心理师与杀手
石小磊天蒙蒙亮的时候拍醒我,说想不想去打猎,我说不去,太累了,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
他说,行,我自己去,等拿回来你别吃。
等石小磊走了,我搂住马小萌,亲了几下,然后想进行一番亲热,被她推开了,她懒洋洋地说:“不行,你没洗澡,脏死了。”
我说:“附近要是有河就好了,能痛快地洗个澡,待会儿问问老大爷。”
早上,老大爷烧火做饭,给我们做了一锅疙瘩汤。
我们洗完脸,吃完饭,还是不见石小磊回来。
老大爷说:“这林子没啥野物,要是好打早就打光了。”
我问老大爷:“这附近有河吗?”
“有。大大小小好几条呢,鱼还不少,你们要是不忙着走,我领你们去打鱼,我这一辈子,最喜欢的事就是打鱼,你们可以看看我的仓房,里面全是网,啥网都有。”
“有没有跟天池相连的河?”
“有,那条最大,离这儿不远,我们走着去,小半天就到了。”
“那就再住一天,去大河看看。”我说。
老大爷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马小萌看了我一眼,意思是:你看看,人家不愿意留你。
这时,石小磊回来了,果然两手空空。“他妈的,白忙活了。”他沮丧地说。舀了一瓢凉水灌入肚中。
“刘大爷今天要领咱们去打鱼。你去不?”
“去,干嘛不去?要是鱼多,中午就野炊,吃烤鱼。”
老大爷嘿嘿笑了,眼角的皱纹聚集起来,原本很小的眼睛更显小了。他的两颗门牙很不整齐,一里一外,一长一短,一白一黄,成了他独有的特征。他指着石小磊说:“跟我小儿子说话声一模一样,眉眼儿都一样。”
石小磊说:“您够不容易的,六个女儿,就一个儿子,还得了肝癌不在了。”说罢,叹了口气。
我想起昨晚老人的讲述,不禁辛酸,他的几个女儿一年一人给他两百元生活费就算尽孝,过年时只有大女儿回来看看他,该说是晚景凄凉了。
石小磊偷偷地对我说:“知道我早上为啥回来那么晚?”
“为啥?”
石小磊从裤腰里拿出一截绳子。他说:“我差点儿想上吊。”
“怎么会?”我沉重地望着他。
“说不清楚,就是觉得有点不堪回首,一生白活了。”他蹲在那里,摆弄一片碎瓦,神情凄楚。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朝闻道,昔死可矣。就是说,悔过明理了,随时可以再做个好人。相信我。振作点。”
离大河还有一里远时已能看见河的轮廓,听到隐隐约约的水声。
走近一看,河虽不甚宽阔,但水流较为湍急。老人说,最近老下雨,水涨得厉害,大网不太好用。
石小磊说,我会游泳,挂网交给我。
老人说,不中,不能下去,这儿的水险着呢,淹过不少大人小孩。你们几个拿竿去钓吧,钓鱼最保险。我到周圈转转,看看有没有好下网的地儿。
不一会儿,老人回来了,步履很急,说,别钓了,那边儿,去那边儿。一个塘子,鱼厚着呢。
原来是河边的一个天然水塘,河流暴涨时会没过它,眼下还与河隔开了一段距离。可以看到鱼在其中成群结队地游动。
“用啥网?”石小磊问。
“挂网、抬网都行。”老大爷说,“先用拉网摸摸底。”
石小磊和老大爷操作拉网,我和马小萌在一边看。尽管拉网有几个洞,漏出几条,但还是战果颇丰。这一网得了二十几斤。最大的有二三斤。
我和马小萌用丝质纤维袋装鱼,装得两臂酸麻。
最后改用抬网,四个人联合起网,竟抬出了一个硕大的乌龟。
老人又惊又喜,说:“又碰上它了。解放前,我跟我爹到这一带打鱼,就把它打上来了。”
“你怎么认得呢?”我问。
老人一指龟背,说:“刻过记号,有个‘刘’字。”
我们仔细一看,确实有个刘字。
“这次还放不放?”马小萌怜惜地摸了一下龟背。
“肯定得放,这龟有灵性呢,你没看它眼泪汪汪的,它还认得我呢。”
石小磊面色凝重,不时地傻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