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火光
伊耳谜以为，那时候他看见了火光。
奈法莎的金色眸子熠熠闪亮，好像火光一样灼人而又热烈，透着犀利如刃的坚定。
向上，一直向上。她不会被留在原地，她金色的眼眸永远注视着上方。不仅仅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她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向上的欲望。
渴望着，努力着，享受着。
看到她，你就会觉得，充满生机的活着，享受着这样的生命，抓住你所能得到的，执著于你想要的，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上前，拥抱了他的火光。
那是他所没有的生机与执著。
火光是不安定的，激越的，非理性的，有可能妨碍冷静理智的思考的。所以，这是杀手准则要排除的。
但是，理它。
活在这世上的是他伊耳谜又不是杀手准则。
——其实一开始就没在意过那东西，只是因为这样活着也无所谓，什么，也无所谓。
不过好像，现在有点所谓了……
于是伊耳谜采取的行动就是：漠视它。
[反正父亲又不会定期考察杀手准则背诵……]伊耳谜颇有些无聊的想着。
从以前，伊耳谜就不明白，人们努力的追求，为的是什么。
伊耳谜的感情面并不发达，所以有很多东西他都不理解。尽管这有助于他成为一个优秀的杀手，但，情感是一把双面刃，虽然有时候可以让人理智不清丧失判断力，但它却可以让你迈向更高的阶梯。
然而过于理智冷静，事事讲求效率的伊耳谜，没有这种变强原动力。
——或者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伊耳谜没有什么想要抓住的东西，所以他无法真正的变强。
不过，即使没有目标却仍能就训练本身而坚持着严苛刻苦，这只能说他意志顽强的程度真是令人惊叹。
而现在，透过怀中的火光，伊耳谜似乎触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虽然仍是模模糊糊，但，伊耳谜有了想要抓住的东西。
他会变得更强的。伊耳谜确信。
“哎呀呀，奇犽，都说你训练不够了，怎么能就被这几棵植物缠住了，你说是不是？”
在绿草如茵，苍松如盖的山坡上摆上桌椅，奈法莎吹着凉凉的风，喝着热气腾腾的花茶。看着朗朗晴天，云卷云舒，今天真是让人神清气爽的一天啊！
当然，在场的另一人可不这么觉得。
奇犽此时正在被从地上生长起来的，手指粗的藤蔓紧紧缠绕着。暗绿的藤蔓好像有生命般舞动着，一圈一圈的绕上奇犽的身体。而且这种藤的再生能力竟相当之好，就算被扯断，也会在短时间内从断口再长出一截。
所以，虽然依奇犽的力道，这藤蔓想要困住他就显得强度不够，但是，超快的再生却弥补了这点。
[一直就很想试试看，训练人是个什么滋味了……]悠闲放松得眼睛都快眯没了的奈法莎感叹。
美提拉藤的特色就是藤蔓可以如生物一般灵活的攻击，还有那超强的再生能力。当初看到这种植物的时候就觉得，拿它来训练小孩子再好不过。现在终于如愿了。
[效果不错……]
此时的奇犽已经几乎快变成一个暗绿色的绷带人了，视觉效果不错么，看来美提拉藤还是挺有艺术细胞的。
“来喝杯茶吗？”奈法莎转头问不知何时出现的揍敌客家长子。
“陪我练习一下。”伊耳谜答非所问。
这句话让奈法莎小小的吃惊了一下，什么时候，伊耳谜会主动找人打架了？而且看起来还挺认真的。
总觉得……伊耳谜和初次见面的时候相比，有点不一样了？不过似乎是会让她高兴的变化呢。
“好啊。”跳起身，就跟伊耳谜往训练场地走去。
然后，不管是伊耳谜还是奈法莎，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身后跟藤蔓搏斗失败以至于正在慢慢变成藤蔓木乃伊的奇小猫。
“呼……终于解脱了……”因为梧桐的帮助，好不容易从美提拉藤的“热情”中脱身出来的奇犽，揉着酸痛的关节往自己房间走。
那个什么破藤蔓，太变态了！
奇犽咬牙切齿的回想着，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输给一棵植物。
“奇犽～原来你在这啊？”
蓦然，身后传来的高分贝女声让奇犽的身体僵了一下，女人接下来的话让奇犽更加僵硬了：“正好，妈妈这里有几件衣服想让你……”
“啊！妈妈我还要去训练呢那我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往训练房狂奔。
猫耳朵、猫尾巴、女装……他绝不接受！
比起试装，他更宁愿去训练！
经过练习室，奇犽奇怪的发现那里大门紧闭，而且里面不断传来打斗的声音。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甚至让他耳膜发痛。
想也知道，应该是大哥和奈法莎——奇犽坚决不叫她大嫂——在练习吧？
嗯，想看看。
于是奇犽推推练习室的门……
“奇犽，你在这里做什么？”
……为什么今天总是这样……
“爸爸。”奇犽回过头去，站好。面对爸爸和妈妈的态度是绝对不能一样的，比如说，面对妈妈他可以跑，面对爸爸他却不敢动。
席巴也注意到了练习实力的打斗声，“看来在练习啊？啊，那奇犽我们也去练习吧。”
“……是。”奇犽已经认了。
爸爸的训练有够久的，奇犽从训练室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想想他之前被藤蔓缠住还是下午啊，现在都要吃晚饭了。
路过练习室，里面的声响未绝，不会吧？他们打了多久？
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去管怪物们的行动，奇犽慢悠悠的荡去吃饭。
到底打了多久呢？奈法莎不知道。
等到出去了才知道，他们打了两天两夜。
练习室里是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永远都是那一盏白色的灯挂在天花板上，透下白色的光，映出人黑色的影。
就如同不知道时间流逝一样，奈法莎同样不知道伊耳谜在想些什么。只是在打斗中，隐约的察觉到，这或许会是蜕变的开始。
伊耳谜的攻击凌厉而角度刁钻，让奈法莎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借力，况且但从念的方面来说，伊耳谜是占优势的。不过她本身也是身经百战，剑法相当圆滑，在没有绝对实力差的情况下是很难取胜她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人都是那种不杀人就不知道怎么赢的家伙。
所以两人相持了好久。
等到终于结束的时候不是分出了胜负，而是因为两人都疲惫不堪，都只能成“大”字样的仰躺在地上。
好不容易恢复点力气——这点奈法莎还是满意的，她的恢复速度，怎么看也比这个世界的人快——奈法莎拄着大剑，支起身，就看到了伊耳谜狼狈不已的样子。虽然表情还是那个没表情的表情，可整体效果来看，人显得很狼狈也是事实。
“噗！”奈法莎实在是忍不住自己暴笑的冲动，“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啊啊～真想让他可爱的弟弟们也都来观摩他们大哥狼狈的样子。
伊耳谜静静地躺在地上好一会，终于坐了起来，向奈法莎走去。
“眼睛……”伊耳谜在她身边坐下，抚上她的眼睛。
“颜色又变回来了。”他说。
之前在打斗的时候，是那么亮，那么灼人的金色，散发着生命的气息。
“哦，因为我现在平静下来了嘛。”奈法莎很自然地说。但等她听见伊耳谜接下来的话之后，她就自然不起来了。
“真可惜……下次要不要去找找马哈曾祖父……”伊耳谜低声计划着。
“你、你什么意思？”马哈=□□，奈法莎觉得有点寒。
“那么漂亮的金色眼睛要是能一直都是这样就好了啊。”伊耳谜“天真无邪”地说着。
“……谢谢你称赞我的眼睛，但也请你放弃现在你脑子里面的想法！”奈法莎大概明白了，伊耳谜这厮是想看看有没有药物能让她的眼睛一直保持金色。
[这家伙怎么没有变成人体搜藏家？！]奈法莎非常认真地质疑，绝对不含愤恨的成分哦。
“你真的要我放弃现在我脑子里面的想法吗？”圆圆的猫眼凑过来，问。
“当然！”斩钉截铁。
“唉呀……”伊耳谜发出了貌似很苦恼的声音，“刚刚我是在想，把这当成玩笑就好了，可是你叫我放弃……”
伊耳谜静静地看着他，空洞无神的猫眼，没有表情的面庞，看起来还是很有压迫感的。
奈法莎现在大概是知道在之后的猎人考试里奇犽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这家伙骗倒了。这种眼睛这种表情这就是赢在了起跑线上（单指威胁）啊……
“伊耳谜，你故意的是不是？”这家伙、这家伙绝对有一颗恶质的心！小杰，你就努力锻炼手劲吧，一定要把这家伙掐的骨折！
伊耳谜点头。
这人……奈法莎无语问苍天。
在奈法莎无语状态中，伊耳谜凑过来，又抱住了她。下巴枕在她肩上，睁着漆黑的猫眼，似乎在想着什么。
奈法莎身上有血的味道，很微弱，但确实存在，而且带着雪的寒意。那是因为，觉醒者、北方的冰雪早已刻入骨髓，她一生都无法遗忘。
伊耳谜很早就注意到了她身上冰与血的味道，凛冽的感觉，和她平时给人的感觉不同。但是，他却挺喜欢的，这可以让人联想起生存与争战的味道。
“伊耳谜。”怀中的人忽然唤他。
伊耳谜低头，对上了她青琉璃色的眼眸。
“你很强。所以，变得更强吧。”奈法莎微笑。
“嗯。”点头。
“凭你的力量，是不可能硬接下父亲的攻击的，用了巧劲么？”还是在练习室，两人进行着学术性的探究。
“哎呀呀，我更希望你说我神勇无敌……啊，好啦，是了。”本来调笑着的奈法莎，被伊耳谜那气势迫人的漆黑猫眼紧盯着，迅速改口。
“打个比方吧。”奈法莎手中出现了一枚念镖，“只用一枚，利用得好的话打落你五枚钉子都是可以的。”
伊耳谜不答话，只是散落四处的钉子忽然有五根悬浮起来，迅速向奈法莎射来。
“讨厌，应该说三根的……”奈法莎嘀咕着，念镖也脱手而出。
之间念镖撞向了位处上方的一枚钉子，双双改变方向，念镖撞向另一枚钉子时，之前被撞飞的钉子也撞向附近的钉子。这样，钉子互相撞击着，最后被撞上的钉子又撞上了第一枚被撞上的钉子，一阵重复撞击之后，五根钉子掉落空中。
“当然，”奈法莎在一旁补充，“一般来说遇到这种状况都是直接击落就好，刚刚的是关于用力的角度、力道问题的示范。我一直认为，特别是决斗时，绝对不能浪费每一份力，要让它达到最好的效果。”
看着散落的钉子，伊耳谜的眼睛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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