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倒起霉来,喝口水都能塞着牙缝、出个门都能砸着脑袋。
这一天,朱昌邦一行五人沿着狭窄的山道前行。这条小道右手边是长满了荆棘的斜坡,左手边是几百米深的山谷,五个人只能排成一列按顺序行走。
沉默哥走在最前面开路,接下来是朱昌邦,朱昌邦后面紧跟着阿花。阿花后面才是杜子腾,面具哥排在队尾压阵。
本来朱昌邦想让杜子腾紧挨着自己的,是阿花死皮赖脸地非要跟到他身后,说是肥猫的意思。杜子腾也不跟他计较,劝慰朱昌邦道:“我脚不方便,正好走到后面,省得在中间碍路。”
走了一段,沉默哥走得快,朱昌邦担心后面的杜子腾脚伤未好跟不上队伍,他往身后看了看,果然只有阿花跟在他后面,杜子腾已经被远远地甩得看不见人影了。
朱昌邦侧身让过阿花,想到队尾接应杜子腾,他就这么错开一下脚步,人‘噗通’一声掉进了荆棘丛中的深洞。
他消失得太快,以至于阿花只觉得眼前一晃就看不见朱昌邦了,阿花恐惧地叫住沉默哥,“肥猫把朱少抓走了!”
与此同时,朱昌邦的惨叫声也从地底传了上来。
沉默哥从背包里取出军用手电和救生绳,砍开荆棘,搜寻到一个洞口,他冲洞里喊道:“朱少,朱少!”
半晌,朱昌邦微弱的声音才开始回应他,“拉我上去!……不行!我的脚夹住了,你快下来救我……”
沉默哥用手电照了照洞穴,“太窄,盛不下!……,手电、工具给你,你自己上来!”
也不管朱昌邦同意不同意,沉默哥把手电筒和工具箱系在绳子上,给朱昌邦送了下去。
过了好几分钟,绳子抖动了两下。
沉默哥探头往下问道:“朱少?”
“拉好了……我要上去了!”朱昌邦有气无力地回答他。
沉默哥瞧了瞧身后,一棵大树也看不见,杜子腾和面具哥也还没有跟上来,他只好示意阿花抱紧他的腰,自己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上收绳子。
朱昌邦在洞穴里不时发出一两声痛苦的惨呼,他还不忘叮嘱沉默哥,“绳子抓牢了,别把我掉下去!”
沉默哥屏息凝气,合阿花之力终于把朱昌邦弄了上来。
“疼死我了。快看看我这只脚是不是废了?”朱昌邦一出洞口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结果坐到了几根荆棘,扎得他‘哎哟’一声捂着屁股惊跳了起来,“谁把这东西弄到这儿的?!故意想害死老子是不是?!”
阿花翻着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肥猫怎么没把你收走?!”
朱昌邦狠狠瞪他一眼,“我死了,你这辈子也别想进宝藏!”
阿花连忙闭紧嘴巴。
朱昌邦一下子靠到沉默哥的身上,又惊又怕地指着自己鲜血淋淋的左脚,“快帮我看看,可不能被个兽夹子给废了!”
沉默哥把朱昌邦从身上扒下来,扔给阿花,自己弯腰按了按朱昌邦的左脚,“这儿疼不疼?”
“疼疼疼疼疼……”朱昌邦唏唏律律喊叫不停
。
“这儿呢?”
“疼疼疼……”
“这儿?”
“疼死我了!你别按了……”朱昌邦几乎从阿花的身上出溜下去。
沉默哥收了手,吐出三个字“废不了!”,从小药箱里取出一瓶药粉、一卷绷带,给朱昌邦消了毒,撒上药粉,绑紧绷带,最后拍拍手站了起来。
朱昌邦活动了一下脚腕和五个脚趾头,就是疼痛、活动有些困难,倒不是一点也不能动弹。他放下心来,环视四周,问沉默哥,“杜子腾他们还没有跟上来?”
沉默哥默然不语地从水囊里倒着水洗手。
朱昌邦看看阿花,这人明显是靠不住的。他只好又去骚扰沉默哥,“你回去看看杜子腾和你那伙伴吧。万一他们也遇到了狗熊……”
沉默哥抬头看他一眼,“不会!”
“什么?”朱昌邦又听不懂了,他简直怨透了沉默哥的惜字如金。想了想他猜测道:“你是说他们不会遇到狗熊?还是说你不会回去找他们?”
沉默哥铺块油布坐到地上,“这条道都探过了,不会有狗熊出没。”
“那他们还会遇到其他危险吗?”比如说毒蛇、陷阱……,朱昌邦心里想着后半句。
“……他会解决的!”
这回朱昌邦知道沉默哥说的‘他’指的就是面具哥。
看他这么肯定,朱昌邦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三人坐在油布上休息,等着杜子腾和面具哥赶上来汇合。
过了一会儿,杜子腾一瘸一拐地出现了。面具哥悠悠闲闲地走在他的身后,欣赏着山上的景色,扶都不扶杜子腾一下。
朱昌邦看得火大,想上前跟面具哥理论,转念一想,他就是那种德行,跟他理论他也是张口闭口不离一个‘钱’字,一定是杜子腾舍不得另外出钱托他搀扶,所以才出现这一幕的。
杜子腾一看见朱昌邦脚丫子裹得像个熊掌、靴子剪得四分五裂,大吃了一惊,赶紧走过来问他,“出什么事了?”
“肥猫勾他魂来了!……”阿花幸灾乐祸地看看杜子腾的右脚,“你们真是难兄难弟,一对儿瘸子,一个往左边拐,一个往右边撇!”
朱昌邦不理会阿花的冷嘲热讽,当下把自己的遭遇说给了杜子腾。
杜子腾也是唏嘘不已,不禁劝说他道,“朱少,别往前走了,打道回府吧。我心里越来越觉着恐慌……”
朱昌邦沉默半晌,“……都走到这儿了,再回头……,再说肥猫也想进鬼宫看看的吧……”
“对啊!刚刚打了个盹,肥猫托梦说咱们走得太慢,催咱们快点走呢。”阿花打着哈欠在一旁插嘴道。
朱昌邦皱了皱眉头,“肥猫又跟你托梦了?他怎么有什么事不跟我说?!”
“这我哪儿知道?!”阿花翻他一个白眼。
朱昌邦为难地看看众人,“我跟杜子腾都伤了脚,还能怎么快啊?!”
“朱少执意要去,那也得等你脚伤好了再出发,不然落下什么后遗症可就得不偿失了!”杜子腾忧心忡忡地看着朱昌邦的脚
。
阿花又跳出来反对,“等他脚好了都到什么时候了?你们不着急,肥猫也要急得诈尸了!”
“闭嘴!”朱昌邦呵斥阿花,厉声问他,“要么你扶着杜子腾咱继续往前走,要么原地休整,给你两个选择,你选吧!”
阿花额上青筋暴跳,“我又不是他的保姆,凭什么要我照顾他?!”
“那就原地休整,少说废话!”
阿花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权衡了半天,最终恼怒地答应了,“我扶他。”
安排好了杜子腾,朱昌邦放下了一半的心,他又征询面具哥和沉默哥,“你们两个谁扶着我?”
面具哥冷然地看他一眼,“你打算出多少钱?”
朱昌邦的火气噌地一下又被点燃了,“你们不照顾别人倒也算了,周爷爷雇你们过来就是叫你们专门照顾我的安全,这会儿我受了伤,没叫你们背着,你们已经算是捡了大便宜了,还问我要什么钱?!”
面具哥冷笑一声,“等你缺胳膊少腿或者光荣牺牲的时候再享受这种待遇吧。这会儿你能走能跳、四肢健全,想要看护,另外付钱!”
朱昌邦气昏了头,“我要给周爷爷打电话!我要辞退你们!”
面具哥嘴角扯了扯,“打吧!只要你能打通电话。”
朱昌邦掏出手机,拨了半天,才意识到自从进了大兴安岭手机早已经是好多天都没有信号了。他气急败坏地把手机扔到地上,又抬起右脚在手机上跺了几下。
杜子腾赶紧拉住他,劝他冷静、莫要火大伤身。
沉默哥也例外地站出来喊了一声,“朱少……”
“闭嘴!”面具哥打断他道:“你要是同情心泛滥,那你免费照顾他行进。可别拖我下水!”
沉默哥抿着嘴唇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下头。
“蠢货!”面具哥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队长……”沉默哥赧然地低唤一声。
“不要叫我!下次别想我跟你出任务!”面具哥无情地抛下这句话,一个人气势汹汹地先头开路去了。
朱昌邦余怒未消,阴着脸冲沉默哥说了声,“谢了!”
沉默哥默不作声地把斜坡上的一棵小树砍倒,做了两根拐杖,一根递给杜子腾,一根给了朱昌邦。
山道狭窄只容一人通行的时候,杜子腾和朱昌邦是一人拄着一根拐棍,阿花和沉默哥分别跟在两人身后,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等到山路宽敞一些,沉默哥把朱昌邦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一路前行。阿花也只好有样学样,如此这般地照顾杜子腾,因为他怕自己稍有怠慢,朱昌邦又提出原地宿营。
面具哥不时往他们这边扫上一眼,眼中的冰寒堪比雪山之巅的雪水。
朱昌邦忍不住八卦了一下,问沉默哥,“他是你队长?”
沉默哥低头不语,只当没听见朱昌邦的问话。
朱昌邦锲而不舍地问道:“你们一共有几个人?……他不带你出任务了,你是不是就没有钱赚了?……那我雇你当保镖吧,长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