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瓦釜”这次是栽了,这恶妇却是死了。这恶妇虽自恃泼悍厉害,四处找茬生事占便宜,但不过是因为人人都怕泼妇才让她占了许多便宜,并无技术含量可言,而“玉瓦釜”却是个“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杀人不见血”说的是“玉瓦釜”整人智慧的高超和手段的高明,“吃人不吐骨头”说的是他的心狠手辣。
那泼妇和“玉瓦釜”吵将起来,无奈“玉瓦釜”一开始就明显占劣势,声势和语速都赶不上人家,以至于外人看起来就像是“玉瓦釜”让这泼妇指着一顿臭骂一般。这时候,梨洛和云依出现了,云依乍见自己铁嘴钢牙的厉害师父被自己最恨的人劈头盖脸地骂着,先是惊讶,继而愤怒,再难忍受,正欲上前帮腔,忽一转念,想不如来个以柔克刚。云依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只上前拉住“玉瓦釜”的衣袖,道:“老师,别吵了,别跟她吵。”又对泼妇道:“万姐,不好意思,他是我老师……”“玉瓦釜”叫道:“什么叫‘不好意思,他是我老师’?我是你老师很不好意思吗?”梨洛闻言,不禁掩口而笑,“玉瓦釜”见梨洛也在,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形象。
那边云依和万泼妇已经互相说了几句,也不知万泼妇说了什么,反正“玉瓦釜”再看云依的时候云依已经哭了,万泼妇见云依哭了,竟愈发来劲。“玉瓦釜”见自己徒弟如此被欺负,哪里肯善罢甘休,又和万泼妇拌起嘴来,云依却直拉着“玉瓦釜”,楚楚可怜地说:“老师,不要吵了,我们走吧……”“玉瓦釜”道:“平常就是她欺负你是不是?别怕,有我在。”云依道:“老师,好男不跟女斗。”“玉瓦釜”道:“我是坏男人!”(想“玉瓦釜”满口谎言,但这句话是真的,显示出高度的自知之明和伟大的诚实)
万泼妇无事都要生非,何况现在有事,于是和“玉瓦釜”吵得难解难分,“玉瓦釜”已经被她搞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万泼妇却说要报警,“玉瓦釜”道:“好啊好啊,赶紧给我报警!”这时候,一高瘦男子从店门口探头探脑地走过,想他原是好奇想看人家吵架,但待看清吵架人的面孔,吓得脸都绿了,腿也软了,直想走开,却觉见死不救太不厚道,于是低着头进去拉“玉瓦釜”道:“好男不跟女斗好男不跟女斗,别吵了,赶紧走——”
“玉瓦釜”自然不肯走,万泼妇把那高瘦男子看看,忽而指着高瘦男子道:“好啊你,蒋程刚!这几年你都躲着我,算是让我逮着了!”蒋程刚再不管“玉瓦釜”,慌不择路地跑了,万泼妇却紧紧追了去,也不知是蒋程刚太紧张了还是怎么着,竟没几步就让万泼妇给逮着了。万泼妇像骂个灰孙子一样骂蒋程刚,蒋程刚一声不哼,一旁的“玉瓦釜”已经回过神来,觉得这两个人大有文章,遂道:“蒋程刚你个龟孙子!这样的泼妇你也敢娶回家?还跟丽娜说你没结婚,敢情是结了婚不敢回家啊?这种女人赶紧离了干净,我保证孩子和房子都归你!不收
律师费,我那个项目的贷款给我解决了!”“玉瓦釜”现在是“隔岸观吵”,还谈起生意来,蒋程刚道:“你别骗我了——”“玉瓦釜”道:“我要这点办法都没有我还做律师我?——”又指着万泼妇道:“泼妇我告诉你,我不让你没老公没房子没孩子我就不信玉!”
有一句话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自古一物降一物,也是那恶妇命里当绝,偏偏把“玉瓦釜”给得罪了,小人没两把刷子就没法“小人当道”,“玉瓦釜”要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他怎能“瓦釜雷鸣”?蒋程刚乃是银行做贷款的业务经理,“玉瓦釜”正在为一家地产公司寻找项目资金,“玉瓦釜”给蒋程刚帮忙不仅为了出口气,也是为了这个项目。
却说法官当庭宣判万泼妇和蒋程刚离婚,孩子抚养权归蒋程刚,至于房子,被“玉瓦釜”以虚假债务给搞了出去,反正万泼妇是没份了,至于到时候怎么搞回来,“玉瓦釜”知道,与主题无关,暂且不表。
法官方一宣判,估计这年轻的法官只怕这辈子也不敢搞当庭宣判这种事了,因为他这一宣判,万泼妇登时跳起来,向法官扑去——民事审判庭没什么防备,离婚案件又是不公开审理,小案件法警也没太多戒备——法官猝不及防,从高背椅上摔到桌子底下,书记员吓得慌了手脚,法警回过神来,赶紧上前去拉,万泼妇挣脱法警,扑向“玉瓦釜”——这个才是她真正的仇人!“玉瓦釜”什么恶人没见过,但真没见过发疯的泼妇,当下猝不及防,万泼妇已经握着发簪刺向“玉瓦釜”(安检也不查发簪,看来万泼妇早有准备),“玉瓦釜”小人当道,一直运气得很,或许今天是他最倒霉的日子,他愣是让万泼妇给刺中要害,当场倒地。
万泼妇见“玉瓦釜”被她刺倒,也慌了,法警趁势制住万泼妇,倒霉的“玉瓦釜”竟似死了,云依惊恐万状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老师,急道:“快!快叫救护车!”法警赶紧拨了急救电话,将“玉瓦釜”抱出去。当时是七月份,梨洛小学期课少,与几位同学在法院实习,刚好见法警抱着“玉瓦釜”,后面跟着失魂落魄的云依,惊诧之下见一个半透明的东西从“玉瓦釜”身上逸出,知是魂魄即将离体,急念一咒,拍出一掌,将魂魄打回“玉瓦釜”体内。(梨洛跟随乌靥公爵修习法术,渐渐能看见常人不能见的东西)无奈万泼妇刺得太准,正中“玉瓦釜”心脏,梨洛虽暂时留住魂魄,“玉瓦釜”依旧没了气息,救护车赶到时已成一具死尸,医生们象征性地对“玉瓦釜”实施急救,自然也不能把死尸救活,遂宣布“玉瓦釜”死亡。
云依再难自已,扑到“玉瓦釜”的尸体上痛哭,抽噎道:“老师,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一旁煽风点火害了你,我自己那么怕她,却故意惹你去对付她,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云依想起老师平日种种,觉得竟是自己负了他——死人往往能让人想起他的各种好处而忽略坏处。梨洛此前虽只见过“玉瓦釜
”两次,见他死了,竟也觉得脑袋一片混乱,悲伤莫名,竟似死了至亲之人一般。
这时候,乌靥公爵和木君倏忽出现在门口,乌靥公爵冲到床边,掀开床单,将“玉瓦釜”上下看看,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抬头将众人看看,只将手掌抵在“玉瓦釜”胸口一会,便道:“他还没死,还有心跳呢。”云依闻言大喜,医生护士拥了过来,“玉瓦釜”却悠悠转醒,还坐了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众人,道:“我怎么了?”
“玉瓦釜”方才确已死了,好在梨洛及时把魂魄打回,乌靥公爵才能暗暗施法将他救活,“玉瓦釜”现在完全没事了,简直可以再去开庭。“玉瓦釜”与乌靥公爵面面相觑了一会,(乌靥公爵已经用法力恢复原本容貌,不是那种吸血鬼的惊悚造型了)乌靥公爵几番欲言又止,最终道:“您……怎么称呼?”梨洛接口道:“玉律师。”乌靥公爵道:“玉律师,晚上一起吃个饭,可以吗?”“玉瓦釜”沉吟不语,梨洛过去拉拉乌靥公爵的手,道:“哥……”“玉瓦釜”惊道:“他是你哥?”梨洛愣了一下,道:“是啊,他是我哥,叫……伍叶,伍子胥的伍,叶子的叶。”梨洛就这么给他哥哥起了个名字,下个学期我们的王子殿下化身厦大教授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个名字。“玉瓦釜”道:“梨洛你好像不姓伍吧?”乌靥公爵道:“表哥,表哥。”又转对梨洛道:“梨洛,我看你整天无所事事,明晚和玉律师一起吃个饭,跟前辈学学。”“玉瓦釜”是个典型的无利不起早的人,无利也不随便跟人家吃饭,但这次他一定会答应,因为梨洛也要去——他实在是太喜欢梨洛了!
却说那恶妇听闻“玉瓦釜”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已经死了,以为自己杀了人,她本无正式工作,房子是她唯一的依靠,现在房子没了,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加上与深爱的丈夫离婚,失去孩子的抚养权,是以万念俱灰,想横竖都是一死,与其等死不如自己死了,于是又与法警大闹,混乱之中自己撞上法警的枪口,死了。
万泼妇之事在外人看来只是普通的小市民纠纷引发的悲剧,根源在于万泼妇自己无理多疑的性格,可事情远远比表面来得复杂。当下乌靥公爵与“玉瓦釜”寒暄几句,问清事情缘故后略微色变,正好有人进来说万泼妇已经死了,乌靥公爵的脸愈发苍白,竟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半僵尸的尊容,“玉瓦釜”见乌靥公爵惊悚的面容,惊得说不出话来,梨洛见状,赶紧把乌靥公爵一拍,道:“哥!你的脸怎么了?!”乌靥公爵自知失态,赶紧把脸一抹,恢复容貌,道:“没,没事,医院的味道有些不舒服。”心里却暗暗咒骂:“真该死,现在完蛋了!真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
木君见乌靥公爵神色古怪,用传音入密与之道:“殿下没事吧?”乌靥公爵回道:“榕溪,希望我猜得不是真的……”木君也悚然色变,道:“殿下……我们猜错了吧,这位大律师这么聪明,不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