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冷风迎迎,不知何时,下起了毛毛雨。
深情被简长安扣着手来到上面时,微喘粗气,可是看到坐在栏杆上的长溪,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张嘴欲要阻挠,被简长安一个眼神阻断。
“不能轻举妄动。”
咽了咽口水,急捂着嘴点头。
四周,隐约能看到黑衣人,均是他的手下,也是站定着没有轻举妄动。
简长溪目光空洞的坐在栏杆上,她穿着蓝色纹路的病服,宽大的衣服包不住她娇小的身体,被风一吹被畸形的鼓起来,好像一个大气球,随时会从上面飘下去。
一开始她的双手还抓着栏杆边沿,慢慢的,她举起了双手,随风摆动。
摇摇晃晃的身形,让远处的深情紧张揪住了某人的手臂。
“太危险了,咱好好劝劝,让她下来,我看着心脏受不了。”
因为下雨,灯光昏暗,这画面愈发惊心动魄。
简长安睨了她一眼,“她的情绪不稳定,贸然劝说可能会适得其反,还得从长计议。”
看着他强作镇定的眼神,第一次觉得他挺不容易的,因为他是简三爷,所以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慌了阵脚,甚至不能轻易求助别人。
“劝说不行的话,咱们像电视剧里一样在下面放充气垫子,这样就好了。”
她绞尽脑汁出谋划策。
“最下面是医院的人工湖。”
“那像电视里警察那样从下面的窗户或者其他地方……”
“下面十米之内没有窗户和任何可以依附的东西。”
“……”
这样说来,陷入绝境,就半点办法都没有咯。
毛毛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地面上有轻微的声响,冷风袭来,深情捂着嘴抑住了喷嚏的声音,心跳却快了无数拍。
差点误了大事。
肩上一沉,简三爷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心跳蓦然一窒,暖意袭身。
“你到里面去,我来处理。”
他冷冷的命令着,刻意压低了嗓子,还对身侧的离使了个眼色。
相信他能处理好,他是无所不能的简三爷,她坚定的望了他一眼,被离护着进了楼梯间。
简长溪发现了身后的人,虽然看不清,可是她知道是哥哥的人,站得笔直的,就像是立在夜晚的铁柱子。
有人在缓缓的朝她靠近。
“哥,你不要过来。”
她悠悠的发出声音。
简长安没理会,继续朝栏杆处走。
她慌了,双臂在空中张牙舞爪,不想他靠近。
“哥,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真的会跳的,你别过来,不要过来!”
声音愈发凄厉。
简长溪见自己的话没有用处,扶着栏杆,颤巍巍的要站起来,那摇摇晃晃的孤单身影,在墨黑色的雨幕下,仿若随时会跟着风飘散。
简长安这时顿住了脚。
他的眉心拧得紧,深谙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踩在巴掌宽栏杆上的妹妹。
“简长溪,你别闹了。”
声音冷冽,被风吹得四散。
栏杆上的人迎风而立,宽大的病服被吹得高高鼓起,还发出呜呜的声响。
她的双眼浑浊,望着远处稀疏的灯光,绝望迷惘,任何灯光此时都无法点亮她心中的希望,她的心已经死了,她再也不能爱喜欢的人,再也不能缠着喜欢的人……
如
果连爱人的资格和勇气都没了,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哥,难道这么多年你活得不累吗?被安排被监视的活着,你不觉得累吗?”
飘渺的声音混着雨丝,纷纷砸在地面上,吞噬着寒冷和希望。
“人活着就会累,只有死人才不累。”
简长安很冷静的与她对话,甚至从兜里掏出了烟,点了几次才点燃。
有了烟味,有了火星,应该没这么绝望。
她咯咯的笑了两声,自言自语起来,“连哥哥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咯,死人不会累,所以我想做死人,我不想再累了。”
简长溪嘀咕着,双臂开始挥舞,身形又开始猛烈的摇晃。
狭长的眼促狭眯起,简长安精确的计算着自己与栏杆的距离,如果长溪纵身一跳,他可能没法一下拉住,必须要把距离缩减为两米之内。
他悄然准备向前移动,却被猛地喝住。
“不准再过来!”
她竟然在栏杆上做了个十分危险的动作,转身,面向他。
“哥,我知道你的想做什么,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马上从这里跳下去。”
手段强硬的简三爷,真的被威胁的不敢再动。
一个肚子里蹦出来的生命,他和妹妹一样固执,认定的东西打死也不会放手,所以这威胁,是真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关心你需要你的人,你要是离开的话,他们会很伤心的。”
“别说了,我已经不需要任何人了,也不要连累任何人,我离开的话,大家或许还会惦记我,就不会嫌弃我了,这样多好……”
她说着,张开了双臂,仿若一只即将展翅翱翔的天鹅。
“简长溪。”
就在这简三爷准备扑上去救人的时刻,深洺出现了,他坐在轮椅上,身后跟着深情。
深情的额头上满是汗,幸亏找了两个手下帮忙,不然她一个人没法把坐轮椅的深洺带到天台上来。
简长溪看到深洺,迟疑了,眼底有了丝丝的光芒。
深情推着深洺往前走,以为可以靠进栏杆,不料还是在三米之外被喊停。
简长安冷淡的眼风扫过两人,“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里面呆着吗?”
她才不管,为了救人,豁出去了,她在里面听着两兄妹的对话,只觉得凭他的一己之力没法把人劝下,于是自作主张找了深洺,大致把事情原尾说了一遍,深洺二话不说就答应出面。
作为人民警察,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深洺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不好好睡觉啊,外面在下雨,你快点回房间睡觉吧。”
“你跟我回去,我就睡觉。”
“我不能回去,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简长溪了,我不能缠着你了,你一直都嫌我烦,我老是给你惹麻烦,什么都做不好,上次把药给你拿错了,差点害你丢了命,我不能再害你了,我不能。”
“简长溪,你给我听好了,你没有害我也没有害任何人,你就是太天真善良,你其实是大家的开心果。”
“我不是……”
“你是!你上次不是在我耳边讲了几个晚上的故事和笑话吗?我做梦都被笑醒了。”
“真的吗?你知道我给你讲了笑话?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你都不跟我说话,你讨厌我。”
“不是讨厌你,是我现在是残废,配不上你。”
“深洺哥,你是我心里最大的英雄,你才不是残废,你现在这样子只是暂时的,你会
很快好起来。”
“那我如果好起来的话就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深洺哥……”
趁简长溪被吸引注意力,简三爷的手下,悄然出现在栏杆外面,把人往里面一推,简长安一步上前稳稳接住。
两人摔倒在地上。
被摔得胳膊肘磨出血的人,轱辘从地上爬起,窜到轮椅跟前,哑着嗓子问,“深洺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等你好了,你就允许我和你在一起吗?”
声音里,总算有了希望。
深洺点头,黑暗里也看不清情绪,“我说的都是真的,咱们回去睡觉吧,天快亮了。”
“好,我推你。”
守在楼梯口的小水,咬着唇,转身飞快的往楼梯下跑。
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深情跟深洺说事儿的时候刻意回避了她,那个富家女竟然用死来威胁深洺和她在一起,她那么有钱,条件那么好,干嘛要跟他抢一个看不见又走不动的深洺,为什么!
事情总算解决了,深情下楼,觉得双腿还有些发软。
肩上一沉,某人又是把西装外套搭在她的肩上。
“你这个人怎么说不信,让你在里面呆着偏要到外面去,要是感冒了可别在我面前哭。”
她扁嘴,明明是关心的话,感冒要说得像教训似的,让人心里堵得慌。
扯下外套,塞回他手里,不屑的扬眉。
“我刚刚可是立了大功的人,除非是真心诚意的关心,不然别拿出来丢人现眼,我身体好着呢,每顿吃三碗不喘气,到底谁卧床还不一定呢。”
瞧着她嚣张的小眼神,某人笑了,将西装轻柔的披在她肩上。
“饿了吧,带你去吃东西。”
“你怎么知道!?”
深情捂着焉巴巴的肚子,瞪圆的眼问。
他墨眉一抖,将她揽入怀中,“本少爷有读心术,妹妹你忘了。”
一记白眼抛过去,“你有堵心术我信,别叫我妹妹,恶心,瘆的慌。”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和暴君愉快的玩耍,心跳,莫名的漏了两拍。
医院旁边的酒店。
也就前台趴着两个睡过去的人。
同行业的人深表理解,凌晨四五点是最难熬的时候,眼皮子重比千斤石,分分钟能把人砸睡过去。
简长安清咳一声,身后的手下就上前去,他则领着深情在沙发上坐下。
他先入座,她扯下身上的外套,坐在另一边。
“过来。”
屁股还没坐稳,那暴君就阴恻恻的发出命令。
她摇头,“这里温度高,没必要坐在一起。”
这理由找得好。
狭长的眼一眯,他坐了过去,她的沙发是单人的,挤进来一个人,根本坐不下,她就快被挤出去了。
“这是不听话的后果。”
贴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忽的握住她的盈盈小腰往上一带,成功的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这样的姿势,公众场合,实在尴尬。
“简长安,我是恩人。”
“嗯哼,因为是恩人所以才特殊待遇,难道你没觉得本少爷的腿比沙发软坐着更舒服。”
“硬死了,磕人,跟搓衣板差不多,不能和柔软的沙发比,请让恩人做沙发。”
他突然咬住她的耳垂,喑哑的说道:“恩人说得没错,确实是够硬,不然昨天还没法替恩人解决需要。”
恩人的脸,刷的红成了猴子屁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