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君漠漓

第七章 怪癖

字体:16+-

“这里就是著名的阳州城水粉大街,我们可以先从……怎么?还生气?”秦泊紧赶两步撵上楚漓,脸上有些无奈,“我心血**想对你好,你这土包子竟不领情。”

“那我还要多谢你呐?”

“可不就是!”秦泊突然语气有些古怪,“刚刚那小玩意儿你为何要买两柄?是有我一份么?”

“你好臭美!”楚漓嗤笑,“你我虽然相识时日不短,但相处时间却不多,定是不知我这种……怎么说呢,”他歪头想想,随即笑道:“称之为怪癖好了。”

秦泊挑眉,“怪癖?”

“是啊,我呢,不知为何,喜欢的东西总是想要两份,但是到手后却又只用其中一件,不这样我便不舒服,不是很奇怪么?”

秦泊眼中暗了暗,“呵呵,是很奇怪,就像你在为谁留着一般。”

楚漓一顿,语气有些迷离,“谁知道呢,我五岁之前的事全忘了,一丝印象都没有,我这怪癖应该跟那消失的记忆有关吧,而且……”自己的怪癖可不止这一点啊!

“什么?”

“没什么。”楚漓向旁边看看,“从这家开始好了。香漫天,嘿嘿,好名字。”随即率先踏进店门去。

与此同时,在相隔两条街那家阳州城最好的的玉器店中,一身墨绿长衫的乔漠正拿着一块淡红的玉佩品鉴,“他们进了一家香铺?”

“是。”雷鸣恭敬回道,心中却在疑惑,这秦泊就算了,难道那楚漓也是一风流荡子?

手指在玉佩上轻轻摩挲,乔漠忽然一声低笑,“臭小子,你若乱来,为兄定要好好管教你了……”

一旁的雷鸣一头雾水,却听乔漠吩咐道:“派人继续盯着,若是他们朝城东去,就立刻来告诉我。”

“遵命。”雷鸣垂首退了出去。

乔漠抬头看了眼一旁拘束不安的店老板,老板立刻会意地上前两步,脸上笑容却有些僵:“公、公子,有什么吩、吩咐?”

“这真是你店里最好的暖玉?”

“真的真的!再给小的几个胆儿也绝不敢骗您啊!”老板擦着冷汗,瞥了眼乔漠腰间的玉盘扣,不自觉腰又低了几分。

“那好,”乔漠将玉佩放回盒中,“这一对我要了,开价吧。”

……

待乔漠走后,老板娘掀了帘子出来,见自己老头儿捧着几张银票瘫在椅子里,不免有些气恼:“你啊你,怎会越活越懦弱,一个半大小子怎就把你吓成这样?”

“你懂什么!”老板把银票扔给自己老婆,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大口,“那可不是一般的小子,那是战天门的少公子啊!”

老板娘一惊,“就是那个什么三大派的战天门?你是咋知道的?”

“他腰间那个盘扣,就是咱玉生烟京城总号里号称十大藏品之一的渊湛!知道了吧?”

“渊湛!那,还有那个泸湘……”

“对!总号年初传来的消息,渊湛和泸湘这一对韩大师的遗世之作已被战天门买了去,奉为他们少公子的生辰礼物……”

****

“不去。”楚漓手中抱了一包糖炒栗子,转身悠悠朝城门而去,“那些女子定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宫大小姐,没看头。”

秦泊摇了摇扇子,“可那宫大小姐却不是你可随便摸得的。”

“那我娶了她不就行了。”楚漓怪笑一声,“很快的。”

“嘿嘿,不是哥哥我不看好你,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为好。”

“怎么?”

“不怎么,感觉。”

“哼,若是被你的乌鸦嘴不幸言中,我便去抢你的心上人!”

“呵……”秦泊语气一转,“少了一个。”

“是啊,前面就是城门了,这个比较聪明……又少一个……又一个!……又……”楚漓唉了一声,语气有些失望,“干嘛都跑了,也不留一两个让我试试毒。”

“你倒不好奇他们为何跟着咱

们?”

“一部分是为了探究你我喜好,以便日后巴结,一部分是为了寻找你我弱点,好制定些计策,还有一部分嘛,应该是个人兴趣?”

“那宫家的算哪一种?”

“第二种吧。”

“那我猜战天门的是最后一种。”

楚漓嘿嘿一笑,“也许是第一种呢?”

“你大可这样想。”

……

晚饭过后,楚漓在房中实在待不住,便一个人在偌大的金玉山庄内晃悠,因为懒得与四散在山庄内的众江湖人士寒暄,他就只挑人少的地方而去,左拐右拐,最后竟摸到了一处不小的池塘边。

看着将晚的暮色下那青绿的水面,楚漓突然觉得有些冷,他左右看看,不远处正好有一颗歪向塘面水桶般粗的垂柳,便脚尖一点,轻飘飘地落在那垂柳横于水面的一根粗枝上。

凉风袭来,柳枝微摆。侧坐着的楚漓闭着眼睛,闻着鼻间淡淡的水气,面具下的眉头不可察地皱了皱。

一串叮叮啷啷的清脆铃音急急朝池塘边而来。一个梳着垂挂髻,身着青粉色短衣长裙的女子快步跑了来,在塘边的一块大石边坐下,趴在石头上呜呜哭了起来。

暮光。水色。抽噎。

楚漓无声地叹了口气,慢慢睁开眼睛。可惜自己不是诗人,不然面对如此情景,定能写出一首流传千古的佳句。

脚在树枝上一蹬,楚漓飘上了岸边,正想要在不打扰忙着哭的女子的情况下,悄悄地离开,那背对着他的女子却突然一下站了起来,楚漓一顿,只见那女子转身面向池塘,“噗通”一声就跳了下去。

楚漓眨眨眼,这,就是传说中的自尽?

****

“秦兄今日怎有雅兴找我喝酒?”乔漠冷然一笑,“不见楚兄,怕是绝学一事又有了变数?”

秦泊微笑,“乔兄猜得不错。”继而嗓音低了几分,“乔兄可听过江棋海这个名字?”

乔漠想了想,“失踪已久的武痴江棋海么?”

“对,就是他。”秦泊抿了一口酒水,一抹辛辣,满口余香,“江棋海对武学迷而成痴,为了阅遍天下武学而不择手段,曾在江湖中掀起过一阵血雨腥风,当年就连咱们三大派也受到了影响。可就在老头们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他却忽然消失了……”

“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提起,该不会他这么多年就躲在这金玉山庄吧?”乔漠歪靠在椅背上,“宫家应该没有如此的保密手段,说重点吧。”

“呵呵,重点是,这江棋海有一个儿子,现在就在这金玉山庄之内!”

乔漠思量不语。

秦泊继续道:“你一定猜到了。江棋海这个儿子从小深受其父的影响,对于武学也有一种狂热,奈何,他却从小染疾,不能习武,因此,他转而分析各家武学精华,希望能创出一套绝世武功……”

“宫家拿女儿换来绝学供他参阅,他再用所识所学改之后供宫家练就,各取所需,真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呵。”乔漠语含笑声却冷,“所以,我们的计划要改变了么?书,人,我们都要?”

秦泊摇开扇子,轻轻挥了下,“为什么不呢?”

乔漠勾起嘴角,“宫家,会非常生气。”

秦泊也笑了,“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

两人相视,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待到笑声渐停,乔漠墨玉般的眼睛微眯,冷言道:“那么,秦兄接下来是不是该说说,你今晚来此的主要目的了?”

****

楚漓甩了面具,看了看紧贴在身上的湿衣,捋了捋还在滴水的头发,很是恨恨地低吼:“都怪你!偏要在我眼前自尽!”

靠在树下的女子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被楚漓吓着,抱着双膝微微颤抖,“你……你大可,不必救我……”

“我说了,谁让你在我眼前自尽的!见死不救有违

侠道。”楚漓脱了外袍,拧出一滩水来,“等我看不见了你再死,我绝对不救了。”

女子咬牙道:“那你快走吧。”

“呵,你想得倒美!那我岂不是白湿这一身水?你今晚不许再寻死了!”

女子抿抿嘴,突然趴在膝上又哭了起来。

楚漓将外袍披上,皱眉,“被欺负了?看你穿着应该是这山庄的丫鬟吧?怎么不去寻管事的主持公道,却要这么想不开?”

女子抽噎着抬起头来,满脸泪痕,“我这种、下人,怎会、怎会有人管,何况,何况他们......”

楚漓微微挑眉,“是江湖人士?”见女子轻轻点头,楚漓笑了,“正好,我正想试试毒,就顺手帮你教训他们一下,怎样?”

女子看着楚漓的邪邪的笑颜,怔仲不语。

****

“传言果然不虚,乔兄心思敏锐,竟能细致至此!”秦泊低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敢问乔兄,今日阳州城中所为,是何意?”

“呵呵,有意思,秦兄为何咬定那其中有我的人呢?”乔漠一脸兴趣。

“乔兄忘了么,我们阎乐宫就是以情报线索起家的,身为少主,秦某还是有些查探分析之能的。”

乔漠恍然,“原来如此,这倒提醒我了,若是以后要跟秦兄为敌,须得谨慎万分才行。”

秦泊笑,“乔兄还没回答我啊。”

乔漠抬眼看他,“秦兄尽管放心,我意不在你。”

秦泊面上不动,心中却道,果然如此!遂为乔漠和自己斟满酒,“乔兄何必如此在意,在我看来,楚漓远比不上乔兄,他,也许天分聪慧,但心性却不成......”

“这是我的事,秦兄是否管的宽了些?”乔漠冷了声音。

秦泊微愣,随即大笑,“乔兄就当秦某多事好了,”他端起酒杯仰头饮尽,“秦某自罚一杯,仅当赔罪!”

乔漠低了低眼,轻笑一声,正要开口,屋外却突然隐约传来一阵喧闹声,还不时夹杂着惨叫痛呼。

两人对视一眼,乔漠起身开了门,雷鸣正快步走来,停在他身边小声说:“有几个小门派的弟子中了毒,他们的领事之人闹了起来,要金玉山庄给个说法。”

乔漠还未言语,便听屋内的秦泊笑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金玉山庄胡来?”显然他也听见了雷鸣的话。

乔漠转身进去,“让他们远些去闹,听着烦心。”

雷鸣有些犹豫,“有传言是漓辰公子下的手......”

屋里两人同时一顿,向雷鸣看来。

“当真?”秦泊皱眉。

“他?”乔漠弯了嘴角。

雷鸣看看秦泊又看看乔漠,有些讪讪道:“因为中毒的那几人,性命虽无忧,却全身红肿,疼得不行,便有人猜测这样折磨人的毒,就只有坠辰谷出来的......才会有......”

秦泊起身向外走,路过乔漠时匆匆抱拳,“他家老头儿托我照应他一二,我去看看,告辞!”话毕,身影翻上院墙,左右看了看,寻了一个方向施了轻功离去。

见秦泊身影消失,乔漠淡淡问了句:“坠辰谷出来的什么?说完。”

雷鸣一脸难色,见乔漠不耐地瞪了过来,只得小声说:“狼子野货......”

“狼、子、野、货?”乔漠眯了眼,一字一字冷冷重复。

听出了乔漠的怒气,雷鸣小心解释道:“是说漓辰公子心肠狠辣,还、还是楚老谷主捡来的孤儿......”

“那么,这‘野货’二字,是不是也有人用在我身上?”

雷鸣慌忙跪下,急道:“怎么可能!虽不知为何门主让对外宣称是远亲,可属下却知道,您是门主的......谁若敢胡言乱语,我第一个剁了他!”

乔漠闭了眼,冷声道:“列一份这么辱他的名单出来,金玉山庄事了,一个不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