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练,万籁俱寂,正是午夜时分。
湖南娄底市一处住宅内,灯光闪耀,窗户里断断续续传出滴滴答答的键盘敲打声。电脑前,一名二十出头的男青年双腿横卧,身子斜靠在座椅上,正聚精会神地收发着QQ信息。
男青年名叫游珂,今年刚从市警察学校毕业,不久前他参加了公务员考试,现在闲置家中等待成绩。
“明日群聚会,户外烧烤,晚上18:00请准时到西郊水库集合,人数不限。联系人:群主-扫墓人。”游珂的QQ里弹出一条信息,他点开一看,信息发自一个名为“墓地茶话”的同城娱乐群。他在这个群的时间并不长,当初是莫名其妙的给人拉进来,入群之后,方才晓得,群里的其他成员,大多是新人。虽然相互之间并未照过面,不过大家似乎都挺风趣,更重要的是,群里不少成员,都有着深厚的家庭背景,非富则贵。游珂父母均在政府工作,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下,他自然明白人脉的重要性,所以在群中和那些抱着相同想法的人一样,非常活跃。聊着聊着,日子一长,芥蒂便渐渐消除了。此前就有人纵涌大伙出来聚会,不过一来没人领头,二来意见难以统一,因此一直没有举行过任何活动。今天群主总算做了一回群主该做的事,把大伙儿组织起来,同城娱乐,促进关系。这个平台正合游珂胃口,于是提议一出,他便极力赞同,而且毫不犹豫的报了一个名。
西郊水库远离市区,地处一个颇为偏僻的山坳。这里人迹罕至,风景宜人,虽然远了些,却不失为一个郊游的好去处。第二天下午四点半,游珂就开着家里的本田出发了,驶出市区,沿着西郊公路一直开了1个小时,才到达水库堤坝路口,他把车子停在一旁,四面眺望了一会,只见山清水秀,人工种植的松树郁郁葱葱,齐整有序地矗立在两岸山涧;河水穿过堤坝落下,砸出隆隆巨响,让他几乎连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游珂四下不见一人,只好回到车里,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喂……是小李吗?我是游珂啊,我到了,在公路口,你们到了没?”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欢声笑语,接电话的人说道:“哦,你好,你好,我们早到了,加上你就来了十二个人,你在路口?你看到靠近水坝边上那条小道没?你从那里过来,我们都在这儿!”
简单寒暄了几句,游珂挂了电话,转眼望去,果然左边有一条小路,沿着河堤一直往树林深处漫延。游珂没有多想,车头一转,开了进去。
松林里,夕阳有限,虽然尚未天黑,却也显得阴沉灰暗。缓缓驶了十来分钟,开到小路尽头,竟然是一片草坪,草坪边上已经停了几辆车,不远处,言笑晏晏,十几个年轻男女打打闹闹,玩性正浓。游珂停靠好座驾,面对后视镜整了整发型,觉得没什么问题了,便打开车门,乐呵呵地朝人群走去。
离那群人还有十几米,几个年轻人就迎面招手走来了:“是游珂吗?我就是小李,李华强。”几人走近了,李华强指指凑过来的两人,介绍道:“廖义,付融!”
“你好!你好!”几个人相互握手问候,半饷,廖义有些愤然的说道:“群主那
家伙,现在居然还不露脸?面子也太大了吧!”
游珂一愣,道:“怎么群主还没来的吗?他可是主角啊!”
付融也有些不满;“他说包办一切,我们就带了饮料水果,烤毛线啊!”
李华强倒是一脸笑容,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说:“都说是主角了,当然是要压轴咯,他会来的,我们先自娱自乐,我现在打个电话催催!”说完一手搂着游珂的肩膀,一手拿起电话:“喂,群主大人啊,你到哪儿了?再不来,你的人民就要暴动了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阴阴沉沉,让李华强听了很不舒服:“你们人到齐了吗?我已经在路上了,我要准备那么多东西,晚一点也在所难免!”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大伙都等着呢,快点吧!”言毕直接挂了电话,他实在不愿意听到那种死气沉沉的声音。
游珂一加入,一群人更热闹了,相互介绍完毕,便开始打牌的打牌,划拳的划拳,酒瓶果皮扔了一地,把个寂静的小山坳整得是山鸣谷应,鸟雀纷飞。
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山,残阳如血,挥洒在林壑间,天边晚霞垂地,明月群星稀疏可见。游珂借着局间休息,打开手机看了看,竟然将近19:00,那传说中的群主,却连影子也未见。更让游珂郁闷的是,手机这时信号也没有了。
正想发两句牢骚,突然一曲若有若无的笛音传入耳中,游珂以为自己听错了,便走开几步,喧闹声小了不少,那笛声也愈发清晰起来,他觉得很奇怪,这种荒僻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吹笛子?而且树木如此稠密,那水坝的声响都传不过来,这笛声却是哪里来的?
心中疑惑重重,一只手掌骤然搭在他肩上:“想什么呢?不去玩?”
游珂扭头一看,原来是李华强,他笑笑,说:“你听听,是不是有人在吹笛子?”
李华强仔细听了听,搓搓已经发红的脸,说:“好像是有人吹笛子,模模糊糊的,不是很清楚。”说完把他一拉,又道:“你管人家做什么,一没碍着你二没犯法,由得他去,咱们玩咱们的,走走走……”
游珂想想也是,虽然自己毕业于警校,不过也太敏感了点,他搔搔头,顺着李华强走向众人。刚一抬脚,突然身后灌木丛“沙沙”一颤,游珂立马停下,回头望去,那里树高草长,除了满地松针和一丛丛零散的灌木,什么也没有,他摇摇头,回到人群中,继续游戏。
然而两人刚刚离去不久,那灌木丛猛然“嗤啦”一下,一只糜烂腥臭的手自土地中探了出来……
……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迷醉了,那“墓地茶话”的群主依然没有出现,众人已不打算再理会他,只觉得现在尽兴就好。
玩得正起劲,一个女生摆摆手站了起来,醉眼迷蒙地说道:“不行了,我要去小解,招聘护花使者一名!”
另一个女生乘机打趣道:“那么大个人了,小解还要人陪?想和哪个帅哥约会就直说了嘛,借口!”
众人一阵哄笑,游珂揉揉脸,站起来,说:“得了,我陪你去好了,免费的,不过你要真想送个热吻拥抱什么的,我也照单全收!”
说完带着那女生向松树林里走去,身后传来一句话:“你们……可得速战速决啊,荒山野岭的,别被蚊子咬了要紧的部位,哈哈哈哈哈……”
“滚你的。”游珂笑着吼了一句,带着那女生进到树林里。这时阳光已经暗淡,树林里更是阴森漆黑,游珂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一路照应着。那女生扯着他的衣袖,心惊胆颤跟在后面。密林里,厚厚的松针铺满一地,两人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使原本就静谧的树林,更平添几分寒意。
也不知走了多深,终于见到一块坐落在山脚的大石,足以遮住一个人,游珂上去检查了一番,才对那女生说:“干净得很,就在这吧!”
那女生怯生生点点头,也许是因为害怕,脸上的醉意都没了,她走过去,道声谢,游珂将手电递给她,径自走了开去。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女生颤巍巍的声音:“别,别走太远好吗?”
游珂笑笑,说:“放心吧,我就在前面。”说完来到一棵松树下,回头望了望,见那女生已经蹲了下去,石头后面手电筒的光一闪一闪,于是他解开自己的裤带,顺便也方便方便。
密林昏暗如夜,游珂没有发现,在他脚下,一只腐败枯萎的手从土里悄悄伸了出来……游珂一口吐掉嘴里的烟头,烟头打着转跌落地面,正好砸在那只溃烂的手上,“兹”的一声轻响,白烟冒起,那只手如触电般,瞬间缩了回去。游珂有些迷糊,没有注意脚底的动静,只是撒了一泡尿,淋灭了烟头。
草坪上,月徘徊,影凌乱,笛声悠悠,掺杂其中。众人兴致勃勃,载歌载舞,突然,停靠在不远处的一辆宝马X5警报器响了起来,车上灯光摇摆不定,众人一愣,不约而同停了下来,一个男生奇怪道:“怎么回事?这种地方,难道还会有人?”
李华强摆摆手,醉醺醺的说:“不会,可能是树枝砸的吧!”
另一个叫柳城的男生掏出宝马车钥匙,关掉报警器,边走边说:“我去看看。”
行到中途,借着淡淡的落日余晖,柳城看到一个人影从车后走了出来,步履僵硬,动作迟缓。他眉头一皱:“真的有人啊。”于是远远叫道:“你干什么的?乱碰我的车?”那人不言不语,只是一步步向他走来。柳城回头望了一眼,见大家也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个木偶般的陌生人,摊摊手,问道:“你是群主?还是谁?”那人还是不说话,走得近了,一股腐败的气味迎面扑来,柳城禁不住捂起鼻子,骂道:“靠,搞什么,那么臭?”说完一手指着那人,不住地挥手:“你站住,别过来了。”
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被唬住了,那人走到柳城跟前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柳城这时才仔细打量眼前的人:只见他衣衫褴褛,肉体溃烂,下颌骨更是直接暴露出来,活脱脱一只僵而不死的丧尸模样。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把柳城吓得几乎就跳起来。还不等他从震撼中惊醒,那只丧尸猛地一个前扑,向柳城冲去,柳城淬不及防,身体一仰,倒了下去。
背后众人一惊,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柳城那撕心裂肺的呼喊便传了过来:“呀——你他妈的住手……救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