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恋了吗?”关筑看着我的眼神问,“为了一些与老旧的传统不相称的理由,你那个朋友不愿接受你吗?”
“失恋?”我苦笑了一下,避开了他所说的有关老旧传统的话题,“我还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呢,就会去尝失恋的感觉?”
“你的样子的确像个失恋的人,”他说,“为什么失恋?”
我看了他一眼,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我心中的痛:“我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怎样算是爱,怎样算不爱?”我说着,又喝了一口茶,“我从没有对谁说过我爱他,我想那不叫爱,但是,有的时候我却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
“当你看见你那个朋友和别的女孩在一起的时候,你很难过?”他说,“我们假定有这种情况吧。”
我惊讶地盯着他,他却意未深长地看着我,低下头,我不由地承认道:“不错,我是很难过,但是,我并没有想去爱他。”
他“嗤”地一声笑了,拿起精巧的茶杯有意无意地欣赏着:“有一句诗说: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让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地回答好吗?”
“什么问题?”
“第一,你那个朋友不在的时候,你想他吗?”
“他走远了,或者莫明其妙地不在时,我很想他。”我如实地说。
“跟他用同一只杯子喝水,假定他感冒了,或者得了其他容易传染的毛病,你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身体很好,没有感冒过。”
“我说的是假如。”
“我想,”我停顿了片刻,“我不在意,其实那种感觉挺好的,很温馨。”
“不怕被传染吗?”
“不怕。”
“是吗?”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放下茶杯,静静地看了我很长时间,然后说,“璐洲,看来你真的爱上他了,因为我只差最后一个问题没问了。”
“什么问题?”我好奇地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想跟他上床吗?”
“你胡说些什么?”我虽然并不避讳谈这种事,但却不想和关筑聊这个话题。
“这没有什么,是人的本能,”他
的平静覆盖了我的紧张,“说实话,你想吗?”
“不知道。”我也平静了下来,“我知道你并不相信我。”
“你说不知道,就是默认了,”关筑用一种深长的眼神注视着我,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很不幸,璐洲,你已经坠入爱河了,真的。”
“这样就是爱情了吗?”我疑惑地问,然而心中却隐隐约约地感到,我是真的爱上方哲远了,否则,我曾经有过的幸福感和今晚的悲哀都无法解释了。
“其实爱情很简单,”他说:“爱的时候,他不在时你会想他,因为相思是爱情的一大特点;共饮一杯水而毫无忌讳,因为爱是不分彼此的;当你见到他和别的异性在一起,你会不高兴,因为爱情也是自私的;最后,如果你真心或者潜意识地希望跟他上床,那你就是真的爱上他了,因为这是爱情由心灵到肉体的最高升华!璐洲,你所有的心情都符合这些,你想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哦!”我用手撑住额头,他的话已经让我不知所以然了,方哲远,方哲远,我在心里轻轻地叫着,是这样吗?我爱上他了吗?如果是这样,我该是多么可悲!抬头看看关筑,我不禁由衷地说:“你像个心理学家,不像建筑师。”
“我倒希望你没有爱上他。”他说。
“我也这么希望。”
他微耸了一下肩膀,没有说什么。
随后,我们静静地沉默了许久,他不说话,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一语不发地听着音响里传出的音乐,音乐无限美好,很迷人,我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浑然不清了,朦朦中,仿佛许许多多日子以前,在上海银河宾馆的大厅里,方哲远从外面悄然走来,走向我坐的台位时的情景又重现在我的眼前……那时,我的灵魂是那样自由,那样毫无牵绊,没有哪个男人能在我心中激起这样的波澜,然后再让我为此痛苦,我想将方哲远想成是那些在大马路上与我擦身而过的陌生男人,想像着既使他在我面前与街上除我之外的每一个女人*,也引不起我的任何兴趣,更不要说辛酸。然而,我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无法再做这样的想像了,因为方哲远早已不是陌生人,他在无形之中,靠着时光的流转,悄悄地走进了我的心,变成了
我的奴隶主。
摇摇头,我清醒了一下神智,让幻影从脑中隐去。啊,我和他的初相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当初聊天时,何曾想到会有今天?人生,真是说不清。
音乐声中隐约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手机声,这个小小的声音阻断了我的思绪。关筑提醒我说:“你有短信来了。”
我从包中拿出来一看,是方哲远发来的,像上一回一样,他让我回家。看着这些字,我又想起了“月亮岛”的故事,怎么,难道他已经将那位李斯清小姐摆平了吗?或者,是想让我回去好好谈一谈?也许我该搬离他的住所了。
“我猜想,”关筑说,“一定又是那个人请你回家,对吗?”
我淡淡地苦笑了一下,将手机放进包里:“其实根本就不是家,至少不会是我的家。”我说着,将包背好,然后预备向他告别。
“可你还是要回那个并不是你的家,。”关筑看着我,目光很犀厉。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问。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他低下头,半晌,又抬头看我,“真希望我们在海南的时光能够再来一遍。”
“那个时候很开心,”我也表示遗憾,“也许这一生也就只有一次这样的旅行,现在,我必须要为生存奔波,幸运的话,或许可以做我喜欢的工作,你呢?”
“我要自己开一家公司,”他说着,语气中透露出许多自豪,“目前正在注册,我有信心经营它,将来一定会发展得像‘众成’一样,而且更好。”
“真高兴你能这样。”我由衷地说。
“怎么样,璐洲,等我的公司真正成立的时候,你来我这儿工作好吗?”
我摇摇头:“不,我挺喜和你这样一种好朋友式的聊天,如果我们变成了老板跟雇员的关系,这种随心所欲的气氛会被破坏的。再说,我也不懂建筑。”
“也许你说得对,”他显得有些无奈,“我只是想营造一个能经常跟你在一起的环境,你不会否认吧,我们在一起是很愉快的。”
“是啊,这也是一种缘份。”
“可缘份不等于机会,”他看着我的眼睛,“因为没有机会,我错过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