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何事如此不烦恼?”原来是锦时。她对这个男人的情感是复杂的,他是给了自己富贵荣华,给了她尊严,可是到头来才明白这前生的苦痛也是拜他所赐,怎么还能够在这里认贼作父地称他父皇。
“锦时啊,你怎么不在屋里好好歇着,动了胎气可不好。”
“御医也叫我多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呢,我总是闲不住。”锦时微笑道。
“云阴呢,这几日他还想走么?”慕容泓叹了口气。
“父皇,请谅解云阴吧,云阴也是为了孩子,这孩子总不能生下来就没有爹,人家要欺负他的。”
“谁敢欺负朕的孙儿,朕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恩。”
“锦时,你有没有恨过你的爹娘,为什么从小就把你丢弃了?”
“没有,这世上有太多的人值得我恨了,至少爹娘把我带到这世间来了,我又为什么要恨他们。”
锦时的答案有点让慕容泓想不到,不过正是她的特别才会吸引云阴的吧。
“父皇,女儿有事情想问。”
“什么事情?”
“我想知道,我想知道”
“你想知道叶荻现在怎么样了,是么?”
“什么都瞒不过父皇的眼睛。”
“他在路上生了一场大病,不过现在被治愈了,你不用担心。”
“生病,什么病,完全好了么?”锦时紧张地问,自从上次走了之后,一直没有音信,她知道皇上一定是知道的,所以才下定决心来问。
“是风寒,已经好了,最近好像西疆还干了大事业呢,攻下了一个山寨,认识了一些奇怪的人。”
“是嘛,那不是挺好。”锦时有番落寞,此时的自己只能在这里安胎,而无法再去参与他的生命了,她只有不断地不断地纠正自己,她的关心,是同为钟离后代的关心,别无异想。
“锦时,如果有一日我还是不得已的情况要杀叶荻,你会怎么办?”
“女儿也要一起死。”锦时坚定的眼神好似再昭示她的决心,又像是在威胁慕容泓,可是她自己也很心虚,她拿什么来要挟他呢,她自己,还是她肚里的孩子,或是慕容云阴。
“那如果朕要杀云阴呢?”
锦时回答不出,“不会的,皇上不会杀自己的儿子。”锦时的回答这样让人失望。
用死去证明爱,最完满的结局就是,都没有死,然后过着幸福的生活。
一梦,你是不是会感谢我让你和钟离炜宸,过了三年幸福的生活。可是我仍然恨你给了我爱的希望,我却始终够不上生死相许的分量。
有的时候,慕容泓真的佩服自己的儿子。
凉家谷。
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叶,你瘦了。”
“是嘛,瘦的都抱不动你了。”
“什么时候学的这
样油嘴滑舌。”浸月嗔怒。
突然发现这与江南截然不同的风光,依然有它令人着迷的美丽。
他们抱紧对方。
外边的风很大,雪很大,世界好像浓缩成一间小小的屋子,抵御住所有寒冷。冷的越肆意,温暖越容易被感知。
洛桑梓却还没睡着,他认床,人家家里的床,就是不习惯。这会他才正经地想想,他洛桑梓竟然会住在一个西陲的山寨里,和一群奇怪的,充满秘密的人在一起。
这一切好像都与自己无关,可是他却不能置之不理,不仅是因为浸月和叶荻,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好玩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介入别人的生命,从什么开始,自己开始思量别人的事情。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秘密,习惯了突然的变故。
真是奇妙。
下了一夜的雪,刚打开门的凉夜,被这光亮盲了一下眼睛。这样大的雪还真是少见,这大漠上的风早该把这雪的吹干,把它吹走,不留痕迹的,可是偏偏积了这么厚,想要走,都无法行动了。
“凉四爷,正好,我是来向你道别的。”秦昭破例地起的很早,在这凉家谷已经住了十多日了,怎样都不能再留了。他的态度又恢复了刚来时的戒备和敌意。
“这么赶啊,你的朋友还没有醒呢。”凉夜不觉这其中的严重性,倒自在地欣赏起这雪景来了。
“我想凉四爷弄错了,我并没有什么朋友,我只是押送钦犯的一个护卫而已。”秦昭已经表明了立场。
“何必掩饰呢,当时苦苦哀求救他的是你,现在不承认你们是朋友的也是你,你,立场不够坚定,看来慕容泓没有教好你。”凉夜倒也不客气起来。
“你到底是何人,胆敢直呼皇上名讳。”秦昭很是不悦,明知没有结果还是要问。
“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的,而且慕容泓不会不知道的,你就别操心了。”凉夜没有掩饰的意思,只是无关的人不知道的要好。
叶荻打开房门,和浸月一同出来,丝毫不避讳。
“叶荻,我想我们该上路了,你收拾收拾,我们马上出发吧。”秦昭回屋去召唤其他几个护卫。
“哦。”叶荻随口答应下来,他不禁苦笑,竟忘记自己是钦犯了。
“有我陪你。”换浸月握住叶荻的手,原谅她只是恋爱中的小女人,只想在这里,开始他们的新生。
而他们同时看到了站在三楼上看着他们的凉夜,他真的像他的名字,整个人渗着一股凉意,眼睛永远像漆黑的夜一样,没有尽头。
就这样相望了很久,想问的却又都被咽下去了。
叶荻心中有过期望,可是凉夜没有表态,即使是凉夜泄露了种种他与江云天甚至慕容泓相识的种种,他也不说,即使他说,你应该知道,可是为什么你不干脆承认。
浸月也不想再去知道些什么,因为对于她和叶荻
,这个答案是昭然若揭的。只是他们不去捅破罢了。
“凉伯伯,后会有期。”浸月对着三楼灿然一笑,对于他们来说,这样未尝不是一个好的方式。
知道彼此在世界的某一处活的好好的,而且其实,凉城与凉家谷是这么的近。
所以,走了,也无遗憾吧。
在他们转身之际。
“等等。”凉夜突然喊住他们二人。
“锦时,好么?”凉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唐突地拦住他们,问了这一句,或许,这就是他现在最关心的。
叶荻和浸月就那样愣在原地。
隔着这么多年,这就是他最想要知道的,这就是他唯一关心的。
“您应该称呼锦时公主。”秦昭和几个护卫已经把马车牵过来,就待出发了。
凉夜的眼镜竟然显得有些受惊,这是秦昭没有预料到的,他知道锦时,或许有着怎样的关系,可是都不重要了,自然会有皇上来定夺。
“对啊,锦时现在是镜国的公主了。”浸月忙来解释。她仿佛读懂了凉夜的心思。
钟离炜宸,你的女儿,你钟离国的公主,现在是镜国的公主了。
叶荻再一次与凉夜,或者说是钟离炜宸的眼睛对视了。
你是钟离炜宸么?你是我爹么?叶荻只能用眼神去征询,虽然不知情的人并不能看的懂他们眼神中的深意。
而凉夜的眼神突然涣散了,从听到锦时成了当今的公主的时候就成了这副失神的样子。
“不可以,绝不可以。”凉夜眼中的幽怨让这雪光的明媚暗淡了下去。他重复着这句话。
“你们不可以走。”凉雪芙驾马从谷外回来。
“你以为你能阻挡的了我们,凉小姐,这世上不是你们凉家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秦昭失去了以往的和气。
“我只是想说。”凉雪芙上气不接下气的,还没来得及说话。
“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样一个地方,镜国的旨意,是无效的。”凉夜挑衅地看着秦昭,这个后辈。
叶荻的心,突然有点小小的激动,这样的激动,让浸月不安。
每个男人心中,是不是都有这样一个征战的欲望。
“关上谷门。”凉风命令谷中人。
“官爷,我想你走错了底盘,来我钟离撒野。”没想到凉风竟然如此轻易地说出了他们的禁忌——钟离。
“钟离?”秦昭当然知道,只是那是很遥远的词汇了不是嘛,那场战争时,他才六岁。
连洛桑梓都一副吃惊模样,哇,原来这个谷是前朝遗老遗少啊。
凉雪芙一人不明就里的样子,在她看来,这世界只有谷内和谷外的区别。
“我只是想说,凉城爆发了严重的瘟疫,你们不可以走。”凉雪芙望向叶荻,很无辜的样子,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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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