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泓拿出秦昭给他的信,信中画出了凉家谷详细的方位,此时的慕容泓完全相信这是秦昭所绘制的,如果说硬要找一个人不背叛自己的话,说不定秦昭还是排在云阴的前面。
当年他攻城掠地,却不允许任何人伤及无辜,就是这样一个小孩子,冲到阵前妄图以一人之力阻挡千军万马。
“还我爹,你们这些坏人。”他哭着,眼中竟没有泪水,只有杀气。
打听之下才知道,军中有人昨夜抢了他家的财物,还杀了他爹。慕容泓下令下去,把那个违反军纪的人拉到阵前,说“孩子,这里是剑,你看着办。”
小秦昭完全没有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他是来求死的,可是他却不忍心杀那个将士了。他年纪那么小以至于举剑都没有力气,就当他费尽力气试图第二次举起剑的时候,慕容泓却替他利落的解决了。他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孩子,愿意跟着我么?”慕容泓把鲜血淋漓的剑扔在他的面前,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少年从小只读诗书,手上未曾沾过一丝鲜血,但是直觉告诉他,他有这样的潜力。
秦昭拾起剑,擦掉血迹,坚定地点了点头,在他心中,慕容泓是英雄,是救星。在慕容泓心中,秦昭也更符合自己对待儿子的标准。
“皇上,还有半天的路程,就可以到了。”
“就在寒城住店休息。”
“可是皇上,我们今天晚上奇袭的话,可以一举攻破,将士们也少费点力气。”
“朕要明早去,朕要亲眼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不能漏掉一个人。”慕容泓望着苍茫的草原若有所思。
而凉家谷却没有那么的平静。
浸月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始终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气息微弱,随时都有危险,可是凉夜不在谷中,这样的奇怪的症状,谷中略通医术的人也不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他们可以肯定的是。
浸月怀孕了。
“你说什么,浸月怀孕了。”
“少爷,我给少奶奶号过脉,确是喜脉。”
刚刚笼着喜悦的脸顿时又阴沉下来,“那么这昏迷也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么?”
“我以为,不是,少奶奶的体质并非虚弱,即使从中原来这苦寒之地,甚至也没有不适,也未见风寒,这番发病,实在是很突然。”
确实够突然的,半夜起夜,发现浸月不在身边,门也敞着,浸月已经倒在雪中,身上还附落着雪花。
“依你看,是不是怀孕体虚,加上半夜晕倒在雪中,受了寒气所至。”
“少奶奶是宿疾,与寒气并无关联,而且,少奶奶体中仿佛有能量再抵御这寒气,似乎是中了热毒。”
“热毒?”叶荻想不明白,一屋子更是没有办法。
“要是四叔在就好了,四叔什么病都会治。”凉雪芙幽幽地说。
“大伯,请你开谷门,我要带月儿去找我爹,我不能让月儿死。”
“少爷,在少奶奶没有苏醒之前,你不能带他长途颠簸,不然很可能脉象全无,从此天人永隔啊。”
“那怎么办?”叶荻着急也没有办法,这地方小小伤寒都未必能治,更何况是这样的异症。
“谷门开不得。”凉风缓缓地说。
“岳父,这可是救命的事情啊。”
“爹!”
“你们先下去。”凉风支走了旁人。
“但是密道可以走。”
凉风的话让众人有了希望,果然是有通往外边的密道的。只是凉风知道,他们未必能走的了,因为不出所料的话,大敌将至,眼下就要看江浸月的命数了。
“一等月儿
复苏,我们就出谷,去找我爹。”
“不如岳父先让我和雪芙出谷,我们去找大夫,不管是请来掳来,多些意见总是好的。”
“对啊,爹,在浸月姐姐醒来之前,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凉雪芙也同意了洛桑梓的意见。
“好,但切记不能去凉城,凉城现在瘟疫横行,说不定你们去了还搭上性命,去筱城。”
“可是爹,附近除了凉城,寒城,其他都是小城池,根本不会有什么良医的。”
“筱城有爹的一个朋友,他医术精湛,你去凝碧山庄找他,叫他帮你遍寻名医就好了。”
“那岳父,我去寒城吧,我记得那里很大,找一两个名医并不难。”
“不行,你必须保护雪芙,雪芙从来没去过筱城。”
“可是?”
“不用可是了,明早就出发。”
“爹,我们现在就走。”凉雪芙拉着洛桑梓的手。“明早,还等到什么明早啊,浸月姐姐危在旦夕,我们能等,她也不能等的。”
“多谢你们。”叶荻很是感动。
“说谢谢多见外,表哥。”洛桑梓朝叶荻释然一笑,也许谁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情意不会变。
“你们跟我来。”凉风带着洛桑梓和雪芙就走进了风雪之中。
马厩。
“原来出谷的密道在这里啊。”号称对谷里的每一寸土地都非常熟悉的凉雪芙汗颜。
凉风移动了假山石上的开关,两匹马开始缓缓地下沉,显出了一条隧道来,让洛桑梓大开眼界。
“你们沿着隧道,就能到外边,这里有些盘缠,到外边一切小心。”凉风说着话,突然有了些生死离别的味道。
“爹,我们会很快回来的。”凉雪芙抱了抱他爹,雀跃地下了隧道,原来所有每个马栏下面都有一个机关,按动了马就沉到隧道里。
两人牵着马沿着隧道一直走了好远,举的洛桑梓举火把的手都累了,还没有走到头。
凉风关好机关,松了口气,现在这样的状况,让雪芙他们走未必不是个好的选择。
夜深了,叶荻在浸月的床前睡着了,从那日发现浸月昏倒起,他就没有好好睡过。
浸月却醒了,模糊地睁开双眼,她竟然觉得异常清醒。她甚至有了动身的力气,给叶荻盖上了毯子。
叶荻惊醒过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浸月醒了!
“月儿,你醒了!”
“叶,你为什么不上床睡?”
“你昏迷了一天了,你忘记了?”
浸月这才记起昨夜自己昏倒在门前,然后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竟然也在夜里差不多的时候醒来。
“我睡了这么久啊?”
“你好点了么?”
“现在突然感觉有点好,不像往日那么疼了。”浸月的脸色愈发苍白,苍白的像窗外的月光。
“月儿,你一直在疼对不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叶荻心疼的把她揽到自己的胸口。
“也没有多久,就是前些日子的事情,突然就觉得心口好疼,白日里只会间歇地疼,那天晚上下大雪的时候,夜里突然就疼的醒过来了,还老想要吐。”
“你知道么,你要当娘了。”叶荻尽量平静地说出来。
“你说什么?”浸月兴奋地看着叶荻。“我有身孕了?”
“恩。”
“那么我心悸昏厥的症状都是因为我怀孕了?”
浸月欣喜的眼神让叶荻不忍心告诉她实情。
“对啊,是月儿你身子太虚了,加上我们的孩子实在是太调皮了,不让他娘省心。”
“我一定要把这孩子顺顺利利地生下来。”浸月的掩藏的太好,让此刻的叶荻也暂时忘却了浸月的怪症,幻想将来一家人开心的样子。
而浸月的眼神早已暗淡下来,就是不说,她也知道,她身体里的疼痛绝不是因为怀孕这么简单,她那么问,是在安慰自己,或者是安慰叶荻。
她好像有点摸透了这个病症的规律,总是在有些时候,特别的疼,比如说雨雪天,比如说午夜,其余的时候,总是阵痛,或者真是孩子的原因呢。
她要让自己在午夜之前睡着,沉沉地睡着,然后早早地醒来,她要保住她的孩子,孩子不生下来,她绝不能咽气。
地下的隧道,终于走到了头,出了隧道,是一个山脚,非常的隐蔽。
两人确定了方位,就朝目的地筱城飞奔而去,此时他们距离凉家谷已经好远了,离危险也就越来越远了。
明媚的阳光,对于冬日并不常见。浸月就在众人的惊诧中出了房门,还有护在身旁的叶荻。真是有点回光返照的意味,她竟然觉察不到任何疼痛,气色也好了一些。
坐在阳光里依偎着晒太阳,真有点老夫老妻的意味,但是他们多么希望这样的时间可以再长一些再长一些。
寒城。
慕容泓的队伍出发了,慕容泓显得意气风发,像是去见心上人的少年郎。
大大的太阳突然躲进了云层了。
“皇上,看来天色要变了。”
“无妨,我们快马加鞭赶到那里吧。”
可是太阳躲到云层里的同时,竟然有雪花飘落下来了,细碎的,不像是这草原的风格。
赶路的洛氏夫妇也不得不停下来,他们在夜间,越行越慢,到了早晨,体力消耗的也大,而且雪芙一副越来越虚弱的样子,让洛桑梓心乱如麻。
“看来是要下雪了。”雪芙看着天一脸忧郁。
“何以见得?”
“我肚子疼,一下大雪就肚子疼,看来这场雪不会小,如果赶不及把名医带回去,就遭了。”
看着雪芙在这个时候还为浸月着想,洛桑梓又感动又怜惜。
“我们找地方休息吧,不然我们先找大夫治你的病?”
“我没大碍,只要雪下下来了,这疼痛自然会停止,我们继续赶路。”
“傻瓜,不想活了,找地方休息,等你好了,我们再赶路。”
凉雪芙泪眼涟涟地看着洛桑梓,这么容易就感动了。
“哎,如果是我像浸月姐姐一样快死了,你也会出去给我遍访名医么?”
“不会,我和拉着你的手,等着和你一块死,傻瓜。”
雪越下越大,叶荻和浸月进了房间,浸月不敢告诉叶荻,现在的自己无比的疼痛,浸月刚刚不过用手接了一朵雪花,雪融化了,可是疼痛却从指尖传到了心里。
“叶荻。”
“大伯,有什么事情么?”
“浸月已经醒了,你带着她去京城找你爹吧。”马匹干粮盘缠我都准备好了。
“可是雪芙和桑梓刚走,我还是等他们回来吧,我撑的住的。”浸月懂事地回答说。
“傻孩子,别在耽搁了,就算是为了肚中的孩儿,还是保险点好,这里是信号焰,到了京城,午夜点燃,你爹就知道你们的方位了。”
凉风急于想把他们赶走的意思,叶荻也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将月儿带出谷去,于是就和浸月去了马厩,把他们引下了密道。
属于他们那辈的战争要开始了。
慕容泓赶到了,远远地他看到了凉家谷。
“将士们,看你们的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