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的水,温暖,强势却温柔。
浸月感觉自己在呼喊着叶荻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安静的可怕,甚至这漩涡中的水,都是如此无声的。浸月怀疑自己的意识是否还清醒着,或者陷入了某种虚幻的境地。眼前,过去的种种,一一闪现,孩提时代的孤独,父亲苍凉的背影,母亲的坟头,初识叶荻的惊艳,她微弱跳动的心脏,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但是正是这微弱的心脏,让她感到害怕,害怕这最最柔弱的水,夺走她的,所有时光。
叶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许是一天,或者是更久远的时间。
醒来的时候,淡淡阳光,却是从窗户里看到的天空。
被人救了呢。
没有动弹,失神地望着太阳,眼角有泪水划过,仿佛,这就是宿命,和浸月的宿命。
可是宿命,不就用来反抗的么?
他用手肘支起身体,往床下走,没有力气,也要积攒起力气来。
推开门,发现外边竟然飘着小的雪花,太阳惨淡无奈地看着雪花飘落,向一出默剧。竟然也未曾觉得特别的冷。棉衣里面缝上了一层里子,暖和的。救自己的应该是位姑娘吧,或者心灵手巧,或者清纯美丽,但是世界上的缘分,总不会太随意,又往往太随意。
叶荻取下身上一枚金叶子,留在桌上,没有纸笔,也无法言谢。
踏足在薄薄的雪上,每一步,都无力而踏实。
他选择了向北的方向,他知道大抵就是这个方向了,找到洞口,再进去,寻找浸月。
同样在奔波的,洛桑梓和钟离炜宸,要快很多,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钟离炜宸所指的地方。
很隐蔽的地方,料想以前也是皇家禁地。
从西山脚下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别院,如果不是以前来过,找到这里实属奇迹。字迹斑驳的“清”字,强烈
的水汽。
“这是哪里啊?”
“进去就知道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了。”
推开门,朴素的感觉,不是败落的感觉,就是素净,或者从开始它就是如此安静的隐藏在此的净土
水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带着温度,带着生命的朝气,一定有人的!
翩翩佳人,坐在泉边。
分明是纨素!
钟离炜宸,此刻却如近乡情怯般,挪不开步伐。
只口中喃喃地念叨着纨素,纨素。
然而那女子却仿佛看不见他,坐在泉边抚擦她的琴。
陌生人的脚步声,打扰了女子。
“谁?”警戒的声音。
“夫人,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浸月的朋友。”
洛桑梓指指眼睛,示意钟离炜宸,她看不见的。
“我有印象。”那女子警戒的面容缓和了很多。盲人的听觉是很好的。
“还有人。”她缓缓地说。
面对如此陌生的纨素,钟离炜宸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叫芸娘,我夫君出去了,你们稍作片刻,严妈,来客人了。”那女子自顾自地说了。
她似乎很高兴,或许这里的生活确实是太无趣了。
从里屋走出一个老妇人,唤作严妈。严妈看见来人显然很吃惊。但看到来人也并无恶意之后,倒也没那么警惕。
钟离炜宸走近纨素,每一步却也是那么艰难,多久,没有这么近,能够嗅到她的气息,是她,绝不会错。
那唤作芸娘的女子缓缓地起身,当她也感受到钟离炜宸的气息,这是个截然不同的气息,与他的夫君江云天,但是却是那么熟悉,让她不自觉地起身来,要感受地更仔细。
她伸出手去,他的脸近在咫尺,就那么触碰到他的脸,有点恍惚,记忆中闪过这样的场景,只是她不记得的。
“你竟然找来了?”江云天回来了。
芸娘的手愣在半空,旋即羞赧地收回来。“夫君,你回来啦。”
钟离炜宸的眼中含着痛,可是这个对面的女子,看不到。
江云天把芸娘拉入身边,一副不容侵犯的样子。
“纨素没有死对不对,她就是纨素对不对?”钟离炜宸质问道。
“这不关你的事了,已故的钟离炜宸殿下。”
“那你是默认了,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她是我的妻子,我爱她,只此而已。”
“你爱她就是把她关在这里,你只是想占有她。”
“我很快乐,我不需要见其他人,不需要听其他人。”芸娘怯生生地发话了,委屈的懂事的语气,如果按年龄,她应该有四十了,只是她却一副小女孩的童真。
钟离炜宸,好想唤醒她的记忆,却只能无力地看着她幸福的模样,可是刚刚她摸自己的脸,她对自己感到熟悉,难道不是真实的吗?
气氛尴尬着。泉水却涌动起来。芸娘害怕地躲到江云天的怀中。
温泉水中浮上来一个苍白的女子,是浸月。
本来白的皮肤被水泡的愈发的苍白,洛桑梓急忙跑过去。跑过去的还有江云天,他料想过月儿将来某天会找到这里,他会告诉他一切的实情,但是没有想到重逢竟然是这样的方式,而且只有她一个人。
用和她母亲一样的方式来到这里。
她的母亲失去了记忆和光明。
可怜的浸月,她会失去什么呢。
叶荻昼夜不分的孤独前行,他不记得那个洞口是怎样的,只记得有棵树,可是树到处都有,到底是在何方?
在这个世界上,你什么都没有或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那些属于你的东西在哪里,你用的力气,像打在空气里,最无感也最伤。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