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景虽然让李玉有些恼羞成怒,但他内心中毕竟还是温馨欢喜的。人之一生如果能时常被心爱的人欺负欺负,又何尝不是一种甜美的生活呢?只是美好的事情往往如同流星一般都是璀璨短暂的,悲伤之事不甘寂寞,只需片刻就能把欢腾变作心碎。
“三小姐,不好了,三小姐啊......”陈管家脚步匆匆,脸上神色慌乱,浑浊的双眸中已有泪水流下。
三人见他脸色惶恐灰白,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各自停下动作。
“陈爷爷怎么了?”柳思雅知道这位管家对柳家忠心耿耿,从来没有用管家相称过,此刻语气亲切中带着担忧。她无法想象能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能把一向稳重的陈管家弄成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
陈管家行至柳思雅面前,用衣袖擦干泪水。他面色悲痛,红肿的双眸看向柳思雅之时尽是不忍与悲哀之色,泣声道:“二公子他...他...死了!”
“什么!”李玉一声惊呼。
他不是悲伤,是诧异。他只是打了柳风杨几下,训了他几句,他不可能羞愤欲死。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柳思雅乍闻此言,一时如五雷轰顶,呆呆立在原地,泛红的双眸中虽没有掉下泪来,看着陈管家却几乎是用渴求的声音哽咽道:“陈爷爷,你骗人,你骗人!”
尹画眉紧紧把她颤抖的身子搂在怀里,又冲陈管家问道:“刘二公子是怎么死的?”
“我也不太清楚。”陈管家泪流满面,“我过去的时候,公子已经魂归地府。而且公子的妻子也死了,她应该是自杀身亡。”他目光闪躲着,虽然大概也猜出了柳风扬为什么死,但作为柳家下人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念冰?”李玉一愣,继而暴喝道:“她怎么也死了!”念冰与花自乐关系匪浅,花自艳因此对她的感情很是深厚,李玉无法想象当得知念冰死亡消息的时候,花自艳会是什么表情,会有多么伤心。
陈管家黯然道:“他们俩夫妻,应该都不是被刺杀死亡的,因为门外的保镖至始至终都没有听到房间里有打斗和惨叫声......”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难道他们俩傻到自己杀自己不成?”李玉截口,凝神一想,又道:“高手潜入柳园杀人,可以做到让目标无声无息的死去。我们这就去看看吧!”
她一把抱起摇摇欲坠的柳思雅,朝柳风杨住处急速行去,尹画眉和陈管家紧随其后。
柳风杨住在那栋白色大楼的第一层,李玉四人刚刚赶到,就看到门外站满了黑衣保镖,他们个个面色沉重。
“二弟,你走了姐姐怎么办......”李玉一进屋,就见柳慕烟伏倒在柳风杨尸体上痛哭失声。先是父亲死亡,没过多久柳家仅存的男性接着离去,这对于柳家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纵然女强人柳慕烟,也无法承受连连的丧亲之痛。
柳思雅失神的走了过去,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拿着柳风杨的手臂,呢喃道:“哥哥...哥哥......”
“思雅...”柳慕烟身姿窈窕,纤瘦的双臂抱紧柳思雅的娇躯,两姐妹呜咽大哭。
“是他!”募然间,柳慕烟腾地一下站起身子,娇躯颤抖指着李玉道:“是他害了风扬!”
“我...我怎么了?”李玉愕然问道。
“你就不该来给念冰送信!”她狠狠把手中揉成一团的纸张扔了过去,“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要不是这些内容,风扬怎么会死!”
李玉接过信,带着疑惑的心情展开信的一瞬间,已然明白这正是花自艳托付自己交给念冰的那封信。然而信上的内容超出了他的想象,不是些家长里短嘘寒问暖,只有简简单单,却足以让念冰做出疯狂举动的几个字:
“念冰姐,你父母已被柳风杨杀害。”
李玉看到这些的时候,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却强笑道:“就几个字而已,能证明什么?”
“有时候,字也可以杀人。”柳慕烟冷冷的盯着他道:“信纸上不是你的笔迹,告诉我,这封信是谁托你转交给念冰的?”
李玉尽量笑道:“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柳慕烟嘶声道:“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念冰杀了风扬吗?快告诉我,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我要为风扬报仇!”
“够了!”李玉一声大喝,提高声音道:“不管这封信是谁写的,不管是不是念冰杀的柳风杨,你别忘了,柳风杨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他怎么就死有余辜了?”柳慕烟红着眼睛道:“他对念冰百般呵护,无事不依,难道这样的男人还不是好丈夫吗?”
“是,柳风杨对念冰好我知道,但念冰快乐吗?自从柳风杨强制性的把她留在身边之后她快乐过吗?”李玉怒声道:“别告诉我你们都没发现念冰的异常,别告诉我你们都是瞎子看不到念冰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你们为什么不问问她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柳风杨都对她做过些什么!只因亲情深重而不讲道理的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李玉不去管柳慕烟歇斯底里的反驳声,走到念冰身前观察。
两人明显刚死不久,念冰体温尚未完全退去。一把匕首插入心脏部位,右手仍自紧紧攥着刀柄。这是念冰的死状,她明显是自杀身亡。
李玉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自从花自乐死后,念冰活着唯一的理由就是不让柳风杨残害自己的父母,然而那封信扼杀了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所以她杀柳风杨报仇之后果断自杀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活着已毫无意义。
李玉把念冰的尸体放平,不顾柳慕烟吃人般的目光去查看柳风杨的致命伤。
准确来说,柳风杨尸体上没有一处裂口,只是嘴唇发紫,唇角还挂着黑血,明显是被念冰下毒害死的。
李玉看着悲伤过度的两姐妹,觉得自己之前的话说得有些重了,正打算开口安慰几句,瞥眼间突然发现地上静静躺着一张被人撕成两半的纸张。
李玉行步过去,拿起两片白纸对上。
“慕烟!”看完之后,李玉转头对柳慕烟说道:“这张纸你看过没有?是不是你把它撕成两半的?”
“是我。”柳慕烟双手捧着柳风杨渐渐冷却的脸庞,面无表情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