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转死光

21 太子位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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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太子位悬

这会儿的大皇子怎会如此忌惮首医了呢?照理,他应该正盼望着首医来确诊他的眼疾是否能治愈,更期盼着刚才在朝上他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是何道理,还有他刚才提醒自己深居简出,是否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或者皇子间争夺太子位产生了大不妙的新格局?

不错,这些都是他目前急欲得知的。但是,他现在是在母亲这儿,母亲是他最亲的人,即便那个万人之上的皇帝在他眼里也是不及母亲的。首将的死,令他不得不思及那头母麒麟的临终咒语,不管灵验与否,作为杀死麒麟的首恶,首将已亡,而自己的眼睛亦愈来愈看不清眼前之物,他现在首先必须顾虑到这咒语可能给自己身边亲人所带来的灾难,其他的一切均可暂缓。

麒麟丹在首医的手上,而他随时会来找自己,若他随身带着麒麟丹,自己是决不能让他接近母亲半步的。

仅一小会儿,金皇后便做好了八宝粥亲自端到儿子面前,还要亲手喂他吃呢。大皇子带些羞地说:“娘,孩儿老大不小的了,你就省省吧,瞧旁人看着笑话。”

带嗔地轻打了下儿子伸过来的手,金皇后亲昵地说:“孩儿再大,在娘的眼里总归是小孩儿。况且你的眼睛不适,正该让娘疼疼儿。来吧,冷热恰恰的呢。”

面上含笑,大皇子也就不跟母亲辩了,也就孩儿般扶着她的手,把嘴凑过去,由着母亲当他孩儿般一勺勺地喂着那香喷喷的八宝粥来。

果然,就在大皇子吃着母亲亲手做亲手喂的八宝粥时,首医就忙忙地跟来了。金皇后正欲向他探听儿子的眼疾,立时传见,却被大皇子伸手相阻,让他去自己宫里待传。

金皇后不明其意地问:“孩儿,母亲正待向他探问你的眼疾,你怎的就打发他去了呢?”

大皇子吃完最后一口八宝粥,对母亲说:“娘,稍安勿躁。这首医刚才在殿中曾接触过死去的首将,孩儿担心他没给自己的手好好地消过毒,给母亲带来晦气儿。”

金皇后大惊道:“这首将神勇过人,怎的就会轻易地死去的呢?”

大皇子没法向母亲解释得清楚,便随口说出一句他是因瘴气袭身不治而亡的话,匆匆辞别母亲回到自己的宫中,果真就见首医手上正把玩着那颗麒麟丹。

稍事寒暄,首医一手搭上大皇子的脉,一双眉头立时皱得紧紧的了。须臾,对他道:“从脉象上看,大皇子除了一处眼疾外,其他尚好。只是这眼疾生得端的奇怪,既非生理性,亦非外创性。还请大皇子先说出了端睨来,在下才好诊治。”

大皇子闻言,沉默少顷,对他正色道:“首医啊,你可否把你适才在朝上说的那番话中的严重性先示予本皇子知悉?”

首医问道:“大皇子是真不知抑或装作不知?”

大皇子道:“知之不知者又有何关系?”

首医便道:“皇上迷恋那长生之道,一直未曾对太子之位予以明示确定。固然他心中或许倾向于大皇子,可毕竟未定之事作不得准的。眼下宫中诸皇子中觊觎太子之位者至少有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三位,若大皇子的眼疾被三位皇子获悉而作为攻击口实,你的太子之位便岌岌可危了!”

大皇子想了想说:“对这太子之位我却不是十分看重的,仁者可居。只是这眼疾若持久下去,我便生不如死,那才是十分当紧的了,人生还有何等乐趣可言。”

首医于是道:“那就但请大皇子道出其来历。”

大皇子沉吟片刻,指着他手中的麒麟丹说:“或者祸源于此物!”

一句话惊得首医险些将手中的麒麟丹摔落于地,忙道:“还请大皇子详细道来。”

于是,大皇子便将如何从麒麟山洞内取得母麒麟胚胎的整个过程及一赫口中所言母麒麟临终咒语,一一向首医道出。说及麒麟那一段咒语时,首医被吓得手一松,麒麟丹眼看掉落于地,他又急忙伏身捞在手中,若是磕破一星半点儿,皇上怪罪下来怎生一个了得。此刻大皇子噤了声,他目露恐惧之色直直地盯着手中的麒麟丹,却是拿不得扔不得,一副好生作难的样儿。

大皇子眼下虽然看不清他如何的模样,但心中对他如何的思量却是十分有数的,见他半晌不作声便问他这事究竟或真或假。

首医回过魂来,斟酌着说:“或真或假现在不好说的。若说这贪欲,但凡这尘世间人或多或少均有之。若依这咒语的意思,凡那大贪之人便将与首将一般死去,那些小贪包括黎民百姓,这以后满天下那没死的不就都成了瞎子?那这世界末日岂不就早早地来到了吗?端的可怕至极!可随大皇子归来的那些官兵们却又都好好地活着,竟也没一个瞎的,这又是如何一个道理?他们心中就没存在着贪欲?这可能吗?那不可能嘛!”

大皇子随着他的话一转念,这倒也令人难以费解。首医却没容他多想,又道出一番奇异的话来,说:“这麒麟丹的确是透着层蹊跷古怪。就在刚才,我怎也摸不透它的性儿,刀削它不动,锉儿磨它不见星点儿末来。于是便斗着胆命大力士试用重磅铁锤砸了它几下,却未曾在上面留下丝毫的印记。瞧它顽性太重,我又命人将它往滚烫的沸水里煮过,亦未曾丁点儿的软化迹象,只差没敢扔进炼丹炉里。”

大皇子大惊道:“端的使不得,怎敢糟贱了这宝物!”

首医却丧气地说:“我却怎也看不出它宝贵在哪儿了,看去就一稀松平常的溜溜球儿。”

知他是拿麒麟丹没得个处理法儿,方说出这般气话来,大皇子便说:“管它何等的物儿,却是从母麒麟肚里取出来的胎儿,端的确实无误。你就好生慢慢儿琢磨去吧。”

首医叹一声说:“皇上可是心急火燎般等着呢,哪里容得奴才慢慢儿的琢磨。哎,这该怎生办才好?”

大皇子与他的思路却是背道而驰,对他说:“这物儿眼下是益或害尚未得知,还请首医设法在父皇面前争取缓些时日再作打算的好。另外,在未搞清它的诡秘之前,切不可轻易示人,免无端生出些祸事儿来。”

首医摇头道:“只怕首先皇上就不允。一甲子才求得一副麒麟胚胎,他一日都等不及呢。”

二人正犯着愁,侍从来报,二、三、五位皇子齐齐来探望。

首医不由大惊道:“三位皇子携手来访,定是知晓了大皇子今儿在殿上的异态,特地前来探听虚实了。这可怎生是好?”

大皇子心内其实虚得很,此时却嘴硬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要怎的。”

首医素知他聪慧机智,胆略过人,只得暂避偏厢,懒得与他们照面。

大皇子像素常遇上难事儿般,连做了三个深呼吸,强打起精神,命人传三位皇子。

三位皇子鱼贯而入,齐声向大皇子道一声“皇兄好,皇兄一路辛苦了”,行过见面礼,三双眼睛便毫无顾忌地盯在了他的脸上。

大皇子虽看不见他们面上的模样,心里自然明镜儿似的,他们此番前来就为的一个证实他是否成了瞎子。

三位皇子均在十五六七岁之间,恰值风华年少,经年耳濡目染宫中权位相争,心灵的成熟与稚嫩的形貌相较何止千万里,狡诈诡谲心狠手辣集于一身,只为了那太子之位。瞧着眼前这位阻挡他们登临未来皇帝宝座的最大障碍大皇子成为了这副模样,个个心里窃喜得恨不能高歌一曲,于是便迫不及待地使出打击他的手段来。

二皇子挺身而出,先道:“皇兄,怎的出游一趟归来,让我等险些认不出来了?”

三皇子紧接着道:“皇兄莫非中了瘴气毁了容貌,不知是否还原得回来?”

五皇子一旁阴毒地说:“若只是中了瘴气倒也罢了,就怕随了那首将般,我等岂不痛哉惜哉!”

二皇子假意斥道:“五弟,休得胡言乱语!皇兄何等尊贵身份,妖魔鬼怪都不敢附体,何惧这区区微疾?”

大皇子颔首微笑道:“多谢各位皇弟关心。二弟说得好,区区微恙何足道哉。有道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某日不定又是个天地也未必。”

五皇子年岁最小,心思却丝毫不比众兄长差,他冷笑道:“依皇兄现下之状,还是顾了眼前再说,远的便是我等明眼人尚看不真切呢!”

大皇子道:“便是有了一双明眼,眼前事也未必看得清,再远了或许遥不可及,总也看不清不定呢。”

二皇子嘻嘻笑道:“但明眼人总比那睁眼瞎子好使,将来总也还知道身下压着的女人是个啥模样不是?哈哈哈!”

三皇子和五皇子立刻随了他发出一阵连天爆笑。

突然间,这肆无忌惮的狂笑声中响起一连串“噼里啪啦”脆嘣了的声音,紧接着是“哎哟”喊痛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