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平地惊雷
一直看着首监去远了,首医扶了把廊柱,才不致瘫倒在地上。是他怕了首监?非也,他是为刚才皇帝要另立皇太子的话后怕着。
别以为他最终在皇帝面前讨得了个实信,挽救了国家挽救了人民,他还没那么高的觉悟。他实实在在怕的是,皇上一旦另立了太子,他自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就连宫里的石头都知道他是大皇子的人,除了大皇子,但凡任意一位皇子将来登基,没的说的,他的生命就此玩完。
那他有法子医好大皇子的眼疾吗?如果不行,也只是延缓些时日,那一天终要来的。别以为他现在急急地往大皇子处赶,真的是为了他的眼睛着想。
且听他到了大皇子面前所说的第一句话——谢天谢地,皇上没能改了主意!
听了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大皇子自然便问:“父皇要改什么主意了?”
喝下一大碗水后,首医才喘着气说:“真是太险了,皇上刚才差点儿废了你在他心目中既定的太子位?”
大皇子不由异道:“父皇今天怎么突然会对你提到这件事儿的?”
首医道:“还不是拜那位银贵妃所赐。本来你瞎眼的事儿,皇上因了自己的病,一直没顾得上过问,我也就没说。巧的是皇上昨日不知怎的钻到了她那儿去了,这位银贵妃便迫不及待地把这事儿捅了出来。皇上先要拿我问罪,后来却又把我单独留下,便对我说出不能让一个瞎子当他的接班人的话来。大皇子,也得亏了我,是我力挽狂澜才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的啊!”
他大概地把刚才的事情对大皇子学说了一遍。大皇子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明知我的眼疾是医不好了,争了这三个月的时间又有何意义?”
首医洋洋自得地笑道:“大皇子,你以为我是争这三个月吗?错!我就争的当时,让他别改了主意立了二皇子或别的皇子为太子。”
大皇子道:“这不一回事儿吗?我的眼睛始终是医不好了的,一分钟和三个月又有何本质的区别?”
“非也,我的大皇子!”这首医便对大皇子说出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奴才今天从皇上的印堂上业已瞧出,他没多少个日子好活了!”
“你说什么?!”大皇子大惊失色,险些跌倒当地,被首医扶了一把才站稳了。大皇子便一把抓住他的手切切地问:“此话可当真?”
首医倒不是幸灾乐祸,确也面露喜色道:“请大皇子别忘了奴才所从事的职业。”
恨不能往他这张脸上狠狠地揍上一拳,大皇子逼视着他问道:“别跟我炫耀你的狗屁职业,我只问你,仅从父皇的印堂上你凭啥如此笃定?”
立马装作一副沉痛的样儿来,首医道:“这有关中医理论,跟你得费老半天唾沫才能讲得明白。总之印堂发黑表示这个人已病入膏肓,没得多少日子活了。若你不信我一言堂,可请众太医前来会诊。”
颓然倒在身后的椅子上,大皇子口里喃喃自语道:“这可怎生是好?”
首医故作悲伤地说:“现在只能说,天命难违呀!大皇子可还曾记得麒麟咒语?认真说起来,如果不是当今皇上定要圆他那长生不死之梦,那对麒麟宝贝儿应该还好好地在麒麟山上活着。所以,麒麟咒语的第一指向首当其冲自然就是皇上啰!”
大皇子愈发地精神恍惚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状。
突然“扑通”一声朝他跪了下去,首医极诚挚地对他说:“大皇子,现在已经没时间让你去哀叹和悲伤皇上既将到来的仙逝了,你必须极快地振作起来,拿出你的坚强和智慧,勇敢地去面对你即将面对的登临太子位甚至皇位宝座道路上未可知的种种艰难险阻。”
大皇子似万般无助地说:“事情来得如此的突然,我还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你让我拿什么去面对!”
跪移到他膝下,首医紧紧握住他颤抖着的双手道:“依照目前皇上的情形,太子位只是短暂的过渡,你现在首当其冲所要做的就是首先把太子位牢牢地抓在手中。”
大皇子万般无奈地说:“你让我一个瞎子怎么抓?拿什么去抓?”
做了个深呼吸,首医首先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说:“大皇子,此时此刻,你切不可自乱方寸。军队——你只要把它牢牢地握在了手里,天下就一定是你的了。”
大皇子不由疑道:“就恁般简单?你先起来,好好儿跟我说说。”
从地上爬起的首医揉了揉跪疼了的膝盖,道:“就如此简单。只要有了军队作为你强大的后盾,其他的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了,这是第一步,也是最最重要的一步。”
大皇子马上提出下一个问题,道:“大臣呢,那些大臣们会听我的吗?我才多大呀!”
首医却微笑着点头道:“有志不在年高,只要你使出铁血手段,剩下的大臣们一定会辅佐你登临皇位的。”
大皇子大为疑惑道:“剩下的?你什么意思?”
得意之下,首医禁不住哈哈大笑道:“大皇子呀大皇子,也亏得这麒麟丹哪,真是老天助你也。记得那麒麟咒语怎么说的吗?”
大皇子当即道:“自然记得:贪,贪,贪,轻则失明,重则黑心。”
首医道:“那你还记得当天皇上当着众大臣的面,把麒麟丹扔下的刹那发射出的那道强烈的光束吗?”
稍想了想,大皇子道:“当然记得。但这与你所说的我将登临皇位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喜形于色的首医道:“当然有,非常有。大皇子,且听在下告诉你一个出人意料的好消息吧,就是那道光灼瞎了那一干奸臣的眼睛,其中有两位眼看就要和那首将作伴儿去了。那剩下的大臣们不就全是大大的忠臣了吗?他们,将是辅佐你执掌皇位的强大力量,亦是你击溃其他觊觎皇位的众皇子的坚强后盾。这不是老天在助你吗,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的这席话,直听得大皇子两眼发直,嘴里不由呐呐道:“麒麟丹,麒麟丹,你果真有着这般的魔力吗?”
首医安慰他道:“大皇子,现在不是思及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必须立即振作起全副精神,去扫清你登临皇位的一切障碍。”
“障碍——?”大皇子的眼珠子突然就一下活络了,盯着他问:“依你之见,最大的障碍来自于谁?”
“银贵妃!”首医咬牙切齿地说:“还有一个,就是那不是人的首监。”
天生万象地生万物,自然界的魔力,首推人类对权力的欲望。就拿一个首监来说,基本上丧失了做人的乐趣,可他却对权力有着超乎寻常的痴迷和追求,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现在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了首监的面前,他要不把它牢牢地把握在手中,那么他这么些年的首监就白当了。
此刻他就站在银贵妃的身边,神情异常紧张地盯着她的那两片猩红的嘴唇。虽然他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从这两片嘴唇间一定能吐出他预期的话来,但毕竟不是百分之百,因为银贵妃比他还要紧张,一双脚在屋内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一双手绞在一块儿,急速地上下翻飞着,一双眼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滴溜溜转动着。
显然,她一时之间还难以作出抉择。
“我的姑奶奶,现在是一寸光阴一寸金,你倒是快给我句准话儿呀,时间紧迫,已容不得你优柔寡断了。”首监急得差点尿裤子了。
银贵妃当然不是他的姑奶奶,但俩人间有着层娘家的老表关系,否则他也坐不到首监这个位置上。
银贵妃睨了他一眼,摆出一副楚楚的模样(习惯动作而已,切莫往歪里想)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自然不能像你们男人一样遇事干脆果断。你别催嘛,容我好好儿地想想。”
首监皱了眉道:“再想黄花菜都凉了!机不可失,时不我待呀!”
银贵妃急得顿了下脚,嗔道:“催,催,催,就急在这一会儿吗?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一旦败露,你们男人拍屁股走人,我一女流之辈,能跑哪儿去?轻则打入冷宫,重则当场乱棍打死,你就不能容我好好地掂量掂量吗?”
首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一口一个男人男人的,不伤他的自尊吗?他可不能在她这儿多呆的,于是极力安抚道:“娘娘,你只要抓住大皇子眼瞎这事做足文章,兵不血刃地,皇太后你是当定了,这有什么可思虑可担忧的,不就是在皇上面前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吗?”
“嗤”的一声,银贵妃道:“你想得倒挺美的,那金皇后是死人哪!她是后,我是妃,她的儿子是正出,我的儿子是庶出,仅凭这点,金皇后便占尽优势。还有那卫戍部队尽掌握在大皇子手中,懂吗?你一个大男人,竟还不如我一小女人想得周全,就知道催,催,还一男人呢。”
首监的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突然大吼一声道:“我一打进宫就不是男人!”
(或于今天,本书将改名为《玩转死光》。谢继续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