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转死光

32 秘不发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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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秘不发丧

皇帝往地下这么一倒,金皇后和银贵妃几乎是同时了启动的身上的马达,奋身向他扑去,一日夫妻百日恩嘛,这种焦急之情倒也不是装得出来的。可就在她俩尚未近君侧之际,另一个人抢了个先手,那便是颇有职业道德的首医。救死扶伤是他的职责,亦出自本能,他怎么也不能落人后哇!

他先将皇帝拉了个半起,好让被他压着的凤儿从皇帝身下脱困,要不就他那个块头,凤儿不被他压个半死呀。待凤儿爬起身去看父皇到底怎的了,首医这才将皇帝抱于怀中,右手两指搭上他的脉搏有顷,突然便仰头一声惨嚎:“皇上驾崩了呀!”

刹那间,哭天喊地声一片,尤以金皇后和银贵妃恰似最为悲伤。

首医让出了自己的位子,走到仰面向天兀自流泪的大皇子身边劝慰道:“大皇子,万请节哀,多少事儿还等着你拿主意呢。”

甩了甩眼中的泪,大皇子张皇无措地空瞪着无神的双眼。凤儿被可劲地扑在皇帝身上大放悲声的金皇后和银贵妃挤了出来,她走到大皇子身边抱住他哀泣道:“哥呀,这可怎么办哪?”

这时,不断有嫔妃们得知消息纷纷哭喊着赶过来。大皇子耳闻脚步声一片,哭声震天,皱了下眉头思忖道:“眼下之局必须求稳。首医啊,快帮我把首卫叫过来,我有事吩咐他去做。凤儿,听哥的话,暂停悲哀,好多事儿你得帮帮哥。”

凤儿听话地抹去眼泪,撩眼间,只见有一人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着朝一角落走去。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一眼瞧见了滚落在角落里的麒麟丹,她再定睛朝这人一打量,竟是那首法,已经伸手将麒麟丹捞在了手里,她不由怒从心起大喝一声道:“兀那不知死活的首法,且住手!”

皇帝老儿一翘辫子,殿内众人中最惊慌的莫过于首法,因为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大言不惭地宣称除了妖孽,值此众人伤心伤肝之际,他想当然地要设法溜之大吉。可但凡所谓法师巫婆兴风作浪之辈,最喜奇珍异宝,适才他一眼瞧见了麒麟丹和自丹而生的那道置皇帝于死地的光芒,便视其为天下至宝。皇帝既殁,他第一个念头虽然是逃,但第二念头很快便压倒了第一念头,那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得到这颗异宝麒麟丹,根本未思及此一贪念会置自己于众矢之的,而断送了一条卿卿小命。

趁着众人哭得昏天黑地之际,首法滴溜着一对眼珠去寻那麒麟丹,见它静静地卧在一角里,喜得忙跑了过去,伸手刚捞着,忽听凤儿一声断喝,他忙将麒麟丹揣进怀里,拔脚便往外跑。

恰好这时首卫被首医找了来,凤儿指着首法对他喊:“首卫,快快逮住首法,他偷了我的麒麟丹!”

真不知这麒麟丹啥时成了她的了。

但首卫哪里管这物是谁的,逮偷儿是他的职责,遂一个箭步冲上前,薅住首法的衣领往地上使劲一惯,麒麟丹便从他怀里溜了出来。凤儿觑了个真切,一步抢上捞入手中,嘴里尚在喊:“就是他妖言惑众害了父皇!”

这边厢的众嫔妃听她这么一喊,俱都拥了过来,掐的掐,拧的拧,踹的踹,吐唾沫的吐唾沫,整得首法一个劲杀猪般直叫唤。大皇子厌恶地皱起了眉,吩咐首卫将其先行押入死牢。眼前的混乱局面他虽看不见,但耳闻得到,坚决不能任其再乱下去,于是便喊了声:“娘,娘,你在哪儿?先别紧着哭了,还不速速拿出对策为要。”

正与众嫔妃比着谁会哭的金皇后这才醒过恍来,马上住了声,吩咐人将皇帝抬上龙榻,然后走到大皇子身边问道:“孩儿可曾想出法儿来了?”

大皇子却痛苦地说:“娘,以孩儿现下尴尬的身份,纵想出啥法儿也难服众,还是娘拿主意吧!”

到底不愧为国母,金皇后稍稍思量后断然道:“此际太子尚未册立,更遑论皇位。当务之急要稳定局势和人心,切忌乱党作难。依我之见,眼下皇上之殁只宜采取秘不发丧之法,待立了新君再行大丧之礼。孩儿端的如何?”

还未等大皇子开口,首医已连连称赞道:“皇后此计最好不过,须得立刻着首卫命人守住各宫门,各色人等许进不许出,严防消息走漏。”

凤儿连忙拽了他一下,悄声道:“舅舅,该记得你的身份,切切不可僭越!”

睨了金皇后一眼,首医说:“我这不是着急嘛。”

金皇后大度地说:“无妨。我儿现下忌口,我到底是妇道人家,正需要人帮衬,出出主意。这件事你马上着首卫办理,我立刻着手遴选新君一事。凤儿,你设法把众嫔妃请到偏殿去,我有重要事项需对她们宣布。健儿,你就在这儿好生守着父皇,哪里也不要去,娘还有事与你商量。”

皇帝猝亡,消息于瞬间广布宫内。一时之间,替皇帝生下儿子的诸嫔妃,纷纷拥入皇帝的寝宫,争先恐后地趴在皇帝的龙体上放声痛哭,像是谁最会哭最能哭,皇帝之位就会落到谁的儿子手中似的,直哭得个天昏地暗日月色黯。可任凭她们有多大的哭的本事,也有力竭之时,最现实的皇位问题,终究不是一个哭字能解决得了的。

在凤儿将她们请入偏殿之后,金皇后缓缓入内,非常体恤下情又不乏笼络人心地说:“各位姊妹,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皇上仙驾,是去天堂享他的福去了。目下要紧的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我郑重宣布,万众瞩目的皇位将由皇上嫡嫡亲的大皇子继承,以担起社稷江山重任。”

极快地抹了一把泪眼,银贵妃满面讥诮之色道:“凭什么呀?既然皇上生前没有未及册封太子,就说明他本就不属意于大皇子继承他的皇位,你凭什么就敢擅作主张宣布你的儿子是皇帝了?”

金皇后振振有辞道:“按照国际惯例,太子之位本就隶属于皇上的大儿子,何况我儿是嫡嫡亲的大皇子。虽然皇上没有来得及册封太子属谁,但依照我朝法律条文第某某条顺位继承之章款,皇位的第一人选就是我儿。”

银贵妃自有她的杀手锏,她提高了声调道:“法律是人定的,不合理之条款完全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废除之。”

金皇后质询道:“你凭什么废除?哪儿不合理了?”

银贵妃义正词严道:“就凭你儿子目前是个瞎子!你满世界去打听打听,有哪一国的君王是瞎子的?连自己的臣民都不识得,连走路都得人牵着,这样的人来当权,只怕天下人都会笑掉大牙哎。”

金皇后气得浑身直哆嗦道:“瞎子怎么就不能当皇帝了?皇帝怎么就不能让瞎子当了?我们既然是先皇的臣民,就当事事敢为天下先,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历史出来,瞎子是可以当皇帝的,也是可以治理好他的国家的。”

银贵妃首先就笑掉了大牙道:“哎哟哟,这哪儿来的混账逻辑呀,一个连走路都要人牵着的瞎子,竟能治理好一个国家,你哄三岁小孩呢,干脆人人都变成瞎子好了,也省得瞎子皇帝操心。皇后娘娘,依我看只怕是你想垂帘听政,妄想当个天下第一的女皇帝好母仪天下吧?”

这一番话击中了金皇后的最要害之处,也让旁的人警醒了,是呀,莫非她就是这个意思,看来她既要让自己的儿子做这天下第一个瞎子皇帝,还有可能借此篡权去当史上第一的女皇帝,这性质就相当的恶劣了,从古至今,男上女下这个位置可不能搞颠倒了!

于是乎,那些个一直插不上嘴的其他妃呀嫔的纷纷附和了起来说,是呀,是呀,哪有瞎子当皇帝的,更哪有女人当皇帝的?

金皇后便是有口说不清了,当下怒喝一声道:“谁想当女皇帝了?完全是信口雌黄!咱们现在议的是皇位由谁来继承,怎么扯上我了?银贵妃,你这纯粹是想把水搅浑了,好浑水摸鱼!”

在这个事涉自己的儿子能否取得皇位的紧急关口,银贵妃豁出去了,挺起她丰盈的胸脯走到金皇后的面前,肃然道:“真正想浑水摸鱼的是你!既然皇上没有指明由他的哪个儿子继承皇位,你凭什么就当众宣布是你的儿了?你的儿又凭什么能当上皇帝?一个瞎子又如何能当得了政?”

金皇后略有些理屈词穷狡辩道:“凭我是正儿八经的皇后,是先皇的正宫娘娘,这个国家的首席国母!”

银贵妃却不屑道:“皇帝都殁了,你还什么皇后呀,已经自动删除了你懂不懂啊?”

银贵妃的话句句刺痛着室外的大皇子,亦极其强烈地伤害着他的自尊,他遂行入偏殿对母亲道:“娘,这个皇位咱们不要了,由得二娘她们去争吧!”

一句话说得金皇后面色一变,本欲斥他一声“懦夫”,但在这紧要关头她得识大体才是,遂道:“孩儿,这不是争与不争的问题,国不可一日无君,怠慢不得的。”

这时,立在门口手里正把玩着麒麟丹的凤儿突然道:“依我看,不如来个民主选举痛快得多。”

众嫔妃个个听得一愣神——啥叫民主选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