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转死光

  214 魂归故里

字体:16+-

214魂归故里

一个星期后,载着尔非、衣依和伊立,还有林蕊的飞机在中北机场降落,尔非双手捧着林蕊的骨灰盒刚一走出通道,伊倍、辛恬和山远便冲了过去,辛恬哭喊着“林姐,林姐”,双手抱着林蕊的骨灰盒放声痛哭起来。

伊倍和山远一边一个托着骨灰盒,泪眼双流哽咽难抑。

尔非任辛恬夺去骨灰盒,可双手仍呈环抱状,两眼呆滞似摇摇欲倒。衣依一旁忙扶住了他,一双眼睛却望着伊倍辛恬他们呜呜地哭着。

伊立把头扭向一边,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五公尺外,依香静静地立在那儿,一双眼睛一会儿望进尔非空洞木然的眼里,一会儿掠向骨灰盒。

大厅门口那儿,马警官低垂着头,一滴,两滴,泪水顺着他的鼻尖摔落在地上。

伊立在尔非身后轻轻推了一把,走向伊倍他们说:“走吧走吧,都围在这儿影响别人。”

依香和马警官分别驾车把众人送到尔非家的楼下,他们上去了,俩人仰面望了尔非的窗口一会儿,相视一眼,上车走了。此时此刻,他俩成了多余的人。

林蕊的骨灰盒被放在了尔非书房里书柜的最上层,尔非说:“今后一段时间里,我就让小蕊陪着我了,你们想她了,可以进来看看,跟她说会儿话,但不要再哭了。小蕊是个坚强的人,她是不想看到你们总是为她而哭的。好吗?”

衣依说:“但您让她陪着您,您会一直很伤心的。”

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尔非说:“不会的,她留给我更多的是回想回忆,伤悲是暂时的,怀念才是永久的,对你们而言同样如此,她将永远活在我们大家的记忆中。”

三天以后,依香才打来电话,她问尔非,你好些了吗?

尔非答非所问地说:“依香,如果可以用我的生命去换她的生命,我情愿,可是这已全然不可能了。”

依香说:“我知道,你和她同属于一类人。既然如此,尔非,那就为她做点儿事吧,我想,她是不愿意看到你沉浸在失去她的痛苦中的。”

尔非似茫然地问:“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依香说:“我明天带个人来见你,见面谈好吗?”

尔非说:“好,我等你。”

衣依一直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总觉得他不仅人老了十岁不止,思维也好象木讷了许多。

尔非喊了声伊倍,伊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到他身边问:“尔老师,有事吗?”

因为这是三天来尔非第一次喊这个屋里的人名。

尔非似斟酌着说:“原本我想就这几天和你一道去你母亲那儿一趟的,你母亲不是说想去你老家看看吗?我昨天打开邮箱看了看,童先生这段时间一共给我发来三封邮件,询问麒麟丹的事,说国家文物总局很看重。我想这就请他来一趟,处理完相关事宜后,再和你去你母亲那儿。你看行吗?”

伊倍忙说:“尔老师,您看着办就行。”他走回厨房,辛恬指着尔非在他耳旁悄悄地地说:“我看尔老师怎么有点儿痴痴呆呆的了,连跟你说话都小心翼翼似的。”

伊倍瞪了她一眼斥道:“别瞎说。”

翌日上午九点,吃过早餐,尔非说要去机场接童先生准备出门,衣依撵在后面说,中午十二点多的飞机,现在去太早了点吧。

伊倍在她身后拉了一把,尔非径直出门而去。

屋里剩下的三人忧心忡忡地坐在了一起,辛恬颇难受地说:“尔老师整个人都变了样,都三天了,连问都没问酒吧里的事儿。你们能不能想个法子,不能让他这么下去了。”

伊倍说:“这事儿谁都帮不了他,像他这般心性的人,得他自个儿走出来才行。”

衣依把脑袋歪搁在沙发靠背上,竟然少有地叹了口气说:“依我看,尔老师不是一年半载能够走得出来的,因为他爱上的不仅是姐的外表,而是姐心里真正装着的东西。”

辛恬不由问:“那林姐心里装着的到底是些啥呢?你别说得这么玄奥好不好?”

衣依想着说:“具体是些什么,我也说不好,只觉得伊立大哥有句话说得特好,姐身上有种连男人都少有的胆略和气魄。先前我们都说姐是个特讲义气的人,那都是从她平常的言行举止上看出的,仅仅是一种感觉而已。可从这次出国追回丹丹这件事上,姐真的表现得太完美了,没有她的坚强和坚持,没有她的胆略和气魄,换谁都放弃了无功而返。虽说只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尔老师跟在她身边每日每时的耳濡目染,胜过了许多人一生的相伴,真的是刻骨铭心又怎能忘得了。”

伊倍说:“何止是尔老师,我们每一个人对林姐不又都是既感激又钦佩的?她对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好,乐于助人。”

门铃声打断了他们对林蕊一点一滴的追忆,辛恬过去一看扭头说:“是依香,她还带了个人来,好有学者的风范。”

学生最景仰的便是学者,三人不敢怠慢,齐齐迎到门口,依香陪着一个俩眼蕴含睿智之光的半百学者进入他们的视线。

依香见了他们的一脸恭谨之态,心中甚为欣慰地将学者介绍给他们说:“这位是北京生命科学院遗传基因研究所所长谌教授,是应我的邀请前来一睹麒麟丹的风采,我昨天已经跟尔非打过招呼了。”

好响亮的名头!

伊倍请二位坐下后对依香说:“真是不好意思,尔老师到机场接客人去了。”

依香说:“我刚才跟他通过话了。但是我这位导师的心情太迫切,一刻也呆不住,所以我们就先来一步了。”

也许意识到自己说了半截话,让伊倍他们面露茫然,她接着说:“因为我原先的专业就是生命科学,所以就把麒麟丹的有关资料发给我导师了……。”

谌教授接过她的话说:“我很意外也很震惊,要知道麒麟乃传说中物。我仔细研究过照片,内中物确实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生物的胚胎组织。我之所以来,便是想通过对实物观察,看其是否还具备生命力,如果……那将是,将是生物工程史上最伟大的发现和革命性的突破。”

依香忙说:“老师,请别太激动,您还没见过实物呢?”

谌教授忙不迭问:“在哪?能让我现在就见见吗?”

伊倍和辛恬一起望向衣依。依香便肯定麒麟丹在她那儿了,心里想,怎么这屋里成该她拿主意了?于是对她说:“衣依,愣着干嘛,快拿出来让教授看看呐。”

衣依却摇摇头说:“丹丹是我姐用生命换来的,我可不能轻易把它拿出来给陌生人瞧,又让人给骗了呢。”

依香生气地说:“怎么,你连我都不信了?”

谌教授连忙从包里往外拿着种种身份证明,衣依仍摇着头说:“至少得等尔老师回来了再说,他最有资格了。”

依香急道:“你怎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我……。”

谌教授拦住她道:“不忙不忙,既然人已经来了,也不急在这会儿,就等等。”

就在依香起身在沙发边气恼地转着时,衣依却冲着她的背影诡笑一下,从身后“变”出了麒麟丹对谌教授说:“我一看您就是好人,就看不惯她盛气凌人的样。教授,给您。”

依香返身摁着她的脑袋气呼呼地说:“好哇,这时候了你还捉弄我,当初怎么求我来着?”

谌教授几乎是一把将麒麟丹抢在手中,目不转睛地瞧着,以至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伊倍悄然拉起辛恬在她耳旁说:“这儿没咱俩的事,还是去买菜准备招待客人吧。”

辛恬拧了眉说:“你怎么就对这事这么不上心呢,要知道丹丹可是你家传之物。”

伊倍拉着她向外走去说:“大小姐,不是我的,是国家的。”

辛恬轻轻拧了下他的嘴角说:“就你觉悟高。”

谌教授独自一人伏身茶几上,用一具小型显微镜研究着麒麟丹。

依香随在衣依的身后走进尔非的书房,俩人抚摸着林蕊的骨灰盒默默无语,垂泪涟涟。

蓦然客厅里传来阵阵惊呼声,俩人忙走出书房,就见谌教授一双眼睛虽仍观望着显微镜镜头下的麒麟丹,却手舞足蹈地直嚷嚷着:“不得了,不得了,此乃我谌某幸甚!人类幸甚!”

依香急忙跑到他身边问:“老师,果真存在生命迹象?”

谌教授猛然一把紧紧搂住她,激动万分地说:“她的母亲在生命最后一刻用自己全部的精血包容保护下身体内的胚胎,数千年来一直源源不断地润泽营养着她,她还活着,还活着呀,就等待着破胎而出的一天,等着我谌某赋予她生命的这一天,谌某我何其幸甚!”

“老伙计,你又一个人在这儿自说自话,自得其乐了吧?”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尔非领着童先生章女士夫妇进屋了。

谌教授松开依香转向童先生,语无伦次地说:“我太高兴了,太激动了。老童,太了不起太伟大了。”

童先生开玩笑地说:“你是说我呢还是你手上的那个东西?”

谌教授嘴里说着“都是都是”,与童先生夫妇和尔非握过手。童先生向尔非介绍着谌教授说:“他可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呢,如果你还有印象的话,上世纪九十年代山东聊城出土的西汉墓中有一瓮麦粒,他楞是让它发芽抽出了穗,轰动了整个世界。”

谌教授腼腆地说:“跟我没什么关系的,主要是它自身尚存生命力。”

章女士说:“又谦虚了不是,别人怎么捣咕不出来,还非得你呢。”

谌教授举起手中的麒麟丹亢奋地说:“那纯属于小儿科,跟这个大家伙简直没法比,知道它是啥吗?”

童先生说:“我就是特意为它而来的,没想到让你这个家伙捷足先登了。但我得打击打击你了,它可不比那些麦粒,囿于它的独一无二,目前还无法让你拿它当实验品。”

谌教授急得手直挥道:“怎么就不行,完全行的,你听我说……。”

童先生按下他的张牙舞爪道:“老谌,对于这一点,文物保护法已有明确规定,轻易碰不得。我今天来,是因为一项重大课题,指望着它能让公主墓中的凤儿公主永葆生前容颜。”

谌教授急切分辩道:“老童,你听我说,这两者间并不互为矛盾,你搞你的课题研究,我搞我的孕育实验,不冲突的。”

章女士道:“老谌,我对基因学也略知一二,你的所谓实验不可避免地要损害到实验体的完整性……。”

谌教授反驳道:“我可以把它降低到最微小程度,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童先生道:“那也不行。老谌,法就是法,不可违,你懂的。”

谌教授近乎于乞求道:“老童,能不能网开一面?你要知道这将意味着一个传说中的生命的诞生,它的意义何其之大,你明白吗?”

摊开双手,童先生道:“老谌,实在对不起,至少目前我爱莫能助。”

双手捧着麒麟丹,谌教授痛苦地说:“哎呀,要我怎么对你说呢。”

这时,满屋的人谁也没有料到,衣依突然走到谌教授身旁,从他手里取了麒麟丹,竟冷冷地说:“你们说来说去才当真自说自话呢……。”

尔非皱眉斥道:“衣依,不得无理!”

衣依翻了翻眼白道:“本来嘛,他们怎么就不问问丹丹的意见呢?”

众人皆愕然地望着她——它能表达自己的意思?

衣依用鼻孔里的一声冷哼以表抗议之后,把麒麟丹放在了茶几上,对它娓娓道:“丹丹,听见他们的争论了吗?你是想回到公主山去陪伴你的父母和凤儿公主呢,还是想投胎变身为小麒麟?”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几上的麒麟丹竟兀自轻微晃动起来,像一个幼儿在两种诱惑之下犹豫着拿不定主意般。

衣依又道:“哦,是我问得复杂了,我一个个问题问好吗?你想回公主山吗?”

麒麟丹前后晃动着,就像人点头般。衣依继续问:“那你想投胎成为一只可爱的小麒麟吗?”

麒麟丹仍然前后晃动着。衣依轻言细语道:“可是你只能二选一呀。”

谌教授突然喊道:“不,我能让她两者兼得,我一定能够做到。”

衣依望着他的眼睛问道:“您确定?”

谌教授大力点着头道:“我可以采用一种最新技术,攫取其胚胎里极微小的DNA组织,就像我们人体的一滴血那么少的一点,这丝毫于它无损的。然后用这一部分基因培育出一个两个甚至一群小麒麟来……。”

衣依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动地问:“您真这么确定?!”

谌教授举手宣誓般道:“我确定。”

衣依扭头对麒麟丹道:“丹丹,你愿意吗?要是答应就跳到我怀里来,来呀。”

几上的麒麟丹毫不迟疑一跃而起,飞到衣依的怀中。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一片热烈的掌声代表了他们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