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是爽快人。好,我需要你们做到两件事:第一,暗渡陈仓,在完全不惊动Troy和新供货商的情况下,把代工工厂限制死,让对手的计划泡汤,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第二,薄利多销,你供货给我Trojan的价格,必须比供Troy的价格调低5个百分点。你做得到么?”
“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另一回事。似乎聊到现在为止,我并没看到绝对让我心动的理由。”
“唐先生您跑这趟新加坡是为了什么?”
“拜访客户。”
“若你此趟只是为了续签Troy公司的橡胶密封件订单,每天泡在Troy公司即可,又为何早早就预约别的公司拜访?说明你心中也十分清楚Troy的单子要丢了。与其丢了单子,竹篮打水一场空,回去可能还要挨你们老总骂,不如压低一些利润空间接我的单子,何乐而不为?更何况,不过是给你们的挖墙角者使点无伤大雅的小绊子,让他们长点教训,明白手别伸太长。耽误他们寻找新工厂的时间罢了,并非什么出格的手段。于你,于我,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女总裁分析的头头是道,丝丝紧扣。
唐总监习惯性地皱了眉头,沉默了半响,突然轻轻一笑解开了紧锁的眉头:“我的处境都被您庖丁解牛解得一清二楚,出路,您也指的清楚明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这价格,还需要核算后坐下来慢慢谈,恐怕让利不到五个点这么多。”
“无妨。价格可以再谈。”女总裁心情愉悦,破天荒客气地招呼了秘书进来添茶水。
“嗯。”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唐总监把可能面临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列举了出来,“第一,Troy公司那边,我们需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尽心尽力地继续谈续约、做报价,以免他们起疑,提前跟别家签约,对代工工厂下手。第二,这件事情,我的人,你的人,在正式生产之前,越少人知道我们的合作越好,你有Troy的间谍,Troy未必就没有Trojan的卧底。我们离职的汪总,也未必没有心腹还在公司。第三,代工工厂方面是关健,要想稳下来,只有合同和利益跑在前面,这需要你们Trojan尽快把订单合同签给我们,早些下单生产。”
“不错,我喜欢跟聪明人合作。”从进门到现在,女总裁都没有正眼看过我,这会儿倒是破天荒地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我一番,“恕我冒昧,这位小姐,什么身份?能否信得过?”
这个问题,问的也有些太伤人了!我一肚子憋屈,脖子都气红了。
“我的人,请放心。”唐总监不咸不淡地带过。
“那好,我希望今天聊的事情,在尘埃落定前,只有这间办公室里的三个人知道。”Trojan的女总裁不怒自威,“一旦合作,时间紧迫,避免泄露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劳烦唐总辛苦,后续工作
亲力亲为了。”
“份内之事。”
“很好,你那边先做报价,我这边,也会尽快抽出时间去中国看工厂,签合约。”
“可以。”
“我很期待,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出差的日子里,我们把自己忙成了一个高速旋转,根本停不下来的陀螺。
美国之行和新加坡之行一样,老客户完全把我们当傻子在敷衍。
美国地域宽广,工厂与工厂之间距离太远,在美国的十来天里,唐磊干脆租了辆车,白天带着我一家一家开发新客户,晚上一回到酒店就亲自忙着为Trojan的女总裁做产品报价。
为了打掩护,唐总监同时安排国内的同事,依然十分积极热情地给Troy公司和美国那家老客户打电话、发邮件,催促续约,甚至细细交代同事们做好两手准备,提前准备好重新竞标用的竞标书。
唐磊对美国比我这个留美多年的留学生还要熟悉,我对橡胶密封件类的产品完全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地陪在唐总监身边,尽职尽责地扮演好小跟班的角色。
在回国的路上,我也好奇问过唐磊,为何要低价接下Trojan的单子。外贸订单本来利润就薄,再压低利润,就没什么油水可言了。这么大的单子,若真让出五个点,一年辛苦下来,只是赚个吆喝,又意义何在。
唐磊告诉我,做选择题,只需权衡两者所带来的结果。
若是不接。
一来公司总业绩会大幅缩水,老总面前很不好交代;二来,公司人员调整也容易出问题,吴琼那组无单可做,势必要拆散分去各组,可谁又愿意自己手头的业务被别的同事分一杯羹?三来,如果汪总此次挖单挖的太顺利,不好说日后会不会对公司的其他订单下手。
若是接。
一来业绩好看;二来公司多年开发的橡胶密封件资源不至于闲置;三来吴琼那组就无需取消,续着干他们熟悉的橡胶密封件领域,收入也不会缩水太多;四来Trojan口头承诺强力推荐别的客户,对外贸易这行无非就是做个人脉,Trojan这个项目上就算没赚到钱,也可以在别的项目上赚回来;五来Trojan女总裁的计划很不错,给汪总设置些小障碍也好,各做各生意,让他不要惦记着老东家碗里的肉。
明显这单,非接不可。
听完唐磊的分析,我又觉得自己太嫩,看问题太肤浅了,只盘算着这单赚没赚到钱,没有考虑过其他方方面面的影响。
我又虚心向唐磊请教,Trojan会不会出尔反尔,先利用我们去牵制Troy,达到目的后就不再放订单给我们做。
唐磊直接否定了我的看法,Trojan才是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一来Trojan更换了质量更好的供货商;二来在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仅仅利用了时间差,就让Troy面临
了短期供货中断和质量不稳定的局面,以女总裁的心思缜密和铁血手腕来说,未必没有后手去收拾她前夫的公司Troy;三来Trojan以低于市场价拿到了高品质橡胶密封件的供应,实实在在省下了大笔钱不算,在以后和Troy的竞争中,也更有优势。
末了,唐磊又很是语重心长地教育我说:“商场如战场,虽然尔虞我诈是常有之事,但是无利不起早,只有获利才是大家的最终目的。”
跟唐磊一起工作越久,就越发觉得他做什么都对,说什么都对。
我只需要安安分分顺着他指引的方向,做好自己手头该做的事,准没错。
回国后我去找任凯。
我经常觉得任凯是个孩子气,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用心哄哄就会好。
这些天,我在美国时差太大也没什么方便的时间打电话,偶尔打过去,任凯也没接我的电话。
反正任凯是住在赵文韬家的酒店,我直接找赵文韬要了房间号,提了在机场免税店给他买的礼物就去酒店找他。俗话说的好,小别胜新婚,我决定偷偷的去,给他个大大的惊喜。
赵文韬家是做酒店业的,经营着本地一家还算不错的五星酒店,我风风火火地赶到酒店,顺着赵文韬给的房间号,摸到了房门口。
我清了清喉咙,挤了个自认为甜美又不失端庄的笑容,敲了敲房门。
门悄声无息地拉开,一个十分清纯好看的陌生女孩从里面伸出了脑袋,俏皮地侧着脑袋,甜甜地问我:“有什么事么?”
我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找错房间了。”
小美女笑起来亦很甜:“没关系啦。”
我满腹狐疑地正要翻出手机看看是不是赵文韬这小子给错我房间号了。
一个懒洋洋且熟悉的声音从房间内响起:“谁啊?宝贝。”
“没事啦,走错房间的啦。”女孩回头一笑,“你醒啦,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一手抵进了正要缓缓关上的门沿上,小美女未曾料到我会突然推门,没来得及收回力道,厚重地房门将我的手腕夹的生痛,刺激地我眼泪几欲夺眶而出,活生生产生出一种手要断掉的感觉。我另一只手扶稳了门框,抽出了被夹坏的那只手,疼得直接原地蹲了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啊,怎么会把你夹到了。”小美女急得很,“要不要紧,疼不疼啊?”
房里的男人,听到动静也朝门外走来:“怎么了?”
我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特别恨恨地抬头望向走过来的男人:一身睡袍,睡眼朦胧,那一身风流倜傥的气度,不是任凯是谁?
“小暖?”
我没有作声,亦不知如何是好。
“你来这干嘛?”任凯几近咆哮。
“你们?认识啊?”女孩迷茫地瞪着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欧巴,她是来找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