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意外 (二)
从上面降下一大块方形钢板,那是起到电梯轿厢与各层电梯‘门’定位的装置,这块钢板的面积比电梯间小一圈,正好拍在发病者头上,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钢板直接砸下去。
巨大的迅速把渡边也带下去。慌‘乱’之下,渡边连忙把刀扔掉,右手抓住电梯间右侧的‘门’框。可单手的力量怎么能与加速下降的钢板相抗?只一瞬间的工夫,随着几声惊叫,渡边和发病者一起掉进漆黑的电梯间。
两人身体加速下坠的过程中,在深达数十米的电梯间内左右撞击翻滚,最后实实的摔在底层。
我跑到另一侧的楼梯间,没有急于顺楼梯逃走,而是站在楼梯间的铁‘门’处,等 听到渡边追赶我的脚步声,我再启动也不迟。我相信渡边肯定会先去抓文件袋,而不是置文件于不顾来追我。
果然,渡边并没有追来,随后我听到那名发病者的惨叫声和电梯轿厢下坠时发出的隆隆声,还有一连串响动,好像有人坠入了电梯间内。我心头狂喜——难道结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我倚在‘门’外,足足五分多钟没敢回去察看。直到我确认渡边并不是在守株待兔,才慢慢返回电梯间,一眼就看到那把“关孙六”日本刀静静的躺在电梯间‘门’口,还有那个掉了脑袋的发病者,却没看到渡边。
刀是日本武士的第二生命,甚至被他们看得比命还重要,我心中狐疑,难道又是他故意下圈套让我钻?就在我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从走廊拐角处走出两名发病者,一高一矮,高的是个成年‘女’‘性’,矮的则是个小男孩。
两人衣服破烂、步履蹒跚,显然是饿得快不行了。那小男孩一头栽在地上,嘴里呼呼喘着粗气,就像三伏天耕地的老黄牛。而那个‘女’‘性’发病者看到我时,马上就来了‘精’神,跌跌撞撞地朝我奔过来。
看到两人的情景,我反而放心了——这说明渡边不在附近,否则他肯定会被患者看到。我冲上去捡起地上那把日本刀,冲着‘女’患者大吼一声:“滚回去,不然劈死你!”
‘女’患者根本不害怕,张开枯瘦如柴的双臂跑过来。我举起这把关孙六,斜着砍在她的手臂上。她踉跄了几步还要上扑,我实在没办法,一刀砍掉她的右臂,她连声惨叫,身体晃了几晃摔倒在地上。
我实在不想杀她,毕竟她是中国人,是同胞,虽然已经变成了野兽,但我还是打心眼里不愿夺取对方的‘性’命。我的大幅度动作牵动肋骨断伤,我又剧烈咳嗽起来。我是到电梯间向下望去,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到,文件袋也没了,看来是和渡边一起掉了进去。我浑身顿觉说不出的轻松,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从早上医院出事到现在,我的神经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状态,如果不是吃了半包饼干,现在可能早就饿昏了。直到渡边被除掉,我的神经才算放松下来,就像被剪断了提线的木偶,再也站不起来了。
窗外仍旧传来喊话声。我慢慢扭过头去,看到玻璃窗外‘射’进来的探照灯光束,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很突兀。
这光束就像吸引萤火虫的烛光,给了我一些力量。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我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这时,刚才那个饿昏的小男孩也抬起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恶狠狠的向我扑来。
我实在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一脚把小男孩再次踢昏,同时自己也吐了半口血。看来我也不能做剧烈运动了,肺泡是有数的,再这么吐下去,估计我后半生就得跟肺痨相伴了。我慢慢来到窗前,几束灯光立刻‘射’在我身上,晃得我眼睛睁不开。
“唐虎,快通报你的情况!我们请来了‘唇’读专家,你只需要轻声说话就行!”
总算听到了一句比较靠谱的话!我靠在窗前,无力地喘着气。外面又问:“你受伤了吗?渡边武运在哪里?医院里还有多少发病者?”
我慢慢地说:“渡边已经被我干掉了,我……我肋骨断裂,肺部受伤。医院里的情况不好估计,至少、至少有几十名发病者散落在各个楼层……咳咳咳……”我又吐了几口血。
“渡边武运死了?怎么死的?你说清楚一点!”
从外面喊话声的语气中,我能听出他们对我的话几分怀疑。渡边是武术高手,怎么会被我这个学医出身、业余爬格子的人杀死?我喘了口气,说:“这个经过,几句说不清楚,现在……现在你们要停止撞‘门’,千万不能、不能让医院内的封闭空气和外界接触,更不能让发病者逃出来……咳咳咳……渡边等人在地下室里藏了很多二战时期日军的绝、绝密文件,其中有I病毒疫苗的研制方法……”
过了十几秒钟,外面又喊道:“文件现在哪里?在你手上吗?”
“不、不在,掉到电梯间里去了,和渡边一起掉进去的……”我勉强回答,大脑一阵阵发晕。
外面沉默了约有一分多钟,另一个声音说道:“唐虎,我是H市的田副市长,之前我们在F市政fǔ见过面。看来你的情况也很不好,那就简短点儿,你认为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
我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喊话者,之前我和李天明开车到F市政fǔ开会,介绍日方专家组成员的人就是这个田副市长。我平息了一下,说道:“渡边曾说过,这、这家医院有个暗道,与两公里外的一个水坝排气孔……相通,他本想带着文件从暗道逃走,幸好被我阻、‘阴’止了。”
田副市长说:“唐虎,你不要着急!我们已经停止了对医院‘门’窗的突破行动,你刚才说有个暗道通往哪里?”
“两公里外的一个水坝排水孔……”我说。
透过窗户,我看到外面的田副市长对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应该是在下命令,随后几名特警和穿夹克的中年人连忙钻进一辆警车,驶出医院大‘门’朝北方疾驰而去。田副市长又说:“距医院两公里外只有一条拦河坝,我已经派人去寻找出口,我建议你现在立刻去寻找那个暗道入口。”
这时有人对田副市长说:“那个暗道既然与外界相通,就有空气外溢的危险,说不定病毒早就顺着暗道扩散到外界了呢?”
“也有这个可能,但在没找到暗道之前,一切还都有机会。”我回答。
田副市长点了点头说:“唐虎,你快去找暗道吧,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出来!”
我拎着那把沉重的日本刀,慢慢的向地下一层走去。我越走越觉得浑身发热,一股无法名状的饥饿感开始在胃中升腾。经过走廊拐角时,那个断了胳膊的‘女’患者还坐在地上**。我看到从她伤口处流出的鲜血,突然觉得更饿了,不由得朝她走过去。
刚走了几步,我又猛然回过神来,心想不好,病毒要发作!我立刻跑到‘药’局附近,那里地上散落着很多疫苗。我连忙捡起一支,拔开塑料帽,用颤抖的手把**推进血管里。
几分钟后,奇异的感觉才开始消退,我又捡了十几支疫苗装进口袋中,再从楼梯间走到地下一层。途中遇到两伙发病者,我已经无力和他们对抗,只好采取迂回战术,等他们进了走廊里,我才敢继续下行。在咳嗽和吐血中,我好不容易挪到了“第四办公区”铁‘门’前,用磁卡开‘门’,然后反锁,再打开白‘色’铁‘门’。我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渡边的那张‘床’,就像有魔力似的吸引着我,我不由得走过去,躺在‘床’上,把刀横着放在肚子上,眼皮渐渐发沉。
我想起自己小时候生重病,妈妈会给我做一碗姜丝热汤面,看着我吃完后,微笑着对我说:“睡吧,睡上一觉,睡醒了,病也就好了……”
嗯……我也觉得自己应该先睡上一觉,也许醒来后,身上的伤就会全好了……
当啷!
我从半睡半醒中清醒过来,原来是那把日本刀滑落在地。我立刻意识到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应该尽快去找暗道!我一翻身,全身无力,重重摔在地上,疼得我捂着脑袋直吸凉气。
疼痛好像把睡意驱散了不少,我连忙起身,在屋子里四处寻找暗道入口。我记得老万曾说过渡边的‘床’下就是暗道,他们应该是顺口的,不能相信。但我仍然鬼使神差的抓住‘床’头的铁管,用力把‘床’旋转了九十度。地面是洁白的方形磁砖,好像无甚异常。我用脚在上面踩了踩,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
也许不在这里?我扳开控制箱,弯腰进入放保险箱的暗室里。箱‘门’敞开着,里面什么都没有,地上只有那把碎纸剪和一大堆碎文件。小暗室四壁全由水泥抹成,坚硬无比,什么暗道机关都没有。保险箱内也是空‘荡’‘荡’的。
我把手伸进保险箱,在背板上‘摸’了‘摸’,只是一块冰凉的厚钢板。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看到保险箱‘门’的背面嵌着一个数字密码盘,密码盘下面有个红‘色’金属按钮。
这是个由七组从0到9的数字轮组成的密码盘,现停留在七个0的位置。我用手拨了拨,数字轮转动还很灵活。我第一次看到保险箱里面还有密码盘,这是起什么作用的?我心中一动,难道和暗道机关有联系?我回想起渡边曾经说过,那个暗道的机关密码只有他知道。
我开始组合试验密码。七组数字的排列共有整整一千万种机率,胡‘乱’组合肯定是没戏的,几百年也打不开,必须猜测渡边会把密码设置成什么,应该是某个有意义的七位数字。
那将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