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一 列王纪事
以下附录所包含的主要内容,特别是附录一至附录四,资料来源请参见“楔子”末尾的说明。附录一第三篇《都林一族》很可能源自矮人吉姆利的叙述,他与佩里格林、梅里阿道克保持着友谊,多次在刚铎和洛汗与他们重聚。
可以从种种资料来源中找到的传奇、历史与学识浩如烟海,此处给出的仅仅是从中选出的一部分,且多数都作了大量缩减。这些材料的主要目的是描述“魔戒大战”及其缘起,并填充故事主线上的一些空缺。比尔博最感兴趣的是第一纪元的古老传奇,这些故事也被简略提及,因为它们涉及埃尔隆德的出身,以及努门诺尔诸王与族长的先祖。直接取自较长编年史纪事与故事的引文以引号标识。后插入的内容以方括号标识。以引号标出的注释可见出处。其余均为编校注释。
文中给出的日期,若非以“第二纪元”或“第四纪元”标出,均为第三纪元。第三纪元末年定为3021年9月,三戒西去之日,但为方便刚铎记录,第四纪元元年从3021年3月25日开始。刚铎纪年和夏尔纪年里的日期转换方法,参见楔子和附录四。在年表中,写在诸王及诸统治者名号之后的日期如果只给出一个,那么就是他们的逝世日期。倘若标以†符号,便说明他们并非寿终正寝,而是战死或死于其他原因,不过并非每次出现此符号时都会附上一条事件记录。
第一篇 努门诺尔诸王
第一节 努门诺尔
费艾诺是埃尔达精灵中艺术与学识造诣最深的一位,但他同时也是最骄傲也最任性的一位。他琢造了三颗宝石,即“精灵宝钻”,将其中注满了照亮维拉之地的双圣树——泰尔佩瑞安与劳瑞林的璀璨光辉。大敌魔苟斯垂涎这三颗宝石。他毁掉了双圣树,窃走精灵宝钻携往中洲,将它们严守在桑戈洛锥姆的坚固要塞中。费艾诺违逆维拉的意志,率领多数族人放弃了蒙福之地,流亡前往中洲;因他出于骄傲,打算凭借武力从魔苟斯处夺回精灵宝钻。此后便是埃尔达与伊甸人对抗桑戈洛锥姆的无望战争,最后他们被彻底击败。伊甸人(阿塔尼)包含了三支人类家族,他们最先来到中洲的西部和大海的岸边,成为埃尔达对抗大敌的盟友。
埃尔达与伊甸人之间有过三次联姻:露西恩与贝伦,伊缀尔与图奥,阿尔玟与阿拉贡。靠着最后一次联姻,半精灵家族长久割裂的两个分支得以重新联合,血脉得以恢复。
露西恩·缇努维尔是第一纪元多瑞亚斯之王灰袍辛葛的女儿,她的母亲是出身于维拉一族的美丽安。贝伦是伊甸人第一家族的巴拉希尔之子。他们一同从魔苟斯的铁王冠上夺回了一颗精灵宝钻。露西恩变成了凡人,精灵一族失去了她。她的儿子是迪奥,迪奥的女儿则是埃尔汶,她曾保有那颗精灵宝钻。
伊缀尔·凯勒布琳达尔是隐匿之城刚多林之王图尔巩的女儿。图奥是哈多家族的胡奥之子;哈多家族是伊甸人第三家族,在对抗魔苟斯的战争中,他们最有名望。伊缀尔与图奥的儿子,便是航海家埃雅仁迪尔。
埃雅仁迪尔娶了埃尔汶,他依靠那颗精灵宝钻的力量,穿过重重黯影,来到了极西之地,作为精灵和人类双方的使者陈词,赢得了援助,推翻了魔苟斯。埃雅仁迪尔不得再返回尘世之地,他的船载着那颗精灵宝钻,被安排在穹苍中巡航,成为一颗星辰。对遭受大敌及其爪牙压迫的中洲居民来说,它也是希望的象征。维林诺的双圣树在遭到魔苟斯毒害之前的古老光辉,惟有三颗精灵宝钻保存下来,但另外两颗在第一纪元末失落了。这些事件,与其他更多涉及精灵和人类的完整传说,都记载于《精灵宝钻》一书当中。
埃雅仁迪尔有两个儿子:埃尔洛斯和埃尔隆德,他们被称为“佩瑞蒂尔”,或“半精灵”。第一纪元那些英勇的伊甸人领袖的血脉,仅在他们身上得以存续,而在吉尔–加拉德陨落之后,他们的后代也成为中洲高等精灵王族一脉的惟一代表。
第一纪元末,维拉赋予半精灵一次不可反悔的选择,他们可以选择自己归属于哪一支亲族。埃尔隆德选择归属精灵一族,成为博学的大师。因此,他也获得了与那些仍然徜徉在中洲的高等精灵相同的恩典:当他们终于厌倦了尘世之地,便可乘船从灰港离开,前往极西之地。这项恩典在世界改变之后仍然得以延续。但是,埃尔隆德的子女也面临一个选择:是随他一同离开,去往世界的范围之外;还是留在中洲,变为凡人死去。因此,无论魔戒大战如何演变,结局对埃尔隆德来说都将充满悲伤。
埃尔洛斯选择归属人类,留在伊甸人当中,但他被赐予了极长的寿命,数倍于寻常人类。
众维拉,也就是世界的守护者,为了报答伊甸人在对抗魔苟斯的大业中作出的牺牲,赐予他们一块栖身之地,让它远离中洲的种种危险。因此,伊甸人大多数扬帆过海,靠着埃雅仁迪尔之星的指引,来到了大岛埃兰娜,那里是一切尘世之地的西边尽头。他们在那地建立了努门诺尔王国。
大岛中央有一座高山,名为美尼尔塔玛,视力好的人从它的山顶远望,可以辨出埃瑞西亚岛上埃尔达港口的白塔。埃尔达从那里前来拜访伊甸人,以知识和众多赠礼丰富了他们的生活,但维拉向努门诺尔人下了一道命令,即“维拉的禁令”:禁止努门诺尔人向西航行到看不见自家海岸的海域,他们也不得企图涉足不死之地。尽管他们被赐予起初三倍于寻常人类的长寿,但他们必须终有一死,因为维拉无权从他们那里剥夺“人类的赠礼”(后来被称为“人类的宿命”)。
埃尔洛斯是努门诺尔的开国之王,后来以高等精灵语之名“塔尔–明雅图尔”为人所知。他的后代长寿,但终有一死。后来,他们变得强大起来,对祖辈的选择感到不满,渴望得到与世界同寿的不朽生命(此为埃尔达的宿命),于是私下出言反对禁令。他们就这样开始了背叛,而在索隆的邪恶教唆下,他们终于招致努门诺尔的沦亡和古老世界的崩毁,如《努门诺尔沦亡史》中所述。
以下是努门诺尔诸王与诸女王的名号:埃尔洛斯·塔尔–明雅图尔,瓦尔达米尔,塔尔–阿门迪尔,塔尔–埃兰迪尔,塔尔–美尼尔都尔,塔尔–阿勒达瑞安,塔尔–安卡理梅(首位执政女王),塔尔–阿纳瑞安,塔尔–苏瑞安,塔尔–泰尔佩瑞恩(第二位女王),塔尔–米那斯提尔,塔尔–奇尔雅坦,“霸主”塔尔–阿塔那米尔,塔尔–安卡理蒙,塔尔–泰伦麦提,塔尔–瓦妮美尔德(第三位女王),塔尔–阿尔卡林,塔尔–卡尔马奇尔,塔尔–阿尔达明。
自阿尔达明之后,诸王登基时便采用努门诺尔语(或称阿督耐克语)的名号:阿尔–阿督那霍尔,阿尔–辛拉松,阿尔–萨卡索尔,阿尔–基密佐尔,阿尔–印齐拉顿。印齐拉顿痛悔诸王先前的种种作为,将自己的名字改为“远见者”塔尔–帕蓝提尔。他的女儿本来应当成为第四位女王,即塔尔–弥瑞尔,但国王的侄子篡夺了王位,成为黄金之王阿尔–法拉宗,便是努门诺尔人的末代国王。
在塔尔–埃兰迪尔统治期间,努门诺尔人的船只首次回到了中洲。国王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即熙尔玛莉恩。她的儿子是维蓝迪尔,他便是首位安督尼依亲王。安督尼依位于岛的西部,历代安督尼依亲王都以与埃尔达交谊甚笃著称。其末代亲王阿门迪尔,以及他的儿子“长身”埃兰迪尔,都是维蓝迪尔的后人。
第六代国王身后只留下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她成为首位女王,因为当时制定了一项王室法律:国王年纪最长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将继承王位。
努门诺尔王国屹立到第二纪元末;此间王国的威势荣光不断增长,而半个纪元过去,努门诺尔人的智慧与欢欣亦是与日俱增。日后降临他们身上的魔影,其最早的端倪出现在第十一代国王塔尔–米那斯提尔统治的时期。正是他派出一支强大的军队去援助吉尔–加拉德。他爱埃尔达,但也嫉妒他们。努门诺尔人当时已成为伟大的航海家,探索着东方一切海域,并开始渴望西方和禁区水域。他们生活得越是幸福快乐,就越是渴望埃尔达的长生不死。
在米那斯提尔之后,诸王甚至开始贪求财富和权力。起初努门诺尔人来到中洲,乃是作为良师益友,教导、帮助遭受索隆折磨的寻常人类;如今他们的海港变成了堡垒,统治着广大海滨地区。阿塔那米尔及后继者对人类课以重税,努门诺尔人的船只满载着贡品返航。
塔尔–阿塔那米尔最先公开反对禁令,并宣称他理应拥有埃尔达的寿命。就这样,魔影加深了,人们的心因顾虑死亡而投向黑暗。于是,努门诺尔人分裂为两派:一边是诸王及其追随者们,疏远了埃尔达和维拉;另一边则是少数自称“忠贞派”的人,大多数都住在岛国的西部。
诸王及其追随者们渐渐摒弃了埃尔达语,最终,第二十代国王以努门诺尔语取了封号,自称“阿尔–阿督那霍尔”,“西方主宰”。在忠贞派看来,这是不祥之兆,因为该称号他们此前只用来称呼维拉中的一员,或大君王本人。而阿尔–阿督那霍尔果然开始迫害忠贞派,惩罚那些公开使用精灵语的人;埃尔达也不再前来努门诺尔。
尽管如此,努门诺尔人的威势与财富依然继续增长,然而随着他们对死亡的恐惧愈发加深,他们的寿命却愈发缩短,欢乐也离他们而去。塔尔–帕蓝提尔企图弥补邪恶造成的损害,但为时已晚,努门诺尔出现了反叛和争斗。他死后,他的侄子、反叛一方的领袖夺去了权杖,成为国王阿尔–法拉宗。黄金之王阿尔–法拉宗是诸王中最骄傲也最强大的一位,他所渴望的,是至少也要统治世界的权力。
他决心挑战强大的索隆,从而统治中洲。最后,他亲自率领大军出航,在乌姆巴尔登陆。努门诺尔人威势强大,荣光惊人,竟使索隆被自己的爪牙抛弃。索隆卑躬屈膝前来,宣誓效忠,寻求宽宥。阿尔–法拉宗因骄傲自大,愚蠢地将索隆当做阶下囚带回了努门诺尔。不久之后,索隆蛊惑了国王,成为国王的首要谋士。很快,他便将所有努门诺尔人的心重新引向了黑暗,例外的只有忠贞派的残余成员。
索隆欺骗了国王,谎称只要占领不死之地,便可拥有永恒的生命,禁令只不过是为了防止人中王者超越维拉。“但伟大的君王应争取他们当得的。”他说。
最终,阿尔–法拉宗听进了他的建议,因为他感到年华老去,对死亡的恐惧令他心智昏昧。于是,他准备了有史以来世间最强大的舰队,待到万事俱备,便吹号出海。他打破了维拉的禁令,发动征战,要从西方主宰手中夺过永恒的生命。但当阿尔–法拉宗涉足蒙福之地阿门洲的海岸时,维拉放弃守护世界之权,呼唤独一之神,世界从此改变。努门诺尔倾覆,沉入大海,不死之地被永远移出了世界。努门诺尔的辉煌就此终结。
忠贞派最后的领袖埃兰迪尔和他的两个儿子,驾着九艘船逃离了沦亡。他们的船上载着宁洛丝的小树苗,以及七颗真知晶石(这是埃尔达赠给他们家族的礼物)。他们被大风暴裹挟而去,抛上了中洲的海岸,在中洲的西北部建立了流亡努门诺尔人的王国:阿尔诺与刚铎。埃兰迪尔是至高王,住在北方的安努米那斯,南方则交给他的两个儿子伊熙尔杜和阿纳瑞安来统治。他们在南方建了欧斯吉利亚斯,位于米那斯伊希尔和米那斯阿诺尔之间,离魔多边境不远。因为他们相信,毁灭带来的后果至少有一点是好的,那就是索隆也覆灭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努门诺尔的毁灭确实殃及索隆,毁去了他长久以来借以行走人世的肉身形体。但他满怀憎恨的灵魂乘着一阵黑风,逃回了中洲。他再也化不成人类眼中的美貌形体,而是变得黑暗丑恶,从此只能通过恐怖行使力量。他重新进入魔多,在那里悄然潜伏了一段时间。但当他得知他最憎恨的埃兰迪尔不但逃脱,而且正在自家门口经营国度,不禁大为震怒。
因此,过了一段时间,索隆便赶在流亡努门诺尔人站稳脚跟之前,向他们发动了战争。欧洛朱因火山再次喷发烈火,在刚铎它得到了新名“阿蒙阿马斯”,意为“末日山”。但索隆操之过急,他自己的势力尚未彻底恢复,而吉尔–加拉德的势力在他离去期间已经增长壮大。为对抗索隆,最后联盟建立起来。索隆在此役中被推翻,至尊戒从他手中被夺走。第二纪元就此告终。
第二节 流亡王国
北方一脉 伊熙尔杜的继承人
阿尔诺:埃兰迪尔(†第二纪元3441年)。伊熙尔杜(†2年)。维蓝迪尔(249年)。埃尔达卡(339年)。阿兰塔(435年)。塔奇尔(515年)。塔隆多(602年)。维蓝都尔(†652年)。埃兰都尔(777年)。埃雅仁都尔(861年)。
阿塞丹:佛诺斯特的阿姆莱斯(埃雅仁都尔的长子,946年)。贝烈格(1029年)。瑁洛尔(1110年)。凯勒法恩(1191年)。凯勒布林多(1272年)。瑁维吉尔(1349年)。阿盖勒布一世(†1356年)。阿维烈格一世(1409年)。阿拉佛(1589年)。阿盖勒布二世(1670年)。阿维吉尔(1743年)。阿维烈格二世(1813年)。阿拉瓦尔(1891年)。阿拉方特(1964年)。末代国王阿维杜伊(†1975年)。北方王国灭亡。
族长:阿拉纳斯(阿维杜伊的长子,2106年)。阿拉海尔(2177年)。阿拉努伊尔(2247年)。阿拉维尔(2319年)。阿拉贡一世(†2327年)。阿拉格拉斯(2455年)。阿拉哈德一世(2523年)。阿拉戈斯特(2588年)。阿拉沃恩(2654年)。阿拉哈德二世(2719年)。阿拉苏伊尔(2784年)。阿拉松一世(†2848年)。阿刚努伊(2912年)。阿拉多(†2930年)。阿拉松二世(†2933年)。阿拉贡二世(第四纪元120年)。
南方一脉 阿纳瑞安的继承人
刚铎诸王:埃兰迪尔、(伊熙尔杜、)阿纳瑞安(†第二纪元3440年)。阿纳瑞安之子美尼尔迪尔(158年)。凯门都尔(238年)。埃雅仁迪尔(324年)。阿纳迪尔(411年)。欧斯托赫尔(492年)。罗门达奇尔一世(†541年),原名塔洛斯塔。图伦拔(667年)。阿塔那塔一世(748年)。西瑞安迪尔(830年)。此后是四位“船王”:
塔栏农·法拉斯图尔(913年),他是第一位没有子女的国王,继承他的是他弟弟的儿子塔奇尔扬。埃雅尼尔一世(†936年)。奇尔扬迪尔(†1015年)。哈尔门达奇尔一世(奇尔雅赫尔,1149年),刚铎的威势此时达到了巅峰。
“荣耀之王”阿尔卡林、阿塔那塔二世(1226年)。纳马奇尔一世(1294年),第二位没有子女的国王,继承人是他的弟弟。卡尔马奇尔(1304年)。明阿尔卡(1240—1304年为摄政王),1304年加冕成为罗门达奇尔二世,死于1366年。维拉卡(1432年),在他统治的时期,刚铎第一场大祸“亲族争斗”发生。
维拉卡之子埃尔达卡(起初称为维尼特哈亚)在1437年被推翻。“篡位者”卡斯塔米尔(†1447年)。埃尔达卡复位,死于1490年。
阿勒达米尔(†1540年),埃尔达卡的次子。哈尔门达奇尔二世(1621年),原名温雅瑞安。米纳迪尔(†1634年)。泰伦纳(†1636年),泰伦纳和他的所有子女都在瘟疫中丧生;他的继承人是他的侄子,即米纳迪尔的次子米那斯坦之子。塔隆多(1798年)。泰路梅赫塔·乌姆巴达奇尔(1850年)。纳马奇尔二世(†1856年)。卡利梅赫塔(1936年)。昂多赫尔(†1944年),昂多赫尔和他的两个儿子都战死沙场;一年之后,在1945年,王位传给得胜的统帅埃雅尼尔,他是泰路梅赫塔·乌姆巴达奇尔的后裔。埃雅尼尔二世(2043年)。埃雅努尔(†2050年)。诸王血脉至此断绝,王国改由宰相统治,直到3019年埃莱萨·泰尔康塔重续血脉。
刚铎宰相:胡林家族:佩兰都尔(1998年),他在昂多赫尔战死后统治了一年时间,建议刚铎拒绝阿维杜伊提出的继承王位的要求。“猎手”沃隆迪尔(2029年)。“坚定者”马迪尔·沃隆威,他是首位执政宰相。他的继承人们不再使用高等精灵语名字。
执政宰相:马迪尔(2080年)。埃拉丹(2116年)。赫瑞安(2148年)。贝烈贡(2204年)。胡林一世(2244年)。图林一世(2278年)。哈多(2395年)。巴拉希尔(2412年)。迪奥(2435年)。德内梭尔一世(2477年)。波洛米尔(2489年)。奇瑞安(2567年),在他统治的时期,洛希尔人来到了卡伦纳松。
哈尔拉斯(2605年)。胡林二世(2628年)。贝烈克梭尔一世(2655年)。欧洛德瑞斯(2685年)。埃克塞理安一世(2698年)。埃加尔莫斯(2743年)。贝伦(2763年)。贝瑞刚德(2811年)。贝烈克梭尔二世(2872年)。梭隆迪尔(2882年)。图林二世(2914年)。图尔巩(2953年)。埃克塞理安二世(2984年)。德内梭尔二世,他是最后一位执政宰相,继承人是他的次子法拉米尔。法拉米尔是埃敏阿尔能的领主、国王埃莱萨的宰相,死于第四纪元82年。
第三节 埃利阿多、阿尔诺,以及伊熙尔杜的继承人
“古时,埃利阿多这个名字指的是迷雾山脉与蓝色山脉之间的全部土地,在南方则以灰水河和在沙巴德上方汇入灰水河的格蓝都因河为界。
“阿尔诺王国在全盛时期,领土包括埃利阿多全境,例外的只有路恩河以西的地区,以及灰水河与响水河以东、幽谷和冬青郡所在的土地。路恩河以西是精灵国度,青葱安宁,人类不去那里;但矮人过去和现在都住在蓝色山脉东侧,特别是在路恩湾以南的山区中,那里仍有他们的矿井在运作。由于这个原因,他们习惯沿着大道去往东方,我们来到夏尔以前,他们已经这样行事很久。造船者奇尔丹居住在灰港,有人说他仍住在那里,直到‘最后航船’扬帆驶向西方。在诸王统治的年代,仍然驻留在中洲的高等精灵,绝大多数都与奇尔丹住在一起,或住在林顿的海滨地带。如今倘若他们还有人留在这里,人数也是寥寥无几。”
北方王国与杜内丹人
继埃兰迪尔和伊熙尔杜之后,阿尔诺有过八位至高王。埃雅仁都尔死后,由于他的儿子们意见各异,王国一分为三:阿塞丹、鲁道尔、卡多蓝。阿塞丹位于西北部,包括白兰地河和路恩河之间的土地,以及大道以北直到风云丘陵的土地。鲁道尔位于东北部,在埃滕荒原、风云丘陵和迷雾山脉之间,但还包括苍泉河和响水河之间的河角地。卡多蓝位于南部,以白兰地河、灰水河和大道为界。
伊熙尔杜一脉在阿塞丹得以传承延续,但在卡多蓝和鲁道尔,王族血脉很快便断绝了。王国之间常有冲突争斗,这加速了杜内丹人的衰落;而争论的焦点在于风云丘陵以及西边邻近布理的土地的归属。鲁道尔和卡多蓝都渴望占据屹立于两国边境上的阿蒙苏尔(风云顶),因为阿蒙苏尔之塔中保管着北方那颗主晶石帕蓝提尔,另外两颗则由阿塞丹保管。
“在阿塞丹的瑁维吉尔统治初期,邪恶侵入了阿尔诺。那时,安格玛王国在埃滕荒原以北的北方崛起,领土涵盖迷雾山脉的两侧;许多邪恶的人类、奥克,以及其他凶恶的生物,都聚集在那里。[那片土地的君主以‘巫王’为人所知,但直到后来,人们才知道他其实是戒灵之首。他见阿尔诺内部不和,而刚铎却很强大,于是便抱着毁灭阿尔诺的杜内丹人的目的北上。]”
瑁维吉尔之子阿盖勒布统治期间,由于另外两个王国再没有伊熙尔杜的后人留存,阿塞丹的国王再度要求获得整个阿尔诺的统治权。这要求在鲁道尔遭到了抵制。在那里,杜内丹人数量很少,一个山区人类的邪恶首领夺取了权力,他与安格玛有着秘密联盟。因此,阿盖勒布巩固了风云丘陵的防御,但他在与鲁道尔和安格玛的战斗中战死。
阿盖勒布之子阿维烈格得到了卡多蓝和林顿的援助,将敌人赶出了风云丘陵。此后多年,阿塞丹和卡多蓝都在风云丘陵、大道和苍泉河下游一线驻扎兵力。据说,幽谷此时遭到了围困。
1409年,一支大军从安格玛出动,越过苍泉河,进入卡多蓝,包围了风云顶。杜内丹人被击败,阿维烈格被杀害。阿蒙苏尔之塔遭到焚烧后被夷为平地,但人们抢救出了那颗帕蓝提尔,撤退时将它带回了佛诺斯特。臣服于安格玛的邪恶人类占领了鲁道尔,那里尚存的杜内丹人要么被杀,要么逃往西边。卡多蓝遭到了洗劫。阿维烈格之子阿拉佛尚未成年,但他十分英勇,靠着奇尔丹的援助,他将敌人从佛诺斯特和北岗击退。卡多蓝的杜内丹人中,残余的忠贞者也在提殒戈沙德坚持抵抗,或在后方的老林子中避难。
据说,安格玛一度被来自林顿和幽谷的精灵族人压制:埃尔隆德翻过迷雾山脉,从罗瑞恩带来了援军。这时,曾经住在(苍泉河和响水河之间的)河角地的斯图尔族逃向西边和南边,这既是因为战乱和对安格玛的恐惧,也是因为埃利阿多的土地和气候——尤其是东部——状况变差,变得不宜居住。一部分人返回了大荒野,住在金鸢尾原野附近,成为一支以打鱼为生的河边种族。
在阿盖勒布二世统治的时代,瘟疫从东南方传播到埃利阿多,卡多蓝的绝大多数居民都染病死去了,明希瑞亚斯尤甚。霍比特人和其他所有种族都严重受害,但瘟疫向北传播时影响逐渐减弱,阿塞丹的北部地区几乎没受影响。此时,卡多蓝的杜内丹人终告灭族,邪灵自安格玛和鲁道尔而出,进入了荒无人烟的丘陵,盘踞该处。
“古冢岗古时称为‘提殒戈沙德’,其众多坟丘据说极为古老,许多都是在第一纪元的古代世界时期由伊甸人的祖先建造的,那时他们还没有翻越蓝色山脉进入贝烈瑞安德,而林顿便是如今贝烈瑞安德仅存的地区。因此,杜内丹人归来后,对那些丘陵十分尊崇,将众多王侯贵族葬在那里。[有人说,持戒人遭到囚禁的那座坟丘,曾是卡多蓝最后一位君主的坟墓,他战死于1409年。]”
“1974年,安格玛的势力再度抬头,巫王在冬季结束前向阿塞丹发动了突袭。他攻下了佛诺斯特,将绝大多数残存的杜内丹人赶过了路恩河,其中就包括国王的儿子们。但是国王阿维杜伊在北岗坚持抵抗到最后,接着带领一些卫士向北逃去。他们靠着快马得以逃脱。
“在迷雾山脉北端附近,阿维杜伊在古老的矮人矿井隧道中躲了一阵,但最终迫于饥饿,出来寻求洛斯索斯人,也就是佛洛赫尔的雪人的帮助。他在海岸边找到了一处雪人的营地,但雪人不愿帮助国王,因为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作回报,有的只是一些他们不重视的珠宝,而且他们害怕巫王,(他们说)他能随心所欲制造或者解除霜冻。但是,部分出于对骨瘦如柴的国王及其随从的同情,部分出于害怕他们的武器,雪人给了他们一点食物,并为他们造了雪屋。阿维杜伊被迫在那里等待,盼望南方能有援助前来,因为他的马都死去了。
“当奇尔丹从阿维杜伊之子阿拉纳斯处听说国王逃往北方,他立刻派出一艘船前往佛洛赫尔搜寻。因为逆风,船过了许多天才终于到达那里,水手们远远看见了失踪的人们用浮木燃起并有意保持不灭的小火堆。但那年的冬季迟迟不肯过去,尽管那时已是三月,冰却刚刚开始融化碎裂,从海岸延伸出很远。
“雪人看见船,大惊之下十分恐惧,因为他们记忆中从不曾见过海上有这样的船。但他们此时已经变得更加友善,便将国王及其随从中幸存下来的人放在雪橇上拉过了冰面,直到他们不敢再前行。就这样,从船上派出一只小船,接应了他们。
“但是雪人深感不安,他们说嗅到风中有危险的气息。洛斯索斯人的首领对阿维杜伊说:‘别骑上这个海怪!要是这些海人有吃的和别的我们需要的东西,那就让他们拿来,你可以留在这里,直到巫王回家去。夏天他的力量就变弱了,但现在他的呼吸是致命的,他的寒冷手臂伸得很长。’
“但是阿维杜伊没有采纳首领的建议。他表达了谢意,于分别之际将自己的戒指赠给了对方,说:‘此物的价值,仅其古老程度,就已超出你的估计。它不具备力量,但拥有它的人,会得到那些热爱我家族的人们的敬意。它不会帮助你,但有朝一日你若有需求,不管你渴望什么,我的亲族都将报以海量,将它赎回。’
“然而洛斯索斯人的建议是正确的,不管是偶然还是预见。因为不等船抵达远海,一场大风暴便挟着遮天蔽日的大雪从北方扑来,将船吹到了冰上,并将冰堆上船身。就连奇尔丹的水手也束手无策,而夜里,冰压坏了船的外壳,船沉没了。末代国王阿维杜伊就这样死去,那两颗帕蓝提尔也随他一同葬身海底。此后很久,人们才从雪人那里听说佛洛赫尔沉船的消息。”
夏尔居民得以幸存,不过战争也席卷了他们的家园,绝大多数人都逃去躲藏起来。他们派了一些弓箭手去援助国王,但那些人再没有归来;还有一些去参加了那场推翻安格玛的战斗(此事在南方纪事有更多描述)。在此后的和平中,夏尔人实行自治,繁荣起来。他们选出一位长官来代替国王,并对此心满意足;虽然长久以来,许多人仍然盼望国王归来。但最后,这个希望被遗忘了,只存留在“直到国王归来”这句俗话中,用来形容某种无法达成的善事,或某种无法弥补的邪恶。首任夏尔长官是泽地一个叫布卡的人,老雄鹿家族自称是他的后代。他在我们纪年的379年(1979年)成为长官。
阿维杜伊死后,北方王国灭亡,因为杜内丹人此时人丁寥落,埃利阿多的所有民族都衰落了。然而杜内丹人的诸位族长承继了国王的血脉,阿维杜伊之子阿拉纳斯便是首代族长。他的儿子阿拉海尔在幽谷被抚养长大,继他之后,所有族长的儿子也都如此;他们的传家宝也保存在那里:巴拉希尔之戒、纳熙尔剑的碎片、埃兰迪尔之星,以及安努米那斯的权杖。
“王国灭亡之后,杜内丹人隐入黯影,变成一支行事隐秘的流浪民族,他们的功绩和辛劳很少被传唱记录。自从埃尔隆德离去,已没有多少关于他们的记忆了。尽管在‘警戒和平’结束之前,邪恶之物就再度开始袭击埃利阿多,或秘密侵入此地,但诸位族长大多数还是得以寿终正寝。据说,阿拉贡一世被恶狼所害,狼群此后始终是埃利阿多的一项威胁,仍未消除。阿拉哈德一世的时代,奥克突然现身,后来证明,他们此前已经秘密占领了迷雾山脉中的要塞许久,以切断所有通入埃利阿多的隘口通路。2509年,埃尔隆德的妻子凯勒布莉安旅行前往罗瑞恩,在红角口遭到伏击。奥克突然袭击,打散了她的护卫队,将她抓住掳走。埃尔拉丹和埃洛希尔追来救下了她,但她已遭受折磨,伤口中毒。她被带回了伊姆拉缀斯,尽管身体被埃尔隆德治愈,却丧失了在中洲的一切生趣,次年她便前往灰港,渡海而去。后来在阿拉苏伊尔的时代,奥克再次在迷雾山脉中繁衍壮大,开始劫掠各地;杜内丹人和埃尔隆德的儿子们与他们作战。就是在这时,一大批奥克向西而行,直至进入夏尔,被班多布拉斯·图克赶走。”
在阿拉贡二世出生之前,共有十五位杜内丹人族长,他是第十六位也是最后一位族长,再度成为刚铎与阿尔诺两国的君王。“我们称他‘我们的国王’。当他北上前往重建的安努米那斯,在暮暗湖畔的王宫中暂住,夏尔人人都会感到欢喜。但他不进入这片土地,亲自恪守他制订的法令:大种人一律不得越过夏尔边境。不过他经常带着许多体面的人骑马前往大桥,在那里接待他的朋友以及任何想要见他的人。有些人随他骑马而去,只要愿意就住在他的王宫中。佩里格林长官曾多次前往那里;市长山姆怀斯大人亦然,而他的女儿,美丽的埃拉诺,是暮星王后的侍女。”
这是北方一脉的骄傲与奇迹:尽管势力不再,尽管人民衰微,但他们的传承历经世世代代,依旧由父及子,绵延未绝。此外,虽然杜内丹人的寿命在中洲越来越短,但刚铎在诸王血脉断绝后,寿命衰减得更快。而北方杜内丹人的族长们,许多人仍活了常人两倍的寿命,远超过我们当中寿命最长的人。阿拉贡实际上活了二百一十岁,是自阿维吉尔王以来他那一脉之最。在阿拉贡·埃莱萨身上,古时诸王的尊严得以重现。
第四节 刚铎,以及阿纳瑞安的继承人
阿纳瑞安在巴拉督尔前被杀之后,刚铎一共有过三十一位国王。尽管边境战事从未止息,但一千多年来,南方的杜内丹人在海陆两地的财富和威势都在增长,直到号称“荣耀之王”阿尔卡林的阿塔那塔二世统治的时代。然而那时衰落的迹象已经出现,南方的贵族结婚很迟,子女很少。法拉斯图尔是第一位没有子女的国王,阿塔那塔·阿尔卡林之子纳马奇尔一世则是第二位。
第七代国王欧斯托赫尔重建了米那斯阿诺尔,此后诸王夏天都住在那里,而不是住在欧斯吉利亚斯。在他统治的时期,刚铎首次被东方来的野蛮人攻击,但他的儿子塔洛斯塔击败了他们,将他们赶出王国,随后为自己取名“罗门达奇尔”,意思是“东方胜利者”。然而,后来塔洛斯塔在与新来的大群东夷的战斗中被杀,他的儿子图伦拔替他报了仇,赢回了东边的领土。
船王一脉,自第十二代国王塔栏农而始。他建立了海军,将刚铎的统治范围沿着海岸向西拓展,向南则扩大到安都因河口以南。塔栏农为庆祝自己作为大军统帅取得的胜利,以“法拉斯图尔”之名即位,意思是“海岸之王”。
他的侄子埃雅尼尔一世继承了他的王位,修复了古老的港口佩拉基尔,建立了一支庞大的海军。埃雅尼尔从海陆两面围困乌姆巴尔,攻下该地,随后它变成了刚铎全盛时期一座坚固强大的港口兼要塞。但是埃雅尼尔胜利后没能幸存多久。他与许多人一起,在乌姆巴尔外海的一场大风暴中丧生。他的儿子奇尔扬迪尔继续建造船只,但哈拉德的人类由那些被赶出乌姆巴尔的贵族领导,发动强大兵力前来攻打这处要塞,奇尔扬迪尔战死在哈拉德地区。
乌姆巴尔被围攻多年,但由于刚铎的海上力量不足,始终无法攻取那里。奇尔扬迪尔之子奇尔雅赫尔等待时机,在集聚军力后终于从北方自海陆两路发动攻击。他的军队渡过哈尔能河,彻底击败了哈拉德的人类,迫使他们的王承认刚铎的统治权威(1050年)。随后,奇尔雅赫尔为自己取名“哈尔门达奇尔”,意思是“南方胜利者”。
在哈尔门达奇尔余下的漫长统治时期,没有敌人胆敢挑战他的威势。他在王位上坐了一百三十四年,阿纳瑞安一脉当中,只有一位国王的统治时间比他更长。在他统治的时期,刚铎的威势达到了巅峰。那时王国向北扩展到凯勒布兰特原野与黑森林的南缘,向西到灰水河,向东到鲁恩内海,向南则到哈尔能河,从那里沿着海岸又扩展到乌姆巴尔半岛与海港。安都因河谷的人类承认刚铎的权威,哈拉德诸王也顺服刚铎,其子作为人质生活在刚铎王庭。魔多荒芜不毛,但仍受到守卫各处隘口的坚固堡垒的警惕监视。
船王一脉就这样结束了。哈尔门达奇尔之子阿塔那塔·阿尔卡林生活的时期富庶辉煌,于是人们说:“在刚铎,珍贵的宝石被孩童当做石子来玩耍。”但是阿塔那塔喜好安逸,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维持他所继承的权力,他的两个儿子也都是相似的脾性。在他死前,刚铎已经开始衰落,而且这一点无疑被敌人注意到了。对魔多的监视也被忽视了。尽管如此,直到维拉卡的时代,第一场大祸才降临刚铎:亲族争斗引发内战,内战带来的惨重损失和破坏,一直不曾完全恢复。
卡尔马奇尔之子明阿尔卡是个精力极其充沛的人,1240年,纳马奇尔任命他为摄政王,彻底甩手不理朝政。从那时起,明阿尔卡便以国王之名代理刚铎国事,直到他继承他父亲的王位。他主要担忧的是北方人类。
在因刚铎威势带来的和平时期内,北方人类的人数大大增加了。诸王对他们示好,因为他们是与杜内丹人亲缘最近的寻常人类(他们大多数都是古时那些伊甸人的先祖的后裔)。诸王给予他们安都因河对岸、大绿林以南的广阔土地,以期抵御东方的人类。因为在过去,东夷主要都是越过鲁恩内海和灰烬山脉之间的平原攻来。
在纳马奇尔一世统治的时期,东夷又开始进攻,不过起初兵力很少。但摄政王得知北方人类并不是始终忠于刚铎,其中一些人或是为了贪求战利品,或是由于他们的君主之间争斗升级,会与东夷的军队联合。因此,明阿尔卡在1248年率领一支大军出兵。他在罗瓦尼安和鲁恩内海之间击败了一支东夷大军,拔除了他们位于大海以东的所有营地和据点。接着他为自己取名“罗门达奇尔”。
罗门达奇尔归来后,巩固了安都因河西岸直至利姆清河汇流处的防守,并禁止任何陌生人沿大河越过埃敏穆伊。能希斯艾尔入口处的阿刚那斯双柱,便是由他修建。但由于他需要人手,也渴望加强刚铎和北方人类的联系,于是他将许多北方人类收归麾下,并在自己的军队中给予他们很高的地位。
罗门达奇尔格外器重曾援助他作战的维杜加维亚。维杜加维亚自称“罗瓦尼安之王”,事实上是诸位北方人类君主中势力最大的一位,尽管他自己的领土位于大绿林和凯尔都因河之间。1250年,罗门达奇尔派自己的儿子维拉卡作为大使,去与维杜加维亚生活了一段时间,让维拉卡熟习北方人类的语言、风俗和政策。但维拉卡的所作所为远远超出了父亲的计划。他渐渐爱上了北方的风土人情,并娶了维杜加维亚的女儿维杜玛维。过了几年,他才回到刚铎。这次联姻,后来导致了亲族争斗的内战。
“因为刚铎的贵族已经对他们当中的北方人类斜眼相向,而且王位继承人,或国王的任何儿子,竟然娶了外族的寻常人类,这种事闻所未闻。当国王维拉卡年岁渐长,南方省份已有叛乱。他的王后是位美丽高贵的女士,但她身为寻常人类,命中注定短寿,而杜内丹人担心事实会证明她的后代也一样短寿,辱没人中王者的威严。此外,他们也不愿奉她的儿子为主。虽然他如今名为埃尔达卡,但他生在异乡,年轻时还曾经取名为维尼特哈亚,这是他母亲那一族风格的名字。
“因此,当埃尔达卡继承父亲的王位时,刚铎发生了内战。但事实证明,埃尔达卡没那么容易被剥夺继承权。他身上除了刚铎血统,还融合了北方人类的无畏精神。他英俊又英勇,也没表现出比他父亲衰老得更快的迹象。当诸王后裔率领同盟起兵反叛时,他便奋起抵挡,战到最后一兵一卒,最终被围困在欧斯吉利亚斯。他在那里守了很久,直到饥饿和数目更庞大的叛军迫使他放弃,逃离浴火的城池。在那场攻城战与大火中,欧斯吉利亚斯的真知晶石塔被毁,那颗帕蓝提尔失落在水中。
“但埃尔达卡躲开了敌人追捕,来到北方,回到罗瓦尼安他的亲族当中。在那里,许多人聚集到他身边,既有为刚铎效力的北方人类,也有王国北方地区的杜内丹人。后者当中有许多人意识到埃尔达卡值得尊敬,更多的人则憎恨起篡夺他王位的人。这个篡位者名为卡斯塔米尔,是罗门达奇尔二世的弟弟卡利梅赫塔的孙子。他不仅是与国王血缘关系最近的王室成员之一,所率的军队也是所有叛军中势力最大的一支,因为他是舰队统帅,得到了海岸一带的居民以及佩拉基尔和乌姆巴尔这两个大港的支持。
“卡斯塔米尔在王位上坐了不久,便显现了他的傲慢自大、睚眦必报。他是个残酷的人,这在攻取欧斯吉利亚斯时就已初次体现:他命人处死了被俘的埃尔达卡之子奥能迪尔;他下令对城市进行的屠杀损毁,更是远超过战争的必要。米那斯阿诺尔和伊希利恩的人都对此记忆犹新,而当人们发现卡斯塔米尔不在乎陆地,只考虑舰队,并打算把都城迁去佩拉基尔,这两地就更不愿拥护卡斯塔米尔。
“因此,他只当了十年国王。埃尔达卡见时机已至,便率领一支大军从北方而来,人们纷纷从卡伦纳松、阿诺瑞恩和伊希利恩投奔到他麾下。在莱本宁的埃茹伊渡口发生了一场大战,此役中刚铎的大批精英洒下了热血。埃尔达卡亲自与卡斯塔米尔决斗,并杀了他,为奥能迪尔报了仇;但卡斯塔米尔的儿子们逃脱了,他们偕同其他亲族和舰队众人,在佩拉基尔抵抗了许久。
“他们在那里聚集了全部能集合的军力(因为埃尔达卡没有船只,无法从海路阻挠他们),随后扬帆而去,在乌姆巴尔建立了据点。他们把那里变成了所有国王之敌的避难所,还自立为王,不听国王管辖。此后历经数代人,乌姆巴尔都一直与刚铎争斗不休,成为刚铎海岸和海上一切往来的心腹大患。它直到埃莱萨的时代才被彻底征服。南刚铎地区变成了海盗和诸王之间的争议地区。”
“失去乌姆巴尔对刚铎来说是重大的损失,不仅因为王国的南方领土缩小,放松了对哈拉德人的控制,还因为那里是努门诺尔末代国王、黄金之王阿尔–法拉宗登陆并挫败索隆威势的地方。尽管后来有巨大的邪恶降临,但就连埃兰迪尔的追随者们也怀着自豪铭记着,阿尔–法拉宗的大军如何自大海深处前来。在海港上方的海岬最高的一座山丘上,他们立了一根白色巨柱,作为纪念碑。碑顶设有一个水晶球,它反射日光月华,闪耀如同一颗明亮的星辰;天气晴朗时,即便是在刚铎的海岸,或西部海域的远方,它都能被人看见。它如此屹立,直到不久之后索隆第二次崛起——乌姆巴尔落入他的爪牙之手,而标志他耻辱的白柱也被推倒。”
埃尔达卡回归之后,杜内丹人王室和其他家族与寻常人类通婚更为普遍,因为许多贵族都在亲族争斗中被杀,而埃尔达卡很器重帮他夺回王位的北方人类,大批来自罗瓦尼安的人补充了刚铎的人口。
起初,通婚并没有像人们担心的那样,加速杜内丹人的衰落;但衰落仍然一如既往,逐渐成真。无疑,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中洲本身,此外星辰之地沦亡后,努门诺尔人所获的赠礼也被缓慢收回。埃尔达卡活到二百三十五岁,坐了五十八年王位,其中十年是在放逐中度过。
第二十六代国王泰伦纳统治期间,第二场大祸降临刚铎。泰伦纳的父亲、哈尔门达奇二世之子米纳迪尔,在佩拉基尔被乌姆巴尔的海盗杀害。(这些海盗的首领是安加麦提和桑加杭多,他们都是卡斯塔米尔的曾孙。)不久之后,一场致命的瘟疫便乘着黑风从东方袭来。国王泰伦纳和他所有的子女都病死了,刚铎的居民也大量亡故,特别是那些生活在欧斯吉利亚斯的人。此后,由于人数减少、疲于奔命,他们停止了对魔多边境的监视,守卫各处隘口的堡垒也遭到废弃。
后来人们注意到,发生这一切时,魔影正在大绿林中变得深重,许多邪物也重新出现。这是索隆崛起的端倪。的确,刚铎的敌人也遭受了损失,否则他们本可以在刚铎积弱时将其一举征服;但索隆可以等待,而且,很可能他最想要的,正是让魔多无人看守。
当泰伦纳王病死,米那斯阿诺尔的白树也枯萎死去。但他的侄子塔隆多继承了王位,在城堡中种下了一棵小树苗。是他将王宫永久迁到了米那斯阿诺尔,因为欧斯吉利亚斯如今已经部分废弃,开始沦为废墟。那些逃去伊希利恩或西边河谷躲避瘟疫的人,愿意回来的寥寥无几。
塔隆多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王位,他是刚铎诸王中统治时间最长的一位;但他所做的,仅限于重整王国内部,缓慢培养力量。不过,他的儿子泰路梅赫塔仍记得米纳迪尔之死。海盗劫掠沿海地区,甚至远犯安法拉斯。泰路梅赫塔对海盗的肆无忌惮感到忧虑,便集结兵力,于1810年突袭攻占了乌姆巴尔。在那场战斗中,卡斯塔米尔的后裔死绝,乌姆巴尔再度由诸王统治了一段时间。泰路梅赫塔将“乌姆巴达奇尔”这个头衔添加到自己的名号中。但很快又有新的邪恶降临刚铎,乌姆巴尔再一次失陷,落入哈拉德的人类手中。
第三场大祸是战车民的入侵。这场持续将近一百年的战争,将刚铎已经衰退的元气消磨殆尽。战车民是一支来自东方的民族,或者说是多支民族的联合体。他们比此前出现的任何敌人都更强大,武装也更精良。他们乘着巨大的战车行进,他们的首领乘着双轮战车作战。后来人们发现,他们是被索隆的使者挑动,向刚铎发动了突袭。1856年,国王纳马奇尔二世在与他们作战时,战死在安都因河对岸。罗瓦尼安东部与南部的居民遭到奴役,刚铎的前哨那时收缩到安都因河和埃敏穆伊一线。[人们认为,此时戒灵重新进入了魔多。]
纳马奇尔二世之子卡利
梅赫塔得到了罗瓦尼安起义军的帮助,于1899年在达戈拉德大败东夷,为父亲报了仇,暂时化解了危机。在北方阿拉方特与南方卡利梅赫塔之子昂多赫尔统治的时期,两个王国抛开了长期的沉默疏远,再度共商大事。因为他们终于意识到,是同一股势力与意志在指挥多处地区,向努门诺尔的幸存者发动攻击。在那时,阿拉方特的继承人阿维杜伊娶了昂多赫尔之女费瑞尔(1940年)。但两个王国都无法向对方派出援军,因为当战车民大军卷土重来时,安格玛也重新向阿塞丹发动了攻击。
此时,众多战车民已穿过魔多以南地区,与可汗德和近哈拉德的人类联合。在这次自南北两侧发起的大规模袭击当中,刚铎几乎灭国。1944年,国王昂多赫尔和他的两个儿子阿塔米尔和法拉米尔都在魔栏农以北战死,敌人蜂拥进入伊希利恩。但南方陆军统帅埃雅尼尔在南伊希利恩取得了一场大胜,消灭了渡过波罗斯河的哈拉德军队。他赶往北方,竭尽所能将败退的北方陆军收聚到身边,向战车民的主营发动了进攻。此时他们还在设宴狂欢,以为刚铎已被推翻,除了抢夺战利品别无他事。埃雅尼尔突袭营地,放火烧了战车,将敌人打得一败涂地,赶出了伊希利恩。在他面前狼奔豕突的敌人,大半都葬身于死亡沼泽。
“昂多赫尔及其儿子们既死,北方王国的阿维杜伊便提出了继承刚铎王权的要求,因他是伊熙尔杜的直系后代,也是昂多赫尔惟一在世的血脉费瑞尔的丈夫。但这个要求被拒绝了。国王昂多赫尔的宰相佩兰都尔,在这个决定中起了主要作用。
“刚铎议会答复:‘伊熙尔杜将刚铎让与阿纳瑞安之子美尼尔迪尔,故刚铎的王冠与王权,仅可属于他的后裔。在刚铎,仅认可儿子的继承权;我们尚未听说阿尔诺的法令有所不同。’
“对此,阿维杜伊答复:‘埃兰迪尔有两个儿子。伊熙尔杜是长子,也是他父亲的继承人。我们已经听说,埃兰迪尔之名至今仍位于刚铎诸王一脉之首,因他被奉为一切杜内丹人王国的至高王。埃兰迪尔仍在世时,南方被交予他的两个儿子共同统治。但埃兰迪尔死后,伊熙尔杜离开,去继承父亲的至高王权,并仿效父亲将南方的统治权交予弟弟的儿子。他没有让出自己在刚铎的王权,亦不曾打算将埃兰迪尔的王国永远分治。
“‘此外,古代努门诺尔的权杖传给国王最年长的后代,无论是男是女。的确,这项法律不曾在饱受战事困扰的流亡王国中实行,但这仍是我们一族的成法,既然昂多赫尔的儿子们战死后没有留下后代,我们现在便援引此法。’
“对此,刚铎没有答复。得胜的统帅埃雅尼尔提出了继承王权的要求,并获得了认可,刚铎所有的杜内丹人都首肯此事,因为他出身王室:他是西瑞安迪尔之子,西瑞安迪尔是卡利姆马奇尔之子,卡利姆马奇尔则是纳马奇尔二世的弟弟阿奇尔雅斯的儿子。阿维杜伊没有坚持自己的主张,因为他既无实力也无意愿反对刚铎杜内丹人的选择;然而他的后代从未遗忘这一主张,即便当他们的王权断绝时也不例外。而在当下,北方王国灭亡的时间就要临近了。
“正如其名所示,阿维杜伊确实是末代国王。据说,这个名字是他出生时先知瑁贝斯为他取的。先知对他父亲说:‘你应叫他阿维杜伊,因他将是阿塞丹最后一位国王。不过,杜内丹人将面临一个选择。他们若是选择看似希望不大的那个,你的儿子就将改名,成为一个伟大王国的君王;若非如此,就将有诸多悲伤降临,众多生命逝去,直到杜内丹人崛起,重新联合。’
“在刚铎,埃雅尼尔之后也只有一位国王。假如王冠和权杖得以联合,或许王权就将得以维持,诸多邪恶也可以得到避免。但埃雅尼尔是位睿智之人,也不傲慢。虽说统治阿塞丹的诸王血统高贵,但对刚铎大多数人来说,那个王国似乎无关紧要。
“他派人给阿维杜伊送信,宣布依据南方王国的法令和需求,他继承了刚铎的王冠。‘但我没有忘记阿尔诺的忠诚,也不会否认我们的亲缘,更不希望埃兰迪尔的王国相互疏远。只要我能做到,我便会在你急需援手时派人相助。’
“然而,过了很长时间,埃雅尼尔才觉得自己足够安全,可以实践诺言。阿拉方特继续以日趋衰弱的力量阻挡安格玛的攻击,阿维杜伊即位后也是如此;但最后,在1973年秋天,消息传到了刚铎:阿塞丹形势危急,巫王正准备向它发动最后一击。于是,埃雅尼尔派自己的儿子埃雅努尔率领一
支舰队尽快北上,带上全部他能调出的兵力。然而为时已晚。在埃雅努尔到达林顿的海港之前,巫王已经征服了阿塞丹,阿维杜伊也已身死。
“但当埃雅努尔来到灰港,精灵和人类都十分高兴,并且大为惊奇。他的兵力庞大,船舰众多,哈泷德和佛泷德都泊满了,才勉强让全部船只靠岸停泊。船上下来一支威武的军队,携带武器和补给,堪为伟大君王而战——或者说,这是北方居民的印象,尽管这只不过是刚铎全部力量中的一小股先遣队。尤其大获称赞的是马匹,因为它们很多都来自安都因河谷,伴随而来的有高大英俊的骑手,还有罗瓦尼安的自豪君主。
“于是奇尔丹从林顿和阿尔诺召集了所有肯来的人,待万事俱备,大军便渡过路恩河,向北行军,前去挑战安格玛巫王。据说,巫王现在就住在佛诺斯特,篡夺了诸王的王宫和权位,让那城里住满了邪恶居民。他狂妄自大,没有在要塞里等待敌人进攻,而是出城迎战,想要把他们像过去那些人一样,赶进路恩河。
“但西方大军从暮暗丘陵向他发动了猛攻,在能微奥湖与北岗之间的平原上展开了一场大战。安格玛的军队已经退却,正撤往佛诺斯特,就在这时,西方大军骑兵主力绕过丘陵从北方冲杀而至,将他们杀得一败涂地,四散而逃。巫王集结起所有还能集结的残兵向北逃去,以求撤回他自己的领地安格玛。然而在他抵达卡恩督姆躲避之前,刚铎的骑兵便追上了他,埃雅努尔一马当先。与此同时,精灵领主格罗芬德尔率领一支军队从幽谷赶来。于是,安格玛被彻底击败,以至于那个王国中无论人类还是奥克没有一个还留在迷雾山脉以西。
“但是,据说在大败之际,巫王本人突然现身了,披着黑袍,戴着黑面具,骑着黑马,见者无不毛骨悚然。他满心憎恨,辨出了刚铎的统帅,发出一声可怕的大吼,便径直向对方冲去。埃雅努尔本来可以抵挡他,但他的马却承受不住进攻,急转过身,他还来不及控制,它就已载他远远逃开。
“巫王见状大笑,笑声恐怖异常,闻者无人能忘。但那时格罗芬德尔骑着白马迎了上去,巫王笑到一半便转身逃跑,没入了阴影。夜幕降临了战场,巫王失去了踪影,没人见到他去往何方。
“此时埃雅努尔骑马赶回,但格罗芬德尔望进渐浓的夜色,说:‘别去追他!他不会回到这片土地。他的末日尚远,亦不会死于人手。’许多人记住了这些话。但埃雅努尔大怒,只想一雪此耻。
“邪恶王国安格玛就这样灭亡了。巫王的仇恨也因此主要落到了刚铎的统帅埃雅努尔的头上——但此事要待多年之后才会揭晓。”
后来事态明朗:正是在国王埃雅尼尔统治的时期,巫王从北方逃脱,回到了魔多。他身为戒灵之首,在那里召集了其他戒灵,但直到2000年,他们才从魔多出动,越过奇立斯乌苟隘口,围攻米那斯伊希尔。2002年,他们攻下该城,夺得塔中的帕蓝提尔。整个第三纪元,他们都没被逐出此地;米那斯伊希尔变成了恐怖之地,重新得名米那斯魔古尔。伊希利恩尚存的许多居民都背井离乡。
“埃雅努尔英勇恰如其父,睿智却有所不及。他是个脾气火暴、身强体壮的人;但他不肯婚娶,因为他仅有的乐趣在于战斗或练习武技。他极为勇悍,没有哪位刚铎人能在他热衷的比武中战胜他;与其说他是统帅或国王,不如说更像竞技冠军。他的精力和武技维持的年岁也都比常人更久。”
2043年,埃雅努尔继承王位。米那斯魔古尔之王向他发出一对一决斗的挑战,讥讽他在北方不敢正面与自己较量。那一次,宰相马迪尔压住了国王的怒火。自从国王泰伦纳统治的时期起,米那斯阿诺尔就成了王国的都城和诸王的王宫所在地,如今,它更名为米那斯提力斯,成为一座永远警惕,对抗魔古尔之邪恶的城市。
埃雅努尔只坐上王位七年,魔古尔之王便再度挑战,讥讽国王说他年轻时外强中干,如今更是年老怯弱。这一次马迪尔无法再阻止国王了。埃雅努尔带领一小队骑士护卫,前往米那斯魔古尔大门前。人们再也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消息。刚铎人认为,敌人背信弃义,设下陷阱,使国王遭受折磨,死在了米那斯魔古尔;但由于无人见证他的死亡,“贤相”马迪尔以国王的名义统治了刚铎多年。
此时,诸王的后裔已经寥寥无几。他们的人数在亲族争斗中大大减少,而且自从那时起,诸王对近亲变得嫉妒又警惕。那些遭受怀疑的人常常逃往乌姆巴尔,在那里加入反叛者的队伍;其他人则宣布脱离家系,娶没有努门诺尔血统的女子为妻。
结果,他们找不到血统纯粹的人选继承王位,也没有哪个提出继位要求的人能得到一致支持。所有人都记得那场亲族争斗,并为此担忧,他们清楚,如果类似的争端再度发生,刚铎必定灭亡。因此,虽然岁月流逝,宰相仍继续统治着刚铎。自从埃雅努尔将埃兰迪尔的王冠留在王陵中埃雅尼尔王的膝头以来,它就一直留在该处。
宰相
宰相家族被称为胡林家族,因他们都是埃敏阿尔能的胡林的后裔。胡林是国王米纳迪尔(1621—1634年)的宰相,出身于高等努门诺尔族裔。他的时代过后,诸王一直从他的后代中选择宰相,而在佩兰都尔的时代之后,宰相之权作为一种王权而改为世袭制,由父传子,或传给最近的亲族。
实际上,每位新宰相掌权之初都要许下这样的誓言:“以国王之名掌管此杖,统治王国,直到国王归来。”但这些话很快就变成了例行公事,无人理会,因为宰相行使国王的一切权力。然而在刚铎,许多人仍然相信,有朝一日确实将有一位国王归来;有人还记得北方的古老一脉,传说他们仍秘密留存下来。但执政宰相们对这类想法一概狠下了心肠。
尽管如此,历任宰相却从不曾坐上古老的王座。他们也不戴王冠,不执权杖。他们只带一根白杖,作为权力的象征。他们的旗帜是纯白的,不饰纹章,而王室旗帜是黑底,上面的图案是七星之下一棵繁花盛开的白树。
马迪尔·沃隆威被视为刚铎首任执政宰相,在他之后又有二十四任,直到第二十六任也是最后一任执政宰相德内梭尔二世的时代。起初世道太平,因为那是警戒和平时期,其间索隆因面对白道会的势力而退让,戒灵也仍然躲在魔古尔山谷中。但从德内梭尔一世的时代开始,就再没有彻底的和平,就连刚铎没有发生大战或野战时,王国边境也时时受到威胁。
德内梭尔一世统治的末期,乌鲁克族,也就是强壮的黑奥克,首次出现在魔多之外。2475年,乌鲁克横扫伊希利恩,攻占欧斯吉利亚斯。德内梭尔之子波洛米尔(后来“九行者”中的波洛米尔便是随他取名)击败了他们,收复伊希利恩。但欧斯吉利亚斯终于被毁,其雄伟石桥断裂。此后那里再无居民。波洛米尔是位伟大统帅,连巫王也害怕他。他人品高贵,面容俊美,并且是一个身强体壮、意志坚定的人,但他在那场战争中负了魔古尔之伤,这缩短了他的寿命。他饱受疼痛之苦,变得骨瘦如柴,父亲死去十二年之后,他也去世了。
在他之后,奇瑞安的漫长统治开始了。他警惕又谨慎,但刚铎的影响范围已经缩小,他能做的不过是防守边境,与此同时他的敌人(或者调动这些人的力量)准备向他发起进攻,他却无力干涉。海盗不断骚扰海岸地区,但他的心腹大患是在北方。在罗瓦尼安的辽阔土地上,黑森林和奔流河之间,如今生活着一支凶猛的民族,任由多古尔都的魔影驱使。他们就是巴尔寇斯人,常常穿过森林去劫掠,使得金鸢尾原野以南的安都因河谷大半荒无人烟。随着其他同类从东方前来入伙,这些巴尔寇斯人不断壮大,而卡伦纳松的人口却萎缩了。奇瑞安堪堪守住了安都因河一线。
“奇瑞安预见到风暴在即,于是派人北上求援,却为时过晚。因为在那年(2510年)巴尔寇斯人已经在安都因河东岸造了许多大船和木筏,蜂拥渡过大河,横扫了守军。从南方赶来的一支军队遭到孤立,被逐往北边,过了利姆清河。随后一群奥克突然从迷雾山脉杀出来,迫使他们从那里退向安都因河。就在那时,北方来了意想不到的援助,洛希尔人的号角首次在刚铎大地上响起。‘年少的’埃奥尔率领骑兵赶来,横扫敌军,并在卡伦纳松的原野上追逐巴尔寇斯人,将其彻底歼灭。奇瑞安将那片土地许给埃奥尔居住,埃奥尔则向奇瑞安立誓,即‘埃奥尔之誓’:刚铎君主但有所求、发出召唤,他们随时相助。”
在第十九任宰相贝伦的时代,更严重的危机降临了刚铎。三支准备许久的庞大舰队从乌姆巴尔和哈拉德出发,大举进攻刚铎的沿海地区。敌人从多处登陆,甚至往北远达艾森河的河口。与此同时,洛希尔人遭到东西两面夹击,他们的土地被侵占,他们也被赶到白色山脉的谷地中。那年(2758年),从北方和东方吹来的酷寒大雪拉开了漫长冬季的序幕,然后持续了将近五个月。洛汗的海尔姆和他的儿子们全都死于那场战争,埃利阿多和洛汗哀鸿遍野。但山脉以南的刚铎,状况稍微好些。春天到来之前,贝伦之子贝瑞刚德击败了入侵者。他立刻向洛汗派去了援军。贝瑞刚德是继波洛米尔之后刚铎最伟大的统帅。等他继承父亲的权位(2763年),刚铎已开始恢复元气。但洛汗遭受的创伤复原得较慢。正是因此,贝伦欢迎萨茹曼到来,并将欧尔桑克的钥匙给了他。从那年起(2759年),萨茹曼便居住在艾森加德。
贝瑞刚德掌权时期,迷雾山脉中发生了矮人与奥克之战(2793—2799年)。关于这场战争只有流言传到南方,直到奥克逃离南都希瑞安,企图横穿洛汗,在白色山脉中立足。河谷地区经过多年征战,这场危机才告化解。
第二十一任宰相贝烈克梭尔二世死后,米那斯提力斯的白树也枯死了,但因为找不到小树苗,人们放任枯树孑立,“直到国王归来”。
图林二世掌权时,刚铎的敌人再度蠢蠢欲动,因为索隆再次壮大了势力,他的崛起之日也逐渐临近。伊希利恩的土地上,魔多奥克大批出没,当地居民除了最坚毅的一批,纷纷背井离乡,向西迁到安都因河对岸。图林在伊希利恩为战士们修建了秘密避难所,其中汉奈斯安努恩是驻守时间最长的一处。他还再度巩固了凯尔安德洛斯的防御,以保卫阿诺瑞恩。但他的心腹大患是在南方,哈拉德人占领了南刚铎,波罗斯河一带冲突不断。当伊希利恩遭到大举侵犯,洛汗之王伏尔克怀恩履行了埃奥尔之誓,派众多战士前往刚铎,报答了贝瑞刚德当年的援助之情。图林靠着他们的帮助,在波罗斯河渡口取得了胜利,但伏尔克怀恩的两个儿子都战死沙场。洛汗骠骑依照本族风俗安葬了他们,由于是双胞胎兄弟,他们被同葬一穴。这座坟墓,即“豪兹–因–格瓦努尔”,久久高耸在河岸边,刚铎的敌人都不敢越过。
图林之后掌权的是图尔巩,他的时代,人们记得的事件主要是在他死前两年,索隆重新崛起,公开现身,重回为他准备良久的魔多。接着巴拉督尔再度建起,末日山喷发火焰,伊希利恩最后一批居民也远走他乡。图尔巩死后,萨茹曼将艾森加德据为己有,并加固了它。
“图尔巩之子埃克塞理安二世是位睿智之士。他靠着手中尚存的权力来增强王国实力,对抗魔多的攻击。他鼓励远近一切有才干的人前来为自己效力,而对那些证明自身值得信赖的人,他一律给予地位与奖赏。埃克塞理安所行之事,很多都有一位他至为器重的卓越统帅相助参谋。此人身手矫捷,眼光敏锐,斗篷上佩着一颗银星,故刚铎人称他为‘星之鹰’梭隆吉尔,但无人知晓他的真名与来历。他从洛汗前来投奔埃克塞理安,也曾在洛汗为森格尔王效力,但他并非洛希尔人出身。无论陆上还是海上,他都是一位伟大的领袖,然而在埃克塞理安时代结束前,他便如当初神秘出现一般,神秘离去。
“梭隆吉尔经常告诫埃克塞理安,一旦索隆决定开战,乌姆巴尔的叛军将是刚铎的心腹大患,亦将成为对南方诸多领地的致命威胁。终于,他得到了宰相的首肯,集结起一支小型舰队,乘夜出其不意前往乌姆巴尔,烧掉了海盗的一大批船只。在码头的战斗中,他亲自打倒了港口统帅,接着便率舰队回航,损失微乎其微。但当他们回到佩拉基尔时,人们却惊诧又悲伤,因为梭隆吉尔不肯返回米那斯提力斯,而那里有无上荣誉正等着他。
“他给埃克塞理安送信告别,说:‘阁下,现在有其他事务召我前去,倘若我命定还能再度来到刚铎,那必将是许久之后,且将经历众多艰险。’人们猜不出那些事务的详情,也不知道他受到了何种召唤,但人们知道他去了哪里。因为他乘船渡过了安都因河,向同伴告别后便独自离去;人们最后一次见他,他正面朝阴影山脉而行。
“梭隆吉尔的离去,令白城中的人们大为惊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重大损失,只有埃克塞理安之子德内梭尔例外。他如今已成年,堪当宰相大任,而四年之后,他父亲去世,他继承了宰相之位。
“德内梭尔二世是个骄傲的人,高大、英勇,比诸多世代以来在刚铎出现的任何人都更具有王者风范。他同样睿智又有远见,而且十分博学。事实上,他酷似梭隆吉尔,两人恰似拥有极近的亲缘。但无论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受他父亲器重的程度,他都始终屈居这个陌生人之下。当时许多人认为,梭隆吉尔是趁竞争对手还没成为自己的主上时抓紧离开的。但梭隆吉尔自己其实从不曾与德内梭尔争斗,也从未自视过高,或不忿向德内梭尔的父亲称臣。他们对宰相的建议,只在一项事务上有所分歧:梭隆吉尔常常警告埃克塞理安,不要信任艾森加德的白袍萨茹曼,而应欢迎灰袍甘道夫。但德内梭尔对甘道夫并无好感,在埃克塞理安辞世之后,米那斯提力斯也不再那么欢迎灰袍漫游者。因此,后来当一切真相大白,许多人认为德内梭尔心思敏感,比同时代的所有人都看得更远更深,他在当时已经发现这个陌生人梭隆吉尔的真实身份,并怀疑此人和米斯兰迪尔共谋要取代自己。”
“德内梭尔成为宰相后(2984年),事实证明他是一位手腕高明的统治者。他大权独揽,寡言少语,虽说聆听建议,过后却独断专行。他成婚很晚(2976年),娶的是多阿姆洛斯的阿德拉希尔之女芬杜伊拉丝。她是位容貌极美、心地温柔的夫人,但过了不到十二年她就逝去了。德内梭尔以自己的方式爱着她,爱她胜过任何人,只有她为他生的长子例外。但人们觉得她在这座防守森严的城中,就如海边谷地里的鲜花被放到荒岩上一般,憔悴凋零了。东方的魔影令她满心恐惧,她总是向南眺望,思念着大海。
“她去世后,德内梭尔变得比从前还要严厉沉默,他预感到魔多会在他有生之年发动攻击,便独自久久坐在塔中沉思。后来,人们认为他急需知识,但又十分骄傲,笃信自己意志的力量,竟敢去看白塔中的那颗帕蓝提尔。历任宰相都不敢这样做,而自从米那斯伊希尔陷落,伊熙尔杜的帕蓝提尔落入大敌之手,就连埃雅尼尔和埃雅努尔两位国王也不敢,因为米那斯提力斯的晶石就是阿纳瑞安的帕蓝提尔,与索隆占有的那一颗联系最紧密。
“如此一来,德内梭尔对国境之内与国界之外的远方发生的事了如指掌,人们对此十分惊奇;但他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由于与索隆的意志进行较量,他未老先衰。因此,德内梭尔心中的骄傲与绝望同时增长,终至他把当时的一切作为都只看成白塔之主与巴拉督尔之君的单独对决,不信任其他任何抵抗索隆的人,除非他们仅为他一人效力。
“就这样,魔戒大战之期渐渐临近,德内梭尔的两个儿子也长大成人。波洛米尔比法拉米尔年长五岁,深受父亲宠爱,容貌与骄傲皆酷似父亲,但在其他方面并无相似之处。他更像过去的国王埃雅努尔,不娶妻,主要热衷的是武技。他无畏又强壮,但对传承学识没有兴趣,只爱古代的战争故事。他弟弟法拉米尔外表与他相似,内心却截然不同。他像父亲一样洞悉人心,但他所了解到的并没有使他轻视于人,而是心存怜悯。他举止文雅,热爱学识和音乐,因此那时有很多人都认定他不及兄长勇敢。但这并非事实,他只是不曾无谓地冒险追求荣耀。每当甘道夫来到白城,法拉米尔都欢迎他,并尽力学习他的智慧;他此举就像另外很多做法一样,惹得父亲不快。
“但兄弟两人自幼手足情深,童年时波洛米尔就帮助、保护了法拉米尔,从那时起,不管是为了父亲的青睐还是臣民的赞誉,他们二人都从未有过嫉妒或竞争。法拉米尔认为,刚铎不可能有人堪与德内梭尔的继承人、白塔统帅波洛米尔争锋;波洛米尔亦作此想。然而考验来临,事实却不然。魔戒大战中这三人的全部境遇,别处另有详述。而执政宰相的时代,在魔戒大战之后告终,因为伊熙尔杜和阿纳瑞安的继承人归来,王权得以重续,白树旗帜再度飘扬在埃克塞理安塔上。”
第五节 此处续以“阿拉贡和阿尔玟的故事”节选
“国王的祖父名为阿拉多,其子阿拉松有意求娶狄海尔之女、美丽的吉尔蕾恩。狄海尔自己亦是阿拉纳斯之后裔,他反对这场婚事,因为吉尔蕾恩还年轻,未到杜内丹人女子惯常成婚的年龄。
“‘况且,’他说,‘阿拉松是位性情严肃的成年之人,他担当族长之日会比料想得早,但我心存不祥预感,他会短命。’
“但他妻子伊沃尔玟也有预知之能,她答道:‘所以更要抓紧!天日渐暗,风暴在即,巨变将至。如果他们现在成婚,或许还能为我们的族人诞育希望,但若是耽搁,那终此纪元,希望也不会再临。’
“结果,阿拉松和吉尔蕾恩成婚仅仅一年,阿拉多就在幽谷以北的冷原被山区食人妖俘去杀害了;阿拉松成了杜内丹人的族长。翌年,吉尔蕾恩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取名阿拉贡。但当阿拉贡只有两岁大时,阿拉松同埃尔隆德的儿子们骑马去跟奥克作战,因眼睛中了奥克的箭而牺牲,死时只有六十岁,在他这一族中确实属于短命。
“之后阿拉贡成了当今伊熙尔杜的继承人,他母亲带他寄居埃尔隆德家中。埃尔隆德接过了为父的职责,爱他如同己出。不过,他被唤作‘埃斯泰尔’,意为‘希望’,他的真名和家系都依埃尔隆德之命秘不外传,因为智者那时知道,大敌正设法找出伊熙尔杜的继承人的下落,只要他们还有人活在世间。
“但有次埃斯泰尔和埃尔隆德的儿子们一同立下丰功伟绩,凯旋幽谷,当时他还只有二十岁。埃尔隆德打量着他,心中欣慰,因为他见埃斯泰尔英俊高贵,年纪轻轻便已长大成人,而且心灵与体魄日后必能更上一层。因此,那一日埃尔隆德唤出了他的真名,告知他的身份与传承,并将他的家传宝物交给了他。
“‘这是巴拉希尔之戒,它见证了我们的久远亲缘。’埃尔隆德说,‘这些则是纳熙尔剑的碎片。有了这些,你犹可再立丰功伟绩;因为我预见,你的寿命将超出人类界限,除非你横遭不测或败于考验。然而,考验将会艰苦又漫长。安努米那斯的权杖就先留在我处,它还有待你去赢得。’
“第二天日落时分,阿拉贡意气风发地在林中独行。他身在美好天地之中,满怀希望,不由得放声歌唱。他正唱着,蓦然看到有位姑娘在白桦林木间的绿茵上漫步。他大吃一惊,遽然止步,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然就是获得了精灵吟游诗人的天赋,能使歌中所唱的情景出现在听众眼前。
“只因当时阿拉贡唱的是《露西恩之歌》的一段,讲的就是露西恩与贝伦相遇在尼尔多瑞斯森林里。于是,看哪!露西恩就在他眼前现身幽谷,裹着一袭银蓝双色的披风,美如精灵家园的朦胧微光。乍起的风中,她黑发飘扬,额上戴的宝石犹如繁星闪亮。
“有那么一刻,阿拉贡只是默默凝视,但又担心她会消失,不复得见,于是向她唤道:‘缇努维尔!缇努维尔!’恰如很久以前远古时代的贝伦所为。
“那位姑娘闻声,转身对他微微一笑,说:‘你是谁?为什么用那个名字叫我?’
“他答道:‘因为我以为你就是露西恩·缇努维尔本人,刚才我就在唱她。但你即便不是她,也宛如她再世。’
“‘有很多人这么说。’她正色道,‘可那是她的名字,不是我的——虽说我的命运未必与她不同。不过,你是谁?’
“‘我过去人称埃斯泰尔,’他说,‘但我本是阿拉松之子阿拉贡,伊熙尔杜的继承人,杜内丹人的族长。’然而他如此说时,却觉得这份他本来为之心喜的高贵血统无足轻重,与她的端庄美丽相比不值一提。
“但她轻快笑道:‘那么我们就是远亲了。我是埃尔隆德之女阿尔玟,又名乌多米尔。’
“‘动荡时期,常见人们藏起至宝。’阿拉贡说,‘但埃尔隆德和你的两个哥哥真令我惊奇,因为我自幼就住在这个家里,却从没听说过你。我们一直未曾谋面,这怎么可能?你父亲肯定没有把你锁进宝库吧?’
“‘没有,’她说,抬头眺望东方矗立的群山,‘我母亲族人的国度在遥远的洛丝罗瑞恩,我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回来探望父亲。我已经多年未在伊姆拉缀斯漫步了。”
“听了这话,阿拉贡心生疑惑,因为她看起来并不比他年长,而他在中洲也才活了区区二十年的岁月。然而阿尔玟迎着他的目光说:‘不必疑惑!埃尔隆德的子女拥有埃尔达的寿命。’
“于是阿拉贡注意到了她眼中的精灵之光与积年的智慧,不禁心生窘迫,但从那一刻起,他就爱上了埃尔隆德之女,阿尔玟·乌多米尔。”
“接下来一段时间,阿拉贡变得沉默寡言,而他母亲也看出他有了不寻常的际遇。最后他经不起追问,向她讲了那场傍晚林中的邂逅。
“‘吾儿,尽管你是众多君王的后嗣,如此目标也太高了。’吉尔蕾恩说,‘因为她是当今世间最高贵、最美丽的女士。而且,凡人与精灵联姻不妥。’
“‘可我听说过我们祖先的传说,’阿拉贡说,‘倘若传说不虚,我们就和他们有着亲缘。’
“‘传说固然不虚,’吉尔蕾恩说,‘但那是很久以前,在世界的另一个纪元,彼时我们的种族尚未衰落。为此,我心中忧虑。没有埃尔隆德大人的善意,伊熙尔杜的继承人一脉很快就会断绝。而依我看,此事你得不到他的祝福。’
“‘那我就将悲惨度日,我将孤身在荒野中游荡。’阿拉贡说。
“‘那的确是你命中注定。’吉尔蕾恩说。尽管她有几分族人的预见之能,但她未对儿子多说自己的预感,也没向任何人透露他告诉她的一切。
“然而,埃尔隆德察言观色,洞悉人心。因此,那年秋天来临前的一天,他把阿拉贡叫到自己房中,说:‘阿拉松之子阿拉贡,杜内丹人的族长,且听我说!等待你的宿命重大非常:你要么超越自埃兰迪尔以来列位祖先的荣光,要么与仅存的族人一同堕入黑暗。你将面临多年的考验,你不能娶妻,也不得与任何女子许下终身,直到你功成名就,当之无愧。’
“听了这话,阿拉贡心中困扰。他问:‘难道是我母亲提到了这事?’
“‘并不是她,’埃尔隆德说,‘是你自己的眼睛背叛了你。然而,我说的不只是我的女儿。目前,你还不能与任何人的女儿订婚。至于美丽的阿尔玟,她是伊姆拉缀斯与罗瑞恩的公主,是她族人的暮星。她的血统比你伟大,而且她已度过世间漫长的岁月,你之于她,只如区区一棵小苗长在历经寒暑的年轻白桦旁。她是你无法企及的,而我想,她很可能也这么看。但即便她对你另眼相看,并且倾心于你,我依然会为我们背负的宿命而哀伤。’
“‘什么宿命?’阿拉贡问。
“‘那宿命就是:只要我留在中洲,她便享有埃尔达的青春活力。’埃尔隆德答道,‘而当我离去,若她选择相同,她将与我同行。’
“‘原来如此,’阿拉贡说,‘我所瞩目的珍宝,贵重不亚于当年贝伦所求的辛葛之掌上明珠。这是我命中注定。’接着他那一族的预见突然灵光一现,他说:‘但是,埃尔隆德大人,且看!你驻留的岁月终有穷尽,很快你的子女就必须作出选择:是与你分离,还是与中洲告别。’
“‘此言不假,’埃尔隆德说,‘只不过我们认为很快,于人类却仍是多年。但是,阿拉松之子阿拉贡,我的爱女阿尔玟本来不必面对选择,除非你介入我和她之间,给你我中的一人带来超越世界终结的痛苦离别。你还不明白,你渴望从我这里得到的是什么。’他叹了口气,隔了一刻,他严肃地看着这位年轻人,又开口说,‘岁月流逝,该来的终归会来,你我要等多年以后才会重提此事。时日晦暗,诸多不幸即将来临。’”
“于是,阿拉贡怀着敬爱告别了埃尔隆德。第二天,他告别了母亲、埃尔隆德家中诸人与阿尔玟,出发进入了荒野。此后近三十年,他都致力于反抗索隆的大业。他与智者甘道夫结为友人,从他那里学到了大量知识智慧。他们屡次一同踏上险途,但随着时光流逝,他愈来愈频繁地孤身而行。他的旅程坎坷又漫长,他的外表变得稍嫌严酷,除非刚好展颜微笑;而当他不去掩饰自己的真实模样时,人类看他是位值得尊敬之人,如同一位流亡的君王。因他曾多次乔装,以诸多化名赢得声望。他与洛希尔人的大军一同驰骋疆场,在陆上、在海上为刚铎宰相而战;待到胜利来临,他却从西方人类当中隐退,独自远走东方,深入南方,探索善恶双方的人类之心,揭露索隆爪牙的阴谋诡计。
“最终他成为世间人类当中最坚强的一位,他精通人类的技能学识,却更胜一筹,因他拥有精灵的智慧。他眼中有种光彩,每当燃亮,几乎无人能够相抗。他身负的宿命使他面容忧伤严厉,然而他内心深处却希望长驻,偶有欢笑从中迸发,就如泉水涌出岩石。”
“阿拉贡四十九岁这年,索隆已重新盘踞魔多,忙于作恶。阿拉贡自魔多黑暗疆域的重重危机中归来,精疲力竭。他希望返回幽谷暂作休整,再出发前往遥远他乡。在返回途中,他来到了罗瑞恩的边境,蒙加拉德瑞尔夫人允准,进入了那片隐匿之地。
“他并不知道阿尔玟·乌多米尔也在那里,又一次来和她母亲的族人暂住。她容颜未改,因凡世岁月流逝于她如风过无痕。然而她神色愈发严肃,如今难得一笑。此时阿拉贡身心都已彻底成熟,加拉德瑞尔嘱他脱去风尘仆仆的旧衣,予他银装白服,外裹精灵灰袍,额上佩一块闪亮宝石。如此一来,他外表尊贵,胜过任何一位人类之王,更像一位来自西方群岛的精灵贵族。久别之后首次重逢,阿尔玟见到的就是他这般模样;而当他在卡拉斯加拉松开满金色花朵的树下向她走去,她选择已成,命运已定。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俩一同在洛丝罗瑞恩的林间徜徉,直到他动身之期到来。在仲夏日的傍晚时分,阿拉松之子阿拉贡和埃尔隆德之女阿尔玟登上了罗瑞恩深处的美丽山坡凯林阿姆洛斯。他们赤足走在常青的绿草上,埃拉诺花和妮芙瑞迪尔花在脚边盛放。在那山坡上,他们只见魔影在东,暮色在西。他们起誓终身相守,心中欢喜。
“然后阿尔玟说:‘魔影固然黑暗,我心却欢欣鼓舞。因为将有伟人凭借英勇消灭魔影,而你,埃斯泰尔,将位列他们当中。’
“但阿拉贡答道:‘唉!可我预见不到此事,而它将如何实现,我也不得而知。但有了你的希望,我也会心怀希望。我断然弃绝魔影。但是公主,暮色也不属于我,因为我是凡人。暮星啊,你若决心与我相伴,就得同样放弃暮色。’
“她听了这话,望向西方,宛如一株白树般静立。最终,她开口说道:‘杜内丹人,我决心与你相伴,放弃暮色。然而那里有我族人的土地,是我所有亲人的恒久家园。’她深爱着自己的父亲。”
“埃尔隆德得知女儿的选择之后,沉默不语,然而他心中哀伤,感到这担忧已久的宿命着实难以承受。但是,当阿拉贡再来幽谷,埃尔隆德把他叫到面前,说:
“‘我的儿子啊,希望消逝的年月已至,此后如何我也是倍感迷茫。而现在,你我之间横着一道阴影。或许,这正是命中注定——靠着我的牺牲,人类的王族才可能复兴。因此,我虽然爱你,还是要对你说:阿尔玟·乌多米尔不能轻易黯淡了生命之光,她若嫁给人类,便只能嫁给刚铎与阿尔诺的国王。如此,尽管对我而言,就连胜利也只能带来悲伤离别,但对你们而言,它却将带来暂时的幸福希望。唉,我的儿子啊!我担心,到头来阿尔玟会觉得人类的宿命残酷无情。’
“埃尔隆德与阿拉贡自此达成了约定,他们再也没有提起此事,但阿拉贡又一次出发,投身劳苦危难。当世界日趋阴暗,恐怖降临中洲,索隆的势力渐渐壮大,巴拉督尔愈发高耸坚固,阿尔玟一直留在幽谷。当阿拉贡外出远行,她便以牵挂之思遥遥相护。怀着希望,她为他缝制了一面很大的王旗,这面旗帜只有继承努门诺尔王权和埃兰迪尔遗位的人才能打出。
“过了几年,吉尔蕾恩告别埃尔隆德,回到她在埃利阿多的族人当中,独自居住。她很少再见到儿子,因为多年来他都身在遥远他乡。但有一次,阿拉贡回到了北方,他来看她,而她在他离开前对他说:
“‘埃斯泰尔,我的儿子,我们从此就要诀别了。我像寻常人类一般,因忧劳而衰老。我们这个时代的黑暗正在中洲聚集,我无力面对的时候已经近了。我很快就要离世了。’
“阿拉贡竭力安慰她,说:‘但黑暗尽头可能就是光明。倘若当真如此,我会让你见到,盼你开怀。’
“但她只是以这样一句林诺德体的诗句作答:
Ónen i-Estel Edain,ú-chebin estel anim.
“阿拉贡离去时心情沉重,而吉尔蕾恩不等第二年春天到来就与世长辞。
“此后时光流逝,直至魔戒大战打响。关于这场战争另有详述,包括推翻索隆的意外方式如何得以揭示,山穷水尽之际又是如何绝处逢生。那时,阿拉贡于垂败时分自海路赶到,在佩兰诺平野战役中展开了阿尔玟亲手制成的王旗,而就在那一天,他第一次被欢呼拥为国王。待到最终尘埃落定,他继承了先辈的遗产,得到了刚铎的王冠和阿尔诺的权杖。索隆覆亡那一年的仲夏之日,他与阿尔玟·乌多米尔携手,于列王之城结为连理。
“就这样,第三纪元以胜利和希望收尾,然而埃尔隆德与阿尔玟的别离,堪称那个纪元诸多伤悲之最,因为隔开他们的不只是大海,还有超越世界终结的宿命。主魔戒一经销毁,精灵三戒也随之丧失了力量;于是埃尔隆德终感疲惫,弃绝中洲一去不返。可是阿尔玟变得如同凡人女子,并且命中注定不会在失去她赢得的一切之前离开人世。
“她作为精灵与人类的王后,和阿拉贡一起生活了一百二十年,荣光显赫,福乐非常。然而阿拉贡终于感到暮年将至,知道自己堪称漫长的有生之年即将走到尽头。于是他对阿尔玟说:
“‘暮星夫人啊,世间最美的女子,我的至爱:终于,我的世界开始褪去了颜色。看吧!我们积累过、消耗过,现在偿付的时刻近了。’
“阿尔玟十分清楚他意欲为何,并且早已预料会有今日。但她依然哀伤不堪,说:‘可是陛下,难道你大限未到,就要抛下你的人民吗?他们都听命于你啊。’
“‘并不是我大限未到。’他答道,‘因为我即使现在不走,很快也必定不得不走。而且,我们的儿子埃尔达瑞安已经完全长大成人,足可继承王位了。’
“于是,阿拉贡去了寂街的王陵,躺到了那张为他备好的狭长**。在那里,他向埃尔达瑞安告别,将刚铎的有翼王冠和阿尔诺的权杖交到了儿子手里,之后众人离去,只留下阿尔玟独自守在床旁。她纵有积年的智慧与伟大的血统,仍忍不住恳求他再作暂留。她尚未厌倦自己的生命,从而品尝到了当初选择凡人命运的苦果。
“‘乌多米尔夫人啊,’阿拉贡说,‘这个时刻确实残酷。埃尔隆德的花园如今杳无人迹,但早在那一天,我们在彼处的白桦林中相遇,就已注定要有今日。而在凯林阿姆洛斯山上,当我们既摒弃了阴影,又放弃了暮色,我们就接受了如此宿命。我的至爱啊,你仔细想想,问问自己是否当真要我等到老朽,昏庸无力地摔下高贵王座?不,夫人,我是努门诺尔人的末裔,是承自远古时代的末代君王。赋予我的,不仅仅是三倍于中洲人类的寿命,还有自行选择离去、归还礼物的恩典。因此,现在我要安息了。
“‘我不对你出言安慰,因为如斯痛苦,在这世界的范围内不存在安慰。你面对的是最后的选择:要么反悔,前往灰港,带着我们共度岁月的回忆西去,这段回忆将在那里长存,但永远止于回忆;要么忍受人类的宿命。’
“‘不,我亲爱的陛下,那个选择早成往事。’她说,‘如今没有航船还会载我西去,不管我情愿与否,都必须忍受人类的宿命:亡逝,和静默。但努门诺尔人的国王啊,我要对你说:事到如今,我才理解你族人的传说和他们的堕落。我曾当他们是作恶的愚人,鄙视他们,但到头来,我却怜悯他们。倘若死亡当真如埃尔达所说,是万物之主赠给人类的礼物,那这份礼物确是难以接受。’
“‘看似如此,’他说,‘但是,我们过去摒弃了魔影和魔戒,不要败于最后的考验。我们必须离去——悲伤,但不绝望。看吧!我们不是永远禁锢在世界的范围之中,而在限制之外,绝不只是回忆。别了!’
“‘埃斯泰尔,埃斯泰尔!’她失声喊道,而他随即执起她的手亲吻,就在那时陷入了长眠。随后,他呈现出一种伟大的美,后来前去那里的人,见到他无不惊叹;因他们看到,他青年时的风采、壮年时的英勇和老年时的睿智与威严浑然融为一体。他在那里长眠许久,成为世界剧变之前,荣光未曾减色的人中王者的辉煌象征。
“但阿尔玟离开了王陵,她眼中的光彩熄灭了。她的人民觉得,她已变得就像没有星辰的冬夜来临时那样冰冷、灰暗。接着,她与埃尔达瑞安,与她的女儿们,以及她关爱过的所有人告别,之后便离开米那斯提力斯的城邦,去了罗瑞恩的故土,独自生活在那里凋敝的林中,直到冬天来临。加拉德瑞尔已西去,凯利博恩也已离开,那片土地一片沉寂。
“待到瑁珑树叶飘落,春天却尚未来临,阿尔玟最终长眠在凯林阿姆洛斯山上。那就是她的绿色坟茔,直到沧海桑田,她的全部生平都被后世的人们彻底遗忘,而埃拉诺花与妮芙瑞迪尔花再也没有在大海东边绽放。
“这就是故事的结尾,自南方传来便是这样。随着暮星的陨落,本书不再叙述那些古老的日子。”
第二篇 埃奥尔家族
“‘年少的’埃奥尔,是伊奥希奥德地区人类的领袖。那片土地位于安都因河源头附近,就在迷雾山脉远端和黑森林北端之间。在国王埃雅尼尔二世统治的时代,伊奥希奥德人从位于卡尔岩和金鸢尾原野之间的安都因河谷地区迁到了那里,他们起初与贝奥恩一族和森林西缘的人类是近亲。埃奥尔宣称他们的祖先是罗瓦尼安诸王的后代,在战车民入侵以前,他们的王国位于黑森林另一侧,因此他们认为自己是埃尔达卡之后刚铎诸王的亲族。他们挚爱平原,喜欢马匹,热衷一切骑术技艺,但那时安都因河谷中部生活着很多人类,而且多古尔都的魔影正在加重。因此,当他们听说巫王被推翻,便去北方寻找更大的容身之地,并赶走了迷雾山脉东侧的安格玛余孽。但在埃奥尔的父亲利奥德统治的时期,他们已经壮大成一支人数众多的民族,家园又一次稍嫌局促了。
“第三纪元2510年,一股新的邪恶对刚铎产生了威胁。一支野蛮人大军从东北方横扫罗瓦尼安,并从褐地南下,乘木筏渡过了安都因河。与此同时,不知是碰巧还是预谋,奥克(当时还是与矮人争战之前,因而人多势众)从迷雾山脉扑下,发动了进攻。这些入侵者占领了卡伦纳松,于是刚铎宰相奇瑞安派人到北方求援,因为长久以来,安都因河谷的人类和刚铎人之间都保持着友谊。但住在大河谷地中的人们,如今人数稀少且居住分散,无法迅速给予援助。最后,刚铎危急的消息传到了埃奥尔那里,尽管似乎已经太迟,他仍率
领大批骑兵出发了。
“就这样,他赶上了凯勒布兰特原野之战。那片绿地位于银脉河和利姆清河之间,刚铎的北方军队就在那里陷入了危境:他们在北高原被击败,又被截断了返回南方的退路,随后被赶过了利姆清河,接着突然遭到了奥克大军的袭击,被迫退往安都因河。山穷水尽之际,洛汗骠骑意想不到地自北方赶到,突然攻入了敌人的后方。战局就此逆转,敌人损失惨重,被逐过了利姆清河。埃奥尔率领部下追击,敌人对北方的马上民族闻风丧胆,连北高原的入侵者也猝不及防陷入惊慌。洛汗骠骑追击他们,越过了卡伦纳松平原。”
自从黑死瘟疫之后,那片地区的居民就变得十分稀少,残存下来的也大多被凶蛮的东夷屠杀了。因此,奇瑞安为报答自己得到的援助,将位于安都因河和艾森河之间的卡伦纳松赠给了埃奥尔和他的族人。于是埃奥尔和族人派人从北方接来妻儿财物,在那片土地定居下来。他们将它改名为“骠骑之马克”,自称埃奥尔一族;但刚铎人称其领地为“洛汗”,称其人民为“洛希尔人”(意思是“驭马者”)。因此,埃奥尔成为首位马克之王,他选了白色山脉脚下的一处绿色山丘居住下来,那道山脉就是他领土的南部屏障。后来洛希尔人作为一支自由民族生活在那里,他们有自己的国王与法令,但始终与刚铎保持联盟。
“那些仍追忆北方的洛汗歌谣,提到了许多君主与战士,以及许多美丽英勇的女子。据说,是一位名叫弗鲁姆加的首领,带领族人来到了伊奥希奥德。据传,他的儿子弗拉姆杀死了埃瑞德米斯林的大恶龙斯卡萨,此后那片土地便不受这些长虫骚扰。弗拉姆因而赢得了庞大财富,但他与声称斯卡萨的宝藏归己所有的矮人发生了龃龉。弗拉姆一分钱也不肯分给他们,而是给了他们一串用斯卡萨的牙齿做成的项链,说:‘这样的珠宝可不好弄到,你们的宝库里没有什么比得上它。’有人说,因为这句侮辱,矮人杀了弗拉姆。伊奥希奥德人和矮人之间没有多大好感。
“埃奥尔的父亲名为利奥德,擅长驯服野马,这种马当时领地上有许多。他捉到一匹白色的小马驹,它迅速长成一匹健壮、美丽又骄傲的马,没有人能驯服它。当利奥德斗胆骑上它,它就驮着他跑远,最后将他抛下。利奥德的头撞上一块石头,就此丧命。那时他只有四十二岁,他的儿子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埃奥尔发誓为父报仇。他追捕了那匹马很久,最后发现了它的踪迹。同伴们以为他会设法靠近到弓箭所及的范围,然后射死它。但当他们靠近后,埃奥尔却站起来,用洪亮的声音喊道:‘你这害人精,到这儿来,换个新名!’那匹马望向埃奥尔,居然踱过来停在他面前,令众人惊奇不已。埃奥尔说:‘我给你取名费拉罗夫。你热爱自由,这我不怪你;但现在你欠了我一大笔赎杀金,你得把自由交给我,至死方休。’
“接着埃奥尔骑上马背,费拉罗夫服从了。埃奥尔不用辔头嚼子,骑他回家,自此之后都以同样方式骑这匹马。这马通晓人语,但他只依从埃奥尔,不容旁人来骑。埃奥尔驰往凯勒布兰特原野时,便是骑着费拉罗夫。事实证明,那匹马寿命长如人类,其后代也是如此;他们便是美亚拉斯,除了马克之王和他的儿子们,他们不肯驮任何人,直到捷影的时代。人们说,必定是贝玛(埃尔达称之欧洛米)从大海彼岸的西方带来了它们的祖先。”
“从埃奥尔到希奥顿,马克诸王当中最富传奇色彩的人物是‘锤手’海尔姆。他是个力大无比、性情严厉的人。那时,有个人名叫弗雷卡,自称是弗雷亚怀恩王的后代,不过他长着黑发,人们说他有相当一部分黑蛮地血统。他变得富有又强大,在阿多恩河两岸都拥有广阔土地。在阿多恩河源头附近,他给自己建了一座堡垒,几乎不理会国王。海尔姆不信任他,但仍召他前来会商;而他随心所欲,偶尔到访。
“一次适逢会商,弗雷卡领着许多人前来,为自己的儿子伍尔夫求娶海尔姆的女儿。但海尔姆说:‘你比上次来时发福多了,但我看这多半是肥膘吧。’人们闻言哄笑,因为弗雷卡大腹便便。
“如此一来,弗雷卡暴怒之下大骂了国王,最后说:‘老国王们拒绝别人递来的手杖,没准就会双膝跪地。’海尔姆答道:‘好啦,你儿子的婚事纯属鸡毛蒜皮,海尔姆和弗雷卡以后再处理这事。这会儿国王和议会有重要事情商量。’
“等会议结束,海尔姆站起身,伸出大手按住弗雷卡的肩膀,说:‘国王不允许任何人在王宫中争吵,但出去就自由多了。’他迫使弗雷卡走在自己前面,直到出了埃多拉斯,进了原野。他对跟来的弗雷卡的部下说:‘滚!我们不用人旁听,要单独谈些私人事务。去跟我的手下聊聊吧!’他们看看情势,发现国王的部下和朋友人数远远超过他们,只得退开。
“‘好,黑蛮地人,’国王说,‘你要对付的,只剩了手无寸铁的海尔姆一个。但你已经说得够了,该我说了。弗雷卡,你光长肚子,没长脑子。你不是提到手杖吗?海尔姆要是讨厌那根硬塞过来的邪恶拐杖,就折断它——就像这样!’说着,他一拳揍向弗雷卡,这一拳打得他仰面倒下,晕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