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5月22日晚11:00左右,江京大学多功能活动中心音像室看到第四遍的时候,那兰知道再看下去,自己一定会因为眼球不停地随着录像机的快进移动而将晚饭全吐出来。她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通过陶子的关系的关系,找到了学校里唯一能放这类8毫米卡带的录像机。
但三盘录像带上都没有什么能吸引她的注意力,梁小彤和他的同伙大约17:15左右背着包登记开房,十分钟后就下楼轻装出发。之后的这几段时间里,再没有他们身影。她仔细看过后来进出的男子,再没有和他们哪怕长相接近的人。当晚酒店并不算热闹非凡、旅客如织,毕竟是大年初三,大多数人都还在家中团聚。整整三盘录像带里,除了梁小彤等三个混账外,也就只有十几批人登记进出。她准备放弃了。这种省略了最重要部分的录像带,不需要看几百遍,而只要看几遍就知道没有太多价值。
她按摩了一阵双眼,打算告一段落,回宿舍睡美容觉。没见过她、但只听说过那兰这个名字和她“破获大案”经历的人,可能会认为她是一个女汉子,做女汉子不怕,女汉子也有春天,女汉子也要养颜。她自然而然地想到梁小彤的母亲,怎么也是五十多岁快六十岁的人吧,保养得体,粗粗一看仍如少妇,仔细看也顶多四十出头,再如那晚在沁荷迎客厅里看见的那位淑女……
她心头一动,立刻又坐回电视屏幕前,放入第一盘录像带,揿动录像机的快进按钮,直到17:15左右,梁小彤等三人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上,才回到正常的播放速度。
三人中,梁小彤出面登记房间,那兰看过巴渝生挖掘出的档案,知道三人登记了一个豪华套间。整个手续两分钟之内就办妥了,三人说说笑笑地离开画面,应该是去电梯间上楼。
然后,那兰看见了她。
一个中年女子,身段苗条,中长的软皮风衣,头上裹着围巾,大衣领也竖着,但脸还是露出了一半。那兰在那老SONY摄像机上按了暂停键,又揿了放大键,那女子的面容放大后更真切了。
似曾相识。
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那兰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那晚在沁荷会所无意中瞟见的女子。也就是昨天在市局投影上看见的女子,梁小彤的母亲。
录像中,那女子并没有到前台登记房间,而是等梁小彤一伙走出画面后,跟了上去。
然后,发生了什么?
那兰将第一盘录像带退出,直接去看第三盘,晚上23:00后的内容。
在23:48,梁小彤的妈妈林淑静离开了酒店。
5月25日14:30左右,江京市万国墓园戴向阳和鄢卫平的遗体告别在万国墓园附带的殡仪馆礼堂同时举行。鑫远集团的一位副总和董事会的会长发言后,鄢卫平的一位老战友讲了几句话,未尽言就已哭成了泪人。致谢的家属发言是戴娟做的,那兰眼里看去,戴娟比上回见面时脸色更憔悴苍白,更明显哭红肿的双眼。她的发言出乎意料的清晰明朗,内容也极为贴切,礼貌周全。
由于戴向阳的尸体被炸得四分五裂,鄢卫平的尸体虽然完整,也有严重烧损,因此所谓遗体告别,来宾并没有见到真正的遗体,瞻仰遗容的步骤就省略了。
那兰得以第一次见到戴向阳的遗孀,一位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子。听刑侦总队的女孩说这位遗孀以前是空政歌舞团的一名舞蹈演员,结合小真对她养母的介绍,看来戴向阳的择偶观一直变化不大。戴向阳的儿子是个细瘦的少年,戴着一副眼镜,一直低着头,紧跟在母亲身边。
5?18大劫案的幸存者们大多到场,不是戴向阳的影响力,而是鄢卫平的人气。做为主管案件侦破工作的巴渝生也到了。两位戴家的遗孀和来宾一一握手致谢后,戴娟和戴向阳之子捧着两位逝者的遗像走向殡仪馆焚化场,逝者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站。
等戴氏一家走出墓园大门的时候,宾客已散尽。下午的阳光热情,戴氏一家都戴起墨镜。一直等在门口的那兰迎上前,和众人再次打了招呼,对戴娟说:“能和你谈谈吗?”
戴娟犹豫了一下:“一定要现在谈吗?今天,好像我们一家都很累了。精神上的累,你可以理解的。”
那兰轻声说:“当然,我不耽误你很久,就几个问题,几分钟,我问过后,就再不来打扰你。对你来说……其实我没有资格这样说,只是试着从你的角度考虑,长痛不如短痛。”
戴娟脸色微变:“为什么这么说?”看见那兰的执著眼神,点点头,走到她婶婶和堂弟面前说了几句,大意让他们进车里稍候。然后回到那兰身边,边走边聊。
那兰没有走曲线,直接问道:“潇湘主楼保险柜里的所谓‘**’,到底是什么?”戴娟说:“如果不是岳飞手稿,我不知道。要不要问问我婶婶?”“不用了,肯定不是岳飞手稿,而是岳飞的罪名——莫须有,因为劫匪打开保险柜的时候,里面是空的。”
戴娟一惊:“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
“劫匪亲口告诉我的。”那兰淡淡一笑,“也是我推论出来的。戴向阳雇了专业劫匪来抢劫潇湘主楼,当然不会傻傻地把任何真正值钱的东西放在保险柜里。”
“什么?他雇人抢劫……我不懂。”戴娟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