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光与眼（三）(1/3)
林宏自觉理亏，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奶奶不是还说她听到窃贼逃走的时候还看到了窗外的光亮，那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林敏武接话道，“你奶奶都瞎了十几年了，哪还能看见东西，一定是她的幻觉。”
“嗯。”林敏文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
“奶奶虽然瞎了，但是她还能看见东西。”林星步淡淡地说。他瞧了眼自己的父亲，庄辰看得出来，他在疑惑父亲为什么不出言反驳二叔。
“奶奶虽然瞎了，但不是全瞎，她的眼睛对光还是有感知能力，尤其在黑暗中。”林星步补充道。
“没错。娘是没全瞎。”林敏文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了。
“我怎么不知道……”林敏武说。
“你这个十几年不回家的不孝子怎么可能知道！”
林敏武哑然。
庄辰倒是没有表现出林敏武、林宏与段毅那样的惊讶。其实，盲人中全盲的人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庄辰曾经在哪本书上读到过。大多数的盲人虽然不能视物，但是对光还是有感知能力，分得清白天和黑夜。在之前林敏武对老太太的哭诉，其中说到林敏文教老太太分辨空调的指示灯时，庄辰就隐约猜到了，现在只是他之前的猜到得到了证实罢了。
“不过，我听了娘的话就马上去娘窗外查看了，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次大概真的是老人家看错了。”林敏文说。
“不，怎么可能是看错了，奶奶的视力其实只能勉强算是失明，她还能模糊地看到很多东西，她说她看到光亮了，那她就一定是看到了!”林星步直言道。
林敏文不满地瞪了他的儿子一眼。
“也许那亮光是贼身上的东西。”林敏武猜测道。
“奶奶说那亮光是不动的，而且最后突然就消失了。应该不是犯人身上带的东西，因为如果是犯人随身带着的东西，光源会随着犯人的移动而移动。那也许是犯人掉落在现场的东西发出的亮光……”林星步否定道。
“够了！”林敏文毫无征兆地突然怒道，“
我都说我在现场什么都没发现了！你是在怀疑我吗？”
林星步迎着父亲的怒目，倔强地与他对视。最终是林敏文先松下了脸上的表情，移开了视线。
林敏文也的确有些可疑。庄辰知道，林星步是想怀疑他的父亲，但是他不敢怀疑，不，应该说是不愿意怀疑。这也就是自己现在出现在这个场合的理由和林星步希望自己发挥的作用了吧。庄辰想。
那么，老太太看到的光又是怎么回事呢？它与这起奇怪的盗窃案会有什么关系？还有，这盗贼明明确实打算偷盗却又为什么要提前放出预告？真的只是为了自我满足？那他又为什么错过了约定的时间？庄辰思考着，答案呼之欲出--
“大家也不要瞎猜了，特别是别再互相猜忌了，这起案件比起内部人员作案，外人作案的可能性明显更大吧！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警察吧。”
段毅的用这番冷静的说辞作为这场谈话的收尾。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段毅说得那么简单就结束……
晚上，林星步叫上了庄辰，偷偷地来到了奶奶的窗外，地上只散落着几根被破坏的细铁棒，那是原来装在窗户上的窗栏，不过长年累月已经被锈蚀成了土黄色，好像一碰就立马会化为齑粉，看来盗贼并没有花多大力气就把这些防盗用的窗栏弄了下来。在不远处观察二人确实没有发现更多的信息，因为怕破坏现场，不敢再靠近调查，也只能就这样悻悻离去。
第二天一早，早饭桌上的众人，没有一个有好脸色，唯有段毅，虽然看得出脸上的疲惫，但对比众人还是透着些许轻松。毕竟的确事不关己，他最需要关心的也不过是事已至此自己那五百块劳务费还能不能从林宏手中拿到。
林敏文的位置空着。林星步起身去寻，却找遍了屋子也没有父亲的踪影。他开始一遍遍地拨打林敏文的手机，十几分钟后终于拨通了。
“喂？爸？”林星步焦急道，表情却逐渐从惊喜变为沉重，“他没事吧……哦，那就好
……好好，我马上来……”
最后他放下了电话。
“爸现在在镇医院里，受了点外伤，还好没什么大碍。他今天凌晨一个上田的农民发现父亲和另一个人在田里打架，就大喊着阻止，吓跑了一个，把剩下的倒在田里的那个，也就是父亲送到了医院。”
当众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林敏文已经恢复了意识，让人惊讶的是病**脑袋还缠着纱布的他不但没有丝毫的疲惫，反而异常兴奋，生龙活虎。
他嘴里只说着“哎呀，没事没事，医生都是小题大做”之类的话，便要打发众人先回家。
被问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是这样解释的--
“哦，昨晚呀。我不是因为睡着了结果没能守住娘心爱的宝贝吗？我心里那个内疚啊，之后怎么也睡不着觉了。想着娘的窗户又被小偷给破坏了，我担心娘再出什么意外，就出去打算一整夜就守在娘的窗外。结果给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影！我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细铁棒就跟了上去，我追了他好久终于给我追上了他，就和他打了起来。但是那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我没能打得过他，头上就吃了他一闷棍……”
“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了吗？”
“天太暗，没能看清楚……”
听到这里，庄辰心里已经有底了。对于小偷为什么要提前留下犯罪预告，犯人是谁，用了怎样没脑子的手法弄巧成拙，还有星步父亲昨晚的“奇妙冒险”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都已经胸有成竹。
他想，这次的案件没有什么需要脑子拐弯的地方，犯罪手法也很无趣，他所做的分析纯粹就是将一系列或真或假证词，隐藏在对话中的线索一一识辨，再用排除法推理出唯一可能犯罪的那个人。这要是是篇推理小说，那就是篇注重公平性的本格小说--侦探和读者有着同样的线索，要是让身为推理小说创作者的庄辰来写，他说不定还会像有些本格推理小说作家那样向读者发出挑战--所有的线索都已经呈现给各位了，真相就在您的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