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帷幕之后（六）(1/3)
“哈哈哈哈哈……”孟潇然笑得实在厉害，“打入内部？挑拨离间？庄辰，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该夸真你不愧是写小说的吗？你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却真的，傻得可爱，和你一起，还真是不缺笑料呢……哈哈哈哈……”
“快说。”庄辰急得直跺脚。
“好好好，先来解决你最关心的问题，侦探社长到底是不是FFF团的帮凶。答案是——”
看着庄辰眼巴巴的表情，孟潇然兴致勃勃。
“Yes。”
庄辰张大了嘴。
“但那不是我。我可兴趣没协助这帮无聊的家伙。”
“不是你是谁？你不就是侦探社长吗？”
“我的确是侦探社长，但侦探社长可不一定指的是我。”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好吗？难不成还有两个侦探社长——”话没说完，庄辰就愣住了，这所学校里，的确是有两个侦探社长。一个正牌的，叫孟潇然，还有一个是冒牌的，名叫郝汉……
“欸！”庄辰狠狠地锤了一下墙壁，只恨自己没早些想到。这也怪他在一开始听陆元说起这个情报的时候，有意回避思考这个问题。再后来在打探FFF团二人组的时候就算他已经知道如此多人都这样说，事情很可能不是空穴来风，但他还是强迫自己不能怀疑孟潇然。
果然，侦探前辈们的告诫是正确的，探案中一旦掺杂了个人情感，轻则事倍功半，重则堕入深渊。
对了，如果是那个郝汉的话，FFF团不自然地情报流出也就说得通了，八成就是郝汉这个爱出风头的傻蛋到处宣传炫耀他们的“功绩”。不过他也还没有傻到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说FFF团和侦探社长。
最让庄辰气不过的是，这个爱出风头的郝汉偏偏还有这不弱的推理能力。毫无疑问，正是郝汉察觉到了庄辰的计策，最有可能和孟潇然说的一样，他细心地排查了他们手下受害的学生，发现庄辰并不在其中。
“那你是怎么让FFF团停止活动的？”
“你听说过郑人买履吗？”
“当然知道。”
“不，你不知道。别急，我和你细细说：郑国有个人，他想要去买鞋子，就事先量了自己脚的尺寸。之后他去了集市，却忘了带量好的尺寸，拿到了鞋子，有说自己要回去拿尺寸来才知道这鞋子适不适合自己，当他拿了尺寸再回到集市，集市已经散了，他最终没买到鞋子。”
“得得得得，别和我打哑谜了……”
“那你说说这个寓言的含义是什么？”
“不就是讽刺那些死心于条条框框，不会变通的——”庄辰若有所思，“你说我是郑人……”
“对，你一开始抛出的那套思考方法，什么从FFF团行为生效的六个步骤里找破绽，又认为后两步事关校长，自己无法插手等等。这种思考方法在破解犯人的诡计或者写推理小说方面或许是适合你的方法。但设计‘陷害’对付他人则是另外一回事了，这样将诡计的可能性越箍越小的做法无异于画地为牢，将自己的思维局限住了。
“我一直认为，成为一名优秀的犯人是要比成为一名优秀的侦探要难的，优秀的犯人一定是有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能设计出令人叹为观止的绝妙诡计。就像布朗神父说的‘罪犯是创造性的艺术家，而侦探是批评家。’在侦探和‘犯人’的身份转变中，你的思维方法就也该转变。”
“那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个社团停止了活动？”
“很简单，我也往校长信箱里寄举报情侣关系的照片。但这些照片不是真的，而是经过ps合成的。有些做得很细致，而有些则很明显能看出合成痕迹。要
知道，FFF团与校长的联系是单向的，而且只有这一条渠道，我在校长收到的照片里掺入了假照片，而且还让校长故意看出来其中一些是假的，在他仔细观察之后，又会辨别出另一些精制的假照片，这样校长就会怀疑他收到的所有照片的真实性。FFF团自然就无计可施了。”
“那你就不怕他来个‘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无差别搜索？”
“一方面这是不现实的，因为我投放的假照片数量有二十多张，而你想啊，FFF团再厉害，一周能偷拍到几对情侣？另一方面，嘿嘿……”孟潇然坏笑了几声，“我为了激怒校长，其中一张合成痕迹明显的照片上，男方就是校长本人的样子。”
“厉害！”庄辰由衷道，“这招真损。”
“此外，我还将部分发给校长的合成照片发给了周岩一份。”
“周岩？政教处主任周岩？他和这起事件有什么关系？”
“喏，你看。”
孟潇然调出了手机上的网页，端锡中学贴吧里讨论得最火的依旧是周岩‘虐猫’事件的反转新闻。而第二名的消息则是“端锡中学校长鼓励学生拍照为证举报情侣，结果多数照片为合成图。”
“这……这是你放出去的消息？”
“这是周岩做的，引导舆论这种复杂的事情，我可做不来。”
“你太草率了！”庄辰突然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一只炸了毛的猫，“如果被人查出这些是周岩造的谣，照片经你手合成的事情难保不会被他抖出来！”
“不会的。首先，严格来说，这并不是造谣，FFF团给校长寄的照片如果是每对情侣一张的话撑死了也就十几张，而我一口气就给校长寄了几十张合成图，‘多数照片为合成图’，这种说法并没有不符合实际。”
“可文章明摆着是指校长按合成图来错抓人的呀！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
“至于校长是不是按合成图来抓人的，文章里可没说。那是读这篇文章的人自己想象的。”
“文章明摆着是暗示校长抓错人了。”
“这就是周岩的高明之处了。这则消息看上去都是真的，但引导读者得出了错误的结论，时候还抓不到文章作者的把柄。”
“你真不担心周岩会出卖你？”庄辰不明白孟潇然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这个和他们平时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人。
“你还记得上次夜葵遇到的跟踪狂事件吗？”
庄辰点头，他事后听孟潇然说事件的随后周岩也出现过。
“那时候我哥亲切地喊他周老师，回去后我问过我哥了，周岩年轻时也是端锡中学毕业的，而且也曾任侦探社的社长。”
庄辰的确吃惊不小，想到周岩的年龄，他年轻的时候已经是三四十年前了吧，原来侦探社已经存在这么久了。
“他中学毕业后当了很长一段时间警察，但在他三十多岁的时候突然就不干了，转业回到了端锡中学当老师。由于当时侦探社已经数年没有成员了，周岩就从已经毕业多年的最后一位社长处拿回了社长间传承的社团活动记录——现在这东西就在我手上，只是如今活动记录都是直接发布在隐藏社团网站上了，所以我以前一直都忘了和你提它——后来周岩在学生中发掘出了我哥，这才让侦探社在学生中再次传承下去。”
“这么说，周岩还也算是我们的前辈了……”
“而且我哥说过，他是值得信任的长辈。我相信我哥，所以我也相信他。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打算背叛我，他也不敢真正实行。”孟潇然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从容地摇着二郎腿，一如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军师。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他
的秘密。”她一挑眉，笑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只是他一定是不愿意公之于众的。”
“什么秘密？”庄辰眼巴巴地看着孟潇然。
“你看。”孟潇然给他调出了隐藏社团的论坛网页，置顶的帖子是来自隐藏社团联合会长的道歉声明，文中对他对他曾经只根据片面的消息而批评周岩而感到愧疚。并作出了深刻的反省。再看评论区里，大家也都对“隐联长”表示了宽容和赞许，毕竟他这种道歉的态度在网络上实在是难能可贵。
“这和你要说的周岩的秘密有什么关系？”
“你还看不出来呀，其实这个隐藏社团联合会长和政教处主任周岩就是同一个人！就是他一手创立了隐藏社团联合会，将隐藏社团这个端锡中学的传统再次发扬光大。这才有了今天端锡中学林立活跃而有序的隐藏社团。”
庄辰想起了之前他曾拜托陆元去调查过“隐联长”的上网地址，查出是在学校，当时还以为是“隐联长”网络技术高超，现在看来，他压根就是在学校上的网！午夜的时候其他老师没办法，他这个政教处主任还没办法在他的学校办公室上网吗？
“就是这个周岩，一人分饰两角，既扮演了维持台面上秩序的政教处主任，又扮演了维持台面下秩序的隐藏社团联合会长。看似对立的两个势力的头头居然是同一人！也正因是同一人，再能做到平衡两者，一方面让校方默许隐藏社团的存在，给学生坚持自己兴趣的机会成立隐藏社团，另一方面也让通过其影响力制定了隐藏社团要一致遵守的规章，让他们不做出出格的举动。”
“这人可真是厉害。”一想到自己如今丰富的校园生活也有一部分拜他所赐，庄辰就也不由对他产生了一份敬意。
“不过，这些都是你老哥告诉你的吧？”
“哎呀，被发现了。”孟潇然调皮地一撇嘴。又接着道：
“周岩是头老狐狸。我很庆幸自己是和他站在同一边的，没有成为他的对手。而成为他对手的人，你看看校长——我从顾壬老师那里听说了，上头已经决定让校长要提前退休了，一个副校长会顶上校长的位置，这样又空出了一个副校长的位置，而如今呼声最高的正是周岩。其中发生了什么，你明白了吧。”
校长因严厉打压校园恋爱而造成了很强的负面影响，而周岩则相反，“虐猫”事件的澄清，让他收到了无数的赞誉。想着再看这起虐猫事件，周岩能在事后整理出那么详尽完备的证据来，在事发时就肯定已经有准备了，这整起事件就是他精心策划的——在校长打压恋爱事件在社会上充分发酵之后再抛出自己的所谓“虐猫”事件来“抢风头”，把自己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他这时受到的攻击和谩骂越多，当将来事情发生反转的时候，他收获的同情和赞扬也就越多。他知道自己一手创办的隐藏社团联合会在学校里有多大的影响力，以及自己“隐联长”的身份又对联合会的影响力。在隐藏社团的论坛上和台面上的自己唱对台戏，之后又高调诚恳地道歉，既保持了“隐联长”的形象，又在一落一起之间，提高了政教处主任周岩在学生心中的形象。
周岩真是好算计！
“现在回头想，我们当初设计的目标只是让FFF团停止活动，这样根本是治标不治本啊，要知道，事情的症结还是在于校长。而周岩呢，一出手直接就将校长挤下了位置。我想，这个临时顶替上来的校长也不会做得长久，你看着吧，我敢打赌校长的宝座，迟早是周岩的!也许甚至不用等到我们毕业！”
孟潇然断然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