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就在昨天, 谢逢十在伦敦结束了自己个人品牌Lady Fens’ 的新一季春夏高定时装发布会。
大秀一经发布就在欧美时尚圈引起了超高的讨论度,其“曲水流觞”主题套裙已在社交媒体上累计了超过三千万的点赞,向全世界展示了魏晋风流的浪漫与潇洒。
这位年仅二十六岁的华人设计师, 凭借自己的才华, 再一次向世界证明了中式美学在服装艺术中的独特魅力。
在Lady Fens’ 高定发布会之后, 有不少时尚圈大牛预言:“中国风”服饰或将引领新一轮的时尚热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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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秋午后,伦敦西南郊,某私人庄园入口。
自马路尽头, 远远驰来一辆拉风的普鲁士蓝复古Vespa。
车主头戴AGV复古全盔,一袭纯白色纱质长裙在风中翻扬成牛奶浪花, 颈间一串大溪地黑珍珠项链与秋日暖阳掩映着, 恍惚间, 让人误以为是战神雅典娜亲临了战场。
当看到门口穿着燕尾服身姿挺拔的迎宾恭敬地为她打开大门后,车主缓缓捏下一记刹车而后一扭笼头,将车大剌剌停在了庄园门口。
“Nicolas,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姑娘摘下自己的摩托头盔,一撩长发, 挑眉向左侧的燕尾服青年询问了一声。
青年低头看了一眼藏在袖子里的手表, 正要开口回答,却听到一旁的摩托里传来一阵石破天惊的手机铃声。
“谢逢十, 距离你说的马上就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就在刚才,我为你打发走了第十一家想要采访你的媒体,香槟拿在我手里我是一口都没喝过。我想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导师,不是你聘请的私人助理?”
刚打开手机免提, 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地就骂了过来。
谢逢十皱着眉将手机拿远了些, 等电话那头重新恢复了平静, 她又拿回手机好声好气地向电话那头安抚道:“亲爱的白惊山先生,请您一定理解我,我的小毛驴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儿往这儿赶了。”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白惊山在电话里沉沉叹了口气,又耐着性子问道:“那你现在到哪儿了?”
“不然说师父您和我心有灵犀呢?”谢逢十嘿嘿一笑,朝他卖了句乖,“我这刚一到庄园门口您电话就来了。”
“都到门口了还废什么话,赶紧进来。”
“得嘞!”
那头挂断了电话,谢逢十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高冷地朝门口那两位金发碧眼的小帅哥点了点头,重新带回头盔,昂首挺胸地将自己的小毛驴开进了庄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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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逢十特意把爱驹停在了古堡的后花园,独自一人正坐在水池边换鞋,低头之际便见到一双白色的男士皮鞋闯进了她的视线里。
“谢大设计师好大的架子,Bogue的采访你不来,王妃公主的面你也不见,现在人到了庆功宴现场,居然还躲在后花园穿鞋。”
“我本来就没想来,要真喜欢我多关注我的设计的衣服就好了,哗众取宠什么真的很烦啊,况且有师父你在帮我撑场子,我怕什么?”
谢逢十伸手扣起了高跟鞋上的金属扣,懒洋洋回应着,又抱着膝盯着自己的脚空看了一会儿。
“怕什么?”男人轻哼了一声,俯身捡起了谢逢十刚换下的重工马丁靴拎在手里,又向她伸出了手,“我总不可能帮你撑一辈子场,走吧。”
谢逢十没理会他的邀请,而是仰起头笑眯眯地朝他挑了挑眉,反问道:“不能吗?”
“当然不能,你别想打乱我的退休计划。”
白惊山闻言冷笑一声,立刻收回邀请她的手理了理自己的领结,“行了,别贫嘴了,进去陪我喝一杯。”
“大哥,离你退休还有个十几年呢,配合配合我会死吗,真够杀死浪漫的。”
谢逢十气得跺了跺脚,十分不满意地摇了摇头,抱着臂回头看着身后水池里的云影,又小声嘀咕道:“难怪你注孤生呢。”
“你说什么?”
白惊山低头撂了她一眼。
“没说什么,嘴贱而已,别管我了。”
谢逢十见好就收,立刻从水池边站起身,识相地走到他身边挽住了他的手,又催促道:“渴了渴了,我们快进去party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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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内,可谓是群英荟萃。
全英国乃至欧美时尚圈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应邀来参加了这场庆功宴,这阵容瞧着是有点小Met Gala的意思。
宴会开始两个小时,主人公才姗姗来迟也是没有想到。
谢逢十躲在香槟池边和白惊山喝酒,扶着桌角迅速往那人群扫了一眼,不惊感叹:“嚯,来这么多人呢,我真够有面儿的。”
白惊山拿着自己的香槟杯仰头喝了一口,又朝身边的谢姥姥看去一眼,回应道:“嗯,你叔叔们安排的还算用心,一会儿我带你过去谢谢他们。”
“得了吧,那几位祖宗是慈善晚会办腻了才想着拿我这由头搞事情吧,平时没事才懒得搭理我呢。”
谢逢十摇了摇头,对于他的提议表示不感兴趣。
“哟,那你现在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白惊山停下了喝香槟的手,不动声色地绕到谢逢十面前,看着不远处正朝他们走来的老绅士,侧头对谢逢十说道:“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说曹操,曹操就到。”
“Hey,Shaun,原来你们在这里。”大肚子绅士笑眯眯地和白惊山做了个贴面礼。
“是的,Aldrich,这聚会真不错。”
白惊山微笑着恭维了他一句,又后退了半步让出了身后的谢逢十。
“Oh,little Forcey,我找了你半天呢!”
胖绅士看到谢逢十立刻就笑成了一朵**,双手一张就激动地抱了上去。
“哈哈,Uncle Aldrich,你好啊。”
谢逢十吓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尴尬地朝一旁的白惊山看去一眼,又无可奈何地开始敷衍这份略微有些多余的来自亲叔叔的热情。
“Hey Sweetie,觉得今天的聚会怎么样,喜欢吗?”
胖绅士恢复了往常的优雅,一手插着口袋一手去一旁的香槟塔上拿了杯香槟和谢逢十师徒两人碰了碰杯。
呃,怎么说呢,略微有些浮夸了,小甜心在心里尴尬地想。
“咳咳。”
谢逢十听到白惊山在她耳边的轻咳,立刻收起了快要垮下去的嘴角,装起假笑热烈地回应道:“我很喜欢啊,很不错,嗯,精妙绝伦,您多费心了Uncle Aldrich。”
对于小侄女的彩虹屁,胖绅士表现得十分受用,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又沾沾自喜道:“太客气啦,Forcey,我十分欣赏你设计的衣服,你知道吗,那简直美极了,尤其是那条绣满竹叶的水墨长裙,这让我现在恨不得就飞去中国一趟呢!”
“哈哈,Uncle Aldrich你太幽默了,欢迎去中国旅游啊,那会是一场很不错的体验呢!”
谢逢十生疏地和他客套着,默默后退一小步躲到了白惊山的身后,开始专心品酒。
胖绅士说着又开始自我感动了起来,拉着白惊山的手就开始感慨:“Shaun你真是一位好导师,Forcey的爸爸,你最最真心的朋友,我亲爱的弟弟Charles在天堂看到,一定会很骄傲的。”
白惊山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又用自己的杯子去碰了碰他的,得体回应道: “他会的,干杯。”
“Oh,对了,Forcey,Uncle Brian和Uncle Dylan也来了,他们在楼上呢,跟我一起去打个招呼吧?”
胖绅士指了指一旁的楼梯,又热情地伸出手向谢逢十发出邀请,吓得她差点一口酒呛在气管里。
谢逢十想起她那另外两位比奥德里奇更难伺候的便宜叔叔就头皮发麻,求救似的朝白惊山眨了眨眼。
白惊山见状,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将手里快喝完的香槟搁回了桌子上,正要开口替谢逢十拒绝。
就在这时,转角处的**打断了三人的僵持。
自人群中,快步走来一黑裙妖姬,身材高挑,气场十足,不顾周围人的招呼,径直往谢逢十这头扎了过来。
“哦,上帝!哦,谢天谢地,我总算是在结束前赶到了!”
女人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胖绅士,在谢逢十面前站定,一边扶腰喘气一边在胸口画着十字。
“你怎么现在来了,不是在藏区拍戏吗?”谢逢十看她一脸上气不接下气的惨样,笑着将手里的香槟递给了她。
女人看了她一眼,夺过她手里的香槟就仰头喝了个干净,然后把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大剌剌地就朝谢逢十熊抱了过去。
“我的小朝朝,可想死我了,姐们儿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是为了来见你呢!”
“你能来,我很高兴。”谢逢十接受了她的热情,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又在她耳朵边小声调侃了一句,“苗小姐,你的胸挤到我了。”
“瞎说什么呢,谢逢十你这个老色批!”
女人惊呼一声推开了她,还不忘在她屁股上来了一下。
谢逢十笑着回瞪了她一眼,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空气重新安静了下来。
“Forcey,这位是?”
胖绅士听不懂中文,只等面前两个姑娘重新安静之后,微笑着向谢逢十询问了一声。
“Forcey,朋友来了,不和我们介绍一下吗?”
白惊山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终于拿出了一点长辈的样子,朝谢逢十意味深长地看去一眼。
谢逢十懂了他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十分郑重地向胖绅士介绍道:“Uncle Aldrich,我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灵感缪斯,我最好的朋友Miko。”
苗可立刻收起了刚才风风火火的样子,乖巧地走出一步和胖绅士问好: “Aldrich先生你好,我是Miko。”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胖绅士端详了苗可片刻,微笑道。
话一出口,苗可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她有些无措地向谢逢十看去一眼。
谢逢十也拿不准这老大爷是不是真想起了什么,一时间不敢接他的话茬。
白惊山淡淡扫了两个小姑娘一眼,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为奥德里奇解释道:“Miko是位很专业的模特,从前经常为Forcey走开场秀。”
胖绅士恍然大悟,彬彬有礼地欠身向苗可做了一个吻手礼:“Miko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苗可和奥德里奇打完招呼,正要转过来和白惊山做个贴面礼,却被这位先生先一步用点头问好挡住了。苗可只好悻悻退回原地,用含蓄的中国礼仪和他打了声招呼。
寒暄结束,谢逢十立刻抓住了时机准备跑路。
她挽住苗可的手,万分惋惜地对面前的两位绅士请辞:“二位先生,我恐怕要失陪一会儿了。”
在胖绅士开口之前,白惊山先一步配合地点了点头。
(二)
后门口的石阶,是个闺蜜私聊的好地方。
“感谢苗小姐百忙之中,远赴重洋来为鄙人站台,先敬你一杯!”
谢逢十托着头,笑眯眯地碰了碰苗可手里的杯子,率先一个仰头把酒扪了个干净。
“小意思,小意思,为姐们儿打call嘛,我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滴!”
苗可大姐大似的朝谢逢十摆了摆手,随后也一口扪掉了手里的香槟。
两位女侠相视一笑,扔了杯子开始抱头痛哭。
姐妹情深不过三秒,见好就收。
谢逢十假意摸了摸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揽着苗可的肩,与她头贴着头,就这样静悄悄的,一起注视着伦敦上空缓缓移动的白云,也不说话。
她们好久没有这样了。
自从苗可被国内的大导演看中转行做了演员,她整天跟着剧组全世界到处飞,她们好久没有这样了。
“你从哪儿来的,昨天不是还在藏区吗?”
“哎呀,拍完戏买了最早飞伦敦的航班赶过来的呗,拜托,这可是你加入高定协会的首秀,我总要来亲自祝贺你的嘛。”
苗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低头捋了捋谢逢十特地为她设计的礼服,叹了一口气,又遗憾道:“可惜啦,这么好看的裙子,我都没为你走开场。”
“问题不大啊,你也是为电影艺术献身嘛,姐们儿能理解的。”谢逢十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又为她理了理胸口的中式盘扣,“再说了,没你,我不照样Slay全场了,看没看新闻啊你?”
“看了看了,Z世代海盗娘嘛,这称号真够响当当的,藏区信号不好,我在飞机上可是有补回放的!”
苗可从包里拿出手机正要给她证明,却看到锁屏上跳出了一条微博推送。
#苗可机场走秀杀疯了#
“宝贝,你这开场秀排面给得够足啊,现在全中国人民都知道你穿的是我的衣服了。”
谢逢十先一步点进了推送,指着置顶微博上苗可穿着她的高定赶飞机的照片调侃。
“嗨,时间太紧啦,衣服都是车上换的,没弄什么造型。”
苗可谦虚地瞟了一眼自己的照片,用手肘顶了顶谢逢十,小声问道:“怎么说,姐们儿这身材保持得还行吧,没给你谢大设计师丢脸哦?”
“那是,您这身材再配我这裙子,简直完美好吗?”
谢逢十笑着给她竖了竖拇指。
两人正商业互吹着,却听见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了一阵“咕咕”声。
苗可下意识捂着了自己的肚子,又朝谢逢十虚笑一声,嘴硬道:“这几天酥油茶喝多了,减肥呢,别管我了。”
谢逢十一早就看穿了她,半眯着眼睛审视了她一会儿,又伸出一根手指挑了挑她的下巴:“得了吧,我能不知道你吗,是不是又嫌飞机餐不好吃没吃?”
“好朝朝,还是你最了解我。”
苗可瞬间投了降,下巴抵在谢逢十的肩膀上,手指抚着她锁骨下的纹身,撒娇道:“我难得回来一趟,要不一会儿结束了我带你去下馆子?”
“别一会儿啊,现在我也没什么事。”
“那走着?”
“走着,老规矩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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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德基的店员大概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坐着加长林肯穿着高定礼服来店里买炸鸡汉堡。
对此,当事人表示,坐加长林肯绝非她的本意,因为她喝了酒开不了小毛驴,所以只好让庄园里的司机送她们一程了。
至于穿高定买炸鸡嘛,那只是她的常规操作而已。
“你好,我要一份全家桶,可乐帮我加冰,谢谢。”
“好的小姐,请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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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逢十这边从取餐区取了餐,苗可那头已经早早地在窗口找好了位置,两人的默契程度,丝毫不减当年。
“有一说一,我这两条裙子设计的,还真挺好走路的,当时就是考虑到我们会来路边下馆子这一点。”
谢逢十将餐盘放到桌子上,一顺屁股后头的裙子就大剌剌地坐到了高脚凳上,下一秒就拿起手边的冰可乐大吸特吸了起来。
苗可拿鸡块的手一停,抬眸扫了她一眼,当即大拇指一竖就开始天花乱坠地吹彩虹屁:“不错不错,我们朝朝不愧是天才设计师,简直是把生活和时尚融合地恰到好处哇!”
“那是那是,有眼光哦。”谢逢十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仰头朝她打了个轻快的响舌。
苗可回了她个甜甜的笑,又把心思放到了面前的鸡块上,她盯着那金黄喷香的原味鸡看了一会儿,忽然拿起一旁的薯条,殷勤地喂到了谢逢十的嘴边:“朝朝,来,吃薯条,啊~”
谢逢十被她肉麻地脖子一紧,皱着眉吃掉了她送上门的薯条,回头警惕看她一眼,赶紧喝了口可乐压惊。
“苗小姐,吃饭就吃饭,我生活还是能自理的。”
“怎么了嘛,我这是爱你呀!”
苗可被她的冷漠伤了心,撅着嘴朝她轻哼了一声。
谢逢十和她认识了七年,同床共枕睡了四年,当然知道这女人现在这个样子心里是有什么打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谢逢十回头睨她一眼,徒手做出一把手qiang,指着她的眉心审问道:“行了,有事说事。”
“宝贝,还是你对我好。”苗可瞬间垮下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朝她卖了个萌。
“别来这套,你先说是什么事儿,你要是敢去裸|贷我可不救你!”
谢逢十立刻做出一副高冷的模样,抱着臂转回了头,开始慢条斯理地吃炸鸡。
“当然没有,当然没有!”苗可立刻摇头否认,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开始组织语言:“嗯,是这样的,我经纪人最近帮我联系了一个综艺,想帮我在空档期维持一下热度。”
“不错啊,这应该是你的综艺首秀吧,我会看的,加油。”
谢逢十听到她终于办了点正事,略略提起了点兴趣,停下正要拿可乐的手,回头看了她一眼。
苗可见她的表情有戏,也松下了一口气,一点一点照着自己的逻辑为她解释:“这是一个关于时尚的真人秀,我觉得挺适合我的,对方开的价格也不错,已经谈了初步意向约了。”
谢逢十点了点头,觉得这事还算靠谱,至少时尚这块算是苗可的老本行,总不至于被坑,要是真被坑了,也不会被坑太惨。
“嗯,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简单来说,这就是个女明星跨界设计时装的节目,但节目组要求我们自己邀请设计师,所以我就想到你了嘛。”
苗可朝谢逢十嘿嘿一笑,拉了拉她的手。
话音刚落,谢逢十拿薯条蘸番茄酱的手顿了顿,脸上神色淡了些,回头看着她,挑眉问道:“所以,你想让我陪你回中国参加节目?”
“朝朝,我知道这件事情有点让你为难,可我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人了,你知道我这人,除了美貌和身材一无所有嘛,让我自己设计衣服肯定就玩儿完了。”
苗可叹了口气,看谢逢十的眼神更加可怜了几分。
“这些年我在时尚圈里混得怎么样你最清楚了,我认识的厉害的设计师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况且我一个刚进娱乐圈的小虾米,公司也不会为了我去请什么别的大设计师来配合我录综艺的。”
谢逢十忽然低头轻笑了一声,又郑重其事的拍了拍苗可的肩,为她指了一条明路:“谁说你只认识我一个设计师了,我师父白惊山你不也认识?”
一听到白惊山的大名,苗可脸色刷就白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让我去求那老冰块,你还不如杀了我吧!”
谢逢十就喜欢看她那谈白惊山色变的表情,托着腮嘲笑了她一会儿又开始和她聊正事:“苗可,你真觉得参加这综艺对你有帮助吗?”
苗可点了点头,回答道:“这个项目还是挺靠谱的吧,我经纪人对我挺好的,应该不会坑我,而且我听说有好多时尚圈和娱乐圈的前辈都会参加呢,我记得影后冯雅馨带了旗袍大师万乐平去参加了来着。”
听到万乐平的名号,谢逢十算是彻底对这个综艺来了兴趣,不管是不是节目组在画饼溜粉,敢把他老人家的名号挂出来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虽然她再怎么对她那过世已久的外公无感,但他手里掌握的那一门祖传的做旗袍手艺,她却是不得不敬佩的,以至于现在很多时候,她在设计服饰时会有意无意地运用进许多旗袍的元素。
万乐平,是她外公的小师弟,是比傅宏这个手艺传承人继承得更好的真正的旗袍大师。
她外公创立傅氏集团之后就逐渐弱化了旗袍这一条生产线,转而将大部分精力放到了中高端成衣上。但万乐平却还是几十年如一日,匠心传承着老祖宗留下来的技艺,他手工做出来的每条旗袍,都能称得上是艺术品。
旗袍融合时尚,传统碰撞摩登,应该会很好看。
谢逢十说服了自己,向苗可松了口:“什么时候,我回去看看时间,最晚明天给你答复。”
这个问题算是问倒了苗可,她摸了摸头,然后拿起手机翻找了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欸,等等我把文件发给你嗷。”
谢逢十这无心的一句话,算是探到了苗可的虚实。
这姑娘就是个心大的,哪里会突然这么有上进心去参加什么综艺刷热度。
“苗可,你跟我说实话。”她冷下了语气,想再炸一炸她的真话。
苗可被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吓了一跳,瞬间就慌了神,将真话抖了个一干二净:“嗯,其实我也没有很了解这个项目,就是我经纪人让我上的,我觉得时装设计嘛,也算我半个老本行,我穿了这么多好看的衣服,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
说完这傻丫头又朝她憨憨一笑,可谢逢十不吃她这套,抱着胸用冰冷的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我经纪人又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想说能不能顺便请你来做我的设计师,那我在节目里肯定能发挥得特好,还能拿个不错的名次。她还说这样我以后的时尚资源肯定就不用愁了。”
“你本来就不用愁啊,我品牌的代言人可一直给你留着呢!”
“宝贝,还是你对我好,我知道你一直不太想回国,所以本来也不太想麻烦你的,可是我经纪人她一直催我来着。。。”
话说到这份上,谢逢十也差不多知道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还弄不清对方一定要请她参加节目的用意。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凑近苗可揉了揉她的脸,无奈道:“苗可啊苗可,你还真是胸大无脑,别到时候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苗可算是被她一语惊醒梦中人,抖了一激灵,又可怜兮兮地朝她眨了眨眼:“那现在这么办嘛,要不我跟我经纪人说我不去了?”
“算了,先给我看看你这饼香不香吧。”谢逢十拿出自己的手机催她赶紧给自己发文件。
“十月中旬开录,录制时长一个月。。。”苗可得了指令,立刻从微信里翻出了文件给谢逢十发了过去,“啊!录制地点在江舟。。。嗯,要不算了吧,朝朝,我让公司再帮我去找找别的设计师,到时候划划水算了。”
傻丫头的话里多出了一丝护犊子的坚定。
谢逢十看到录制地点的那一刻,神色瞬间暗下了不少,不管过去了多少年,每次看到这两个字,她呼吸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不畅。
可这饼的确是块好饼,毕竟是傅氏集团一手操办的,堪称今年最豪华的综艺制作班底,还有多家元宇宙交易平台加盟。
对于苗可这个刚入娱乐圈的新人来说,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资源。
“苗可,我只问你一句,你喜欢这个节目吗?”
(三)
“还不错啊,我好久没有走台了,穿着自己设计的衣服走台,应该会很不错吧。”
苗可将文件发给谢逢十之后就做起了甩手掌柜,一门心思开始消灭桌上的全家桶,她正啃着一块原味鸡,听到谢逢十的问题就随着心意回答了一句。
就是这一句漫不经心却是真情流露的话,说服了谢逢十。
只是陪她回去录个综艺而已,这孩子这么没心眼,上节目被欺负了她还能护着她一点,毕竟国内那见咖位如见佛祖的乌烟瘴气,数十年如一日地不会变。
谢逢十看着苗可在边上大快朵颐,心里畅快了不少,她从餐盘里拿了张纸巾给她擦手,又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什么事情我就陪你去,安心吃饭吧。”
话音刚落,苗可手机上一通越洋电话就急吼吼打了过来。
苗可接圣旨一般地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没过一会儿就放下了,转而对谢逢十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呀朝朝,经纪人说导演临时提前了拍摄时间,她给我订了最早一班飞机让我现在回去。”
谢逢十听完,下意识往屏幕上扫了一眼时间,五点不过几分,外面刚染上晚霞,不能和她去泰晤士河畔逛逛,实在有些可惜。
可她看过她演的电影,她在镜头里的模样,远比她在T台上要动人许多。
她该让她去飞的。
“走吧,好好拍戏哦,等我回去找你。”谢逢十微笑地点了点头,又伸手赶了赶她。
苗可瞬间展了笑颜,又从餐盘里抓了几根薯条吃,拿手背抹了抹嘴,在离开之前趁谢逢十不注意偷亲了她一下。
“那就先说定咯,我去赶飞机啦,你慢慢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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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市,红拂酒吧。
前几天酒吧翻新,算是把整个酒吧格局改了个样,从复古风改成了未来风,把电子屏当成了屏风装挡在了进门口,还轮番放着T台走秀的视频。
酒吧重新开业,许靖生闲着没事,办了个小型的会员制party热闹,也算是回馈一下新老顾客。
晚间八点,一辆棕红色江与牌照的劳斯莱斯浮影停在了红拂酒吧门口。
门童见到熟悉的车子就自然走过来开门。
从车上翩然走下一个矜贵男子。
“简先生里面请,老板在吧台等您。”
男子轻点了点头,接过一旁助理为他送上的红酒,随着门童的指引走进了红拂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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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才来呢,都等你半天了!”
许靖生卷着袖子正在吧台调酒玩,见到简暮寒进来就朝他招呼了一声。
“一点心意。”
简暮寒将手里的红酒递给了许靖生,又由着侍者的帮助脱掉了自己的薄羊绒大衣,坐到了许靖生面前的高脚凳上。
“这酒不错啊,兄弟够意思。”
许靖生看了一眼他送的酒,高兴得脸上的笑容差点溢出来,又立刻让身边的伙计把酒拿去酒窖里保存好。
简暮寒扶着高脚凳的靠背,回头扫了一圈新装修的酒吧全貌,视线最后停在了进门口的双面电子屏上。
“这是哪家的新品发布秀吗?”他问。
许靖生闻言抬眸扫了他的后背一眼,嘴角带上了一点莫测的笑容,又从杯架上挑了个合适的杯子盛他调好的酒,象征性地按了按身边的服务铃,吸引回了简暮寒的注意力。
“嗨,兄弟,你这不明知故问嘛!”许靖生故意在他转回身拿酒的那一刻出了声。
简暮寒提杯低头品酒的动作有一刻的卡顿,不过很快被他掩藏了过去,他轻“哦”了一声,转而开始专心回味起许靖生这杯自由发挥的口感。
许靖生撑在吧台上期待着他的评价,脸上一直保持着他那惯有的纨绔微笑。
“层次丰富,是款有趣的酒。”简暮寒品鉴完,给出了他的评价。
“那是,有趣的酒请有趣的人。”许靖生满意地点了点头,一面解着自己的袖子,一面从吧台里走了出来,“走吧,进去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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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暮寒每次来红拂酒吧找许靖生,不管是公事私事,许靖生都会请他去自己的私人单间喝酒聊天,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他们的惯常。
单间里还是保持着从前的模样,只是酒柜里的酒越来越多,坐在沙发上的主客略微发生了一点改变。
“吃点什么吗,这个时间来点宵夜是最好不过了。”
许靖生松松倚在沙发里,一手搭着沙发背,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好客。
“随你。”
简暮寒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拿起面前加了冰的威士忌喝了一口。
这么多年,他对吃一直都很随意。
“Waiter,帮我上两碗车仔面,双份鱼丸!”许靖生满意地点了点头,举起手打了个响指,向候在门外的服务生吩咐了一句。
简暮寒闻言只是轻轻一笑,放下手里的酒杯靠到了沙发背上,回头从一旁的报架上抽了份最新的财经报纸就随意翻看了起来。
许靖生晃着手里的洋酒杯,微笑地看着对面的青年在那里旁若无人,轻撇了撇嘴,可他就不想看着这小老弟在心里闷骚。
“哎,兄弟,刚那秀不错吧?”
他猛的坐起身子双手撑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地盯着简暮寒,咋舌又道:“那可是她的第一场高定大秀哇,听说欧洲好多王室都去找她订衣服了。”
“挺好的。”
那头没什么反应,只是浅淡回了他三个字,然后两手一抖又将报纸浅浅翻过了一页。
许靖生见这小伙还在那里死鸭子嘴硬,又故意阴阳怪气地长叹了一声,“别说,小丫头还真挺有本事的,当初那样铁了心要离开江舟,没想到还真被她混出个名堂来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心里真是高兴。”
说着说着,话里就带上了矫揉造作的哭腔。
简暮寒眉头微皱了皱,从报纸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平静问道:“怎么,你没去伦敦看秀吗?”
“呵,您还真好意思提这茬儿,要不是为了陪你去泰国谈生意,老子他妈早飞伦敦看她的高定秀去了,人请柬都给我寄来了。”
许靖生激动地敲了敲桌子,抓住了时机和他抱怨,又从一旁的抽屉里把那封压箱底的请柬扔到了桌子上自证清白。
简暮寒闻言扫了那桌上的烫金请柬一眼,轻嗤一声,开口道:“哟,那我倒是碍着许总您兄妹情深了。”
“咳咳咳!”
许靖生听到他学着自己的语气回呛,惊得一口威士忌呛在了嘴里,他靠在沙发上缓着气,摆摆手又道:“阿寒,你能别用这种腔调说话吗?哥听着有点恶心。”
不知是被刚才自己的出格逗笑,还是被对面许靖生的惨样逗笑,简暮寒听到他的话后,毫无预兆地摇头哂了一记。
他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看着许靖生,在拿起酒杯喝酒前轻骂了他一声:“痴线啊你。”
许靖生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一起来,摇了摇头,坐起身子,拿起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他的。
感情深,一口扪。
借着为简暮寒倒酒的机会,许靖生用了一种难得平静又郑重的语气,透露出了他这一路铺垫的最终目的。
“阿寒,谢逢十要回来了。”
话音落,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墙上的老式挂钟还在哒哒作响。
“好好的,回来做什么?”简暮寒神色未变,只轻轻呢喃了一句。
“她说是要回来陪闺蜜参加什么综艺节目,也不知道是什么节目这么大面儿能把她叫回来。”
许靖生稀奇地感慨着,似乎是完成了任务,说完就自顾自仰头喝起了酒。
简暮寒闻言并未显出一丝意外,只是看着桌上的那封烫金请柬,轻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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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市中心,某咖啡馆内。
两位旧人对坐在一张圆桌两旁,一个西装革履正襟危坐,一个衣裙时尚,视线在整间咖啡馆里游离,却就是没放在对面的青年身上。
谢逢十接过服务生送来的焦糖玛奇朵,不紧不慢地先品尝了一口,然后才恩赐似的正眼瞧向对面的玉景明。
“玉董助,哦,不对,现在该称呼您玉总裁了。”她摇头轻哂一声,重新向他问好:“玉总,好久不见。”
玉景明微笑着点了点头,拿起面前的意式浓缩闻了闻。
几年不见,他还是那副温文儒雅又道貌岸然的模样,只是比从前少了些谦逊,连穿的西服款式都张扬了不少,手腕上的表也是今年的限量款。
谢逢十果然没有看错他,没了傅宏的压制,他那比天都高的野心就藏不住了。如果不是她那挂了董事长名的好舅舅傅荣飞还时常会出来刷个脸,她都以为傅氏集团要改姓了。
不过,她倒是巴不得傅荣飞能早点把傅氏败光,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人七年如一日地往她邮箱里发傅氏集团的财务报表和最新资讯了。
想到这里,谢逢十下意识烦躁地拨了拨头发,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对面的这个罪魁祸首。
“小姐见到我,似乎并不意外。”
玉景明品尝完手里的咖啡,重新看向谢逢十,嘴角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玉总一手安排,我应该意外些什么?”
谢逢十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并没有什么兴致和他拐弯抹角。
玉景明闻言了然点头,两手微微摊开,向她坦**承认:“看来小姐都知道了,那我们不妨直接一些,这样我也不至于耽误小姐太多时间。”
“哟,玉总,这么久不见,你喜欢拐歪抹角的毛病倒是改了不少。”谢逢十稀奇地嗤笑了一声,抱臂的手指在胳膊上跳了跳,低头哂了声“不错”。
“多谢小姐夸奖。”
玉景明微微颔首,照单全收了她的阴阳。
谢逢十最讨厌他这一副刀枪不入的虚伪模样,嫌恶地移开了视线,拿起面前的玛奇朵大喝了一口。
“说吧,把心思都算计到我那没心没肺的闺蜜身上了,江舟是出了什么大事,需要让日理万机的玉总亲自飞一趟伦敦来见我?”
作者有话说:
谢逢十:我为苗可举大旗!!苗可的星途由我守护!!!
苗可:呜呜呜,感动哭了,世界上最好的朝朝。
简暮寒:。。。我应该在车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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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十的家世其实也蛮值得说说的,可以说是和简总门当户对呢~
吼吼吼吼,好久不见啊,各位姐妹~(鞠躬)
芭拉正在努力码字ing!!!
另说明:如果称呼是英文的话,就说明双方实在用英语交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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