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开口, 氛围顿时变得有些奇怪。
白谷一个激灵，被酒精迷得昏昏沉沉的脑子直接醒了一半，对眼前的一幕显然有些意外。
“林导？”
虽然在一个圈子混, 即便没有合作过, 也不至于认不出鹿棠这张脸。但听林致安的语气，他怎么想都没办法相信这两个人之前没有交集。
后面的林致安没理他，目光越过他身边的缝隙，直勾勾地看向立在原地没动过的鹿棠。
“你怎么在这儿？”
鹿棠睁大眼，指了指上面的标志, 理直气壮：“林先生，这里是洗手间哎。”
“林先生？”对面却显然还是抓不住重点, “谁教你这么喊人的？”
白谷靠在墙边, 半眯着眼睛，看看左边的林致安，又看看右边的鹿棠, 感觉自己可能确实不太清醒。
他不清醒, 鹿棠却很清醒。不仅清醒, 还清醒地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她很急：“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 两位还是别在这里待着了。这里真的是洗手间哎。”
鹿棠说完, 就径直越过白谷, 冲着女洗手间而去。
那堵在洗手间大门口的男人却并不打算放她进去, 往旁边挪了一步, 刚好挡住她的去路。
鹿棠抬起头, 对上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顿时更急。
受气氛感染, 她没喝酒, 却喝了足足四五杯橙汁, 这会儿是真的很想上厕所。
面前的人却显然没有这个烦恼，低头看着她，像是聊家常似的，开口问道：“你今天……是专门过来的？小雅跟着你一起来了？”
鹿棠想不明白，并且很苦恼：“一定要在这里说话吗？林先生，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我比较急，能让我先过去吗？”
“你……”
他忽然停顿了下，捂着头，仿佛头很痛似的，倒抽一口凉气，剩下半句也没能说出口。
鹿棠站在原地没动，眼前的人却顺着墙边倒了下去，一只手还努力撑着墙，刚刚还因为酒精泛着红的脸色变得煞白。
看着看着，忽然看到这么一幕，白谷彻底清醒了。
“林导！”他大惊失色，“您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这么大一个人倒在洗手间门口，鹿棠还是过不去，只能往边上靠了靠，看向白谷。
没多久，见林致安情况不对，白谷也看向她，并且皱着眉指挥：“不管你和林导到底想说什么，现在林导被你弄成这样，难道不应该打个120吗？”
鹿棠很震惊：“可是我好像只是想去洗手间？”
她往四周看了看，成功看到起码三个闪着红光的仪器，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种酒店摄像头很多，不至于真的背大锅。
她不动，白谷只能抬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口袋，试图找出自己的手机。
然而他穿着一身单薄的衬衣，只有下面的裤子有口袋，这会儿摸了又摸，显然是没把手机带在身上。
心底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鹿棠默默转身往回走。
……虽然这种酒店不好乱跑，但是事出有因，她应该能去别的洗手间吧？
白谷抬起头，看着她越走越远，顿时急了：“等等！”
鹿棠捂上耳朵，全当自己没听见，加快步子往前走。
闷头走了一段，没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她才放下手，松了口气，步子也慢下来。
低垂的视线忽然出现一片阴影，鹿棠反应了一下，刚想往后退，却被一只手扶住肩膀。
“……嗯？”
她抬起头，对上一双仿佛蕴着雾气的眼睛。
陆淮半靠在墙边，一只手撑着墙，另一只手从她肩膀滑落。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因为酒精的作用，从不久前的清明到逐渐显得有些迷蒙，视线在空中交汇，鹿棠忽然有些不安。
没有人开口，鹿棠便忍不住试探道：“陆前辈，你刚才……”
“一直在这里。”
走廊尽头的窗户被完全打开，一阵风从窗口贯穿而过。
陆淮缓缓地眨了下眼，站直身子。
“来这里清醒。”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并没有站在窗口，而是靠在包间和洗手间中间的走廊边，迟钝的思维简单运转了一下，很快，鹿棠就脑补了个大概。
……这可怕的洗手间。
她张了张唇，想要解释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越解释可能就越糟糕。
并且，眼前的青年脸颊醺红，目光显然也不如平常一般清冷专注，那么……
于是，鹿棠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抬起右手。
“陆前辈，这是几？”
陆淮沉默片刻，嗓音比从前低沉一些。
“……我很清醒。”
鹿棠笑意更深：“那太好了！”
这个世界上最喜欢说自己清醒的，莫过于最不清醒的。看起来完全不需要太担心了！
她喜上眉梢的样子，看得陆淮微微发怔，一只手不自觉地撑住身边的墙面，身子也跟着向墙边倾斜。
鹿棠想了想，有些不太放心，神情认真道：“好了陆前辈，站在这里先不要动，我马上就回来！”
简单地交代了一下，鹿棠拔腿就跑向电梯。
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她是真的很急！
——
五分钟后，鹿棠从楼上的洗手间出来，准备坐电梯回去。
谁知她刚出洗手间，就碰上了这层的客人。
女人踩着高跟鞋在外面，看起来刚洗完手，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两人语速一个比一个快，像是在吵架，可语气听起来又很冷静。
女人的语气和记忆里差距很大，显得冷漠又不近人情。
“你也长这么大了，没必要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或者起码和我说一声。这次不声不响地碰在一起，最好不要有下次。”
男人站在一边，语气也很冷，不过更像是刻意压下来的，眉头皱得很紧。
“这次是意外。我只是想做，没有一定要碰在一起。”
“我只相信事实。”
“我说的就是事实。”
鹿棠：“……”
她真的只是想洗个手。
今天的洗手间，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啊！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忽然多出一个人的呼吸声便显得格外明显。
在鹿棠开溜之前，女人先侧过身子，眯起眼看向她。
“嗯？你是……鹿棠？”
鹿棠捂住脸：“陆瑶姐姐，可以当没看到我吗？”
陆瑶“唔”了声，那双姐弟极其相似的桃花眼微微眯着，目光在鹿棠身上上下扫了扫，忽然笑了。
“为什么？能碰见不是很有缘分吗？我觉得确实很有缘分。”
鹿棠：“……”
缘分确实是很奇妙，但是碰到吵架现场什么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正经缘分吧？
不过事已至此，她只能乖巧道：“好的陆瑶姐姐。……我能洗个手吗？”
陆瑶挑了下眉：“当然，我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洗个手而已。”
于是鹿棠抓紧时间，迅速洗了下手，重新站回去，再次询问：“陆瑶姐姐，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陆瑶却忽然收起了笑，凝神看着她：“等等。你别说，还真有件事。”
鹿棠揪了下衣角。
近距离和富婆接触，那种几乎压在头顶的气场确实不是说说而已。
陆瑶站直身子，往她身边走了两步，像是完全忽视了身后刚刚还在“吵架”的年轻男人，问：“你在这里的话，小淮是不是也一起来了？”
鹿棠：？
这个原因和结果难道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虽然满脑袋问号，但鹿棠还是诚恳道：“是的。陆前辈也在。”
陆瑶又眯了眯眼，抬手看了眼时间。
“这样啊……我时间有些紧，恐怕要麻烦你看着点小淮了。别的倒没什么，不要让他碰酒就行。”
想起下面明显已经有些上头的青年，鹿棠提起一口气。
“……为什么不能碰酒？”
陆瑶语气平平：“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小淮他一碰酒就记不住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你们杀青宴吧？他不喜欢经纪人跟着，碰了酒多少要麻烦点。”
“我确实没时间了，先这样。回见。”
说完，伴随一阵高跟鞋碰触地面的声音，陆瑶消失在了转角。
她一走，这里的气压忽然低得吓人。完全没看不远处的男人，鹿棠也匆忙奔向电梯。
“叮咚”。
鹿棠回到了熟悉的走廊。
她一下电梯，立刻看向不远处的墙边，等到看到熟悉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虽然人可能确实不太清醒，但起码没出事。
然而这份放心也仅仅持续了几秒——很快，她就被迫欣赏了一出大戏。
“120还要一段时间，我们必须想办法！”洗手间的方向，传出一道无比熟悉的男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刚才只顾着一件事，完全没注意远处。
这道声音一出来，鹿棠立刻重新抬起头，看向洗手间的方位。
不知何时，原本空旷的走廊多出了好几道身影。
身体不适的男人躺在地上，白谷站在一边，低垂着头。离得太远，加上低头的角度，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揉了揉眼睛，鹿棠重新看了过去。
在躺着的人身边，还蹲着一个牧安。
地上摆着的应该是牧安的手机，而手机的主人，这会儿正进行着**演讲。
“放心吧，我学过一点急救知识，这种情况有办法解决的！”牧安拍了拍胸膛，“呼吸声这么大，脸色还这么白，一看就是喘不上来气！”
他动作太快，以至于旁边的白谷都没来得及开口，只是有些惊愕地看着。
鹿棠更是呼吸一滞。
作者有话说：
坏消息：小侄女满月，今天去吃满月宴，菜鸡喝了点红酒就上头睡了一个下午，没赶回来，日六被迫失败了。
好消息：没事，正文快完结了，大概还有一万多字。今夜熬夜码，明天中午或者下午更，两天左右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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