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出了房门在长廊上走着, 秦姨跟在身后,她好几次想开口说话但又咽了下去。
“想说什么?”
秦姨抿唇,摇摇头。
沈烟站在电梯口按下按钮, 回头瞧了眼秦姨说:“你是想问我, 为什么要把江雪莱送去那么偏远的地方?”
那地方何止是偏远,怕是在地图上也只能用放大镜才看得到。
人口少, 交通不便,粮食紧缺,最重要的是岛上没有医疗设施只有个上了年纪的神婆老太太。
小岛上的生活真不是人受的。
“我是觉得把她送去国外找人看管起来,不让她胡乱惹事, 等风头过来再把她接回来不是很好吗?”秦姨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万一江雪莱在小岛上出了事, 沈烟难逃罪责。
真要出了事, 就不是钱能解决的。
沈烟听了只是淡淡一笑, 等电梯门开了走进去按下楼层。
楼层不断下降,沈烟双手抱臂转头看了眼电梯内监控,把到嘴边的话给生生压了下去。
秦姨莫名觉得心慌, 缩在角落装透明人。
长大后的沈烟越发像柳竹音了, 清冷的脸庞,魅惑人心的眼睛, 还有那摸不清底牌的心思都跟柳竹音如出一辙。
只不过,沈烟更加偏激,更加固执,比起柳竹音的自由,她就像是被困在院里的玫瑰, 一辈子都走不出那片废墟。
走在三十楼, 喜庆氛围越来越烈, 同她穿在身上的深红色吊带长裙一样,既简单又张扬。
在场外等着入场时,沈烟红唇亲启,说:“江雪莱的父亲是个瘾君子,前不久赌钱欠了九千万。”
秦姨诧异,看向沈烟:“他,他不是才放出来吗?”
江雪莱的父亲因为集资,暴力放高利贷等一系列问题被判六年,算下来,他也只是刚出狱半年。
“人心如此,他已经废了。”沈烟语气淡薄,拾起花环戴在手腕上:“最好玩儿的,是他准备把江雪莱买给东家做JI。”
秦姨彻底怔住了,难以置信。
江雪莱好歹是他亲女儿,一个当父亲的不至于把女儿当畜生卖出去吧。
秦姨愣愣地说:“就算把江雪莱给卖了,也值不了九千万啊。”
沈烟拿了朵玫瑰在手上把玩:“是值不了,但能让他过一段时间爽快日子。”
她把玫瑰放在眼前,对着灯光转动,轻飘飘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个变态对处的向往。”
现实生活中变态的男人远比书上写的,影视剧拍的,更加恐怖。
秦姨听着,莫名打了个寒颤。
又想到沈烟把江雪莱送出去,秦姨渐渐明了她的用意,心里一暖,笑着说:“小姐这么做,是想帮江小姐躲过她父亲。”
小岛偏远,不易被人发现,更何况是私人的,没谁能擅自登岛抓人。
“不全是因为这个。”
秦姨狐疑,侧耳等着她说。
“宋清欢准备和贺家联姻,贺家的生意这几年是越做越大,要是真能成为亲家,她在董事会就更能说的上话,到时候,我在沈家就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丧家之犬。”
沈烟笑得无所畏惧,但眼睛里的野心却出卖了她。
秦姨眨了眨眼,仿佛看不真切眼前的小姑娘。
她乖巧笑着问秦姨:“现在,还觉得我善良吗?”
秦姨神色软了软:“小姐一直都善良。”
会给流浪猫狗喂食,过马路会故意走得很慢护着行动不便的老年人,会在事后买个新的行李箱给江雪莱,会注意到自己腿上的伤。
这样的小姑娘怎么能不善良呢。
沈烟嗤笑一声:“那你还是没看透我。”
她眼眸轻颤,语调张扬娇媚:“我可是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
沈烟指了下门,工作人员授意开门,秦姨摇摇头紧跟在后,同入会场。
灯光昏暗,主舞台上满是白玫瑰,每张桌子用黑色桌布包裹,一小束白玫瑰摆在正中心,简单大气还不失温柔。
她走到主桌,站在老爷子身边问好,又和沈暮沉打了个招呼。
沈暮沉轻声说:“来了就快坐下,婚礼要开始了。”
“好。”她点头。
宋清欢左右没瞧见江雪莱,心里紧了紧,开口问:“雪莱没和你在一块吗?怎么不见她。”
沈烟没看她一眼,直白道:“我又不是保姆,还要向你汇报你女儿的行踪。”
宋清欢僵在原地,一股子怨气压在心底,只能听到周围嬉笑声。
在这样大的场合下,沈烟都能毫不避讳不给她半分面子,可想而知,在沈家她宋清欢又能好过谁。
“叫人去找找看。”沈暮沉招了下手,吩咐道。
“好的。”
沈烟没坐主桌,而是去了沈家小辈那桌。
沈家一众小辈无一不认识沈烟,但沈烟却不太能叫得上名字,只是点头笑笑。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沈烟扭头就看见一张温柔漂亮的脸,香水味很淡是果香。
女人温柔一笑:“小烟。”
沈烟笑容明媚,拉住姜柚的手:“堂姐。”
姜柚笑笑在她身旁坐下,拿过热毛巾擦手,又看向沈烟这一身打扮,羡慕着:“还是年轻好啊,稍一打扮就赏心悦目。”
“堂姐是在夸我,还是在怼我。”沈烟撑着脑袋,歪头看向姜柚。
姜柚不解:“我怎么怼你了。”
她抿唇想了想,带着撒娇意味:“堂姐不打扮都好看,可我只能打扮后才能比得上堂姐的一星半点儿。”
“你啊。”姜柚气笑了,捏了捏沈烟小脸。
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偏偏这些绿茶话被她学了个精。
沈烟笑得欢,伸长脖子到处找人:“我那乖乖的小侄儿还有帅气的堂姐夫,去哪儿了。”
姜柚和迟野高中时候就在一起了,从恋爱,订婚,结婚,生小孩一直到现在,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他们俩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如今,一个是新闻社大拿,一个是娱乐公司老板。
真让人羡慕。
一提到这个,姜柚就头疼:“你小侄儿不愿意当花童,闹了好一会儿的脾气,你姐夫带出去教训了。”
沈烟噗嗤笑出了声:“我姐夫还真做到了,你只管生孩子他来带。”
迟野可是圈内有名的老婆奴,严父。
之前,还为着没能进产房陪同生产,在产房外急得大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老婆孩子没了。
沈烟至今都记得,姜柚被推出来后看到迟野哭得泪流满面的脸和那双幽怨的眼睛,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丢人啊!
姜柚喝了口水,紧接着吐槽:“你是不知道,慕慕现在到了狗都嫌弃的年纪。”
她怎么也没想到,还在读幼儿园的儿子竟然背着他们在幼儿园收了好几个小朋友做小弟,比他爸当年还要张扬,还要拽。
沈烟不信,出声反驳:“不可能,慕慕多可爱啊。”
小慕慕今年四岁,小帅哥一枚,还是个教养很好的小暖男。
“他就喜欢你这样的美女,在你面前装乖呢。”姜柚无情吐槽。
沈烟:“......”
一想到自己爱沾花惹草的儿子,她就觉得头疼,这臭小子长大后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小姑娘。
台上灯光亮起,司仪走上台。
“请各位来宾尽快入座,婚宴即将开始。”
沈烟和姜柚顺着灯光看过去。
新郎致词,新娘入场,交换戒指,轻吻,双方父母致词.....
眼看着一系列繁杂枯燥的待办事项完成,沈烟心里就一个念头,以后结婚绝对不能像动物园的猴子被人观望。
“接下来,请各位来宾拿起手边的彩色纸飞机,把祝福给到两位新人。”
沈烟叹了口气,觉得好笑。
他俩要是能幸福,她名字倒着写。
这会儿姜柚出去找儿子,其他人也散场走了出去,现在这桌就她一个,不站起来好像也不行。
更何况,自家爷爷那双鹰眼穿过层层人群,紧盯着她,让她不得不站起来。
身边小孩儿多,跑来跑去,扒拉着人群拼命往里挤,沈烟不愿和他们挨着,挪了几步往后退。
她心思不在这儿,周围又吵又闹,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响。
“嘭”地一声。
礼花,礼炮齐放。
婚宴又一次迎来**,沈烟被人推得东倒西歪,脚下一滑,整个人顺势往后倒。
半秒内,腰腹收紧。
天旋地转间,她并没摔倒在地。
“站都站不稳。”
耳边响起一声浅笑,沈烟猛地睁开眼。
谢晏薄唇微弯,背着灯光看向沈烟,漆黑的眸子带着笑意:“沈小姐未免太弱了点。”
沈烟怔愣了瞬,对上谢晏那双调笑的眼睛,两手还紧紧抓着他衣领。
哪怕对方衣领被扯皱,沈烟都没一丝歉意。
她撑着谢晏肩膀站了起来,顺势往后一退,拉开距离。
“谢少还挺会英雄救美,怎么哪儿都有你。”沈烟双手环抱在胸前,别开头没看他。
谢晏听着不由笑起,弯腰捡起她掉落的外套。
他走过去,不等沈烟拒绝,直接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把沈烟裹的严严实实。
沈烟觉得热,甩开手挣扎两下。
结果没半点用,两只手被谢晏死死钳住,他手上一用劲把沈烟给拉到怀中。
周遭灯光昏暗,不知不知觉中俩人已经站在了角落。
谢晏头一歪,靠过去,低哑着嗓音勾着:“沈小姐这副撩人摸样还是别被其他人看到,毕竟这儿狗比狼多。”
沈烟觉得好笑,哼了声:“他们是狗,那谢少呢。”
他懒懒一笑,松开手:“我不是沈小姐的追求者么。”
沈烟哑言,直接无语。
谢晏盯着她看了好一瞬,视线最终落在她脖子上。
项链是折断翅膀的蝴蝶。
他记得这款项链是一年前出现在国外拍卖会上,当时是被一国人买了去。
顾呈安。
作者有话说:
嘿嘿,吃醋了吧。
谢谢大家支持喔!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