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徐娘子的风评不好, 却没想真的是如此。
那脸,是郎君们最喜欢的花容月貌,一把甜腻的嗓子说出的话更是动听, 徐笙看着池景州,浅浅的笑着, “非你不可。”
“高啊!实在是高啊!”
比起徐娘子她对崔驸马还是太过保守了些,看得福康帝姬都直咽了咽口水, 今日非得再学习些精髓, 不怕崔驸马不上钩。
徐笙身段姣好, 纤细,她在高大的新帝跟前, 一弱一强, 那就显出两人的体型差别。
小娘子还没脸没皮的抱着, 连孱弱的影子都全部纳入新帝的怀里。他倒是很受用, 宽大的手掌拖着她的后腰。
又见她伸出手指勾着池景州的下颌,“官家, 怎的不说话了?”
池景州看着徐笙的眼, 滚了下喉结, 耳也有些发红了。
“笙笙。”
就只这一声,福康整个人听得一阵哆嗦, 这官家也太苏了罢!不成, 再看下去, 她都把控不住了。福康帝姬别过脸去, 只竖起耳朵。
小声嘀咕一句, “难怪徐娘子能把官家的心拿捏的死死的。”
小娘子太过勾人, 又会伏小做低,使些小手段。
就是是私下里两人的时候, 也没见她这么主动。池景州掀开了眼皮,“这种事,你可还曾对别人说过?”
“官家糊涂!徐娘子如此的孟浪!您怎可随着她?”
听着皇太后的话,池景州微微侧目,“那还请皇太后移步。”
“……”
还不让人说了?池景州护短竟是到了这个地步。皇太后实在是看不下去,她带着福康帝姬离开了。
池景州放开她,从头到脚把徐苼打量了一遍。她此刻面容粉红,眼睛里没有一丝倦怠之色。鬓发是还未出嫁的小娘子装扮,让人止不住的想要怜爱一番。
“你怎么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徐苼嘟起朱唇,是想要他的亲吻。
“差不多得了。”
徐笙拧着他,“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个明白。就是非你不可!就是喜欢你!”
乌发红颜,难得还这般柔顺的性子。池景州当真是有些招架不住,恨不得把她揉成一白面团,放进口袋里细心的珍藏。
“闭嘴。”
池景州捏了捏她的小脸,她想看她对自己生气,“不准再说了。”
“我不!”徐笙的眼睛里有星星,“官家拍别人看到,我可不怕。”
这突然的表白心迹是为了哪般?自然不会是因为他。不免,池景州又加重了些力道,“若是,你为了□□太后,倒也不用演的这么像。”
她这像是演出来的么!
天啊……他们之间的信任如履薄冰。
徐苼大为懊恼,不得不再次解释起来,“往日里,我总觉得你给我的真心不够多,才一直不肯接受你。可如今,我是真的想开了,你我之间的缘分是上天注定下的。”
池景州身影凝重:“你这话说的很是令人感动。”
感动。
徐笙轻蹙了眉。
想来,她废了还多口舌,说了这么许多。现在的情形是换做他不信她了?
还真是现世报。当面对池景州的质疑,徐苼一时间心乱如麻,扑过去,捧着他的脸大声说道:“孽缘,也是缘!”
他终于知道,他们之间的不和睦是出自哪里。刘家人被剿灭的差不多了,除了刘羡,就只剩下她这个小娘子。这些成年旧账,虽说是先帝在世之时的事情,可抄刘家却是出自池景州之手。
小娘子虽从未和刘家亲近过,但骨子里流的总归是刘姓血脉。
这事,对她而言是孽债。与他,更是过不去。
倘若,要说依着他所思所想,徐苼现在手里拿着匕首要捅他心窝子,才是正常之事。而不是抱着他说一些毫无边际的话。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这世间讲的是成王败寇,权势永远掌握在胜利者的手里。
徐苼能入他眼,就是池景州今生要守护之人。他向来不择手段,这一次也是一样的。
几日前,一封密信送到皇太后手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唯一让他感觉到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小娘子。
“皇太后伤不到你,你不必如此。”池景州淡淡的说。
“我是说给你听的,不是说给皇太后听的!”
为了保下刘羡,她不惜放低自己的身段?池景州怎能不很,嘴间虽然还含着笑,但心里却早已闪过无数个想杀刘羡的念头。
他抬起手,触碰了她的额头:“真没什么事吧?”
徐苼黏着他,又贴上去:“我最最喜欢你了!”
“嗯,第一次听见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喜欢,我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反应,就这样?徐笙有点拿不准池景州了。
她需要再确定下。
于是,徐笙强忍着不快,她闷闷的又对着他发问:“我这样说,你觉得不好么?又或是,你不喜欢么?”
池景州笑了笑,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我很高兴。”
徐苼说:“明日夜里,我想邀请官家一道看巡游花灯。”
每月初一,民间都有这样的习俗。点花灯,祈求神明赐福。
“日子过的真快,明日就是七月。”池景州颔首,应下来:“苼苼的邀请,我自然是要去的。”
徐苼微笑,“那就在长街桥边,我等着你。”
她跟着被放出来的李女使一块儿离开了。
他看着远去的人影,慢慢收起笑容。小娘子的心思就是天真烂漫,她可不懂七月的夜里煞气重,百鬼夜行,混迹与人群之间,若是想安稳求生度过此越,是不宜出门的道理。
七月,也俗称鬼月。
但他现在需要离开一会儿,让自己清醒一些。小娘子的心思,让他捉摸不透。
面对可能随时改变的未知,也让他感受到了压迫。海棠花延着宫道一路开到福宁殿外头,这里相对于其他地方都算得上是贫瘠的土地。
池景州推开福宁殿的门,桌案上他未能及时批的奏折,狼毫笔的笔尖躺在朱砂里,鲜红的血色透着邪气。
他很是不喜。
“点灯。”
便有内侍一次从外头进来,五管油灯同时点亮,福宁殿内明亮的很。那落在地面的影子,也似是见不着了。
池景州堪堪才从松下了一口气。
皇城司的下属也秘密的被宣进了福宁殿:“回官家的话,臣已经排摸清楚,那刘羡身边并无太多人手,可还要再杀?”
池景州皱起眉,轻声问道,“为何不杀?”
“想来是徐娘子近些日子和刘羡走的近,若那刘羡忽然失踪,臣是担忧徐娘子会生疑。”刚说完,不免一声惊呼,“官家您的手!”
怎么会觉得痛呢?池景州听到刘羡的名字,只觉得烦。完全不顾及他的手指已经触摸火苗,灼热划过掌心,也丝毫不顾及被滴入蜡,他依旧淡漠的说,“苼苼那边,自有吾来安抚。”
“官家的意思?”
磨蹭了这么多天不动手,那还不是全看在徐娘子的份上?怎么说,都是亲兄妹。要不还是把人弄走,又或者别的招数,不然徐娘子那里真没法交代。
热蜡在掌心里游走,慢慢的凝固成一团。池景州半阖着眼:“通常,寻不到人尸体,便不会多疑。”
处事残暴的皇城司也不免一个哆嗦。
听着新帝的意思是,就是把人给做了?不仅如此,他想要把刘羡熬成灯油?
虽说听来残暴。
但也的确是个处理尸体的好法子。
-
徐笙回到宅子,一番沐浴后,就早早的歇下了。
睡到一半的时候。
她感觉有人靠近,但徐笙并未觉得害怕。闻着熟悉的沉水香气息,在黑暗之中,有双大掌掐着她的腰。
女人得逞的笑,娇而媚,“不是说今夜有事要忙,怎的有赶过来了!”
被她勾得昏了头,哪里还有心思批折子,池景州俯下身,盯着她,问她“你可满意了?”
她不说。
满室都是一阵旖旎的气味,混着他身上的沉水香,让人动情不已。
“你听外头是不是有知了的声音。”徐笙软软的说,“原来春日已过,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入了夏。你我之间也变得不一样了。”
“在哪里学来的这些?”池景州问。
“你想听到个什么答案?”徐笙嬉皮笑脸,她像小狗狗一样凑上来闻,鼻尖点上他的脸,“自小你不就是这么教我的么?”
有么。
她所做一切,都像是在模仿着他。像是要织一道密网,从头上兜下来。池景州越挣扎这甜蜜的网就收的越紧。
恐叫得外头的李女使听见,徐笙轻咬住了唇。
小娘子的力气在他跟前不值一提,但自己又不服气,断断续续的说,说着话。
“可官家,你为何要做梁上君子呢?难道说,官家喜欢偷偷摸摸的,这怕是让人疑惑不解,大大方方的不好,偷着来却显得比较有趣?”
她是存了心思要逗趣他。池景州顾不得额头迸发的汗珠子,他直直的看着她,“我的娇花已经成熟,张开着花蕊。哪有不采摘的道理?”
“亏得官家能编出这样的话。”徐笙的眼前,早已经是昏天暗地,声音哽咽,“什么不好,偏要做贼?”
“徐笙,你就直接说我是坏得了。”池景州笑着说。
“没错,你就是一肚子坏水的。”偏她还迷恋到不行。
仿佛下一瞬,就要融化在他的怀抱之中。
池景州倒没有她想象的那般急躁,像是要将她拉入这无边无际的夏日夜里,慢慢的共赴春情。徐笙,“官家不说话,我就当是你默认了?”
“笙笙,别说话。”他压低嗓音,像是在求他。
今日怕是难以安寝,这人得折腾她到什么时候?徐笙迷迷糊糊的想。
可她一点都没说错。
池景州,就是那个偷心贼。她被他吃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