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放恼羞成怒, 把调戏自己的辛铃赶出了办公室。
辛铃：玩不起！你先动手的！
她刚在门外站了半分钟，朱奇奇来了：“咦？怎么在外面？”
辛铃笑道：“有人害羞。”
门突然被打开，朱奇奇吓了一跳, 看着里面的谢放。
辛铃以为他躲在门后偷听, 却见他手上多了一个文件夹。
谢放对她恍若未见，只看着朱奇奇：“来了？我去找老板, 等下会议室见。”
他带上门，拿着文件夹走了。
朱奇奇看着他背影远去, 小声问辛铃：“你们又吵架了？”
辛铃：“……为什么要说又？”
谢放去了总裁办公室，宋霖在那里。
总裁已经跑路……不是, 辞职了。宋霖被总公司安了个副总的头衔空降下来，这在以前是来镀金的, 甚至算不上镀金，因为自在娱乐在韩氏集团的商业版图里微不足道，当初派韩云销过来, 只是想让韩云销有点事做, 免得他在外面胡搞瞎搞。
现在宋霖有自在娱乐的股份, 所以他虽然职位上是副总，但实际上却是老板。
宋霖是考上top2的高材生, 知道自己在擅长的领域有多优秀，也知道自己在不擅长的领域有多不足, 所以没打算直接管理公司, 已经在叫猎头公司找新的CEO了。
目前公司的事务, 和艺人相关的部分以及一些对外合作，他都交给了谢放。
虽然感情上很不情愿, 但理智告诉他，谢放的能力和人品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否则辛铃不可能让他当那么久的经纪人。
剩下的事情交给了各部门主管，他最多在文件上签签字，短期内没有CEO问题不大。
宋霖已经来过公司几次，谢放每次都说叫各部门主管开会，向他汇报公司的近况和未来发展。
宋霖拒绝了。
因为他还没摸清楚公司的情况，开会完全两眼一抹黑。所以他每次来，都是在总裁办公室看文件。会当然要开，但要做好准备，心里有数。
为此，他甚至怀疑谢放迫不及待地催自己开会，是想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他认为这是情敌的直觉。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谢放和辛铃之间有暧昧，但他有这种直觉。
他甚至感觉，谢放对着自己也有敌意，不过可能是因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所以很会隐藏，面上看不出来。于是宋霖也不想表现得太冲动幼稚，没将内心的情绪带到工作中。
谢放走进办公室，淡淡地打了声招呼：“韩总。”
宋霖身份证上的名字早就改成了“韩雨霖”，只不过生活中还是爱用“宋霖”。除开秦勉、辛铃这群“老朋友”，他在学校里也基本被叫“宋霖”，只是证件上和资料上是“韩雨霖”，用得虽然多，但被称呼的时候不多。
这几天来公司，大家都叫他“韩总”，他一开始很不习惯，现在也仍然有些不习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谢总监。”他跟谢放打招呼。
谢放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叠资料给他：“这就是公司现有的艺人。”
宋霖接过去，好薄……
每个艺人一张纸，写着最基础的资料，列着作品和代言名录，写了一些比较重要的数据和成绩，可以说每个字都是干货。除此之外，还有比较重要的签约信息，以及公司内部评定的艺人价值。
按艺人价值，朱奇奇排在第一个。
宋霖看了一眼，只有一个感觉：我好像不认识钱了，你们娱乐圈可真好赚。
第二张是辛铃，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辛铃的合同条件比朱奇奇苛刻得多，忍不住皱眉。
再往后看，发现剩下几人的合同也没比辛铃好到哪里去，朱奇奇反而成为了唯一的另类。
他沉吟了一下：“朱奇奇是什么时候签约的？”
谢放赞赏地看他一眼，这问题问到了要害，又含蓄委婉：“她签了有七八年了吧，一开始的合同和理文君、沈灿差不多，去年因为人气暴涨重新谈了。对了，辛铃的合同也得重新谈了，那个二十年的合同对现在的她来说根本不具任何作用，我们要是不主动给她改，搞不好友商就要帮她付违约金了。”
“嗯，应该的。”宋霖急忙说。
他也觉得那样的合同太过分了，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而且他很怀疑这样的合同在法律上的效力。而且对方是辛铃，他当然愿意给她最宽松的合同。
不过他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而且他不懂娱乐公司的事务，很平静地说：“你是他的经纪人，你负责和她谈。”
他相信谢放不会给辛铃挖坑。
谢放点头，两人又交流了一些其他问题。
谢放再次催宋霖开高层会议，因为他不想再管那么多事了！
他只是辛铃和朱奇奇的经纪人，凭什么拿一份工资打几份工？管其他几个艺人就算了，好歹是业务范畴之内，怎么对外合作也要他管？他只想赶紧把这些工作甩给其他人！
最后，谢放问：“韩总对公司目前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宋霖沉默了两秒，听出这是某种提醒，不由问：“具体哪方面？”
谢放对他的上道很满意，虽然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有些情绪，但很有自知之明，懂就懂，不懂就不懂，沟通起来很轻松。
“补税。”谢放说。
宋霖一惊：“补税？！”
谢放一看就知道，他没发现公司在税收上的问题。这也不奇怪，财务都会把账做平，他刚来，囫囵看一下公司的文件，怎么可能发现。
谢放没有趁机嘲笑他，一个小孩子，专业也不在这方面，嘲笑他显得自己也很弱。
他就事论事：“说起来是耿利超和他带走的那群艺人留下的烂摊子，你放心，辛铃和朱奇奇的税是没有问题的。但我知道，耿利超手底下有些赚得多的都不舍得上交太多，所以是想了办法‘避税’的。
“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个隐患，但之前那情况，真暴雷了我的艺人也不受影响，所以没有管，管了还得罪人。但现在不一样，公司就这几个艺人，万一爆出来，公众肯定觉得是辛铃和朱奇奇的问题，那就太冤了！”
宋霖听得头都大了，别的他可以不管，但税是个大问题。
他问：“是那些艺人偷、避了税，还是公司？”
谢放：“没有差别。耿利超走的时候，你猜他会不会尽量把雷留给公司？”
宋霖深吸一口气：“要补多少？”
“几个亿吧。”
“…………”
“不多。”谢放笑，“你要相信，他们不可能把锅全部甩掉，我们这边甚至只是零头。等我们补完，都不用落井下石，税务局转头就会去查他们，我估计他们那里加起来，至少能给全国人民一人发一块吧。”
宋霖的头剧疼。他以为这个公司目前的难题是赚钱的艺人基本跑光、经纪团队被挖空，没想到还欠钱啊，还是欠国家的钱！
他赶紧把财务主管叫过来，算了下账，账面上的流动资金根本不够，要么向总公司求援，要么原地宣布解散。
但他还只是个大学生，虽然身世坎坷，见过人性黑暗，但生活氛围整体伟光正，要他用资本家的思维办事他做不出来，根本没想过不补税的选项！
宋霖：好后悔啊，早知道就不要这家公司。
*
辛铃和朱奇奇走进会议室，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到场时间有讲究，虽然她们俩没有刻意压轴，但份量不够的人都会主动提前。于是看到她们，其他人就知道人已经到齐了。
然而先来的人只有理文君、沈灿、魏荆。
沈灿震惊：“公司就剩下我们几个了吗？”
辛铃沉重地点头：“看样子是了。”
理文君疑惑：“你们俩今天没通告？”
朱奇奇：“没。”
其实会议的时间就是根据她和辛铃的日程排的，因为其他人随时有空，只有她们俩需要挤时间出来。
辛铃在魏荆上首的位置坐下：“我们的烧烤店怎么样了？”
魏荆脸红：“下个月开张。”
在咸鱼们聚餐时营造的友好氛围下，大家集体鼓动魏荆开烧烤店，而且可能是因为圈内开餐厅、搞投资的明星太多，大家都不介意入一股，于是最后真的干成了。
在座的五条咸鱼，除了魏荆没钱，其他人都有点钱，而沈灿还特别闲，说干就干，大家还只表达了意愿，他一觉睡醒就拉着魏荆商量细节，然后从他爸公司借人跑流程，很快把证件办齐，店铺也找得特别快，一个春节过去，都装修好了。
辛铃他们只管投钱，具体运营交给魏荆，所以魏荆虽然出资最少，但念在他要管理，所以大家的股份是一样的。
魏荆本来坚决不肯要那么多股份，但他在口才上不是其他人的对手，最后稀里糊涂地被说服了。
他觉得哪里不对，但又实在说不赢大家，只能暗下决心好好做生意，绝不让大家的投资打水漂！
聂响和赵龙也打算投资，不过他们和魏荆的渊源没那么深。虽然辛铃他们和魏荆也不算深交，但至少在一个公司。
所以辛铃就跟他们说：“等开分店吧。”
在店铺装修上，沈灿强烈建议弄成电竞主题，被其他人无情地否了。人只有两只手，没办法一边打游戏一边做烧烤，哪怕非自助也不行，那是对电竞和烧烤的双重不尊重！
辛铃也对他说：“等开分店吧。”
总店都还没开张，分店已经许出去两家了。
沈灿说开业当天要怎么搞庆典：“让三位姐姐去不现实，早知道我就在直播间掉马了，让我直播间的水友去，绝对场面火爆！”
辛铃：“那你今天就回去掉马？”
沈灿纠结：“公司让我赔违约金怎么办？”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谢放握着门把问：“什么违约金？”
沈灿闭紧嘴，求救地看着辛铃。
辛铃望着谢放。
宋霖从门外进来，谢放等他进了门才松开门把跟进来，给大家介绍：“这是我们老板，韩雨霖先生。”
宋霖眼角一跳。韩雨霖就算了，还加个先生，他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好怪。
辛铃下意识地鼓掌，其他人一听，也啪啪啪地欢迎起来。
宋霖：“……”
他的眼角抽得更厉害，好不习惯。
宋霖在首位坐下，谢放坐在下首，正对面空着，斜对面是辛铃。
宋霖说：“本来今天叫大家来，只是想和大家认识一下，再传达一下我的工作理念。我的理念就是，大家红不红的无所谓，别违法犯罪就行。我本来是要干为人民服务的行业，可不想因为继承了这家公司，让塌房热搜连累到自己。但刚刚得知了一件事，我的理念又多了一条——不能让公司亏钱。”
他拿起手边的文件翻了翻：“我刚刚看了看，你们呢，大部分是高薪一族。”
自认为应该是大部分中的辛铃、朱奇奇、理文君：“……”
剩下的沈灿、魏荆：“…………”
“赚得多的我就不说了，大家记得按规矩交税就行。”宋霖合上文件，“但是另外两位——不，练习生暂时不算在内，我想说的是另一名正式艺人。”
沈灿：“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呗。”
宋霖愣了愣，到底是头一回发号施令，一被打岔差点没崩住，顿了两秒才继续：“身份证号就算了。另外我也得承认，你的存在并没有让公司亏钱，只是收益太低，如果继续下去，也算是亏了。
“我很好奇，你看起来不差，反正以我一个外行的眼光看，你不比那些经常上热搜的小鲜肉差，那为什么你的工作这么少？不要说是公司不给你安排，我有好几个圈内朋友，还是了解一些的，你作为科班生，就算公司不帮你，你自己也应该找得到一些资源吧？是被人针对或者打压了吗？”
沈灿突然冷汗，看向辛铃。
辛铃望天。
宋霖：？
谢放：？？
“你说出来，公司可以帮你解决。”宋霖说。
“呃……”沈灿一听，有点动心了。
他的游戏直播那么大流量，不变现有点可惜，但之前因为耿利超那个烂人，他不好太高调，怕被吸血。
现在换了宋霖，加上公司目前唯一的经纪人是看起来很厚道的谢放，他觉得不如将直播的事过个明路，不管公司什么打算，都可以趁机解决掉。大不了就是解约嘛！
他说：“是这样的，之前我运气不好，遇到《证词》那个戏，男主角把女主角杀了，就那个记得吧？当时我本来把前途压到那部戏上，结果这一出问题，直接把我事业规划打乱了，后来也接不到更好的资源，就每况愈下了……”
“说重点。”谢放打断他。
“咳。”沈灿又看了一眼辛铃，“重点就是，我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就去玩游戏；玩着玩着，我觉得直播挺有意思的，于是就开了个直播……”
谢放似乎明白了什么，直接三连：“什么游戏？游戏ID？直播间账号？”
沈灿一滴冷汗落下来，乖乖回答：“勇士之征，不给阳光也灿烂。”
宋霖惊讶：“不给阳光也灿烂？”
谢放正拿着手机搜，闻言问：“你知道？”
“男生寝室好多人是他粉丝。”宋霖恢复淡定，“聂响和赵龙也看他直播。”
沈灿惊喜：“他们也玩游戏？”
“嗯，偶尔玩玩。”
以前在Z县，聂响和赵龙就偶尔去网吧玩游戏，主要也是玩《勇士之征》。
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各自更大的兴趣是音乐和武术，工作之余更多的时间花在兴趣上。现在音乐和武术成了工作，业余消遣就变了，而因为职业的关系，两人并不能出门浪，于是就宅家打游戏，如果时间不够开游戏，那就看直播或视频。
谢放搜到了“不给阳光也灿烂”，挑眉：“你微博粉丝不到一百万，直播间粉丝两千万？”
“呵呵。”沈灿干笑。
“游戏账号没注册微博吗？”
“没有……”沈灿尴尬，“不是怕违约吗？”
谢放扫他一眼：“你游戏直播间已经认证了。”
“我没露脸。”
“这空子钻的……”谢放沉吟两秒，“那等下我们商量一下露脸的事，如果没有问题，公司会帮你争取《勇士之征》的赛事解说和代言推广，以及一些别的游戏圈、电竞行业的资源。”
“呃……”沈灿眨眨眼，想说什么。
但谢放已经不想再多说了，抬手压了压，扫了眼辛铃：“你刚刚怎么一直看她？”
辛铃急忙对宋霖说：“宋总，你还有别的指示吗？”
宋霖愣了一下，莫名有些高兴。一方面是宋总听起来比韩总顺耳多了，另一方面则是感受到了她在向自己求救。啊这……当然要努力帮她啦！
他点点头，看向其他人，想了想笑道：“突然发现你们都不简单，我知道朱小姐是位网文作家，理小姐据说已经在读博士，沈灿会玩游戏，那——魏荆呢？你有什么特长？”
魏荆：怎么突然cue到我了？
他有点慌乱，结巴道：“烤、烤烧烤算吗？”
沈灿：“当然算啦！咱们不是刚成立品牌准备开连锁店吗？”
谢放：“烧烤连锁店？”
宋霖：“还真有？”
他惊了，突然觉得自己这小破公司卧虎藏龙！
他慢慢地看向沈灿、朱奇奇、理文君、魏荆，忍不住说了一句：“都是人才。”
说完，他又看向辛铃。
辛铃下意识地说：“我什么都不会！”
宋霖和谢放都无语了：你会的还少吗？！
其他人也忍不住抗议她的谎言。
沈灿小声逼逼：“明明是你教我打游戏。”
朱奇奇：“还教我写小说。”
理文君：“教我写论文。”
魏荆：“教我做烧烤。”
辛铃：……这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了？早知道就不该点化你们！
她正要为自己狡辩，久不上线的KC2021突然出声：“幕后大佬成就达成，路人光环已失效！”
辛铃：？？？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