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婉在一旁看好戏，姜莹莹要谋杀她，她可不会再同情她了。
瞥见一旁脸色难看的姜平远，云婉心中叹了口气，姜老爷子实在是惨啊。
女儿是恋爱脑，女婿利益熏心，外甥女马上进监狱。
姜莹莹勾了勾惨白的唇说：“那你怎么不早点掐死我，让我白活那么大，你这种脑子里塞满利益的家伙怎么配当我爹？把外公当资源还不够，还想卖了我铺平你的前途！你心里就没把我当女儿过！”
“你！”
姜泊气急败坏，差点厥过去，赶紧自己捂着胸口顺气。
秦朗晨看了一场好戏后，瞧见云婉脸色还不错，知道她是满意了，挥挥手把姜莹莹带去警察局。
云婉也起身，她蛮好奇为什么姜莹莹恨不得杀了她。
之前在服装店一别，她能看出姜莹莹已经对司言澈失望了。
屋内两人见他们都走了，姜泊整个人一下子衰败。
他是喜欢权势。
但当姜莹莹出生后，一点点的小婴儿，软软甜甜地朝他笑，可爱漂亮极了。
他抱住姜莹莹绵软的身子，忽然觉得那些都没有怀里的珍宝重要。
但后来，他一次次在警察局遭受不公待遇，干最累的活，做最脏的事，有个有权的岳父却被大家集体针对，姜平远却让他自己努力时，他的心思就变了，他要不择手段爬上去。
恍惚间他想起姜莹莹的笑脸，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姜泊，你真不是个东西。
姜泊想着自己在警察局还有点职位，赶紧跟上，想办法把姜莹莹捞出来。
姜平远也想跟着，但起身眼前就是一阵晕眩，他缓缓蹲下靠在沙发上。
他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刚刚那场家庭闹剧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作孽啊。
警察局。
姜莹莹坐在审讯桌上，神色麻木不仁。
“莹莹，告诉爹，那些事都不是你做的，对吗？”
姜泊给姜莹莹使了个眼色。
姜莹莹冷冷一笑，“都是我干的，就是我找丁志明去杀云婉的，我就是想毁了你。”
“……”
姜泊脸都绿了，这下怎么捞得出来？
随即泄气地坐到一旁。
秦朗晨问：“姜莹莹，你为什么想杀云婉？”
“因为她见死不救。”姜莹莹说。
“见死不救？”
云婉纳闷了，她从未见过姜莹莹遇到危险，怎么救她？
“云婉，你还记得一个暴雨天吗？”
姜莹莹把目光投向云婉，神色凄惨，眼里满是令人心碎的悲哀。
她缓缓拉开遮得严严实实的手腕，上面满是狰狞的划痕，或深或浅，最深的结着厚重的疤，边缘处还有血迹。
“雨天？我没在雨天见过你，姜莹莹，你为什么还要自残？”
云婉疑惑不解，望向姜莹莹的眸子单纯极了。
在姜莹莹眼里，云婉这就是故意装无辜，她拉下袖子，把伤痕继续遮住，忽然拍着桌子大笑起来，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云婉，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恨不得杀了你！”
姜莹莹的眼里满是疯狂，冲云婉咆哮。
云婉冷静地看着她，脑子忽然闪过一些下雨天的片段。
她在一个雨天出门，去救可能被折辱的女孩，没想到到地方却晚了，地上除了衣服碎片，什么线索都没有。
“那个雨天，是你？”
云婉犹豫问道。
“桀桀桀，你终于想起来了，这就是我恨你的理由，见死不救，看见我最肮脏一幕的人全都不能活！”
姜莹莹直勾勾盯着云婉，嘴角上扬。
“我不知道那人是你。”云婉一脸茫然，“我到那里只看见了些衣服碎片，你这样就要我的命了？”
“胡说。”
姜莹莹反驳。
“我向你求救，你却跑掉了，害得我被玷污，后来又找司言澈一起来看我的笑话是吧，你现在装什么无辜？可笑！”
“你说求救？”云婉想起来，“我和阿澈去那边是因为有个女生找上门，求我们去救人。”
“对了，那个女生身型和我很像，你是不是认错了。”
“……”
姜莹莹沉默了，眼中没有焦点，空洞极了。
“我认错了？是不是你在骗我？”
她显然不相信，开始揪自己头发，不断拍打自己的头。
“是真的。”
司言澈忽然推门进来，看着姜莹莹坚定说道。
“我之前看那个女生身形像婉婉，救过那个女生，所以她那天又来找我求救。”
姜莹莹脸色灰败，看着云婉，始终难以想象，她认错人了。
砰！
姜莹莹锤了下桌子，把头缓缓抵在桌面上，“我认罪，我什么都认，都是我干的，我还杀了人。”
一副认命的样子。
姜泊从刚刚听见姜莹莹说自己被玷污，拳头就紧紧捏着，现在直接站了起来，冲到姜莹莹面前揪住她的衣领。
“姜莹莹！你杀人了？！”
姜泊显然气坏了，额头青筋暴起，嘴里口水向外喷涌。
姜莹莹浑不在意父亲的口水喷到自己的脸色，静静地摸了把脸，点点头。
“你！你！你！”
姜泊另一只手指着姜莹莹，气得嘴都在发抖，“果然是孽畜啊！看我，看我不打死你！”
姜泊一巴掌拍在姜莹莹脸色，力道极大，姜莹莹身子一歪，带着椅子倒在了地上。
她麻木地蜷缩身体，拿双手抱住自己，封闭的样子。
姜泊看着地上成了杀人魔的女儿，心中再没了柔情，脚往前一踹，正中姜莹莹的肚子。
“唔……”
姜莹莹闷哼一声，没动静了，姜泊没发现，继续对女儿拳打脚踢。
秦朗晨怕姜泊在气头上，把姜莹莹打死，连忙拉开他，叫他去一边缓缓。
姜莹莹脸上还带着凌乱的巴掌印，唇色惨白如纸，头发散乱，完全没了之前趾高气扬的小公主样子。
云婉抿了抿唇，幽幽叹了口气。
姜莹莹是可怜，但是她杀人了，接下来就交给警察审理，云婉带着司言澈推门离开。
没多久，判了死刑的姜莹莹偷偷在监狱自尽了。
姜丽娟在姜泊哭成泪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姜平远一下子病倒了，住院。
云婉捧着一束花，拎了一袋子水果去医院看他。
“爷爷，今天感觉身体怎么样？”云婉将床头花瓶里的花扔掉，把新的放进去，关心说。
姜平远摇摇头，“就那样。”
他怎么也没想到姜莹莹会做出杀人的事，还要杀云婉，他心中愧疚极了。
“云婉，我，我对不起你啊，都怪我没有管好莹莹，才害了她也害了你。”
姜平远忽然老泪纵横抓住云婉的手开始道歉。
“没事。”
云婉拍了拍姜平远的手，当初他在学堂为自己撑腰那一幕，云婉至今仍然记得。
为了转移老人家注意力，她拿了个苹果要削给姜平远吃。
姜平远经过她一番安抚，心中好受几分，靠在病**看云婉削苹果。
看着看着，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从前，丽娟也会给我削苹果吃，但后来她只给姜泊削，我就一直没吃过别人削的苹果了。”
“噗，那您自己削自己吃呗。”
云婉笑了笑。
“有了丈夫忘了爹。”姜平远感慨，看着云婉的笑颜，压在心尖的阴云好像消散不少。
削好苹果，云婉递给姜平远，又和他说了几句知心话，起身要走了。
发现他手中苹果一点没动，云婉身体一僵，“爷爷，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苹果，说爱吃是为了哄哄我？”
姜平远捏着白色表皮已经微微发黄的苹果，低着头没说话。
啪嗒！
一声水声。
姜平远一滴泪落在苹果上，听了云婉的话，他赶紧擦了擦苹果，一口咬上去。
“没，云婉，我真的爱吃的。”
发黄的苹果被咬了一口，露出里面还没氧化的白色果肉。
云婉心疼地看着眼前的老人，阻止他继续大口大口咀嚼苹果。
“爷爷，这苹果都黄了，要不我给你再削一个吧。”
姜平远摆摆手，挤出个微笑，“不用，爷爷爱吃，不能再麻烦你了。”
云婉坐下又削了个苹果给姜平远，才发现他把那个发黄的苹果吃完了，只剩点不能吃的苹果核捏在手里。
云婉皱了皱眉，从姜平远手中把苹果核拿出来，丢进垃圾桶里，再把那个新鲜雪白果肉的苹果放在他手中。
“爷爷，你尽快吃掉哦，这个新鲜。”
姜平远笑了，郑重其事对云婉点点头。
云婉刚踏出病房正巧撞上司言澈。
云婉睁大眼睛盯着他，自己可没有告诉他去了哪，司言澈怎么找到医院来了？
司言澈看到云婉也是有些诧异，“婉婉，你怎么也在医院？”
“阿澈，我也想问你的，我来看姜爷爷。”
司言澈走进，拉住云婉的手，“正好你在，跟我去一个地方。”
云婉心中纳闷去哪里，司言澈带她进了电梯，到了医院顶层，最豪华的病房。
“阿澈，是不是你的父亲在这？”
云婉隐约猜出来了。
司言澈点头，带她推门进去。
才几日不见，云婉几乎认不出眼前的人是司建国。
他躺在病**，穿着病号服，脸颊消瘦骨感，眼窝深深地凹了下去，眼神无光，嘴唇干裂惨白，头发稀疏，暴露在外面的手已经成了骨架子。
完全不是之前那个穿着军装，眼神锐利，年迈却俊美成熟的司建国。
疾病真的太可怕了，能瞬间摧毁一个坚不可摧的人。
司言澈带着云婉走到病床边上。
司建国这才发现司言澈，手颤颤巍巍抬起来，嘴里虚弱地念着言澈。
司言澈冷眼注视着他，在研究所那么多年，他是靠仇恨父亲挺下来的，现在仇恨司建国，已经变成他刻入骨髓的记忆，他很难给他一个好脸色。
云婉见到性命垂危的司建国，心中升起怜悯，就算是百战百胜的开国元帅，面对疾病都会被打败。
她适当地上前牵住司建国的手，“您说。”
司建国看见云婉，眼中亮了亮。
“言澈……司家就……交给你……云婉……是个好媳妇……你……好好……待她。”
司建国说话断断续续，他真的没几天可活的，现在他就要将打拼一生的东西交给亏欠最多的孩子。
司言澈在一旁很沉默，深邃的眼眸注视着眼前将死的父亲。
云婉拍了拍司建国的手，点点头，让他放心。
见司言澈张张嘴，想说什么，知道他面对父亲嘴巴有多毒的云婉赶紧拉拉他的袖子，给他使了个眼色，叫他乖乖的。
司言澈闭上嘴，乖巧地站在那里。
司建国安心了，心中憋着的那股气好像要散了，艰难地拿另一只手把一个戒指套在云婉手上。
“拿去，孩子。”
黄金制作的戒指熠熠生辉，上面镶嵌着红宝石，在云婉手中迸发更耀眼的红色光晕。
云婉呆呆地看着手上的戒指，这个得多少钱啊？司建国就这么给她了？
司建国笑了笑，他忽然有了力气，自己撑着床坐起来，“算是我补偿言澈的。”
说完，他放下手，看向另一处的椅子，上面是他日日都穿的军服，鼓足劲，向衣服敬了个军礼。
司建国缓缓地闭上眼睛，双手交叠在腹部，靠在**，安详得仿佛睡着一样。
云婉在这一刻忽然有些哽咽，明明她才见司建国两面，不知怎么，心口满是悲痛。
司言澈拍了拍她的后背，轻轻把她拥进怀里。
“这戒指是他送给我母亲的结婚戒指，母亲死后，他没给别人带过，现在给了你，就是承认你了。”
云婉泪眼朦胧的望着那枚戒指，点点头，“你爹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可是，可是……他已经死了。”
司言澈抚摸了一下她的头，“人都会死的，况且你心疼他干嘛？”
“他是你爹，他死了你就没父母了，我心疼你。”云婉说。
司言澈忽然感觉心脏在这一刻跳得厉害，眼前仿佛有烟花炸裂的景象，心中酸涩得厉害，看向云婉的目光更柔软了。
他揽着云婉的腰，把她狠狠抱进怀里，司言澈甚至有个可怕的想法，想把云婉，他在这世间唯一挂念的人融进血骨。
司言澈看着她的秀发，虔诚地亲了一口，“不用心疼我。”
“我把父母分你一半，好不好？”云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