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纹银八十万两,我养太子做外室

第123章 长相思,久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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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曦困得不太想解释。

仅是通过抚摸肌理察觉到了这么一件事。

听他在问她,敷衍的“嗯”了一声。

她哪里知道这一声令萧宸误会了。

他无端收紧环抱她的手臂力量,俯身吻她的唇,热情的挑拨,试图抵开她的牙关。

他的额头与鼻尖都有摇摇欲坠的汗珠,隐忍太久了。

但凡不是因为沈君曦浑身冰凉,他都得处于大汗淋漓的炙热状态。

沈君曦没抗拒,放纵他胡乱吻着,可是他亲着亲着,发急了。

暗哑央求道,

“小侯爷,你回应我。”

“不行,我现在身子虚,没劲儿。”

沈君曦听出他的哀求,略有遗憾的拒绝。

虚就是虚,没什么丢人的。

她不虚,能要。

“我可以……”

都没听他说完。

“不行,你太重了…我不喜欢被压着,喘不过气。”

沈君曦更为遗憾的拒绝了他。

她如今手都提不起来劲儿,满足不了他这个小变态这档子事。

……

谁知道萧宸会翻身让她趴在他胸口,吻着她耳垂,拱起劲瘦的腰蹭她。

可是如果他的爱人不动情,会全无愉悦可言。

“你简直是大变态,我虚…”

“我知道…我乖,我亲亲你…再叫给你听…你要是愿意要我…就要……你不想要……我什么都不做。”

萧宸的提议很好,但是沈君曦不太想接受,懒倦道,

“不行…我会腰酸。”

第三次直白的拒绝。

萧宸尝试平缓呼吸、按捺躁动,但是做不到。

沈君曦抚摸他背脊,点起的火太旺、太猛烈。

他被迫再次将她压在身下,沈君曦被惊了下,眯着眼看他,以为他想乱来…

但是下一瞬,她被萧宸的“变态”程度彻底震惊了。

他潋滟的乌眸里透着春意水光,深情凝视着她,跪在她腰两侧,拿起她的手抚摸他胸口,抚摸他的腰腹。

主动的捏出一朵又一朵绮丽的艳红…

明亮的烛火下,他煎熬的仰着下巴,脖颈皮肤犹如细瓷,喉结不受控制的滚动,悬在上面的晶莹汗珠滑落不断。

一点一滴,落在她微凉的小腹上,很烫。

“你说我嫩的粉雕玉琢,你是不是不喜欢?”

他拿着她的手,声声绯靡问向她。

但凡她是个正常人都觉得这一幕太刺激了。

她恰好是正常人

沈君曦一时分不清,他在勾引她,还是真要自渎,但是有种想流鼻血的冲动,压着心口一股火苗,沉声回道,

“嫩玉易损,老玉质地紧密坚硬,你是芙蓉糯种嫩玉,通透度高,品质极佳。”

萧宸给她气着了,给憋屈的眼泪都冒出来了,

“你不是说我是唯一,你到底见过多少!!”

沈君曦面庞苍白依旧,稍稍脸红便显得十分明显,她极轻、极淡的笑了笑,嗓音微哑的说道,

“你哪来的那么大醋劲儿,见过便是见过了,我能怎么办?”

“你想办法忘了……”

萧宸委屈不讲道理。

沈君曦漫不经心地捏住他,戏虐的问道,

“你想要我失忆?”

一句话,一刹那,惊心动魄。

他俯身抱着她的肩膀,摇头,

“不要…你记着便记着,你不能失忆。”

沈君曦觉得她迟早得死在萧宸手上,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么乖巧撩人的?

萧宸也觉得他这辈子死都会死在沈君曦身上,被吓死。

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对她会无限放大的情绪。

她一句话,他半分旖旎欲望都没有了。

“病秧子,你不怕压断自己,也顾及点儿我的手行吗?”

沈君曦语气无奈,她拿萧宸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他一哭,她就心疼,他一缠人,她就心动。

欲望同样会如潮水般蔓延上来,让她牙根都烦的发痒。

有心无力…

她是真绝望。

萧宸轻“嗯”,到底是翻身,将她抱在自己身上。

分明不想乱来了,沈君曦却真要了他。

他完全没准备,硬是重重闷哼一声。

沈君曦咬住他**粉色薄唇,暗哑低咒道,

“你这么勾人,我要是晕死在你身上,你万不能对外说是做这事导致,你不要面子,我还要!”

一生要强沈君曦,她要是做这档子事晕了,她真的会挖坑把自己埋了。

到底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绝世高手,更是威名远震的隐谷少主,她丢不起这个人!

萧宸好似一只红眼小白兔子,湿漉又柔软的望着她。

意思是,他怎么可能说……

天知道沈君曦愿意放下禁欲自持,沉浸享受缠绵情欲,愿意堕落的欢愉的时候,有多桀骜绝艳。

虽然沈君曦没什么力气,但萧宸会情难自控的送。

用低吟浅唱般的柔和闷哼拿捏着她的心。

明明是他主动送,不影响他自己喘。

他嗓音本就好听,一声比一声绵长,暧昧,勾魂。

生着一张冰雪仙灵的俊脸,但是红尘妖精都不及他**。

沈君曦知道他在刻意勾引她,但是禁不住他真浪。

算是栽得彻彻底底……栽的想掐断他磨人的腰。

……

与他厮磨到骨子里都透出潮湿的温热,流淌熨帖全身…

她觉得舒适俯身亲他唇,吐字缓柔迷人,

“病秧子…小腰真带劲儿,不嫌累。”

“我的主人养得好,被你压…永远不累…喜欢…”

萧宸迫切的仰起下巴,拥着她的背脊,痴狂回应的吻着她,在湿润中允着爱情,含着她的舌尖不松。

别说累,他快愉悦疯了,他快爱死了。

只想一直这样的下去……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

沈君曦伏在萧宸肩头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虚弱还想吃肉,没这么好的事情。

萧宸带着深入骨髓的爱欲痴迷,隐忍着不再乱动,不再惊扰她。

乖顺又贪婪的亲吻她微凉的手指。

这般紧密相贴…融为一体,心脏已经幸福满足的发胀。

……

沈君曦第二天缓醒时,发现自己还趴在他身上。

昨夜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他用无害纯净的乌眸笑看她睁眼…

沈君曦觉得要么是自己废物,要么是萧宸疯的不轻。

“你怎么白日还在这里。”

“大过年,总得给他们休沐半日,昨天大年初一本该休沐,但我除去萧云泽,他们被吓坏了。

我都一直在宫中处理事务,他们自然都得上值务公。”

萧宸的嗓音好似浸了水的海绵,湿漉漉、软绵绵。

分明还在沈君曦那坚挺着,但神态纯洁柔软极了。

“病秧子粘人精…我给你开副方子,你吃些泻火药,这么玩儿,迟早精尽人亡。”

沈君曦觉得脑子在疼。

这家伙太太粘人了。

“怎么会?你使不上劲,我一次都没有,仅舒适,没有那种冲动的感觉……”

萧宸伤她自尊的话没能说完……

沈君曦一手捂住他嘴,低声道,

“你…精力的精!天有三宝,日、月、星,人有三宝,精、气、神太上养神,其次养形,精神极欲静,气血极欲动,神静则心和,神躁则心**,心**则形伤,欲全其形,先在理神,恬和养神以安于内,清虚栖心不诱千外!”

沈君曦忽然给萧宸讲医书,他听的乖软眨了眨眼,听不太懂,但是他觉得她好厉害。

沈君曦见他懵懂的眼睛就知道他没听懂。

不指望了…

一手撑着床面,倒在他身侧,竟是疲惫的微微喘息,全无旖旎。

萧宸就知道沈君曦冷淡禁欲,他不求她,她起不来半点情欲。

“我先去做饭,你等我做好饭再起来,我下午出去,大概未时回来。”

她醒着,不舒服着,萧宸不太敢缠着她让她烦。

老实的起身穿衣,仅是走下榻的时候,没听到回应,再去看,沈君曦竟然又睡着了。

她大概,每日断断续续仅能清醒一个时辰,再多就没有了。

萧宸见状长眉紧锁,捂着蓦然抽痛不止的心口,忽然明白她方才那句,“神躁则心**,心**则形伤。”

沈君曦的身体唯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脉没有大夫把的出来。

她自己就是世上不多见的顶尖医者,旁人都不能替她看。

…………

沈君曦虚了七日。

在第三日的时候解毒药材凑齐,她连服了三日。

准备了三日丹药安排好一切,见过棠容等人,随后就提出闭关七天,巡七次内力大周天。

萧宸武艺达不到沈君曦这般出神入化的境界,他只是觉得,这些奇人异事修炼闭关,不吃不喝七天,不会难受,不会伤害身体吗?

沈君曦表示适当辟谷,不吃食物,仅服丹药,能够排污去浊,对身体只有好处。

她本不该沦落的如此境地,一切的原因是她自从大火后的心魔梦魇,闭眼就是噩梦,长时间没有巩固过内力。

她的功力一直在缓慢衰退。

如果不衰退,她的内力应该是生生不息,用之不竭。

“生聚”便是源源不断之意。

如今,她在不知不觉中被治愈了,她几乎不再做噩梦,心里有了把握,便不能忍受自己废下去。

萧宸在外很努力,很周全。

不管未来情感会不会变,他在京中事上未负她半分。

如她所愿所想,挡在她的身前,容她在一方之地休养生息,痊愈疗伤。

可是,萧宸却不能等这么久见不着她。

他会抑制不住心头焦虑。

要求她留下一扇窗,他想她的时候,起码能看到她,这便安心。

沈君曦觉得他幼稚,但是应下了。

这七天日。

萧宸每每深夜处理完了琐碎的事情便会喂一喂小奶狗,随后守在窗前,什么都不做,安谧温柔的望着她。

她偶尔吐息重上几分都会掀起一股心潮担忧。

看的很困的时候,便会去榻上抱着她的衣裳安心的睡一会儿。

这几天,成为太子的萧宸的日子不平静。

不仅刺杀一波接着一波,应接不暇,每日上下朝有了越来越多离谱的“偶遇”。

有美艳的大臣之女,有清俊的大臣之子。

但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眼中没有男女。

旁人多看他,他自己都觉得作呕。

他洁癖不是天生,是因为沈君曦而出现,越演越烈直到病态的地步。

有那么一瞬,棠容来自墨氏门庭的小侄女用勾引魅惑的眼神看他,他就很想挖了她眼睛,心底冲动一上来就想干呕。

疯魔的想将其挖出来。

冒出这些念头,他也觉得自己疯的不轻,最后仅是让棠容不得带亲属进宫。

时间过的很慢,很慢,每一个时辰,每一天都要沉重的去推动才能到下一个时辰,下一天。

沈君曦闭关的第六日,昏迷接近半个月的沈君霆清醒了。

他记起了一切,半分没有缺失。

完完全全恢复记忆,做回了他自己。

苏天雪能够正面询问他能不能记得回隐谷那天,家里启动的是哪一把钥匙。

沈君霆自然记得,当下提笔画给了苏天雪。

苏天雪原本等不及想代替沈君曦出去查,但是沈君霆第一次拉住了她。

他安慰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的对她说,

“魂飞梦惊一场,我让你受惊了,我们回家,昭告江湖,重头再来,与阿曦一起让一切回到正轨。”

对于沈君霆来说,反复失忆中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梦里他懦弱、他自卑,恐惧压过勇气,压过理智。

他性格大变,绝望无奈只能随波逐流。

不敢见苏天雪,不敢与沈君曦多说话。

让两个从小照顾着的妹妹劳心为他奔波。

苏天雪“哇”了一声,抱着他大哭,是能炸破耳膜的嚎哭。

她真的很委屈,她与沈君霆相伴将近二十载,白天黑夜,遇到好吃的、好玩的、难过的、开心的,无一不与他分享。

她一直以为,她们同欢笑,共无邪,此生相顾,永不分离。

他重伤,不肯见她,排斥她,碰都不给她碰,就这么排斥她。

她崩溃,但是她知道不能将情绪发泄在沈君曦身上。

她能做的唯有等,唯有期盼。

“但是暂时不行……阿曦已经入了朝廷……她手上的事情好像很多。

老爷爷还在关外打仗,据说深陷紧要关头,她闭关出来后,可能还需坐镇镇国府。”

苏天雪抱着沈君霆,看他拿出能手帕给她擦眼泪,哭的更凶了,断断续续的抬头解释着。

“谁说不行?太子会替我稳住镇国府。我刚才收到了沈南带回来的关外来信,南唐压轴大军兵正在行军北省一处豁口处,随时都会发兵。

我们得先前往北方,于北平府凤凰镇查清那位女官身份,必要时和沈小北、霍家军并肩,设法与深陷腹地的爷爷汇合,咱们打一场最后的仗,哥哥做军师,天雪做后勤,我嘛,做将军如何?”

沈君曦意气风发的走进来的时候,苏天雪立刻抛弃了沈君霆,激动万分的扑向她!

“阿曦,你出关了?不是七日吗?你的内力都回来了?回来多少?你怎么看着还没太大变化?”

苏天雪简直高兴疯了,抱着沈君曦可比沈君霆紧多了,湿漉漉的眼泪全都往她衣领上擦。

“体型消退需要时间,我大概是天赋异禀,巡了六个周天就提升不上去了,回到顶峰便没继续巩固的意义。”

沈君曦捏了捏苏天雪鼻尖,松开了她,继而看向沈君霆。

“哥,你要不要抱我?过几天,可就抱不到这么魁梧威武的我了。”

沈君曦神采飞扬,笑容飒爽,艳丽明朗。

沈君霆看不见,但能分辨妹妹在哪,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说,

“哪里魁梧了,顶多不好哭鼻子了而已。

三岁看人家吃糖馋哭打滚,六岁摔一跤磕破手皮儿哭半个时辰…十二岁在稻草堆里被蚂蚁咬了,愣是吵哭一夜,逼着我让全谷的蚂蚁搬家……”

“哈哈哈哈…我想你还是失忆算了!你能不能不提这些?我真的要面子,你给我留点行不行!”

沈君曦笑的欢,也不觉得笑出了泪,单纯觉得,她好丢人啊!

“好,以后不提,我虽看不着,但你不能小看我,我既然能让蚂蚁搬家,在你身边我心腹里全都是主意,我们一起报仇、回家。”

“劫后重生,珍惜眼前人,往后阿曦最重要。”

沈君霆说完,苏天雪立刻问道,

“那我呢?”

“你第二。”

苏天雪立刻吃醋的将沈君曦拽到自己怀里,

“大哥,你明目张胆这么说,我可也说了,阿曦这阵子可是我夫君!!你让我排第二,不能并列第一,我就给你抢阿曦!”

……

沈君曦又被沈君霆拉走,他皱眉道,

“阿曦与我双胞一体,同血同骨,我珍惜她如我自己,与你不一样。”

苏天雪叉腰问道,

“如何不一样?亲妹妹最亲,媳妇不亲是吧?以后我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一样与你同血!!”

见哥哥面庞一红,被怼的不说出话,沈君曦笑弯了腰,实在受不得苏天雪这活宝了。

屋内欢声笑语。

屋外冰寒至极。

听到下人汇报沈君曦离开房间,等不及从皇宫跑出来的萧宸觉得彻骨冰凉。

所以她还是没有对他负责的计划。

她心里要走的,要亲自去查,亲自去报仇,亲自去做一切。

他捂着剧烈抽疼心口,他知道沈君曦没错。

她是空中掠过的桀骜飞鸟,是踏雪无痕的人间惊鸿客,她走到人间哪里,哪里就会亮起来。

但是他属于她,她抛下他,若是不给他承诺,不给他归期,他会痛死,他没办法活。

日日夜夜呆在没有她的黄金囚笼,犹如苦苦挣扎的困兽般处理那些堆积如山、处理不完的、分毫不重要的争斗。

承受揪心锥骨的痒痛,会疯的,一定会疯,会死。

“小侯爷……”

萧宸第一次没有等她…而是在门外竹林旁轻而又轻喊了一声。

沈君曦看向他,眸色亮了亮,唇边笑意未止,拍了下沈君霆肩膀,笑道,

“我有事出去会儿,等会儿来。”

萧宸就伫立在原地,看着她走向他,拥抱他,捧着他的脸,亲吻他的眉心,他好又心软的不可救药,被甜到,被治愈,想哭了。

苏天雪都看惊了,惊的捂嘴看向沈君霆。

心觉得,大哥这是瞧不见,否则眼瞧着萧宸这小子拐走他妹妹,他不得急?

萧宸想说话,沈君曦一指抵在他粉嫩的薄唇上,牵起他的手,先带他走。

回到屋内。

沈君曦不太像话的直接将他压在**,眉眼风流雅痞依旧,勾唇笑问道,

“上次,你说我不行,不够刺激……再来?”

萧宸呼吸一紧,脸庞迅速泛红,却是摇了摇头,轻声问道,

“你要离开京城?我听到了……这件事我们明明可以交给手下人去查,交给手下人去帮你,交给手下人……”

他揪心的话没能说完,就被迫闷哼一声,顿时间,欲望浮现在泛起晶莹的乌瞳里,他腰都软了,整条脊椎塌陷快烂了。

沈君曦用有力的手,揉着他腰侧,更在他臀上重重的捏了下…

“有的事必须亲自来,不可假手于人,正如我现在想做的事,旁人可能代替?

我知你舍不得我,你是醋坛子、粘人精…

但是你要乖,此事了结,我定回来,实在不行,我答应你,我回来就计划与你长相厮守,你觉得如何?”

说着,她亲了亲他的唇,给他看她桃花眼中的那些眷恋不舍。

“我……我…我…”

萧宸神态上挣扎,冷不防的竟是推了她一把,坐在床边止不住的急促喘息着。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能不接受。

他不能不讲道理。

不能不听话,不能不忠诚。

但是,他与她相伴这么久…

他承受不住崩溃,人世间,除了她,他什么都不剩,什么都不想要。

她要走,数月、或许更久,甚至还有危险,他忐忐忑忑的拿什么活下去?

沈君曦觉得萧宸的状态不太对劲,便拿过他手腕替他诊脉,但并没能诊出什么问题。

她起身将沈南带来的一手军报塞进他手里,收敛了不正经,认真说道,

“兵部多久没有来信你应该知道,两个月前,我派沈南去关外给爷爷送羊肉饺子,他趁着这次机会到了爷爷身边。

这一仗打了诡异,爷爷不敢轻报。

沈南说爷爷身体也不如以前了,如今南唐决定背水一战,一举分输赢,他深陷腹地时不时遭到偷袭围攻,一时半会难以调兵回来。

北省我想亲自去,我得亲自报仇,更得带着娘亲的骨灰回家,没有手下能够代替我,你明白吗?”

终于到了这一天。

萧宸乌黑低垂的睫毛震颤着,望着手中这一封沈昊山的亲笔信。

沈昊山说,羊肉饺子很好吃……说这一仗能分胜负。

他征战数十载,打完这一最后胜仗便不留遗憾……

还说让她好好在京城等着……还说了很多,但哪里有一句是让她去北省的话??

他踩着鲜血义无反顾爬到这一步,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天,放她自由离开京城的这一天。

起码,她在好好同他说,没有不要他。

他得心甘情愿留在囚笼里面,守着她想守护的镇国府。

“我明白,我等,我乖。”

萧宸出乎意料的仅是平静的红着眼眶,瞳孔干涸着,没有哭。

实在难以呼吸了,趁着能呼吸的一瞬,极快回应她。

一瞬间将自己心脏捅了个对穿,哭不出来。

因为,眼泪不再有任何价值,留不住她。

萧宸没有哭。

看着沈君曦筹划好一切,当天就离开都没有哭。

直到,孤零零回到镇国府,站在空****的房间里才崩溃的跪在地上哭。

他把眼泪通通流尽了便蜷缩到角落枯坐着,抱着她的衣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二日,如常去上朝,如常的处理事务,如常的回家。

十日过去,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镇国府的**没有半分她的气息。

他在深夜跑回去万松书院,尝试回梅苑找。

可惜这里物是人非,开春了,快有新的学子来了。

屋内空****的都被岳峰搬走了,这里什么都不剩下了。

连那张临窗长桌都没有了。

他第一次得到她信任,帮她伪造军令函,她为他雕刻佛珠,全都在那张桌上。

萧宸渐渐的发现,起初半月的痛不是最痛的,眼泪也根本流不尽。

他开始试图用自残的方式缓解心痛、焦虑。

当撕心裂肺根本不可忍受,想要发疯的时候便会拿起她的雕刀,去扎胸口,扎手臂,想用身体的疼痛来缓解这份煎熬。

可是,不管扎的多深,身体就是不疼,依旧是那颗会跳动的心疼。

疼的他夜夜在**蜷缩打滚。

他甚至划开胸膛皮肉,想把不听话的心脏挖出来,但是人挖出心脏会死。

死了就等不到她,他不能死。

他发泄过后会立刻找到狐血膏去愈合伤口,不想留疤,她喜欢他的。

半个月来。

萧宸每日都最早的站在距离龙椅最近的地方。

冷漠的伫立在那,望着朝臣们为了鸡皮蒜皮的事吵的面红耳赤。

平静的处理着每一份奏折。

淡然的处理逆反他的朝臣。

从容的扶持、贬低,去平衡八方局势。

偶尔,也会杀几个不像话的人,但是不多,因为沈君曦不喜欢。

他勤于政事。

他铁面无私。

他心怀天下事。

他即将濒死了。

但是睁开眼,他又活着,如丧家之犬般的活着。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让萧宸感兴趣便是在小厨房里做点心。

他会在深夜得空时做馄饨、包水饺,雪白的面团在他手中能变出许多花样,但是他煮出来便放在那里,无人会吃。

一碗又一碗……

一天又一天……

他明明快死了,但偏偏活着呢,活着等她回来。

估算着时间,她应该到了北方凤凰城。

春水初生,春花繁盛,春风过,万水千山多温柔。

沈君曦离开的第三十三天,向死而生的萧宸终于死里逃生。

一枚从北省寄来的宁神香囊以及一封信落在他手里,填入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即将枯竭干涸心口。

月白色的香囊,粉色并蒂双莲在波光潋滟中盛然展开。

绣法超然,层层叠叠,流光溢彩。

香囊系绳末端有一极小的芙蓉玉坠。

表面平平无奇,透过光里面有个字—“宸”。

萧宸第一次见沈君曦写信能洋洋洒洒写上五张纸那么多。

他不知道她在哪,他没办法写信给她,但是她可以的。

他怎么就忘了,她那么偏爱他,会写信给他的。

‘望太子抽空改个年号,不喜当下’

正月二十四,我抵达凤凰城,未寻到女官,靠着江湖消息找到其余线索。

‘非江枫,娘亲好友,莫吃醋,不详说因为你不认识。’

确定南唐公侯将领:萧府斌,与该女官有联系,顺藤摸瓜后偷渡过境,花了十日潜入南唐京都,暗杀了此人,一家四十六口,全无放过。

血债血偿是江湖规矩,我亦不会手软。

可私仇虽报,仍不解恨。

北省内乱,我所见兵戈交加,尸横遍野。

南唐大军突袭,小北听我计策故意放了两座城,哥哥以毒雾覆城剿灭敌军一万余,南唐暂不敢再攻,但仍虎视眈眈。

但对方人多,我买遍了全城以及附近城邦的毒草都不够用,暗计行不通了。

我很想带着小北去接应爷爷,以此覆灭战局。

南唐如今是背水一战,小北、范晓、十五万兵力不足以南唐二十八万军对峙……

我不想沈家军再有过多牺牲,我心疼。

你需再帮我想想办法,你设法在一月内,让北唐帝“开口”招各地藩王进宫,将他们困在京城,强逼他们交出在地域的兵权,你善威逼利诱,设法帮我凑多十万人过来。

不管好不好用,有的用最重要。

这些,兵部霍风不知道,别告诉他,省的他不想做尚书也想来打仗。

……

我知道以上,不是你想看的。

你想问,我是否惦记你,何时能回来。

惦记,处理完手上这些便回京。

你需记得,我现在走的路与你在宫中走的路,是一条。

我知你在朝中该是险象环生,但你我皆不是弱者。

强者,无惧无畏,未输之前不想输,仅有赢的一条路。

赢不了也要想办法赢。

同理:没死之前不得担心我死,与其担心我,不如多想想,我赢了之后,你要拿什么奖励我。

现如今,我只会担心你心神不宁,胡思乱想,却分毫不担心你处理不好纷乱事务,不担心你会被别人算计。

我的九殿下最是聪慧,能伤你的仅有我与你自己。

料有牵情处,忍思量,待归来。】

萧宸的心脏被注入鲜血,彻底复生了。

复生的第一件事便是当朝吐血。

猝然病危于京城。

一个月呢……

她有一个月的待战时间,不回来见他。

不行的,他忍不了,她还要这般冒险,他更忍受不了。

沈君曦又教会他了,赢不了也要想办法赢,见不到她就要想办法见她。

病重的太子为了能够撑着病体早朝住进了皇宫。

每日事务一点不落,实在让百官感叹起其兢业程度。

只是看起来,像是活不久了似得。

镇国侯这一枚定海神针不在,萧宸病重,北唐刚稳了两个多月的朝廷,再次掀起惶恐潮流。

十日后。

深夜午时。

镇国侯沈君曦快马回京,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北唐皇宫。

一众禁卫军连汇报都汇报不及,眼睁睁瞧着变化颇大的镇国侯闯入太子寝宫。

“小侯爷……”

随后,“砰”的一声!

殿门被关上了。

禁军们吓得不轻,犹豫着想要推门,毕竟作为禁军保护太子安全是第一位。

但须臾后。

“无妨,下去吧。”

听到门后平时冷若冰霜的太子殿下能发出柔若春风的嗓音,新召的禁军有点傻眼。

萧宸眼眶破碎泛红的瞧着落进自己怀里的宝贝。

她还说她不会有危险。

他不过是在她进门时,当机立断的冲上去吻她。

她就中蒙汗药晕了…

哪里有半分防备,连蒙汗药都能中。

不过是她教他的,冲上来前,先唤她……

她便不会动手。

她交给他的每件事、每个道理,他都牢记于心,活用于行。

这几日,萧宸每日都在养自己的身体,养的干干净净、莹莹润润,乖乖等着她呢。

……

但是,萧宸估算错了一件事。

沈君曦的内力太高了,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他还没能将她完全绑好,她竟蹙眉要睁眼了。

他被吓坏了,连忙去吻她。

萧宸的唇原本都被折磨的干裂粗糙了,但是他最近养的滋润柔软,等着吻她。

他的吻也很乖,很轻,好似花瓣飘落于湖水。

沈君曦这辈子都没想过,她能中蒙汗药。

萧宸能冲上来喂蒙汗药给她,简直……讨打!!

都不用动脑子细想,他装病,骗她回京!

“萧宸……你本事大了?嗯?”

沈君曦以内劲儿冲过全身后就清明了,还没来及看他,他就捂住她冒火的眸子,趴在她纤细肩头委屈极了的大哭出来。

大哭着如同发疯似得将她衣领扯开,炽热又癫狂的大口吻她。

“萧宸!”

沈君曦意识到自己四肢被柔韧的绸缎绑起来的时候,震惊的无以复加,轻轻一牵扯,“哗啦啦”响。

很好,是被锦缎裹着的铁链。

她死死忍怒道,

“萧宸,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想你………你报了仇…先留下……求你……求你…我乖…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可以把心挖出来给你……我都听你的……”

萧宸卑微的语无伦次,疯魔恐慌的紧紧抱着她的腰。

他吓得浑身已经在颤了。

这些日子以来期待的就是这一刻,但真的将沈君曦绑住,想让她陪陪他,他却连恳求的话都不会说了,有种自己会被毁灭的极度恐慌。

“我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立刻、松开我。”

沈君曦不知道萧宸发的什么疯,但他也不算太疯,起码还知道怕她。

“不要…你会飞…我就再也没有光了…”

萧宸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这些日子,他每每睡觉都会被惊醒,重复的做着噩梦。

她化为银蝶飞走了,再也不要他了。

“你没收到我的信吗?!”

沈君曦尝试与他沟通,但是沟通不来。

终于见到她,萧宸禁不住在她怀里释放,不断的释放他的思念、委屈、深沉又卑微至极的爱。

他的世界,没有她便是黑的……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怕的活不下去了。

沈君曦听他哭的又止不住心疼,忍着被下药、被捆绑的暴躁火气……

沉默的等他哭完……等他哭完,她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简直要造反了。

这么下去,还得了??

萧宸哭的缓过劲儿,眼尾薄光腥红,卑微的跪在床边,脱自己衣裳,想让她看,想让她看看他,看他一点都没受伤,他很好的。

奈何沈君曦这时候怎么可能吃美男计,语气冰冷的问道,

“哭完了?”

他不知所措的点头。

“松不松我?”

他害怕的摇头。

沈君曦怒极反笑,勾唇问道,

“那你是有这个癖好?”

萧宸清俊莹澈的脸庞上满是泪痕,拼命摇头,被她看着,他喉咙堵的厉害,没办法说话。

“很好。”

沈君曦落下一句。

一股骇然的刚猛的内劲猛烈**开……

细滑的锦绸被乍然撕裂,连带着手腕纤细的铁索一起断城几截,摔落在**。

沈君曦不费力气的就挣脱了出来,站在床边整理衣领,萧宸当她双甲子,百年内劲儿是摆设?

这么细的铁链,连头猪都绑不住!

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愚笨、没救的办法!

“拿到信没?”

沈君曦居高临下,寒声问道。

萧宸跪在床边,输了彻底,绝望垂眸,忍着酸涩,“嗯”了一声。

沈君曦近乎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在外面,哪怕出了这个门都不会是这幅模样!

他虽然刚摄政两个多月,但是颁布的各项政策已经让民间感受到他的明慧,他的才智。

他明明是心谋才智能成为惊艳天下的帝王……怎么……会这样?

能这样?

不应该这样!

诡异的安静了许久。

最终,她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朝着他伸出了手……

萧宸蓦然抬头,一如往常的回握住她的手,就这么将她抱在怀里,被她轻轻抚摸着惶恐而颤抖的背脊,渐渐平复下来。

“你说,你是不是受了惊,日思夜想,恐惧成疾了?我对你的影响太大了?我是大夫,你病了,我好像没发现。”

“我从前,只当你喜欢说甜言蜜语,只当你很喜欢,很喜欢我……

我没想过,你会心智受损,诞生心魔…

因为在我眼中,我的九殿下耐心的用世间至柔的温情,治好了我的梦魇,我的心魔,我的九殿下怎会荒谬的魔怔?

最多想用各种招数算计我,想要我陪,做个粘人精罢了。”

沈君曦的嗓音,很温柔,很温柔,微带着哽咽的温柔。

萧宸无声落泪。

“我走之前,你过份理智的向我解释,你说,人都有很多面,所以你在我面前爱哭一些也是正常的。

可你其实是病了,狂躁了,躁郁了。

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仅是喜欢表达你喜欢我……”

“我走的时候,你一反常态的推了我,那时候你就承受不了情绪了,你撑不住,但是你不说,你把自己困住了。

我们身上都背着巨大的压力,我的九殿下丧失了将压力化为动力的能力,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忽略了。

你在这个世上仅有我,我不在,你满目无亲,太无助了,是吗?”

萧宸静默着,没有回答,抱着她,感受她的体温,努力尝试舒缓呼吸。

“无论如何都不是你的错,不用害怕,不用自责,我走之后,你仅需要做一件事。”

萧宸克制着喉头颤抖,轻轻问道,

“什么事?你说,我都会去做。”

“给我写信,每日都要写,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想着什么都要写,把情绪都给我。”

萧宸知道她是一定要走,痴缠的望着她的脸庞。

她脸颊好像更好看了,好美好美的……好舍不得的。

“北省那么大的摊子,我怎么能不管?

给我六十六日,我就回来,用最快的速度回你身边。

其余的事情我都愿意为你再放一放,这期间你一直一直给我写信,送到边关,差了一天,我都会生气。”

沈君曦望着他,她的眼睛也会泛红,泛着泪光,更多是心疼的宠溺。

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她欠了他的。

“你不生气,我写,我乖,只是万一被兵部知道我写**词艳语给你…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萧宸得到六十六天的承诺,竟是红着眼开起了玩笑。

这是之前沈君曦没给他的东西,她说话一向算话。

“他兵部若敢拆你写的信,便是你的治国不善了,哪来的胆子?”沈君曦歪头看他,啄吻他的眉心。

萧宸尽可能的尽可能的挤出微笑,轻缓问道,

“你…不生我气?”

沈君曦望着地上的破铜烂铁,说道,

“生气啊,捆绑这种招数,我迟早还给你。”

继而无奈的叹息一声,

“我离开你,吓着你了,我要走,你是不是很舍不得?”

萧宸点头,得到她的温柔,得到承诺,他没那么不能承受。

沈君曦当初也是这么哄沈君霆的,清楚的给他算好日子,让他有盼头。

这个疗法很好用。

如今又用到萧宸身上了。

“好,再哭一场,哭出来就舒服了。”

沈君曦又拍了拍他,像是哄稚童似得。

萧宸耳尖红透了,乌瞳湿润,但不想哭了,艰涩解释道,

“你放心去,我不否认我装病也幻想骗你回来看我,但更多的,是因为我在听你话将潘王召来。

我假装重病是想为你筹最多兵,你要十万,不够,我想做到更多,蠢蠢欲动的藩王听到我呕血、重病会更快赶来。

我谎报萧辙醒了…想见他继承正统的人,现在已经到了六位。

你说需要毒草,我派户部在各地收购了很多药材送去了北省,不管好不好用,有的用最重要…

我仅是太想你了,可是我对你忠诚大于一切……”

萧宸的声音忍不住颤抖着,哽咽着,

“现在…皇宫神武后门…有两匹训好的雪麟大宛马,日行三千里…是我从在尚乘御府里亲自挑的。

我控制不住的时候想过要去找你,但是我不能,我要守着家里…我要留给你…”

说着,他也看了眼地上的破铜烂铁,不嫌丢人的拿出手帕擦了擦哭出来的鼻子,

“这是我想好困你几日,你若是生气,我哄你的后路,我没有想你狂躁…出病来…你不能那么小看我…”

萧宸能这么傲娇,挺让沈君曦意外,禁不住又心疼又无奈的说道,

“你招数真多。”

萧宸松开她,站起身,从床边拿出一个檀木盒。

他蹲到她面前,整个人弥漫着温柔、悲伤、潮湿的气息。

他将沉甸甸木盒塞进沈君曦手里,乌黑的瞳眸里隐忍的泪光化为不舍泪珠滚了下来,忍着喉头万般堵塞,深吸一口气,温柔说道,

“我不是平白让你回来,我想把玉玺交给你,南北唐本是一家,你到了一些地方,见玉玺如见北唐帝王…

可直接下圣旨招降封南唐诸侯,赦免他们叛乱罪名……

以求…

减少会令你心疼的沈家军伤亡……

你最是伶俐、会哄人,很多地方可以兵不血刃…我…”

萧宸忽然被沈君曦抱住了脖颈。

他想说,我能给予你的,除了真心外,仅剩下这些了。

这也是我想困你几日陪我,再拿出来哄你招数。

但是,沈君曦不想让他继续说,他便不说了。

一句都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