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我明显已经带了哭腔，眼里心里像是都瞬间浸满了水，冰凉而又潮湿。
身边的王佳慈听到我这样说，只是咬了咬嘴唇，她的目光一阵发暗，最后还是用着十分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小小铭，对不起。”
我多想这一刻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是开玩笑的话，多想这一刻她会突然间换成带着笑容的面孔跟我说：“小小铭，看你难过的样子，你上当啦……”
可是现实血淋淋地摆在眼前，只听到了她的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明明是用来道歉的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满载着伤心的话语了呢？
我被她的一句话说得后背一阵发凉，强忍着难过，看着她说道：“别开玩笑了行不行？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心中除了难过以外，剩下的就是无数的疑问。
被我这样一问，王佳慈的表情显得更加哀伤，她把头往下埋了埋，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子来，缓缓地说道：“没有开玩笑，我已经……没办法再跟小小铭继续在一起了。”
她的这句话让我有了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不过我还是强忍着心里的酸痛，站起身子来看着她，目光坚定地说道：“为什么突然间这么说，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如果我有错的地方你告诉我，我可以改……什么都可以改，我什么都可以改。”
“但是……把要分开的话收回去好吗？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跟你分开的。”
说这些的时候我的胸口闷得不行，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了那里一样。
听到我这一番话，王佳慈低下了头，她的目光有些呆滞，身子像是石化了一般，半天都没有动。
见她不吭声我更加慌张，忍不住凑到她面前顿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一边抱住她一边颤抖着身子说道：“说话啊，把刚才的话收回去，跟我说你要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虽然此时此刻我抱着王佳慈，但能感觉到她的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像是随时都会瘫软着倒下去一样。
被我抱着没多久，王佳慈突然间恢复了力气，她挣扎着从我怀里扭出去，后退了一小步。
距离拉开之后她才站住了脚，脑袋不停地摇着，嘴里也嘟嘟囔囔地说道：“对不起，小小铭，对不起，我……根本不是你的错，错的人是我，你没有什么做得不好。是我，是我的自私……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王佳慈一边说着这话，眼里一边溢出了泪水，看到她流出眼泪的一瞬间，我的脑子里才嗡的一声，意识到这不是她的玩笑，她说的这些话，都是她心里真真实实的想法。
意识到这些以后我的心脏仿佛揪在了一起，脚下也像是踩进了泥潭，软绵绵的，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面前的王佳慈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她的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我能看到她的身子也在一点一点地颤抖着。
看到她此时的模样我的脑子发空了，一瞬间思绪全无，手脚也开始变得冰凉。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王佳慈伸出手来抹了抹脸颊上的眼泪，随后她深吸了口气，脸色发白地说道：“小小铭，我要离开这里了。”
晴天霹雳般的一句话，我只感觉到自己身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哗的一声全都坠落了下去，像是能够承受的事情已经到达极限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用了怎样的勇气才重新看向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发抖地问道：“你说什么？”
听到我这么问，王佳慈的双眸失去了光泽，她的脸上像是涂上了一层阴影，一种哀伤的情绪从里面渗出来。
过了几秒钟，她动了动嘴，缓缓地开口说道：“我要走了，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她的话让那种疼痛感一点一点地延伸到我的心里，我几乎要丧失了理智，但还是强忍着看着她，开口说道：“去哪儿？你要去哪儿？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说出口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王佳慈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爸爸的公司要开到国外，所以，我们要搬家了，下午我就会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学校了。”
王佳慈的语气特别平淡，就像是完全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而我在她的话语中一点一点地瞪大了眼睛，心也像是裂成了无数的碎片，隐隐作痛。
最后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明白了过来，忍不住自嘲般地呵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向王佳慈，缓缓地开口说道：“这算什么？你这算什么？”
“好好地突然间把我叫到这里说要分开，还说什么要搬家出国所以不能跟我在一起了，从始至终，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当初说要在一起的人也是你，现在又说要分开的人也是你，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想在一起就可以在一起的玩具，不能在一起就随手抛开吗？你就用这样的理由，要从我身边走开吗？”
说这些的时候我有些赌气，眼泪也在眼眶里面直打转，强忍着才没有流出来。
而王佳慈被我这样一说，头更低了，她半天没有吭声，吹过来的寒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充满了感伤。
过了好一会儿王佳慈往前迈了一小步，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拽住我的手掌，声音颤抖着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明知道小小铭你会很难过，但还是自私地选择了跟你在一起。”
说到这里王佳慈又往前凑了凑身子，用力地抱住我说道：“我，比任何人都不想从小小铭的身边离开呢。可是，我没办法再继续在你的身边待下去了，这一切的错都是因为我……所以小小铭你讨厌我也好，恨我也好，觉得我自私也好，觉得我对不起你也好，都可以的。”
“只要你心里面能够舒服一些，怎样都可以的。”
这话说完，王佳慈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手，等她松开手以后我才看向面前的她，我看着她发红的双眼，带着齿痕的下唇，眼里的泪水终于溢了出来。
在眼泪流出来的一瞬间我伸出手来拽住了她，拼命地摇着脑袋说道：“我做不到……你说的那些，我全都做不到……”
“我没办法去讨厌你，去恨你……我喜欢你，你就是我现在生命中的全部。”
“所以我求求你……不要从我身边离开……别离开我行不行？”
已经没办法再继续撑下去了，这个时候我的语调完全变成了哀求，我所有的力气全都用在了说出来的话上面。
然而听到我这么说，王佳慈的眼眶迅速地又红了起来，她看着我，下巴有些发抖，过了好久才带着哭腔说：“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爸爸一个亲人了。如果我留下来的话，你能照顾我吗？你能给我吃的穿的住的，你能给我这些吗？”
王佳慈的话让我身子猛地一颤，整个人僵住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头皮一阵又一阵地发着麻，拽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松开了。
此时此刻那种无力的感觉又一次从心底冒了出来，这些**裸的现实，苍白而又残忍地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失声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到我这样，王佳慈深深地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动了动身子，声音缥缈地说道：“即便分开了，我还是会一直记得小小铭的，我会记得你的样子你的温柔你的好你的一切……我都会一直一直记住的。”
“但是，我希望小小铭你以后……再也不要记得我了。”
此时王佳慈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重重地刺进我的身体里，我手脚冰凉得有些失去知觉，甚至全身的感官都丧失了功能，说不出话，动不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话说完以后王佳慈的脸上已经又一次布满了泪水，见我久久地僵住身子没有动，她这才抬起手来抹了抹脸颊，手背沾满了泪水，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见到她这样我心里一阵刺痛，我忽然间明白了之前的好多好多事。
我意识到她早就知道自己会离开我，所以才会在答应我跟我在一起之前向我问出关于“自私”的那种话。
我也意识到为什么自己很早之前就觉得她怪怪的，她的主动她的一些话，其实早就在无形中向我透露出，她会离开的事情。
此时我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来自己是这么愚钝，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一边想着这些我一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王佳慈，过了好久，才声音发颤地说道：“就算是要搬家去国外，不一定非要跟我分开吧，两个人不在一起也可以联系啊，我可以等，可以等到你回来的那天，等你长大了，等我可以给你这一切的时候，你就可以回来啊。我没办法跟你分开，我没办法去想象从今以后没有你的生活。”
“我，我没办法接受你说的一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