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逊善谋:陆逊

42.陆绩仙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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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陆逊和吕蒙匆匆赶到甘宁那里的时候,极其残忍的一幕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一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被绑在一条船的桅杆之上,甘宁和他手下几个士兵竟然丧心病狂地把那孩子当成活靶子,他们竟拿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射箭取乐!

而那被绑在桅杆上的孩子已中了七八箭,早已是血肉模糊,眼看就要是一具死尸了。

陆逊和吕蒙身后的陈大看到这一幕后立刻就瘫软晕倒在了地上。

“甘宁!”吕蒙大怒,“住手!”

甘宁斜眼看了吕蒙一眼,丝毫不以为意,吕蒙是江东的大都督不假,可他这个大都督却管不到他甘宁的头上来,况且现在谁都知道吕蒙还是个不讨孙权喜欢的大都督。

甘宁不紧不慢地说道:“主公之前就有明令,陆口以东各地归大都督管辖,陆口以南三郡则是我和潘璋共同管辖。”甘宁指了指吕蒙脚下踩着的一条线,接着说道:“大都督好像越界了吧。”

“若我没记错的话,我这个大都督可是有权节制江东所有军队的,难道你甘宁不在此列吗?还是说这陆口南三郡不属于我们江东了?”吕蒙又往前迈了几步走到甘宁面前,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甘宁则针锋相对地说道:“呵呵,我看大都督你也是糊涂了,你是江东大都督这不假,可你似乎忘了,我们江东的大都督只有在战时才有权节制所有兵马,平时我们可是各自为政的。”

“好,好,很好!”吕蒙被气急了,右手甚至已经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剑柄,似乎随时都要爆发。

甘宁手下的几个士兵被吕蒙这样的气势给吓到了,竟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甘宁自己则又往前迈了一步,将手里的长弓挡在身前准备随时抵挡吕蒙将要出鞘的剑。

陆逊见状上前摁住了吕蒙的右手,小声劝道:“大都督且莫动怒,只管把今日之事上报给主公,至于怎么处置甘宁将军,一切自有主公做主。”

这时吕蒙也冷静了下来,他也知道自己不宜跟甘宁动手,他对陆逊点了点头,然后冷冷地瞪了甘宁一眼就甩手而去了。

陆逊让人扶起了晕倒的陈大,随后也跟了上去。

“伯言,你觉得主公真的会因为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小孩而惩治甘宁吗?”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吕蒙的火气还没有消。

“自然是不会的。”陆逊摇了摇头道,“但无论怎么说甘宁都不能死在大哥你的手里。”

“可是这甘宁实在是太过分了,不杀了他这个人渣,我实在是压不下这口气!”因为这里只有这兄弟二人,吕蒙毫无顾忌地说道。

吕蒙原本也是和陈大一样的苦出身,因为作战勇猛又知上进所以才会被周瑜、鲁肃所看重,并一步步把他提拔到今天的位置上。所以一直以来吕蒙都对身份低微之人抱有很大的同情心,也正因为这一点,吕蒙在军中颇受士兵爱戴。

而吕蒙之所以对甘宁如此深恶痛绝,还有一则原因:若他想要攻取荆州就必须掌握绝对的军权,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而这个有孙权在背后撑腰的刺头甘宁却是最大的绊脚石。至于潘璋,只要甘宁倒了他自然也就不值一提了。

“甘宁必须死!”陆逊的眼神里也泛着阵阵寒光,“至于怎么做就交给我吧。三日之内,大哥一定会见到甘宁的尸体!”

吕蒙点了点头,没有问陆逊想要怎么做,他只需帮陆逊做好善后就行了。兄弟二人很有默契地相互对视了一眼,算是定了下来。

陆逊又跟吕蒙说了一声,然后把陈大带回了自己那里,回到自己住处时,孙尚香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听说今日甘宁残杀了一个孩子,吕蒙本来气愤不过要对他动手,却被你给拦下了?”孙尚香脸色不善地问道。

陆逊说道:“甘宁身份不低,就算要处置他也应该是主公拿主意。吕蒙大都督不宜擅自处理。”

“哼!你倒是冷静!”孙尚香眼神阴郁冷冽地说道,“我一生最恨强抢民女和残害孩子的事情,他甘宁全都占尽了,他非死不可!既然你们不敢动手杀他,那就由我来做吧。”

陆逊本来也是打算利用孙尚香对甘宁的厌恶之心,让她动用解烦营的力量除掉甘宁,这样一来孙权就算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但现在听到孙尚香真的对自己说了这些话,陆逊反倒改变了主意。因为他越发觉得孙尚香现在太过嗜杀了。而她本不是这样的人,陆逊也不希望她变成那样的人。

“不必劳烦郡主了,三日之内甘宁必死!”陆逊信誓旦旦地对孙尚香保证后,又柔声对她说道:“以后别再这样了,打打杀杀的事情自然该由男人来做。”

“哼!你们男人真的就靠得住吗?”孙尚香反问道,“如果能靠得住,我当年又怎么会被孙权当做棋子嫁给刘备呢?”

面对孙尚香的质问,陆逊无话可说。那是孙尚香一生的痛,也是他陆逊一生的悔。

孙尚香刚刚走到门外,迎面就碰到了脸色难看的卫一,卫一看了看呆站在院子里的陆逊后,在她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听完卫一的话,孙尚香也变了脸色,随后看了看陆逊,发现他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然后挥手让卫一离开了。

“今日心情不好,你陪我喝几杯酒水吧。”孙尚香又折了回来对陆逊说道,此时她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冷冽,脸色和善了很多,她可能真的只是心情不好。

自从答应陆绩和孙芷烟放下对孙家的仇恨后,陆逊的心情大部分时间都很平静。不是之前那种深藏城府的故意为之,而是由内而外的真正平静。

“能告诉我因为什么吗?”陆逊问道。

孙尚香摇了摇头:“暂时不能,我怕告诉你后,你会没有心情陪我饮酒。”

“那就先不要说了。”陆逊给孙尚香斟了一杯酒,“说来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还真没有在一块儿饮过酒呢。”

“以前我只会煮茶给你喝。”孙尚香将杯中的美酒豪爽地一饮而尽,接着说道:“其实相比喝茶,我更爱饮酒,就像这样大口的饮酒!”

陆逊又给她斟了一杯酒:“其实做人又何必太过在意外人的眼光呢?”

“那你觉得是现在的我更好一些,还是以前的更好一些?”孙尚香问道。

“有什么不同吗?”陆逊说道,“你是一个偏执的人,以前你只是偏执于爱,现在你却偏执于恨,没有爱又何以生恨?在我看来你其实一直都没有变。”

“原来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偏执的人。”

“偏执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太容易陷入自己的执念之中。在这一点上我和你一样,我也是一个偏执的人,不同的是,现在我已经走出了自己的执念。”

孙尚香问:“能告诉我,你原来的执念是什么吗?”

“也是仇恨。”陆逊坦然道。

听到陆逊的回答后,孙尚香沉默了,她没有问陆逊的仇恨从何而来。她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和陆逊对饮。

很快两个人就都有些醉意了。

“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孙尚香知道,这个不好的消息她只能瞒得了一时。

看到孙尚香看向自己的目光,陆逊忽然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孙尚香有些不太敢直视陆逊的双眼,她低下了头,说道:“陆绩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