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听见电话铃响,他打开手机盖,是石磊打来的,石磊告诉他翔子来沙洲,想找他聚聚。
挂了电话,虎子有点兴奋,翔子自打复员后也没联系过,一晃三年快过去了,不知道他小子混成了什么样子。
他想告诉叶飞翔子来了,拨通电话,那头告诉他没有叶飞这个人。虎子一听不对,问他是哪儿,那头回答是锅炉房。
虎子又按了号码,那头仍重复了一遍。他拍拍脑门儿有点不解,也没再去想,叫来燕子安顿了几句,下楼上了刚买不久的“城市猎人”。
虎子对车有种与生俱来的爱好,手里刚有点小钱,就想搞辆车玩玩。燕子劝他买辆夏利,他说夏利太小气,越野吉普才够气派。
虎子戴好墨镜,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车上路了。他愉快地操纵着,七拐八转,“城市猎人”开到一座装有蓝宝石玻璃护面、气派十足的六层大楼前,一脚刹车。
“中台公司”四个金黄色大字镶嵌在咖啡色的影壁上,漂亮的咖啡色玻璃门旁边站着两位同样漂亮的礼仪小姐,小姐见了虎子,微微颔首,微微露出洁白的小小的牙齿。
虎子想先富起来的这部分人才有派,把整个办公楼装扮得如封建王朝的衙门一般。
门卫小姐挺温柔地伸出双手拦住他问找谁。
虎子说找石头。
小姐说公司里没有石头。
虎子不好意思地又说就是你们的石总。
小姐说请稍等。
小姐按通电话,石磊吩咐让她领上来。
虎子在小姐的牵引下上了二楼,走进石磊的办公室。
石磊正和一位小姐交谈着什么,见虎子进来,立即起身张开两臂。虎子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石磊梳着油光光的背头,胡子刮得光光,润红的脸上还架副带链的金丝眼镜,穿一条浅灰色的背带裤,如港商般的富贵得体。
坐在小牛皮沙发上的小姐也站起来,虎子瞟过去一眼,忽然感觉在哪儿见过,有点面熟。
“来,我给你介绍介绍。”石磊转过脸对那小姐说,“这是我战友,海虎,沙洲美食娱乐城的老板……”
“你好!”
那小姐笑着和虎子握握手。
石磊让那小姐先回去,那小姐闪烁着媚眼:“我的事呢?”石磊说晚上打电话。那小姐妩媚地笑着看了一眼说:“你们聊,我先告辞了。”
那小姐走后,虎子一下感觉房间没了一股浓烈的玫瑰花香,他看着那小姐紧绷绷的屁股消失后问石磊。
“这姐儿是谁?好像在哪见过。”
“没见过吧!歌星。”石磊说,“不过,也就是刚出道的白兰杯通俗歌手大奖赛第一名获得者。”
“你和她有什么事?”虎子问。石磊没有回答。门开了,迎宾小姐单手托盘,把两杯咖啡和一盒555牌香烟放在茶几上,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轻轻地关上门。
石磊有点不想回答,虎子却不依不饶,石磊便说:“也没什么,到我这儿拉赞助,这姐儿趁热想出张专辑,但音响公司怕赔,不愿下赌。”
“你不怕赔,是有所图吧!”虎子问。
“什么有所图?别老把我想得和你一样,来,抽着。”石磊给了虎子烟说。
虎子撇撇嘴,接过烟:“拉了多少年猴,还不知道猴■是啥样?你蒙我呢!”
石磊哈哈笑起来,两臂伸开放在小牛皮沙发边上,有点得意。
“这女人都一样,尤其上档次的女人,更懂得如何利用资源优势。改革开放二十年,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女人。”
虎子没吭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丝丝烟圈儿。
“不懂了吧!活人哪有个足的,武大郎玩夜猫子,谁有谁的玩法,什么人有什么人的档次,什么人有什么人的活法,听说过去阿拉伯石油王子邀请温姐的事吗?”
“没有。”
“我说你,虎子,有时候你也是个人物,怎么这般孤陋寡闻?她们属李师师之类,现在就流行这个,有档次的玩有档次,没档次的玩没档次。这姐儿我在颁奖晚会上见了,打个电话约来时,起初她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说自个儿卖歌不卖身。啪,我五万元钱拍在**,答应帮她出专辑,她就疯了似的解下乳罩……这叫**星辰。”石磊说着很是得意。
“你小子好命,啥时让我领教领教?”
“那看你本事了,你小子命也不赖,没这么饥渴吧!身处花丛中,一抓还不是一把!”
这时,柚木板台上的电话机响了,石磊起身去接,虎子看豪华落地窗正对着园艺场的果园,万里绿海点点红。
石磊放下电话,说是翔子。
“你干吗挂了电话,他在哪儿?”虎子有点急了。
石磊愣了一下,说:“我怎么给忘了,不过,他说去敦煌玩两天就回来,回来我通知你。”
虎子有点不快,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瞪了石磊一眼。过了一会儿,他又问:“翔子怎么想到到沙洲来?”
石磊说:“翔子犯事了。”
虎子问:“犯什么事?”
石磊说:“翔子过春节时喝醉酒,半夜驾车在街上转悠,看见一漂亮妞儿就追逐拦截,截住按在车里快要动手时,妞儿不从的尖叫声引起路人的不平。翔子被众人痛揍一顿,被‘110’捉走了。可就在众人高高兴兴回家的路上,翔子给了母亲一个电话。于是他母亲又给公安局长一个电话,翔子在一夜之间成了酒后开车,受欺的妞儿成了妓女勾引翔子索钱耍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者该出手时出了手的成了斗殴伤人的流氓地痞。人民的警察还要让他们向翔子赔礼道歉,赔偿医疗费用。翔子父母怕引起太大的公愤,就把翔子赶出来,四处避避。”
“妈的,这事儿要是摊在你我头上,早进黑屋坐小板凳了。”
“现在这事儿,不服不行,翔子他妈的就是翔子。”石磊说。
叶飞决定不去那个厕所清洁公司,一路上,他决定告诉虎子要来“沙洲”分点稀饭。
可上二楼,虎子见他第一句就问他家的电话怎么跟锅炉房同号。
虎子这一问倒把叶子一路下的决心给拦了回去,他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样去解释。
“翔子来了,我打电话哪儿也找不到你。”
“翔子来了?他在哪儿?”叶飞一听翔子来了,不快一扫而光。
“别急,翔子在石磊那儿待了几天,跑敦煌了。不过听石磊说翔子过两天还回来,想必已回来了吧,我打个电话问问,若在,就把他请到这儿来。”
虎子打了四五次电话,那头没人接,于是虎子放下电话对叶飞说:“可能还没回来,要来了,他不会不打电话过来吧!”
“也是,翔子那孩儿活得挺滋润的吧!”
“那当然。”虎子告诉叶飞翔子的事,叶飞听了,苦笑了一声,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