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元在路边的小摊位上吃了一碗面，应付自己空空如也的胃。人在吃饭的时候，有好心情才会有好胃口，依他现在的心情，即使面前摆着山珍海味，他也没有心情吃得下去。
华灯初上，街边开始热闹起来。一对对小情侣偎依着，从一个个五光十色的橱窗前走过，眼睛盯着里面摆设的衣服。小青年们没有几个懂得欣赏服装的颜色和款式，只要身边的可人儿看得上，花点钱买红颜一笑，还是很愿意的。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和李雪晴谈恋爱时候的情景，那个时候，他们也都与这些恋人们一样，成天腻在一起，吃过晚饭，两人便相邀着去逛街。记得那一次，他买了一件白色的韩式套裙给她，让她高兴了好几天。
他是个没有多少情调的男人，为人很坦诚，很实在，正是这份坦诚和实在，赢得了李雪晴的芳心。
他在摊位上坐了好一会，才想起要回家。开车进入小区的大门口时，见两个保安揪住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不知道在做什么。
一个保安看见了他的车，示意他停下。他停下后问道：“有什么事么？”
那个保安说：“这个男孩子在门口游**一整天了，说是找方律师，我们问他方律师的全名是什么，他说不上来。这个小区内只有你一个姓方的律师，所以刚才我们带他去你家，可是你女儿说不认识他，于是我们叫他回去，没想到这孩子的脾气倒是很犟，说是非得见到你才行。”
方子元望着那孩子，见他双手将一个大文件袋紧紧搂在怀中，身上穿着一身脏兮兮的佐丹奴青少年运动装，脚上穿着运动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于是问道：“我就是方律师，你叫什么名字，找我做什么？”
那孩子走上前，直接开门上了车，说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方子元见这孩子还挺警觉，便笑了笑，谢过保安之后，开车进了小区。这孩子见过了小区门口的保安亭，这才说道：“我叫朱宇翔，宇宙的宇，飞翔的翔，我爸叫朱时辉，我妈叫吴雅妮，我听他们以前说过，你和我爸妈都是同学！”
方子元吃了一惊，想不到眼前这孩子居然就是朱时辉的儿子，他上下重新打量了朱宇翔一番，见这孩子的眉宇之间，依稀有朱时辉年轻时候的影子。朱时辉和吴雅妮相继离世后，这孩子就成了孤儿。蓦然之间，他有一丝愧疚袭上心头，到现在为止，作为他们两人的同学，他都没有时间去过问一下他们的孩子。
车子在他门口停住，他对朱宇翔说道：“到了！”
屋子的门开了，方雨馨站在门口，认出父亲身边的男孩，说道：“爸爸，刚才保安叔叔带他来过，他是什么人呀？”
方子元说：“他是你爸爸一个老同学的儿子，他爸妈都去世了，可能要到我们家住一阵子，以后你就叫他哥哥！”
方雨馨有些厌恶地看了朱宇翔一眼，并未表示出半点欢迎的神色，而是撇了撇嘴巴，转身进屋了。
朱宇翔说道：“叔叔，我和我奶奶住在一起，我把这东西交给你就回去！”
方子元问道：“是谁叫你把这东西交给我的？”
朱宇翔说道：“我妈！”
方子元又是一惊，吴雅妮是自杀的，自杀之前还和他见了面，并交给他那张两千万的借据。按朱宇翔说的，吴雅妮在没有自杀之前，就已经把这件事安排好了。既然东西迟早都是要给他的，为什么那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不亲手交给他，而要等到现在，让她的儿子来交给他呢？他禁不住问道：“你妈什么时候把东西交给你的，她又对你说了什么？”
朱宇翔瞪着一双机灵的眼睛说道：“就在她死前的那天晚上，她说，如果什么时候看到有叶市长的新闻，就叫我把这些东西拿来给你。”
方子元“哦”了一声，叶水养跳楼自杀的消息，政府部门那边是不可能及时对外界公布的，从死亡的时间上看，吴雅妮的死，某非与叶水养也有一定的联系，或许就是得到叶水养自杀的消息后，才选择自杀的？到现在为止，高源市并没有在媒体上对外界公布有关叶水养的半点消息，就连遗体告别仪式，都是很低调地进行的，新闻媒体并没有进行相关的报道。他说道：“你说谎，我天天看电视，都没有看到那个新闻呢！”
朱宇翔的眼中露出一抹嘲笑的神色，说道：“方律师，这年头有几个人看电视呀？我昨天晚上上网的时候，看到论坛里有人说叶市长的遗体昨天火化了，所以就来找你了！”
方子元不禁对这孩子刮目相看，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是网络时代，十一二岁的孩子，玩网络游戏玩得很溜的，不在少数。
朱宇翔接着说道：“我看那上面有人说叶市长是个贪官，贪污了不少钱，是被查出来之后才畏罪自杀的，可是也有人说他是个好人，做了很多好事！”
方子元笑了笑，不加置否，毕竟朱宇翔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对于这个充斥着虚伪和追逐名利的现实社会，是无法真正去分辨清楚好与坏的。好人不见得不贪，坏人也不见得没有做过好事。他伸出手去，示意朱宇翔把那个文件袋交给他，同时说道：“你住在哪里，我等下送你回去好不好？”
朱宇翔歪着头思索了一下，说道：“谢谢！”
方子元发觉朱宇翔所说的话，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都说失去父母的孩子，要比实际年纪成熟得多，这话一点都不假。
就在他们上车的时候，方雨馨从屋子里追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瓷器的小猪，方子元认出那是女儿的储钱罐。他们夫妇平时给女儿的一些零花钱，都被她放在这罐子里，她说等罐子满了，再去把这些钱拿去买一个hello kitty的漂亮书包。
方子元和妻子随时都可以帮女儿实现这个愿望，可她不答应，非得靠自己努力。孩子就这性格，他们只得由着她去。
方雨馨对朱宇翔说道：“我妈妈说，失去父母的孩子最需要别人的帮助，我就这些钱，全给你！”
方子元想不到女儿前后的态度有这么大的变化，原来是妻子教育的功劳。
朱宇翔说道：“谢谢你！我妈妈说过，你爸看了这里面的东西，就会帮助我的！”他接着扭头对方子元说：“叔叔，我们走！”
方子元看着女儿的眼中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于是说道：“雨馨，你先留着，等哥哥什么时候需要了，爸爸再向你要！”
方雨馨认真地点了点头，看着车子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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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元按着朱宇翔的指引，将车子开到老城区的一个街道口，见朱宇翔下了车，忙伸头出去问道：“你不是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朱宇翔说道：“我和奶奶住在一起！”
方子元接着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就去我家，好么？”
朱宇翔点了点头，朝方子元挥了一下手：“叔叔再见！”转身飞快消失在街道前面的一条巷子口。
方子元回到家，女儿方雨馨还没睡，正和她母亲在煲电话粥，见他走进来，她连忙对着话筒说：“妈妈，爸爸回来了！”她接着抬头对方子元说：“爸爸，妈妈叫你接电话！”
方子元走过去结果话筒，听到里面传来妻子很轻的说话声：“子元，那个孩子又送什么东西给你？”
方子元说道：“一个文件袋，还没来得及看呢！”
李雪晴说道：“我早就听同事们说过，这里面的水很深的，你可要注意点分寸，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应该为我和女儿想一想！”
方子元说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
李雪晴说道：“行，早点休息吧！叫女儿接电话！”
方子元把话筒给女儿，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起身走进了自己的书房。当他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时，才发觉精神非常疲惫。
方子华泡了一杯茶进来，关心地说道：“哥，你没事吧？我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没事！”方子元说道：“早点哄雨馨去睡觉吧，这孩子，和她妈聊起天来没完没了的！”
方子华“嗯”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方子元看着放在手边的那个文件袋，拿过来打开。见里面有几份文件，还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方子元同学亲启。
字体娟秀，一定是吴雅妮写的。
他撕开信，展开信纸：方子元老同学，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也许上面已经对叶市长的案子有了结果，他们是不会放过他的，只有那样的结果，那些人才安心。听我老公说，这年代好人难做，叶市长能够熬到这份上，已经相当不错了。他和他们斗了那么多年，已经实在熬不下去了，再这么下去，他会疯的。我不知道我老公和叶市长是什么关系，他到死都没有告诉我，只是在他出事前的那天晚上，把那张借据交给我，说是如果他出什么事，就把借据交给你！他早就猜到自己会出事，所以在一个多月前就替自己买了巨额保险，他以为那么做，一旦他出事，就可以让我和儿子拿到那笔保险金。他已经死了，虽然是出的意外，可是我知道，一定是他们害的，他以前帮虎老大干过不少那样的事，我猜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把所有他留下的材料放在我儿子那里。我对我儿子说，只要一有叶市长的消息，就把这些材料交给你！有了这些材料，我相信凭你的本事，一定能够替叶市长洗脱罪名，我和朱时辉也不会白白冤死。
下面的签名是：吴雅妮。时间正是她自杀前的那天晚上。
从这封信中不难看出，吴雅妮根本没有自杀的念头，她是被杀的，杀她的人很有反侦破手段，就像朱时辉说的害死原地税局副局长刘兆新一样。
方子元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拿起那几份文件，见其中的一份文件是一张保险金额为4000万的意外保险单，被保险人是朱时辉，受益人是吴雅妮。还有两份文件，分别是公安交警部门的现场事故认定书和高源市第一人民医院死亡认定书。有了这三份文件，就可以按照正常的程序，要求保险公司予以赔偿。
方子元接过不少有关保险赔偿的案子，在人身意外险的投保上，从来没有这么大金额的，这属于异常情况，保险公司一般不会受理。可是那份保单却是千真万确，这说明高源市的那家保险公司违规操作，面对这样的情况，上级保险公司应该不予认可，还会派人调查此事。
这是个很棘手的案子，要想打赢这样的官司，方子元没有丝毫把握。
在这三份文件的最下面，还有两页纸。那是一份协议书。
这份协议书是手写的，是那种老式的信纸，上面的字写得很漂亮，可以看出写这张协议书的人，很有文化功底。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生的人，都重视自己写的字，能够写得一手漂亮的字，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后来随着电脑科技的发展，八九十年代生的人，已经没有几个能写得好字了。
这是一份保密协议，内容很简单，经化工厂厂长叶水养同意，出纳潘建国分六次从厂里转出去500万，用于天宇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发展，潘建国独自承担挪用公款的罪名，在其服刑期间，其家属和子女由会计柳春桃负责照顾，每月按时给予一定的生活费。此事只有四个人知道，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包括老公或老婆，如有谁违反协议，将失去应得的股份。下面是四个人的签名，分别是叶水养、潘建国和柳春桃，另外还有一个人的名字，居然是余细香。
他对最后一个名字倒是很陌生，不知道余细香到底是什么人。
协议的时间是1994年3月24日，那个时候，叶水养还在化工厂当厂长，6月份才调离化工厂的，而潘建国则是在9月份才出的事。
协议的空白处，还有一行数字，他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那些数字代表什么意思。
协议中的天宇房地产开发公司，应该就是现在孟琼的公司，叶水养把公款弄出来，交给孟琼去管理和发展，却让潘建国去背那个黑锅。
这只是一份保密协议，他们四个人应该还有一份协议才对，那就是个人的利益分配。
方子元皱着眉头，凭手中的这份保密协议，就可以断定叶水养确实是个贪官，人虽然已经自杀了，可上面对他的处理，并不为过。
令他不解的是，这份协议应该在潘建国的手中才对，怎么会落到朱时辉的手里呢？朱时辉把这份协议夹在这里面交给他，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将这几分东西放回文件袋里，丢到一旁，将QQ上了线，收到助手发给他的信息，明天还有一个案子要开庭，问他愿不愿意去？
方子元记得明天的案子是一桩交通肇事案，被告人撞死人后逃逸，几个月前被警方在外地抓获。这类的案子很简单，被告人一般判处5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外加民事赔偿。
他给助手留了言，只说这几天家里有些事，那些开庭审理的小案子，他就不亲自去了。上网浏览了一下网页，他上了高源市政府的网页，里面并没有叶水养被双规后的新闻。用百度搜索了一下叶水养的名字，终于找到一个高源老家的论坛，论坛有几篇关于叶水养被双规的文章，一些本地的网友针对他是贪官还是好官进行辩论。
论坛上并没有叶水养遗体告别仪式的新闻，估计这样的帖子被贴出来后，很快就会被版主删掉。
他看了一会，没有发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有一个叫人间正气的网友发的一条评论，倒是引起了他的几分兴趣。人间正气说：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叶水养应该算是一个好人，作为堂堂的常务副市长，能够一直住在那种地方，而且为高源市做了那么多实事，实在不容易，在如今这肮脏的社会里，没有几个官员能够保证自己的廉洁，刘兆新死了，叶水养死了，李树成现在还昏迷不醒，高源真正的地震还没有来，在贪污腐败的盖子没有完全揭开之前，谁都无法下最后的定论，调查组的组长许宗华也一样。
从这人说话的语气看，应该在政府部门上班的，所以知道一些官场上的事。
他查看这人的个人资料，可资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他这才发觉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在网络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有几个人是填真实情况的呢？
他找了一下有关保险方面的资料，在国内，还没有像这种超巨额投保的例子。依照国内保险条例，这个案子几乎没有理赔的可能性。但是在国外，不要说投保几千万，就是上亿的也不稀奇。
他浏览了一下网页，就把电脑关了，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看叶丽给他的那些文件。
上面的是一些询问记录，被询问的都是高源市的科局级干部，也有几个副市长，包括李树成在内，从他们这些人所说的话中，可以看出叶水养在他们心目中的印象，是一个独断、霸道、不讲理，而且喜欢被人奉承的人，在用人的问题上唯亲是用，极力打压和排挤与他意见相左的人。
不少人承认给叶水养送过礼，有现金、烟酒，古董和名人字画，他们那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他在任用干部的时候，能够照顾一下。
市教育局长说叶水养几次找他单独谈话，必须把三中的教学楼工程给大生建筑公司承建，后来果真出现工程质量问题。
大生建筑公司老板董和春在被调查时说，他为了和叶水养搞好私人关系，前后就送了800多万，这还不包括他逢年过节上门去送的各种礼物。他说叶水养的胃口很大，便宜的东西看不上的，有一次他还买了一根20多万的正宗长白山野山参当成礼品送过去。
董和春还上交了一本日记本，上面详细地记着某年某月某日，为了什么工程，向叶水养送了多少钱，还有什么东西，而或是请叶水养去“娱乐”。
城建局长姚光明一再声称他与市建垃圾工程没有多大的关系，那都是叶水养直接插手的事，别人不敢说二话。叶水养派人送钱给他，他不敢不要，前前后后也就收了人家三十几万，叶水养被双规后，他主动到市纪检部门交代问题，并把那些钱退出来了。
财政局副局长史天来交代说，市里原来有一笔两千万的农村医疗改革的专项资金，在叶水养的干预下，那笔钱不知道用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农村医疗改革的专项资金还是一个大漏洞。
地税局长刘太常表示原副局长刘兆新的死，与叶水养有着直接的关系，地税和国税不同，是受地方管理的，有一次叶水养要从地税那边划款1500万，说是暂借，也不知道那笔钱后来用到什么地方去了，刘兆新对这件事很有意见，几次向上面反应，结果遭到叶水养的打压。前段时间传出消息来，说这次市里干部调整，叶水养绝对不放过刘兆新，绝对会让他坐冷板凳。刘兆新一时想不通，就跳楼自杀了。
方子元认识刘兆新，还一起吃过几次饭，对这个人的看法很不错。当兵出身的，正团级干部专业的，到地方降半级使用。虽说是地税局的副局长，可为人实在，没有官场中人的狡诈和虚伪，说话也耿直，有什么想法，当时就说出来的，也不怕得不得罪人。这种性格的人，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自杀的。更何况朱时辉亲口说过，刘兆新是他带人杀害的，现场布置得跟自杀一样。
这些谈话记录里面有多少水分，方子元可以不用去管，他只关心上面对叶水养的处理意见。
在那叠文件的中间，他找到了一份调查报告，报告中称，根据这么多天的调查，关于高源市常务副市长叶水养贪污腐败的问题完全属实。具体的情况归结如下：可以归结如下：一、1997年至2006年，叶水养在担任市外经贸副主任和副县长、副市长、常务副市长期间，前后挪用公款2800万元，收受别人贿赂人民币达1500万元，贵重物品折合人民币6.4万元；二、违规提拔干部，经查，叶水养在当任常务副市长期间，利用手中的职权，违规提拔干部8人，其中三人犯有严重经济问题；三、利用职务之便插手市建工程，经查，高源市存在不少豆腐渣工程，都是在他的直接干预下修建的，他对这些工程的质量问题负有重要领导责任；四、挪用专项资金，叶水养利用职务之便，多次挪用市内专项资金。五、生活腐败，与别的女人有不正常的两性关系。
要是这些情况都属实的话，上面对叶水养的处理，似乎就显得“轻”了。
在这份报告中，尽管有那么多被调查的官员的供述，以及调查组多方面的取证，但却没有提到叶水养有多少处房产和多少存款，这在官员贪污腐败的案件中，是绝无仅有的。记得去年高源市下面一个县的卫生局长被查处时，光房产就有六处，银行存款达700多万。一个小小的腐败局长就有那么多处房产和存款，堂堂的常务副市长呢？
这是个很明显的漏洞，若无法查出叶水养所贪污挪用的那些钱的去向，就无法对其定罪。作为调查组的组长，许宗华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方子元沉思了好一阵子，都不明白许宗华为什么会在这份报告中留下一个那么大的漏洞。不要说像他这样的名律师，就是他的助手，也可以轻易将这份调查报告中所说的问题逐一推翻。
董和春到现在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举报叶水养受贿的证据，除了几封举报信外，就是调查的谈话记录了，除此再五其他的证据。
单凭这些人的谈话，就将人草草定罪，这也太将国家法律作为儿戏了。通常情况下，旁人的证词只是作为参考证据存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本人认罪。他仔细翻了那些调查材料，居然没有找到一张调查组询问叶水养的谈话记录，而且连庄东林的也没有。
叶水养从被双规到跳楼的那些天里，调查组的人不可能没有找他谈过话的。
自从叶水养被双规后，庄东林就暂时停止了工作，在家中随时接受调查组的询问。
许宗华是故意没有把他们两人的谈话记录给叶丽，还是有别的意图呢？
叶丽给方子元这些材料，是想他替她父亲翻案，照这些资料看来，这案子翻得也实在太容易。其实不用律师出面，家属都可以直接向上面提出申诉。
方子元与许宗华见过几面，觉得对方的城府很深，连说话都语带双关的，一个在政府部门混了那么久的人，肯定知道办案的规矩。
最大的破绽就在这报告的漏洞中，以许宗华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