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玲玲之所以摆这么一个迷魂阵，约方子元到这里的见面，目的就是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
现在的男人，没有几个是好的，都想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她老公在外面有几个情人，好几次都提出改旗易帜，想替代她的女人大有人在，若不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们早就分道扬镳了。
夫妻两个分居两地，相互之间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这也是好事，两人过一阵子才见上一面，相互之间好歹有些新奇感，以免感情裂痕越来越大，最终导致无法弥补。
她的地下工作一向做得很出色，深知兔子不迟窝边草的道理，与身边的异性同事及经常见面的男人，都保持着正常的关系。所以，在单位上，她成了同事们公认的准道德模范，并连续荣获三八红旗手与先进工作者的称号。有一些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登徒子，得知她平素的言行之后，也不敢冒然侵犯。
现今的网络时代，给人确实平添了许多方便。
她习惯上网“猎艳”，找的一般都是27岁以下的男性，与网友谈到一定的阶段后，选择一个地方见面，如果感觉不错，她才愿意与对方去酒店开房。
和方子元认识这么久，她此前从未想过和对方有这层关系。若不是考虑到自身的利益，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奇怪的是，自从和方子元有过一次之后，她对这种成熟男性，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如果说那些27岁以下的男性，在**是一只只肆掠狂暴的猛虎；那么，像方子元这种年纪的男人，就是一只只精于捕猎的雄狮，将猎物控制在掌中，并不急于下嘴，而是先玩上一通，待猎物精疲力竭之后，才开始大快朵颐，直至将猎物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作为一个饥渴中的女性，她虽然渴望被肆掠，被狂暴，但她更渴望被呵护，被驯服。中年男性对情人的那种关切之情，进入之后仍不失温柔与体贴，在言语间也能够给人一种恩爱丈夫般的温暖，这是20多岁的男人所无法具备的。
所以，她渴望得到方子元那种成熟男性的呵护。
像她这种身份的女性，在享受的时候，也会注意影响的，因而在门铃声响起之后，她的脸色大变，抓起丢在**的职业装，小跑着进了厕所。
方子元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门边，从那个透视孔往外看，见外面站着一个穿着酒店服装的女孩，于是问道：“谁呀？”
外面那个女孩回答说：“先生，我们在电梯内捡到一个皮包，我们通过监控摄像查到，在这十几分钟内，只有你一个人从电梯里出来！”
方子元往身上一摸，钱包果真不见了。他想起刚才进电梯的时候，拿出钱包，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给黄珍珠，想必就是那时掉的。他打开门，伸手去接钱包，同时说道：“谢谢你，谢谢你，要是你不说，我还没有注意到钱包掉了呢！”
就在门打开的时候，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出现在女服务员的身边，其中一个高个子男人抓住他的手，另一个矮个子男人将门推开。
方子元大惊失色，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高个子男人低声喝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话！”
这两个男人进房后，将门关上。高个子男人把方子元推到床边坐下，并从旁边拖过一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矮个子男人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发现厕所里有人，便推了几下，从腰间拔出手枪，低声喝道：“里面的人滚出来，妈的，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方子元连忙说道：“请不要伤害她，里面是我的一个朋友！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好了，我会很配合你们的！”
说话间，宋玲玲从里面走出来，她已经穿好了她的职业装，当看到那两个男人时，脸上露出一抹担心的神色。
那两个男人看到宋玲玲，似乎也吃了一惊，但是他们很快冷静下来，矮个子男人晃了一下手里的枪，凶巴巴地将她赶到方子元的身边坐下。
高个子男人望着方子元说道：“方律师，对不起！”
方子元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
高个子男人说道：“你别管我们是什么人，反正我们不是什么好人，受人之托而已。你也别问是受谁之托，我们很有职业道德的，拿了人家钱，自然要替人家办好事！”
方子元的心一揪，暗道：这两个人不是李飞龙派来的，不知道来找他要什么。
宋玲玲平静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高个子男人冷笑道：“别以为你穿着那身皮，我们就怕了你，我可说明白了，咱哥俩是把头颅提在手上过日子的！老实点，留你们一条活命，否则……”
方子元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矮个子男人把方子元身上的背包抢了去，在里面翻了一阵，又在他身上搜了，朝高个子男人摇了摇头，说：“没有！”
高个子男人说道：“一张四个人共同签署的协议，你放在哪里了？”
方子元大惊，凭他问过余细香的名字，就断定他手上有这份协议，那个人肯定是知道余细香当年参与这件事。那个人想拿到这张保密协议的人目的，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不想这张协议里面的内容曝光，第二就是想知道这张协议里面的内容。
那张协议是朱时辉的儿子朱宇翔夹在那份保险单中交给他的，由于他不知道余细香是什么人，所以向别人打听。到现在为止，他只问过两个人，一个是查金梅，另一个就是他的伯母柳春桃。
以柳春桃现在的状况，就算打电话请人来拿走他手里的协议，李雪晴也会知道。而查金梅是叶水养的老婆，肯定从叶水养那里听说了余细香与这张协议的事情，所以当他打点向她问余细香这个人时，她立马猜测那张保密协议在他的手里，为了保住叶水养的声誉，只有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协议。
他问道：“你说的是什么协议，说清楚一点，我当律师那么多年，签过很多协议，三个人的，四个人的，五个人的，还有几十个人的，都有！要是我没带，我可以去办公室里找出来给你！”
高个子男人擂了方子元一拳，凶道：“你别装傻，我要的是叶水养、潘建国、柳春桃和余细香他们四个人签署的那份保密协议！你可别对我说，协议不在你手里！”
方子元思索道：这两个人十有八九是查金梅请来的，查金梅只是怀疑协议在手上，并不能完全断定，如果他爽快地交出了那份协议，说不定他和宋玲玲都会没命。如果他们拿不到协议，就无法向查金梅交代。只要不交出协议，他和宋玲玲都没有生命危险，大不了受点皮肉之苦。
他装着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说道：“老板，我真的不知道有那份什么协议，我向别人打听余细香，是因为之前潘建国对我说过，那个女人搞走他很多钱，他一直都找不到，让我有时间就帮忙打听一下。前阵子潘建国告他的两个儿子不养老，就是我接的案子，他都已经死了，我的律师费还没有拿到呢！他的两个儿子连养老费都不给，会替他老子给我付律师费么，所以我就想问到余细香，看看她能不能替潘建国支付律师费，毕竟他们好过一阵子，多少有一些感情吧？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叫助理把潘建国委托我打官司的资料给送过来！”
他充分地发挥了自己的专长，被他这么一解释，那两个人顿时一愣一愣的，从听到的这番话里，还真找不出破绽来。高个子男人说道：“你可别骗我们，否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我们是杀手，靠杀人吃饭的！”
方子元说道：“我要是骗你们，你们就把我给杀了吧！”
高个子男人没有说话，拿出手机走进了洗手间，估计是给对方打电话去了。过了一会儿，他从里面出来，对方子元说道：“对不起，方律师，不能让你们活着。”
方子元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那么说，于是说道：“朋友，你们别急着下手，我有话要说！”
高个子男人从身后拔出一把雪亮的短刀，说道：“你有什么遗言就说吧，可别耽搁了我们哥俩办事！”
宋玲玲早已经吓得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方子元说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酒店的摄像装置是看得到我的，所以你们也一样。”
高个子男人得意地笑道：“我们哥俩可没那么蠢，摄像头只拍到我们的身子，绝对拍不到我们的脸。”
方子元问道：“我还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的？”
高个子男人笑着说：“我们一直跟着你进来，看着你进电梯。我们对那个女服务员说，我们是公安局刑侦处的，秘密跟踪你查案子，那个服务员就说出来了！”
看来这两个家伙并不笨，懂得利用这种方式忽悠人。方子元想了一下，说道：“对方出你们多少钱买我们的命，我出两倍的价钱，怎么样？”
高个子男人说道：“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我们既然拿了别人的钱，就一定要替别人把事情办好。咱哥俩把你们都杀了，你们身上的钱还不都是我们的，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方子元说道：“如果你们把我杀了，最多拿走我身上的两千多块钱，银行卡上的一百多万，你们一分都拿不走。我明知是死，绝对不会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你们。还有，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们两个人死在这里，警方肯定会根据摄像装置里面的图像找你们，而你们两个人进来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被别人见过你们的样子？你们能够跟踪我到这里，最起码有两个人见过你们，一个是楼下送我进电梯的女服务员，另一个就是刚才站在门口的那位。那样一来，难道那个花钱请你们的人，不会又另外请人杀你们灭口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只付给你们一部分的钱，另一部分要等事情办完才给的，是不是？”
矮个子露出惊慌之色，埋怨高个子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那两个女的杀了，大不了拿了钱跑路。”
方子元说道：“你懂什么？要是你们把那两个服务员杀了，他们的主管很快就会知道，我就在锦江海鲜酒楼的楼上1218房，用不了10分钟，这里就会被特警包围得水泄不通？”
矮个子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高个子男人说道：“不急，千万不能慌！有他们两个人在手里，还怕我们出不去？”
矮个子点了点头，朝方子元坏坏地笑了几声。
方子元说道：“我的话说完了，你们动手吧！不过在没有动手之前，希望你们好好考虑清楚！”
高个子男人说道：“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杀了你们，立马离开这里！”
方子元把手从口袋中那出来，说道：“在我和你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摁了我老婆的电话，她肯定听到我们之间的说话，此刻已经报警了。如果你们把我们杀了，你们也离不开这里，不如挟持我们，也许还有走的机会！”
他故意大声和这两个人说话，以掩饰自己在口袋里的小动作。只要李雪晴听出这边的声音不对，就会想办法救他。
矮个子的脸色顿时大变，骂道：“早知道就把你的手机拿过来了！”
高个子男人也露出惊慌的神色，一把抓起方子元说道：“我知道你的车子就停在楼下，走，送我们下去，如果你敢有半点反抗，我立马捅了你！”
高个子男人揽住方子元的肩膀，看上去就像两个很要好的朋友。矮个子也上前抓住宋玲玲的手，紧贴着她，将手枪放入口袋，枪口对准她。
方子元打开了门，见门口站了一个男服务生，手里托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两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还有几碟小菜。
高个子男人对服务生凶道：“谁叫你们送东西来的？”
服务生说道：“不是你们叫的吗？”
宋玲玲说道：“是我叫的！”
服务生似乎看出了情形不对，连忙朝后面退去。前面的电梯门开了，从里面冲出几个警察，方子元认出其中一个人，是刑警队长黄立栋。他心道：刚给老婆打去电话，还不到两分钟，想不到警察就到了，也来得太快了吧？
矮个子拔出手枪，朝前面“砰”地开了一枪，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经常中枪倒地，其他的警察忙各自闪避。
黄立栋躲在一根装饰圆柱的后面，大声说道：“刘全为，詹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下武器投降，争取宽大处理，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高个子男人转身要往后走，可走火通道那头也出现了几个身影。前后都被堵住，他们确实没有退路了，只得拉扯着方子元和宋玲玲退回房间。
高个子男人用手里的刀与矮个子交换了枪，朝外面喊道：“我们有人质在手里，你们让出一条路，否则我们就把他们杀了！”
黄立栋继续喊道：“我i劝你们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
高个子男人喊道：“老子身上有两条人命，没指望你们宽大，我数10下，如果你们不让路，我先杀这个女的！”
他接着开始数数，“10，9，8……”
当他数到2时，电梯那边有人喊道：“我们已经让出路了，请你们不要伤害人质！”
高个子男人伸头往外面看了一眼，朝矮个子点了点头，两人复又抓着方子元和宋玲玲，用他们的身体作为掩护，慢慢往电梯那边走去。宋玲玲早就吓得花容失色，走路的时候，两个腿都发软。
好容易熬到电梯口，方子元看到那个中枪的警察已经不在了，地上留着一摊血，估计是被抬下去抢救了。黄立栋从圆柱后面走出来，冷漠地看着他们，他的目光在宋玲玲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现一抹疑惑。
四个人进了电梯，电梯直接下一楼。当方子元被推搡着走出电梯时，见酒店的大堂内已经没有了一个顾客，很多桌子的后面和角落里，都躲着荷枪实弹的特警，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他虽然看到不少类似场景的电视剧，可那是电视，如今是现实，纵使他再怎么装成镇定，可两条腿和宋玲玲一样，也忍不住有些发抖。
酒店的门口停着几辆警车，还有警车不断开过来，外面密密麻麻都是警察和特警。远处可见一些看热闹的人群和扛着机器的记者。
高个子男人吼道：“找个管事的过来谈，找一辆车子给我们！”
一个肩膀上扛着两杠两花的二级警督走了过来，方子元认出这是市公安局一个姓田的谈判专家。
田专家上前说道：“刘全为，詹强，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这么做，会给你们的家人带来什么样的伤害？詹强，我刚才和你家里通了电话，知道你那70多岁的母亲身体不好，家里缺钱，没能去医院看病，所以一直躺在**……”
詹强哭道：“别提我妈，我对不起她老人家！我走到今天的地步，都是你们逼的！我家那么大的一个院子，被你们拆迁的时候，才补那么一点钱，连在城里买个小厨房都不够。我哥去找他们理论，结果被人打伤了，告来告去，告到现在都没用。”
田专家说道：“你所说的问题，我现在暂时无法答复你，但是我以人格担保，问题会妥善处理好的，请你相信政府。我知道你从小家境贫寒，立志要当一名运动员，可由于诸多的原因，你没能如愿……”
谈判专家最擅长的就是心理攻势，找出一个可攻击的目标，首先突破。
刘全为晃了一下手里的枪，吼道：“詹强，不要听他废话，赶快离开，否则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
田专家继续说道：“詹强，你和刘全为不同，你身上没有人命，犯不着这样，只要你放下武器，就保证你属于自首行为，法律是从宽处理的，最多判个10年，如果表现良好，可以提前几年出来，你还年轻……”
见詹强哭得更厉害，刘全为火了，举枪对准田专家勾动扳机，就在这时，他身边的方子元不失时机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连续两声枪响之后，接着传来一声惊叫，几秒钟后，他听到金属落地的声音，有人喊了一声“我投降”，却又响了一枪。
方子元惊呆了，刘全为再厉害，也没有本事对着田专家连开三枪呀！他觉得脸上热乎乎的，被溅上了一些带腥味的**。他见面前的田专家身上并没有流血的地方，扭头一看，见他身后的刘全为头上有一个血洞，两眼已经失去了神色，身体往地上倒去。
第一枪是刘全为开的，子弹并没有击中田专家，第二枪是躲在暗处的狙击手开了，子弹准确地穿过刘全为的头部，一枪毙命。
那一声惊叫是宋玲玲发出的，方子元转身过去后，看到她身后的詹强也倒在地上，头上同样出现一个血洞。那把短刀落在地上，嘴巴和眼睛大张着，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大批的警察从外面冲进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来到那两具逐渐失去生命气息的躯体旁边，利索地抬上担架，盖上白布抬了出去。
方子元看到外面的那些记者正把镜头对着这边，忙脱下外衣，走过去盖在宋玲玲的头上。两人都用这件外套遮着脸，在几个警察的保护下，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警车。
车子开动后，方子元才发觉黄立栋也坐在车里，于是问道：“黄队长，是我老婆报的警么？你们怎么那么快就来了！”
黄立栋笑了一下，说道：“你们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
在这种情况下被人家调侃，方子元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男一女在那样的地方见面，总不能说谈工作吧？他从口袋内拿出纸巾，擦去脸上的血迹。
宋玲玲似乎从刚才的惊慌中清醒了过来，她恢复了原先的神色，反驳道：“黄队长，你以为我和方律师能干什么？”
黄立栋狡黠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你们一个是律师，一个是检察官，我要是说错一句话，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还得麻烦两位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宋玲玲不再理会黄立栋，而是问方子元：“方律师，那两个杀手怎么会跟上你的？”
方子元将带血的纸巾丢出窗外，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呢！你要我到这里来和你见面，说是介绍一个朋友给我认识，你那个朋友呢？”
他这么问，是想暗示宋玲玲，等下做笔录的时候，口径可要一致，否则问题就大了。
宋玲玲也明白过来，说道：“我怎么知道他们叫我在房间里等你，说是出去办点事就回来的，可都个把小时了，还没有回来呢！”
没有人再说话，车子到了刑警队后，方子元和宋玲玲各自做了笔录，当他走出刑警队的时候，见一辆的士车停在门口，李雪晴从里面出来。
李雪晴的神色很惊慌，看到他之后连忙扑上前，连声问道：“子元，你身上怎么有血，怎么样，受伤没有？”
方子元说道：“我没事，这是别人的血，我要是受伤的话，就去医院了！”
李雪晴拍了几下胸口，说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子元，我真的担心你出事，所以报了警之后，就赶快打个车过来了，我一到酒店，听说有一男一女被警察带上车了，还死了两个人。我一问，才知道被带到这里来的人是你。”
这时，宋玲玲从里面走出来，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走下台阶，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警车。
李雪晴望着宋玲玲的背影，问方子元道：“子元，你和她怎么会在酒店里？”
方子元说道：“是宋检察官的朋友住在那里的，她来见她的朋友，顺便介绍给我认识，之前她对我说过，她那个朋友想托我帮忙打一起经济官司。”
他们夫妻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对她说谎。她说道：“只要没事就好！”
黄立栋亲自开车送方子元回家。在路上，方子元几次想开口，却都忍住了。他心里有好几个疑问想要问。其中一个就是原先在车上黄立栋没有回答他的，警察为什么会去得那么快？另一个就是，詹强已经丢掉了手里的武器，就表示已经停止了反抗，而且喊出了“我投降”。根据有关方面的法律规定，面对已经放下凶器的罪犯，警方应尽快将罪犯制服，而不能当场予以击毙……
是谁还要下令对一个愿意弃械投降的人开枪？
※※※※※※※※※※※※※※※※※※※※※※※※※※※※※※※※※※※※※
回到家，方子元坐在沙发上发呆，有好几个问题他实在想不通。
李雪晴坐在他的身边，柔声问道：“子元，你是不是受了惊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方子元摇了摇头，便将前两天朱时辉的儿子朱宇翔给他那份保险材料，以及在材料中发现那份保险协议的事情说了。
李雪晴听了之后，眼睛睁得跟铜铃般大小，惊道：“真的？”
方子元说道：“我不知道余细香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所以就向伯母和查金梅两个人打听她，没想到我才到酒店没多久，那两个杀手就跟进去了，他们向我要那份保密协议，还说他们是拿人家钱替人家办事的！你说谁会知道我有那份保密协议呢？”
李雪晴说道：“我一直和伯母在一起，她根本没有打过一个电话出去，更没有离开过病房！”
方子元说道：“所以我怀疑那两个杀手是查金梅请来的，因为她知道，我如果公开协议里面的内容，叶水养就成了畏罪自杀，他的罪也就定了！可我还是想不明白！”
李雪晴问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虽然是叶水养的辩护律师，如果你死了，就等于保住了协议上的秘密，这律师还不多么，她另外委托别人就是！”
方子元说道：“我正是这么考虑，所以才想不明白的。要知道，现在她的行踪几乎控制在调查组的手里，连电话都被监听了，就是防止她去上访，去闹！现在调查组已经查到了许多叶水养腐败的材料，反正人都已经死了，要是追究责任的话，也不差那张协议。如果那两个杀手真是她请来的，当那个叫刘全为的杀手打电话回去，说我没有那份协议的时候，她为什么还要那两个杀手杀我呢？虽然可以解释为灭口，可是这么做，对她并没有好处。她那么做，一旦被调查组查到一丝蛛丝马迹，可就成了有力的罪证，不但不能够替叶水养洗冤，连自己都得栽进去。她没理由这么笨的！还有，那两个杀手进去后，最多十几分钟，黄队长就带着人赶到了，如果是你报警的话，黄队长他们不可能来得那么快，很明显，是有人事先通知了他们。当那两个杀手挟持着我们到楼下大厅后，其中一个负隅顽抗被当场击毙，另一个已经放下凶手，还喊着要投降，结果还是被击毙了！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后来我问黄队长，为什么他那么快赶到时，他并没有回答我。”
李雪晴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知道你在问余细香的下落，所以怀疑那张协议在你的手里，于是就请了杀手想你要，那个人接着向警方报了警。在得知拿不到协议的情况下，就要杀手杀死你们。可是那个人有那么大的本事，指使警方的人将那两个杀手当场击毙，以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么？子元，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脑子里尽是胡思乱想？”
方子元说道：“所以我想不明白！”
李雪晴说道：“想不明白就不要想，睡觉去。等你睡了一觉，就想通了！要不这样，你去找查金梅，推掉这场官司，出去旅游一下散散心，怎么样？”她接着说道：“你看你那一身衣服，还有不少血迹呢，赶紧洗个澡去去霉气。”
方子元想了一下，拿出手机拨通了查金梅的手机，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查金梅在那头沉默了一下，问道：“这事你还对谁说起过？”
方子元说道：“除了你和我伯母，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其实我只是问余细香这个人而已，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保密协议的事！”
查金梅说道：“你怀疑那两个杀手是我派去的？”
方子元说道：“我肯定那两个人不是你派来的，我打电话给你的意思，是想问一下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查金梅说道：“这件事我连我女儿都没说，怎么还会有其他人知道？”
方子元说道：“我希望你说的是真话，别忘了，我还是叶市长的辩护律师，我相信叶市长是清白的！许组长的也说过，叶市长的案子，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好了不说了，拜拜！”
挂上电话后，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双手抱着头，闭上眼睛冷静了一会。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糟，好几次都闪出一个念头，就是将那张借条和协议书，都交给许宗华，让调查组的人查去。可是潜意识里，他不能那么做。因为他很想弄清楚，朱时辉手里怎么会有这两件至关重要的东西，他们的死，究竟是什么原因。
洗完澡，大脑顿时清醒了许多，他决定再去找许宗华谈谈，说出心中的顾虑，如果情况好的话，他觉得还是把那两样东西交上去。
为了老婆和孩子，他真的不想去趟浑水。
※※※※※※※※※※※※※※※※※※※※※※※※※※※※※※※※※※※※※
尽管许宗华已经知道了锦江海鲜酒店内发生的事情，可当他听方子元说完整件事的经过时，还是大吃了一惊。在李树成的病房里放窃听设备和监听查金梅手机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若方子元没有对他撒谎，确实只向柳春桃和查金梅问过余细香这个名字，那么，问题就相当严重了。
他已经意识到，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已经从暗处伸了出来。
此前他们也在寻找余细香这个人，但这事只有内部人才知道。所有的迹象表明，余细香是个非常关键的人物。方子元只是叶水养的辩护律师，不可能无缘无故向别人打听余细香。
虽然方子元认定只对两个人说过这个名字，可听到他们谈话的人，又何止是一两个呢？当某个人得知这个信息后，立刻判定方子元手里有那张所谓的保密协议书，所以请了两个杀手，想将那张保密协议弄到手，另外再杀人灭口。与此同时，那人将两个杀手的行踪通知了警方，于是黄立栋能够那么快带人赶到。
当那个人确定杀手没有拿到方子元手里的协议后，担心事情败露，便不顾有关规定，在其中一个杀手放下凶器投降时，仍下令特警开枪将其击毙。
若想查出是谁下的命令，这事很容易，但方子元说过，和杀手联系的是个女人。
女人！
如果许宗华没有记错的话，杀死潘建国的犯罪嫌疑人，也是个女人。
这两个女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如果真是那个神秘的女人在操控一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公安局内部有她的人，而且就是那个下令开枪的人。
那个神秘的女人，会是谁呢？
许宗华想了一会，当着方子元的面打了公安局那边的电话，那边的回复是：黄立栋是在接到110那边转过来的举报信息，说网上通缉的一级杀人犯刘全为在锦江海鲜酒店的12楼，所以他们就带人过去了。随后赶到的特警是市局的赵副局长带队过去的，予以当场击毙的命令，也是赵副局长下的。
很明显，这个赵副局长有问题。
在黄立栋带队过去缉捕案犯的时候，并没有向市局要求增援，赵副局长何以那么快就将特警带了过去，而且还下那样的命令？
问题不等于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许宗华微微皱着眉头，他觉得问题不可能就那么简单。
在方子元离开的时候，许宗华说了一句语重心长的话：“方律师，你是聪明人，你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