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为了厂里的事,忙了一整天,晚上 12 点钟才回家睡觉。今天一觉醒来,已是快 10 点了。女儿已经上学去了,妻子孙文艳正在洗衣服,见江平起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去给江平热饭。孙文艳热好饭后端上桌。
江平边吃饭边说:“查账查账,查得人都头疼了。”
孙文艳不无担心地说:“查出来没有?”
江平哼一声:“查吧!由他们怎么查,就是查出来,也是上届厂长的事,反正事情都已经了结了。”
“万二他们把你……”孙文艳朝窗外望了望,见没有人,才小声说:“我真担心他们把你查出来。”
江平冷笑着:“做假账我可是高手,量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来,就说卖的那批旧设备吧,是马县长联系的,出了什么事有他扛着,我怕什么?”
孙文艳说:“我昨天把存折上的钱以我妈的名义存了。”
江平得意地说:“这叫不捞白不捞,俗话说得好,大官大贪,小官小贪,吴胜利整天高唱反腐倡廉的大调,我看他还不是一样照贪,如今上面那些当官的,我算看透了,做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整个长平市,从上到下,全烂了。”
孙文艳说:“我听人说你还不是装出来的,女儿的学费故意拖着不交,想博取同情,如果你以前就当上了厂长,可能比那些人贪得更厉害。”
妻子的话说到了他的痛处,江平怒道:“你胡说八道?别人胡说八道,你也跟着胡说八道。”
妻子的话确实是刺痛了江平。
南星制药厂已有三十多年的历史,在70年代、80年代,南星制药厂是源头的骄子,那时的厂长威风八面,脚跺一跺,整个源头县都要晃动。人们见到厂长,不是阿谀奉承,就是敬畏有加,有哪个人敢对厂长有半点不敬?逢年过节,送礼的络绎不绝。想调动岗位的,想往上爬的,恨不得舔了厂长的屁腰让厂长高兴。江平原先为人正直,来到厂里后,看不惯那些吹吹拍拍的人,想凭自己的真本事吃饭,从不去奉迎厂长,引起了厂长的不满,在一次大会上,厂长不指名地挖苦说:“有些人自以为有才,眼睛长在了头顶上,不把群众放在眼里,不把领导放在眼里,我看,他的才是湿柴,是烧不燃的柴,是对党和人民没有用的柴,这种人,我们应该淘汰。”
江平是大学生,开始还在技术室工作,后来又被下放在车间当操作工,跟着工人一起三班倒,吃尽了苦头。进人90年代后期,制药厂的情况越来越差,那些有关系的人见势不妙,赶紧联系单位,调出了制药厂。随着厂子形势的恶化,加上查出来的贪污案,厂长的地位一落千丈,谁都可以指着鼻子骂厂长,厂长成了大家的出气简。江平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当上了厂长。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样当上厂长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自己连猴子也算不上。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推选为常长,他也想力挽狂澜,重振南星制药厂昔日雄风,可是他的壮志还没得到具体实施,就一江春水向东流了。厂子彻底倒闭了,厂子要拍卖了,工人要买断工龄了,他成为南星制药厂最后一个厂长了。
工人们戏说他是后唐的李煜,是明末的崇桢皇帝朱由检。就这样的一个烂摊子,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可县里偏偏不放过,想要榨干最后一滴油为止,当马超兴把一沓钱递给他时,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和那双手一样,颤抖不止。
孙文艳说:“你要早做防备,免得出事。”
江平不以为然:“防什么,还远着呢?”
孙文艳不满地说:“还远吗?都火烧眉毛了,你不急,我还急呢。”
江平说:“急有什么用?能急出办法?”
孙文艳说:“像你这个熊样子,永远想不出办法来。”
江平愤愤地说:“你行,你能想什么好办法。”
孙文艳说:“我嫁个男人有什么用?你倒想依靠起我来了。你没看见人家男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老婆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我哪点不如人家,命咋这么苦?”
孙文艳的话伤了江平的心:“人家的男人那么好,你咋不跟他?〞
孙文艳气急了:“江平,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要是想戴绿帽子,我就拿一摞给你戴上,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江平忍无可忍,抬手指了孙文艳一巴掌。
环文艳捂着被打红的脸,哭道:“你竟敢打我?我跟你没完……”说着,抓起桌上的茶杯,向江平掷去。
江平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从结婚到现在,快十年了,他从来都没有打过妻子,今天不知怎的,竟出了手,他后悔起来。眼见那杯子向自己飞来,忙一偏头,杯子从耳根擦过,打在身后的墙上,砰地一声碎了。
江平不再犹豫,忙抢先一步,一把抱住了孙文艳,说:“艳艳,我错了,不该打你,你打我吧。”说着,抓起孙文艳的一只手,往自己的脸上划。孙文艳挣扎着抽出手,嘤嘤地哭诉:“你
这没良心的,我整天为你担惊受怕,你天天死在厂里,家里的事一点也不管,心里烦了就拿我出气,你说,凭什么要打我?”
江平抱着妻子说:“我向你认错了还不行?”说着,试图去吻她。
孙文艳把头扭开了:“认错了?就那么容易吗?这事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说完接着嘤嘤地哭着。
江平努力地吻住了妻子:“艳艳,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很感激你,这个家如果没有你,早就不成个家了,我错了,凭你怎么罚都行。”说着,一只手撩开妻子的衣服,向里面伸去。
孙文艳挣扎着,去抓那只手,那只手却倔强地伸向了她的胸部,落在那坚挺的**上。
孙文艳的哭泣声渐渐变成喘息声,不知是挣扎的喘息还是动情的喘息,嘴里说:“别摸,去摸别人的,想必是摸到比我更好的了,嫌我了,所以才打我。”
江平一边吻着妻子,一边搓揉着妻子的**,说:“艳艳,我只爱你,我心中只有你,没有别的任何人。”
孙文艳娇喘着说:“说得那么好听,谁知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江平说:“你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吗?”说话间,那只搓揉r^_^**的手又不老实地伸向了妻子的下身,一摸,竟湿漉漉的一片。
孙文艳禁不住轻轻哼了起来。
江平说:“来劲了吧。这一个月来我心里烦,没碰你,对不起你了。不过我已想好了,打报告辞职,昨天我还问了马县长的意思,他同意。”
孙文艳手指朝他头上一戳:“你这死鬼……”
江平把妻子抱了起来,向里屋走去。
孙文艳娇羞地说:“死鬼,大白天……”江平顾不得那么多了。
长平钢厂和上海东方钢铁集团公司的协商会在长平宾馆的一间大厅里进行。长平钢厂的孙厂长、庞副厂长、上海东方钢铁公司的彭经理、许副经理、张副经理;长平市委的吴胜利、孟楚庭、程梅英总共九人坐在了大厅的圆桌旁。
这次协商会是吴胜利通过有关途径和上海方面挂上钩,本着处理问题的宗旨,上海东方钢铁集团公司才肯派代表来谈的。协商会开始了。
吴胜利笑着对大家说:“今天我们开个协商会,是想通过我们在座各位的努力,把长平钢厂的事处理好。”
“上海东方钢铁集团公司是我们的朋友。在我们长平钢厂最为困难的时候,向我们伸出了热情而友谊的双手,把长平钢厂接了过去,为我们解决了当时的最大困难。”
“兼并不尽人意,出现了一些我们双方都意料不到的问题和困难,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在这里,我代表长平市委、市政府向上海东方钢铁集团公司表示最真诚的谢意。”
“兼并的不尽人意主要表现在长平钢厂这个包袱太重,有些问题是积重难返,上海钢铁集团公司已没有能力来消化这个沉重的包袱。”
“我们也看到,你们公司已是尽力了,为管理经营好长平钢厂,你们费尽了心血,背上了上千万元的亏损包袱,你们是确实不能承受了。”
“你们的苦处我们是理解的,就像当时我们的苦处一样。今天,我们坐在一起,就是商议我们双方如何共同处理这些问题。”
吴胜利讲完话后,要彭经理谈谈意见。
彭经理谦让一番说:“刚才吴书记的话讲得很好,我被深深地感动了。说实话,我原来是抱着悲观的态度而来的,听了吴书记的讲话,我不再悲观了,我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
“希望在哪里?希望在双方的诚意上,只要我们有了诚意,就有解决问题的希望。”
“对于如何具体解决问题,我们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是不是请吴书记先谈谈你们的想法?”
吴胜利要孟楚庭说说,见孟楚庭推让,只得自己说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还是靠大家共同探讨。不过,从我个人的愿望来说,是不是可以采取全权让你们管理的办法。”
彭经理感兴趣地说:“请吴书记详细谈谈。”
吴胜利说:“上海东方钢铁集团公司是国家级的大公司,无论在技术人才,管理方法,市场调研还是资金来源方面,还是在处理有关方面问题的方面,都是有一定经验的,据我所知,半年前,你们就成功地兼并了韩国的一家钢铁公司,并且
经营得相当不错,以前我们和你们的合作,主要是因为我们管得太宽,导致你们行事碍手碍脚,任何方案都无法得到充分实施,现在我们干脆把长平钢厂作价处理给你们,全权交由你们管理,我们绝不再插手,企业内的人,是留是用,由你们处理。”
彭经理露出一丝惊喜:“我非常赞成吴书记提出的方案。”
吴胜利和孟楚庭私下交换了一下意见,说:“钢厂处理的具体数目我们稍后协商,首先,我们可以暂签一份协议。”
双方签订了《长平钢厂问题的处理协议》,会议在友谊的气氛中结束。送走了彭经理他们三人后,吴胜利、孟楚庭、程梅英又和孙海泉他们回到了大厅。
吴胜利说:“孙厂长,听说你们厂里有些工人很有想法,意见很大,你把情况说说看。”
孙海泉说:“吴书记,是有一部分人意见很大,他们认为自己是大型国有企业的职工,国家是会来帮助他们的,现在卖了,今后谁来管他们?更有一部分人说,市委、市政府无权转卖长平钢厂。”
孟楚庭问:“孙厂长,这些有意见的人在职工中占多大的比例?”
孙海泉说:“这个不清楚,但为数不少,我们的工作难度很大。”
吴胜利严肃地说:“你们一定要把工作做好,不能出半点差错。”
孙海泉忧郁地说:“工作我们是会尽力去做,但有些意想不到的事还是难以防止的。”
孟楚庭紧接着问:“你估计会发生些什么意外情况?”
孙海泉说;“很难说,长平钢厂是个很复杂的企业,矛盾很多,一些事处理得不好,会出事的。”
吴胜利见孙海泉口口声声说困难,不满地说:“孙厂长,对国有企业的改革,市委是下了死决心的,在改革的问题上,不管是大型国有企业,还是小型国有企业,都是一视同仁的。困难是很多,但困难是要我们去克服的,如果没有了困难,那我们现在的一切工作也会变得毫无意义。长平钢厂是大型国有企业,普通的工人想不通,是因为他们在心理上也觉得比别人高人一等,就说你们这些厂里的领导,都是处级的副处级的职称,你们心里也会想不通,这么大的官,怎么说没就没了?我认为,你们厂里的改革之所以困难,难就难在这里,孙厂长,你说我分析得对吗?”
吴昊胜利的话确实打中了孙海泉的要害。前届厂领导“出事”后,孙海泉成了厂长,尽管长平钢厂被上海东方钢铁公司兼并了,但他却还是长平钢厂的一把手,他的心感到了从所未有的满足。后来,上海东方钢铁公司撤走了资金,撤走了人才,孙海泉更加自由自在,他希望长平钢厂永远这样下去。因为厂子不生产,反倒少了许多麻烦,自己省心了许多。至于一些开支花销,瘦死的骆驼比马壮,他只要随便想个什么办法,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眼下,市委却要转卖长平钢厂,这不仅断了他的财路,还断了他的官路,他怎么想得通呢?他心里在暗暗地恨着吴胜利,同上海东方钢铁集团公司进行协商,他原以为协商肯定是不会成功的,人家哪会那样傻,再做一次赔本生意?哪知吴胜利巧舌如簧,竟把他们给说服了,他们愿意拿钱出来买下这个烂摊子。
孙海泉不知所措了,不知怎么应付以后的局面。见吴胜利一语击中他的要害,心里慌张,语无伦次地说:“吴书记,我……我怎么在乎这个官呢?这个官……无权又无钱,我怎么在乎呢?”
吴胜利笑了笑,像是看透了孙海泉的心,说:“孙厂长,现在你要做的工作是回到厂里,召开职工代表大会由职工代表来审议通过。我在这里再次重申一遍,我们的决策应该是代表职工的利益的,如果真的遭到了大多数职工的强烈反对,我们会重新考虑这个问题的。”
孙海泉说:“吴书记说得对,我一定按吴书记的指示去做,回去后召开职工代表大会。”
孟楚庭说:“孙厂长,我们知道你的工作难度很大,我是不会忘记长平钢厂的,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来找我,我们共同想办法克服。”
孙海泉感激地说:“谢谢孟市长。我一定好好工作,不辜负市委、市政府的期望。”
吴胜利见谈得差不多了,对程梅英说:“程主任,你去看看司机在车上没有,我们走吧。”
程梅英去了,吴胜利与孙海泉他们告别,见孟楚庭还在与他们说些什么,自己就一个人先出了大厅。
那天和胡卫民到了南湾海峡,谈到了重建跨海大桥的问题,吴胜利就一直为重建跨海大桥的事在思考着。为了把重修大桥的事再谈得深入一点,吴胜利来到了市委招待所,他想和胡卫民把这件事商量一番。
胡卫民见吴胜利来了,笑着问:“吴书记,又有什么事忍耐不住了啊?”
吴胜利坐下来后说:“有件大事啊!在心里想着总放不下,就跑到你这来啦。”
胡卫民叫秘书端来一杯茶,递给吴胜利:“什么大事?说给我听听。”
吴胜利接过杯子,放在茶几上,说:“重修跨海大桥的事,那天和你到了那里后,心里面就老是想着一座桥。”
胡卫民缓缓地说:“我心里面也老是一座桥,是那座垮了的跨海大桥。那是一座伤心的桥啊。”
吴胜利见又引起了胡卫民的感慨,于是安慰道:“胡书记,你不要在这件事上再折磨自己了。你就不希望一座雄伟的跨海大桥重新屹立在我们长平吗?”
胡卫民说:“怎么不希望?我做梦都在想着这件事啊!”
吴胜利坚定地说:“胡书记,你的梦想一定会变成现实的,我们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质量修建起这座大桥。”
胡卫民激动地说:“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吧,我听着。”
吴胜利喝了一口茶,说:“跨海大桥垮了之后,给长平文化、经济的交流带来了很大的影响。我们如果不尽快将这座桥建好,势必对我市的文化经济的持续发展产生极大的影响。所以,修建这座大桥是形势所迫,也是势在必然。”
胡卫民在认真地听着,他没有打断吴胜利的说话。
吴胜利继续分析说:“我去过桥那边的工业区,调查后了解到那边的房价和地价在跨海大桥垮了后,不仅没有降,反而继续攀升,这说明那些精明的商人相信我们政府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座大桥重新建起来,所以,修建这座大桥是人心所向。
胡卫民见吴胜利分析得很有理,不禁问:“我们以什么方式来修建呢?”
吴胜利说:“这就是我要向胡书记所请教的。”
胡卫民说:“不用说请教了,我俩一起探讨探讨吧,还是你先说,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吴胜利说:“照我看来,还是老办法,胡书记你的办法。”
胡卫民惊道:“民间集资的公私合作方式?”
吴胜利点点头说:“对,民间集资公私合作的方式。胡书记,你的这个办法是个创举,对我们今天的思路还很有帮助。”
胡卫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吴胜利继续说:“也许因为大桥的倒塌,你心存疑虑,但那不是你的错,更不是民间集资形式的错。错就错在我们对大桥建设的管理上。中国有句老话,三个和尚没水吃,说的是人多了大家都不负责任的道理。大桥的修建也是这样的情况二十多个老板们都以为政府会负责,结果呢,让一些腐败分子有机可乘,这样,才造成了今天的后果。
胡卫民点了点头说:“你分析得很对,正是这种情况造成了今天的后果。现在我们要如何去掉这一弊端呢?”
吴胜利坚决地说:“政府的介入。就是说我们政府要以大股东的形式介入。”
胡卫民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政府出资的金额要超过民间资金。”
吴胜利点了点头说:“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加强了对建设工程的管理,二是提高了民间集资人的信心。”
胡卫民问:“那么我们政府的资金占多大比例呢?”
吴胜利说:“占七成,民间资本占三成。大桥的重建之前,我们还必须解决另一个问题。”
胡卫民问的是哪个问题,吴胜利心里清楚,于是说:“就是大桥倒塌的事后处理问题。那些遭受重大损失的民间集资老板,向创新建筑工程公司索赔不会得到满意的结果,因为创新建筑工程公司无力赔偿他们的损失,他们肯定要来找我们解决问题。上个月,有个叫赵一山的私企老板就找了我,后来会有很多的老板来找我们,我们不给他们的答复是不行的,光有答复没有实际性的赔偿也是不行的。我们如果重新修建大桥,那么这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胡卫民让他继续说下去,他要听听吴胜利到底使什么招来解决这个问题。
吴胜利满怀信心地说:“我们提出重修大桥的设想,他们知道我们政府加大资金修建后,一定会激发他们的信心,也会急切地想再次加入修建大桥的行列。只要他们肯加入,我们就可以以最优惠的政策欢迎他们。”
胡卫民问:“你准备采取什么优惠政策?”
吴胜利说:“将过桥费原来的 15 年不变加到20年不变,这必然会使他们心动,因为他们原先的集资款亏了,只有重新从新修的大桥上把损失挽回来。再说,他们的这次出资毕竟要比上次少得多。”
胡卫民击掌道:“好!好!你的这个主意很好,我赞成。我建议你开个常委会,把这件事定下来,越快越好。”
吴胜利知道胡卫民现在的心情,他是多么希望跨海大桥又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啊!
邓怀远的病反复发作几次以后,身体状况更差了。他的生命也许走到了尽头。
邓琴坐在病床边,伤心地看着风独残年的父亲,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邓怀远却早已看到了,他强作笑颜,对邓琴说:“小琴,不要哭,爸死不了的,你看爸不是好好的吗?”
邓琴忍住眼中的泪说:“爸,你话不要多说,要注意身体。”
邓怀远拉着邓琴的手说:“小琴,你天天来照顾我,把你累坏了吧?”
邓琴说:“我不累,只要爸身体好,我再累也是高兴的。”
邓怀远动情地说:“你真是爸的好女儿。吴勇给你来电话了吗?”
那次和吴胜利通了电话之后,没几天吴勇就转学去了长平。邓琴说:“来过几次电话了。”
“他在电话里说什么?”
“他向你老人家向好。说他在长平很快乐,就是他爸对他凶了点,可他不怕他爸,说学校的刘老师对他很好。”
“胜利常来电话吗?”
“没有。”
“胜利他工作太忙了,不能埋怨他呀。”
“再忙总不会忙到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吧,还说要回省城来看你老人家,尽说空话。”
“你们很久没在一起了,是不是你去长平看看他。他要工作,又要照顾儿子,不容易啊。”
“我才不去呢。到那里碍他的手脚,烦他的心。”
“小琴,怎么越说越不像话,小孩似的。听爸爸的话,去长平一趟,看看胜利,看看儿子。”
“我哪来的时间,又要上班,又要……”
“爸这里不要你操心,放心,爸死不了的,再说医院里有专门陪护,她们照顾得很好的。”
“再好也比不上我照顾你。”
邓琴的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动了去长平的念头,她放心不下儿子,也想去和吴胜利聚聚。
父女俩说话间,省委书记章志英来了。
邓琴笑着说:“章伯伯,你好。”
章志英笑着说:“小琴,在陪爸爸啊?”又对邓怀远说:“邓老,好点了吗?”
邓琴搬过椅子让章志英坐下,又忙着去沏茶。邓怀远叹了口气说:“好了又坏,坏了又好,这鬼病,真折磨人。”
章志英伤感地说:“自然规律不可抗拒啊!人老了,不中用了,不知我哪一天也会像你一样躺下。”
邓琴递给章志英一杯开水,说:“章伯伯身体好着呢。”
章志英叹息:“不行,近来血压又升高了,胸口常常痛,不服老不行啊。”
邓怀远关切地说:“章书记,你也要注意身体哟,有些事让下面的人多做点,你可别硬撑。”
章志英说:“邓老,你还不知道我的性格?放心不下的事我必定要去做,我不想那么多了,哪天躺下了哪天再休息吧。”
邓怀远向:“卫民不知哪天回省城?”
章志英说:“刚才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说胜利想要重新修建跨海大桥,他欢喜得很呢,我看他是要等到大桥开工奠基后才会回来。”
邓怀远笑了笑说:“他心里发痒,怕是又要去参加奠基了吧。”邓琴见他俩谈得亲热,悄悄退出了病房。
孙海泉、蒋仁、赵德凯、华意四人在海天娱乐城的一间包厢里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孙海泉想着厂子里要被转卖的事心烦意乱,默默地喝着闷酒。他是刚才被华意叫来的。
华意见孙海泉有心事,就劝说道:“孙厂长,别发愁了,天塌不下来,就是塌下来了,也不只压死你一个人,你愁什么?今朝有酒今朝乐,人生苦短啊。”
蒋仁也劝说道:“华总说得对,没有过不去的河。想当初我被吴胜利撤了职,不也是过来了吗?”
孙海泉说:“你那个职算什么,轻工业局局长,再说你被撤了,日后还有希望翻身,只要吴胜利一动,你就有希望了,至于赵书记,终有一天也可以官复原职,我呢?我这是叫做永世不得翻身啊。”
华意说:“孙厂长,你也别太悲观啊。如今世上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说不定你有—天会大红大紫,官运亨通呢。”
孙海泉说:“华总,你别安慰我了,我这辈子算是完了。好不容易到了厂长的位置,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蒋仁说:“孙厂长,你现在就愁什么呢?你们厂 还没有被转卖呢。”
孙海泉悲观地说:“今天协议都签订了,就等着具体商量多少钱再正式转卖了啊。”
华意说:“厂里还没有召开职工代表大会讨论,这事,还不能说最后定了。”
孙海泉摇摇头说:“开职代会只是个形式,如今长平市的事,都是吴胜利说了算,你那个姐夫呀,连吭声的机会都没有。”
华意说:“我姐夫也是有苦衷,他不敢做的事,我们可以做,暗中和姓吴的对着干,我们有那么多关系,他吴胜利再有本事,能把全市的干部都撤了?〞
蒋仁说:“对,我们就是要与吴胜利对着干,他以为他在长平能呼风唤雨,我们就要给他出难题,要他的日子不好过。”
赵德凯随声附和。
华意说:“孙厂长,你怕什么,其实我姐夫对吴胜利的那一套早就看不惯了。”
孙海泉想起了孟楚庭在下午散会后对他说的一番话,心里想,莫非孟市长真的是反对吴胜利的作法?想想也对,长平钢厂曾经也是孟市长抓的一个典型,他怎能容忍别人将他当作手掌上的泥巴捏来捏去?更何况还有一个胡卫民高高在上呢?想到这里,他的精神来了,胆子也壮了,将一杯酒一口喝下,说:“他娘的,我也豁出去了,反正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拼了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这次,我叫他吴胜利下不了台。”
蒋仁伸出大拇指说:“好,孙厂长,是条汉子。只要我们兄弟同一条心,还怕他吴胜利不成。”
孙海泉说:“豁是豁出去了,我们到底怎么行动呢?”
华意说:“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一定要让职代会开不成。”
孙海泉说:“怎么办才开不成呢?”
华意把孙海泉叫到身旁,轻声地告诉他如此这般,孙海泉听后,把手一拍,说:“好,就按华总说的办。”
四人又重新喝酒。华意向蒋仁使了一个眼色,蒋仁心领神会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带来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孙海泉已喝了很多酒,头晕眼花的,有点不胜酒力,眼见两个漂亮的姑娘进来,不禁双眼一亮。
其中一个姿色不错的小姐往孙海泉身旁一坐,身子向孙海泉靠去,嗲声嗲气地说:“老板,请多多关照哟。”说着手往孙海泉脸上摸,一身的女性特有香味熏得孙海泉分不清东南西北。孙海泉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慌慌张张地说:“蒋局长,你看这……”
蒋仁哈哈一笑说:“孙厂长,你怎么这么不开放?现在是什么时代?是开放的时代啊,中国对世界开放,女人对男人开放。有一次我到源头县去,赵书记也让我开放了一回。”
赵德凯搂着一个小姐,在小姐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看那阵势,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了。
华意已搂着了另一个小姐,见孙海泉那副窘样子,讥讽地说:“孙厂长,你别假正经了,你心里不想别的女人你就不是个男人。心里想什么,就做什么吧,人生苦短,极时行乐,不然,你这辈子就白活了。”
那个小姐已抓起了孙海泉的手,放在自己饱满的胸脯上,孙海泉只觉手下面蜂飞蝶舞,波颤浪跃,他再也管不了那么多,猛地抱住那小姐狂啃起来,一双手也急急地在她身上****。
蒋仁与华意会心地一笑,华意搂着那小姐和蒋仁一起走出了包厢。
洪辉的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他手上正拿着两张陈志刚送来的案件侦破进展的报告,业已查明,那个外号叫阿狗的高瘦男人,就是市建委的司机戴时东,而那个叫黑猫的人,则是戴时东的拜把兄弟,一个劣迹班斑的社会渣滓,真名叫郑笑,公开身份是海天娱乐城的保安部主任。
陈志刚离开时,慎重地问了一句,“局长,要不要立刻派人把他们抓起来?”
“不急,这两个人只是小卒子,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洪辉说:“而且这几宗案件都相互牵扯,我们一定要看准时机,抓住几个关键的人物,否则我们会前功尽弃,得不偿失。”
陈志刚见洪辉说得在理,于是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洪辉望着手中的报告材料,陷人沉思之中,如果这个时候把这两个人抓起米,也许能顺藤拱瓜,查出更大的内幕,但是,还有一种情况,就好像长平那几个被抓起来的人一样,任你怎么审讯都不开口,因为他们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有恃无恐,只要他们不交待,是无法判他们有罪的,这是一道法律程序问题。虽然那些人差点被外面的人灭口,即使是这样,也别想从那些人口中掏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他心知那张关系错综复杂的黑网在长平市的势力。无论是前长平钢厂的书记廖雄严,还是创新建筑工程公司的总经理屠大纲,都并非真正死于自杀,而是被逼的。不死不行啊!
记得廖雄严自杀前的晚上,给他来过一个电话:“洪局长,我冤啦!他们把什么事全栽到我的头上,我有口难辦啊!上10个亿,我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洪局长,他们好狠毒,反正我也活不了了,早死晚死都是一个死字,洪局长,我知道你是个有正义感的人,所以我求你,有那么一天长平市被人揭开盖子时,千万不要让那些人逃掉。”
想到这里,洪辉苦笑了一下,想揭开长平市盖子,有那么容易吗?王昌盛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不死不活,朱永林每次出门时身边都有两个专门保护的人,那个刘工程师,虽然没有了生
命危险,但至少要在医院里躺上半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吴胜利而引起的,如果胡卫民仍是长平市的市委书记,那么这个盖子没有人敢去揭,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就好像一缸密封的臭肉,本来闻不到半点臭味,可是有人企图去打开,结果盖子没打开,臭味倒先冒出来了。
突然间,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渴求,当他意识到这种渴求的需要时,变得急不可耐起来,使他不由自主地去打开抽屉,拿出那包烟。这包烟是那晚在海天娱乐城时,华意送给他的,他以为这包烟中有什么玄机,当时便打开来,见只是一包普通的烟,便放下心来。
在喝了几杯高度数的人头马后,他从那包烟中抽出一根,吸了起来,由于当时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他们谈论的问题上,便没有注意到那烟的异样,只觉得味道很苦,怪怪的,他以为只是一包劣质烟,便没在意。谁知抽了几根之后,虽然大脑昏沉沉的,却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待有所反应时,已经迟了。
从那以后,他每天上班时,都会在办公桌上看到一包烟。烟盒盖打开,见里面已经没有了一根,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吸完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渴望越发越发变得迫切起来,整个人软塌塌的,变得没有了一点力气,浑身有如千万条小虫在噬咬,那种滋味说不出的难受,他强忍着不让鼻涕和眼泪流出来,可是忍不住。这种时候,他深深体会到吸毒者的感受,因为他本身已经成为一名瘾君子了。
以前他总对那些由于瘾发而无法自制的吸毒者予以一种漠视的态度,认为那些人罪有应得。可是现在,如果有人走进来见到他的这副等容,会怎么想呢?
不能!绝不能让别人看到他的这个模样,如果让别人知道堂堂的市公安局长是个吸毒者,那么,什么都完了。办公室的门还开着,他绝不能让别人进来。他挣扎着起了身,可是走不了几步,就双腿一软,扑倒在地。
门口人影一闪,有人进来了,进来的人随即把门关上,一根点燃的烟递到了他的面前。他伸出颤抖的手接过烟,贪婪地猛吸几口,頓时一根烟便被吸掉了一大截,这时,他才看清站在面前的人,竟是副局长周怀树。洪辉狼狈地起了身,回到座位上,吸完那根烟之后,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身体轻飘飘的如同浮在空中,原来这就是吸毒者们所说的飘飘欲仙。
洪辉恢复了 原先庄严冷峻的面孔,问:“从前放在我桌上的烟都是你送来的?”
周怀树不否认,问:“局长,你为什么不去戒毒?”
洪辉不是没有想过去戒毒,可是害怕让人知道他是个吸毒者,虽然他也曾暗中托人买过戒毒药品,可是没有用,当那种感觉一来时,他还是忍不住。他明白为什么吸毒者在戒毒之后仍有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复吸率的原因了。
“局长,”周怀树说:“以前我也曾经和你一样想跟他们斗。结果我也输了,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那些人全躲在一棵大树下,除非有那么一天,大树倒了。”
洪辉明白周怀树话中的意思,他没有说话。
周怀树看到桌上的案情报告材料,继续说:“他们的消息比我们要灵通得多,说不定我们还没有去抓时,这两个人就已经……”
周怀树没有往下说,他看到洪辉已把眼睛闭上了。他默默地拿出一包烟,放在那份案情报告材料上,转身走了出去,出门后顺手把门带上了。
洪辉睁开眼睛,痛苦地望着桌上的那包烟,心中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脑海中闪过自杀的念头,枪就在抽屉中,可是他无论如何也鼓不起那个勇气。自古道,邪不胜正,今儿究竟是怎么好?他找不到答案。
刘瑶进了省委大院,径直来到吴胜利的家门前摁响了门铃。
吴胜利开门一看,见是刘瑶,不觉一愣,“刘老师,你这是?”
“家访。”
刘瑶早已替自己找到了借口。
“噢!请进吧!’’吴胜利笑着说。刘瑶进了屋,吴勇马上忙着去给刘瑶倒茶去了。
吴胜利让刘瑶坐下,吴勇端来了茶水,说:“刘老师请喝茶。”
刘瑶接过茶水说:“谢谢。”
吴胜利说:“下午我儿子给我打电话,说是要跟你去办一点事,刘老师,你们去办什么事啊?”
吴勇忙向刘瑶眨眼。刘瑶说:“我们去另一个同学家里做了一次家访。”
吴胜利不明白地问:“家访还带学生去?”
刘瑶说:“那个学生是吴勇的帮助对象。”
吴勇以为刘瑶要说出真相,急了:“刘老师你……”
刘瑶笑了笑说:“不要不好意思嘛,你的成绩好,帮助那个同学让你爸知道有什么关系?”
吴勇这才松了一口气。吴胜利笑道:“想不到我儿子真有出息了。”
吴勇说:“在你心中,我没出息,你就是主观主义,对别人瞎评价。”
刘瑶说:“吴勇,在大人面前要讲礼貌。”吴勇不敢吱声了。
吴胜利大笑:“不敢调皮了吗?这叫做一物降一物。”
吴勇不服气:“我就是服刘老师,不服你。”
刘瑶不出声,看他们父子俩逗。
吴胜利见刘瑶在这里,不好与儿子再纠缠下去,只得自找台阶地说:“刘老师,你看,这儿子我是管不了了,今后就多多拜托你了。”
刘瑶笑着说:“吴勇是个好孩子,他有许多优点你没看到,这就是你的错了。“
吴勇骄做地说:“怎么样?老爸,连刘老师都说你错了,我不冤枉你吧?”
吴胜利无奈地笑笑:“啊,你们俩结成了统一战线,联合起来对付我,是吧?”
刘瑶说:“吴书记,依我看,你们父子俩倒像一对亲密的朋友。”
吴勇马上反对:“像什么朋友?爸才不够朋友呢。”
吴胜利说:“是爸不够朋友,还是你不够朋友?好了,不要说了,不然,今晚刘老师不是在我们家家访,倒是在我们家看戏了。”
刘瑶再也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吴胜利不好意思地说:“刘老师,让你见笑了,我们俩就是这样。”
刘瑶止住笑:“吴书记,我看你们俩很有意思的,家庭气氛很浓,很有生活情趣。与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吴胜利很感头趣地问:“刘老师,那你想象的是什么样子呢?”
刘瑶说:“你满脸严肃的样子,用严肃的语气教育儿子的样子。”
吴胜利说:“现在你知道了,我不是那个样子吧?”
吴勇马上说:“刘老师,你不要被他蒙骗了,今天是你在这里,他装出这副样子,你不在这里,他的样子可凶了。”
吴胜利说:“去,去,做作业去,大人讲话,小孩插什么嘴。“
吴勇不情愿地到书房做作业去了。
吴胜利见儿子走了,不满地说:“这儿子,我真拿他没办法。调皮、蛮缠、无理取闹……”
刘瑶说:“吴书记,可不能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吴胜利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说:“刘老师,告诉我,你有什么绝招,我儿子在你面前服服贴贴的?”
刘瑶脸红了:“我有什么绝招?我只是很喜欢这孩子。”
语气一转,又说:“吴书记,你还欠我在医院里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呢,今晚说出来怎么样?”
吴胜利叹息着说:“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我不想让你的心也变得沉重啊。”
刘瑶说:〝我也是长平的一个市民,我也关心长平的改革,只是没有能力去参与改革。有些事情,看在眼里,你就不说,我的心也很沉重啊。”
吴胜利:“你看到了什么?”
刘瑶说:“我看到长平的繁华,也看到了许多下岗职工在为了自己的生活艰难奔波,还看到了许多的腐败现象,这些东西与长平的繁荣混在一起,成为一幅畸形的风俗画。”
吴胜利叹息地说:“刘老师,你说得对呀,这些东西就是使我们心情沉重的原因啊。你问我怎样看待长平的改革成果,其实我也和你一样,看到的只是一幅畸形的风俗画。我不知怎么来评价这幅风俗画,刘老师,原谅我,你的这笔债只怕还要欠你一阵子了。”
刘瑶问:“吴书记,那你对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工作又如何解释呢?你不是还在继续描绘这幅风俗画吗?”
吴胜利说:“我是党的方针、政策的忠实执行者,我在描绘这幅风俗画的时候,要努力做的就是去掉那些畸形的东西,使这幅画变成一幅美丽动人的风景画。”
刘瑶说:“你能做到吗?”
吴胜利沉重地说:“不知道。也许我的一切努力会付之东流。但我相信,经过许许多多忠诚党的事业的人的努力,这副美丽的风景画是会完成的。”
刘瑶说:“我不相信。但是我相信你们这些忠诚党的事业的人,你们的人格魅力光芒四射。但你们最后的结果呢,只怕是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啊。”
吴胜利说:“刘老师,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悲观呢。”
刘瑶说:“我不是悲观,只是冷静地分析问题,但愿我的分析是错误的,但愿我看不到你壮怀激烈的悲伤。”
吴胜利激动地说:“刘老师,谢谢你的关心,更谢谢你的分析。”
刘瑶也激动地说:“吴书记,谢谢你对我的肯定。”
良久,刘瑶说:“吴书记,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吴胜利回过神来,对书房里喊:“儿子,快出来,送送老师。”
吴勇在书房里说:“爸,我作业没做完,你代我送刘老师吧。〞吴胜利,刘瑶互相望了一眼,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