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门下

第116章 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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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壤城内倭军撤退匆忙,来不及处理的大批粮草,算是解了明军燃眉之急。

正高兴着,有人来报大队僧兵叩门,直言要见大帅,李如松听了披挂出城。

“是普贤寺的西山大师!”亭儿眼尖,喊了一句。

“阿弥陀佛,听闻大帅夺了平壤,老僧特来相贺!”

李如松早听亭儿提起过西山大师,赶紧回礼,“大师客气,请!”

“天兵助我朝鲜不灭,老衲虽是出家人,也不免又燃了热血,呵呵…”西山大师很是恭敬。

一边的寂游大师听了高兴,哈哈大笑,“这才是我等出家人的修佛之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自此明军阵中又多了数千朝鲜的和尚,跟着南征北战立功无数,后人为了纪念其功绩,特在妙香山普贤寺内建了一座酬忠祠,传为佳话。

热闹过后,天色渐渐暗下,一依痴痴的坐在角落,心月几个姐妹小心的陪着,白天小姑娘受了太大的打击,两个叔叔去了不说,一直跟着的小灰为了救自己也被飞手打残了双腿双翅,虽说侥幸活了下来,可却再也不能飞了。

身为雕中的王者,不能翱翔岂不比死了还难受,一想到这,一依鼻子又是一酸,雪儿上前搂住。

亭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搓搓手,拿眼神跟心月打个招呼,转身去看了风扬絮。

“你说说你,本事不济还要学我,到头来栽了吧。”人未至声先到,直气的修养在床的风扬絮飞了一鞋。

“你快滚出去,少来一趟我还能早好几天!”笑骂一句。

闹归闹,亭儿还是快步来到床前,小心看了伤势,“有秋妹妹在,你可死不了。”哈哈一笑,不多时竟交流起与纵天交手的心得来。

“这矮子确实有些本事,这枪耍的也算是一代宗师了,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有这许多好事,遇强则强的道理难道不懂?若对手都弱的跟你一般,打将起来岂非无趣?哈哈…”

“你…”风扬絮假装气的胸闷,吓得亭儿上前扶住,冷不丁挨了对方一拳。

“哈哈…”看出来风扬絮是装的,也就不再计较了,谁让哥俩关系好呢。

明军将士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聊着,只有花弄影独自选了一处幽静的树上,手中一壶酒喝的痛快,红袍虽脏,仍难掩一张迷倒千万少女的侧颜。

“花公子…”原来不久前一依借故将众姐妹支出了屋外,反又觉得烦闷,便出来透口气,溜达着刚好走到树下,索性小声的打个招呼。

“哦,是柳姑娘。”说着飘了下来,红衣漫漫,直看得一依有些恍惚,。

“我…我没有扰到你吧…”小姑娘低着头,羞红了脸。

“没有…”谁知花弄影见了一依也有些不自在,匆忙将酒壶扔到树后,“柳姑娘有什么事吗?”

“白日里你战那铁山当真威武,我…”一时词穷。

“你也不赖,单单这杀敌的勇气便羞煞了那一帮男人!”花弄影还要夸奖,看出了一依忧心的眼神,“只是你那两位叔叔…”

“两位叔叔只是先去陪了娘亲…”说着便要落泪。

花弄影唯恐又触到这伤心事,赶紧上前,真情流露,“柳姑娘莫再独自伤感,本公子无父无母不也活的痛快吗?有他们几个陪着,还有唐公子,还有这一群志同道合的前辈同仁,此生无憾!以后谁敢欺负你,破了十重昆仑诀的男人定叫他好看!”一昂头。

一想到两人同命相连,一依抬眼看着花弄影,竟然破涕为笑,“公子说得对…”没有人发现两人已然越聊越近,后来更是结成了兄妹,这便是所谓的缘分吧。

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门外已是漆黑一片,亭儿两个在屋里仍是聊的兴起。

“两位公子好雅兴,不知肚子可还耐得住寂寞?呵呵…”心月咯咯一笑,经得同意后进了来,手里却提着一个食盒。

“还是楼大家懂我,哪像这个臭小子!”风扬絮闻到了烤鹅的香味,口水流了一地,一把撕下只鹅腿,顾自大嚼起来。

吃得正爽,又听得门外有人急匆匆的过来,“姐姐,捉到了。”听声音是沈落。

心月来不及解释,“兄长,走!”亭儿一头雾水,还是丢下啃了一半的鹅翅膀,跟着出去,七拐八拐,竟是直通自己的房舍。

房门开着,屋内灯也亮着,隐约看见一个人影投在地上,门外站着香盈袖的几位袖灵,见两人过来,恭敬的搭了一句,“姐姐,唐公子。”

“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这里。”心月撇下一句,与亭儿一前一后进了屋,顺手把房门合上。

终于看清了人影的模样,“陆叔叔?”亭儿更是纳闷,“这大晚上的,你怎的在我房里?”

“哦…”陆通尴尬的一笑,“这不是连日来见你未曾好好休息,叔叔过来看看你,碰巧你不在,刚要回房却让香盈袖的几位姑娘给拦了下来。”

“嗨!我以为发生了何事,三妹不必大惊小怪,陆叔叔,快坐。”就要招呼着落座。

“兄长,你没有发现今日陆前辈与往日有所不同吗?”心月止住亭儿,提醒一句。

亭儿上下打量一番,“也对,今日陆叔叔来我房内何必穿了夜行衣,显得…有些…”看出了端倪,欲言又止。

“鬼鬼祟祟!”心月接了话茬,“其实那日兄长对我提起有人夜里进他的房间翻东西,我就隐约感觉到是你,试问为何你刚能行走便发生了此事?一来心存不忍,二来确实没有证据,直到在你的房内发现了这个。”说着打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片,两眼直直的盯着陆通。

“这是?”亭儿不明所以。

“包过软筋散的宣纸。细细回想起来,兄长每次提及夜里休息不好都在头一天睡前去路前辈的房内品过奶茶,是也不是?”

陆通脸色一变,“楼大家可莫要冤枉了好人,老夫为何要害自己的亲侄儿?”

亭儿越想越是心惊,心月所言丝毫不差,身子晃了晃瘫坐在椅子上,一把抓住陆通的手,“陆叔叔,真的是你吗?”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兄长第一次对我提起之时,我便私下里安排了沈妹妹探寻你的底细,并让红妹妹密切监视,终于把你堵个正着,现如今陆前辈还有何话说?”

“呵呵,楼姑娘说的有板有眼,可都是一面之词,那么请问老夫所寻何物啊?”

“如我所料不错,陆前辈在找它!”一方金牌拍在桌上,金光闪闪,“可惜你不知兄长早将此物托与我保管,让您失望了吧。”

陆通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太祖兵符”,纠结与悔恨交织,于是不再辩解,反而是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看来你都知道了。”

“心月汇拢了来往消息,也只是知晓个大概,还是要听陆前辈当面解释。”

“陆叔叔,你到底是谁?这又是为何?”亭儿仍是没有回过神来,呆呆的回想着从前的种种,正是:

帐外把酒凯歌扬,榻前难耐烧鹅香。一声轻唤惹疏窗。

当时只道是寻常,沉思往事心尤慌。两行清泪弄情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