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刚说起吴起延,还是很尊重的。
虽然,双方也有过不快。
但归根结底,还是学术上的一些分歧,没有上升到人身攻击。
比如,对传统相声的不同理解,对于创新和传统的关系转换等。
当然,更多人认为,攻击德云社的相声,就是攻击德云社;
攻击德云社,就是攻击郭德刚。
这样理解也没毛病。
如果德云社是某省曲协的项目,又另当别论。
毕竟,很多演员都愿意蹭靠曲协大树来乘凉。
“算起来,吴老师已经80多岁了,能参加这样的活动,也算是相声界之幸。”
“起码,会让我们间接学习一些濒临失传的传统段子。”
“那位说了,老郭你不是常常吹嘘会600段传统相声吗?”
徒弟们有的在窃笑。
“不瞒各位,我真的会。”
“但我会的600段,和其他人会的,会有重合,也会有不同。”
“这就是我们参加此次活动的意义所在。”
“当然,代表德云社出战的,是于乾老师的徒弟萧琪非。”
“他曾经和我搭档,在北展演出。”
“怎么说呢?基本功差些,但会的传统相声非常多……他自己说,比我还多……”
萧琪非举手。
郭德刚一指他:“你有什么不同意见?”
萧琪非站起来。
“报告郭老师,我没说过比您厉害……”
“但眼神里流露出来了……行,坐下吧。”
“行吧,那就是吧!”
萧琪非把手一背:
“郭老师您说过,30岁之前一定要狂!”
“我就狂一次!”
“郭老师,那个什么吴起延,在我面前,只算是小字辈……”
“您就瞧好吧,看我怎么在上海大剧场,将他按在地板上摩擦!”
台下有人说了一声:“这也太狂了吧!”
郭德刚听到了台下的议论。
也没有表现出高兴或者不快。
既然决定让萧琪非上阵,那他就代表了德云社。
荣辱与共才是当家人应有的态度。
至于,能否真的如萧琪非所言,把吴起延按到地板上摩擦,那还是要到时候才能知道。
或许是台下师兄们的议论,让萧琪非表现出了强硬的姿态。
“诸位,我不妨撂句狠话!你们很多人现在的水平,质疑我,就如同质疑郭老师和于老师一样……”
张赫伦嘴一撇,大声说:“兄弟,你的本事我们是看到了,但不要扯太远。”
张赫伦的意思很明白。
我见识你的临场发挥能力,但年轻人不要太狂。
刚上场几次,怎么的,和郭德刚、于乾排排站了?
你把这些在德云社奋斗十几年的优秀演员,放在什么地位?
张赫伦也是好意。
是想帮萧琪非刹车。
话不能说太满,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于乾坐在郭德刚旁边,一直没说话。
甚至看不出他对这些孩子们的发言,有什么态度。
其实,他一直在思索萧琪非的话。
如果按照他“出世”以来的表演来看,似乎“相声大师转世”也不是胡说八道。
否则,怎么解释第一场就能和郭德刚搭档?
但他基本功太差,甚至连贯口都不会。
这样看,更像是体制内的某些相声演员。
没有练过传统相声的基本功,只是会将一篇相声稿子,声情并茂地背出来。
如果这么比,萧琪非已经高过了几乎大部分演员。
至于德云社的人不服气,那也可以理解。
毕竟,现在红了的,除了机缘,不可或缺的是他们的自身能力。
打铁还需自身硬,这个道理适用于任何行业、任何人。
“我知道,我说话是狂了一点……”
萧琪非依然不想改变自己的说话方式。
“但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我如果没有这个能力,就不敢站出来代表德云社。”
“这么办,如果谁不服,我们可以打赌……每个人都可以赌……”
郭德纲赶紧抬手制止。
“琪非啊,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幸亏今天不是演出,台下全是自家人,不然,不知哪位拿着小本本,给你记下来,告到物业去,我们可能就被安上赌场的标签。”
一提告到物业,大家全笑了。
这是郭德刚和于乾在讽刺某些人时,惯用的梗。
“不好意思,郭老师,我说秃噜嘴了……我修改一下,这次上海之战,我可以立军令状,如果此战不能全胜,我愿意把‘琪’字还给师傅,退出德云社,继续回去当保安!”
萧琪非这句话是认真的。
他也不是生气说出这么一句话,而是话赶到这里,就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样。
郭德刚一听,眉毛一挑。
“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
“既然代表整个德云社,就要允许大家的质疑和否定。”
“当然,毛遂自荐有时候确实知道自己的真正能力,但有时候避免不了王婆卖瓜。人之常情嘛。”
“所以,我认为,琪非的提议有道理。”
又回头对烧炳说道:“去我书房,拿文房四宝来。”
烧炳答应一声,带着几个小兄弟去拿东西了。
“军令状这个东西,虽然可能没有法律效力,但白纸黑字摆着,也是近似于法律文书的东西。”
“当然,如果我提出立军令状,那就有怀疑琪非能力的嫌疑;而他自己立军令状,却正好相反,恰恰证明了他运筹帷幄的气度和胸有成竹的态度!”
说话间,文房四宝摆在桌案上。
郭德纲抄起毛笔,当众写下“军令状”三个字。
这样的操作,在德云社成立以来尚属首次。
很多人还是不明白,这个小保安何德何能,代表德云社出战。
下边都在窃窃私语。
苍蝇一样“嗡嗡嗡”地。
如果往常,这样的会场秩序,栾耘瓶又要列出罚款名单了。
但今天,他没有制止。
甚至还想让议论声再大一些。
大到“惊醒”郭德刚为止。
他觉得,这个年轻人狂妄至极,还可能会邪术。
不然,在艺术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郭德刚,怎么会轻易相信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保安挑大梁呢?
这可是关乎德云社名声的大事情。
德云社能在主流相声绞杀的风声鹤唳中站稳脚跟,多么不容易?
不能就这么让一个小保安煞了风景!
想到这里,他走到郭德刚身边。
叫了声:“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