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降临的总是逃不掉的,我当天便收到消息说,汉诺威信托公司还是被迫停业了。
8月12日的早上,阳光照进房间,我呆坐在家中,我几乎彻夜未眠,眼前的所有事情让我彻底失去了挣扎的欲望。其实是我手无缚鸡之力了,只能任由事件发展,静观其变。这不是一场梦,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事件已经开始蔓延了,赫尔曼是第一个来家中“慰问”我的。我对他的到来感到十分意外,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1000万美元的支票,随后拿出钢笔开始填写,最后把这张支票交给了我。
他对我说:“你手上的这张支票是在纽约由哈里曼银行开出来的。”
看到这张支票,我瞬间恢复了战斗力,那个被熄灭的火苗竟然要再次燃烧了。
我问赫尔曼说:“你跟这家银行有过联系吗?”
赫尔曼回答我说:“没有联系过,我们并不会因为中间出现的这些差错而改变主意。但是,现在必须告诉您,因为这个事件还在继续,所以我们必须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出决定,关于收购你证券交易公司的事情,随后会通知你。”
我十分想要反驳他,但我还是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对他说:“好的,我清楚了。”
其实我这样说的言外之意是想告诉他,我已经看穿了他们对这件事的恐惧、他们的犹豫不定,出于礼貌,我们还是闲谈了很多其他的事情。
没过多久,我和赫尔曼还在交谈,然而我听到了电话铃声,是美国联邦检察官打来的,他只是十分着急地说:“庞兹先生,麻烦您赶紧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要紧事跟你说,必须要面谈。”
马上就到了普莱德公布调查结果的时间,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紧张的时刻,虽然我对结果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但我听到这样的消息后,还是心急如焚。
我对赫尔曼说:“麻烦您稍微等我一下,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情要做。”
他回答我说:“可以,你先去忙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我立刻开车去了美国联邦检察官的办公室,一路上心情甚是忐忑,我还是希望能有些许改观……
一路疾驰来到了美国检察官的办公室,敲门进去的时候,只看到了美国检察官和那位审计员,还有剩下的一两个人。仿佛空气都凝结着,一阵寒意迎面而来。
他们用一种十分冷酷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千古罪人。
这时美国检察官对着我说:“庞兹先生,你的财务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审计员的统计报告显示,到目前为止,你有700万美元的债务还未偿还,现在你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和勇气来偿还这些债务呢?”
这个数字的确让人触目惊心,和我自己的估算相差甚远。
我立即对他们说:“我的债务绝对没有700万美元,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不相信我的债务会有这么多,最多也只是这个数目的一半而已。”
我十分想要辩驳,但是我还是选择先听一下他们的具体说辞。
那位美国检察官继续说道:“庞兹先生,我认为你可以听一下审计员的调查结果,他即将要公布的数字,你应该更能接受。”
我非常坦诚地说:“是的,我会接受他要宣布的数字。我觉得审计员将要公布的数字,最少会比我估算的数目高出25万美元。无论如何,我都会接受这样的结果,我必须要尊重他的调查,最后履行这项协议,我相信审计员会公布一个准确的结果。”
所有人都盯着我,那种眼神刺穿了人的心灵。我并未自己宣判“死刑”,最后疑似的幻想还是要坚持,哪怕这点希望十分微弱,也要相信会有奇迹发生。
那位地方检察官朝我问道:“庞兹先生,你现在是否准备了充足的现金呢?”
我不想让人看出一丝破绽,所以异常坚定地说:“是的,先生。我已经准备好充足的现金了,老实说,我的所有账户的总资产目前大概有300万美元。”
那位地方检察官坚持问道:“若你所言全部属实,那你现在还有将近400万美元的缺口?”
我不得不向他们给出的债务数据低头,我说:“是的,先生,假设现在要依据审计员给出的调查结果,我将难以按照之前的协定进行。”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似乎也没有任何机会让这件事得到解决。我只能任由事态发展,以不变应万变。或许开始实施计划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我只顾着让我的计划不断展开,让业务不断拓展,完全没有为自己将来如何收场做过任何打算。若说不后悔,那都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畏惧,这种披着面纱的营生终究是不会长久的……
那位地方检察官提高了说话的分贝,略带一丝嘲讽和威胁,对我说:“若上面所说都属实,那么十分抱歉,在你没有能力进行债务偿还的情况下,我必须履行我的职责,为所有的投资人和人民负责,现在我必须逮捕你,协助我们进行详细的调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听到这里,一阵心酸涌上心头。我为之苦苦奋斗的“美国梦”终究还是破灭了,我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沉默了许久。脑海中像放电影般回顾了自己为这项“伟大”事业而奋斗的时光,仿佛就像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我还是那个初来美国的移民,我身无分文,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有一天我沉睡了,变成了一个金融界的大亨,坐拥1500万美元的资产,是众人眼中崇拜的“英雄”,可是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
“庞兹先生,”我被这个声音彻底叫醒了。一位警察朝我走来,打破了刚才的那阵沉默。“我以美利坚合众国的名义,宣布你被逮捕了,请你跟我回警察局协助整个事件的调查。”
这一刻还是到来了,只是快到有些超乎意料。
我非常平静地回答那位警察说:“好的,警察先生,立刻逮捕我吧,我已经是你们要抓的囚犯了。”
我被他们押送着去警察局,其实我的内心还在挣扎,我打算在他们逮捕之前赶去邮局,然后找人安排我获得保释。人的求生欲望无比强烈,表面上的忏悔和妥协,只是在掩盖内心的那份不安和躁动,所以我还是会进行最后一次的挣脱,不论结果如何我都应该放手去尝试一次。
我假装十分配合他们的工作,想要为自己努力最后一次,但是我的挣扎终究没有赢过事实和法律。我的所有计划都在那一瞬间宣告失败了,或许那1500万美元的成功只是一个“早产儿”,它带着些许病态和不健康……
我比刚到美国时还落魄,我的自由、信誉、幸福、金钱,全部都失去了,除了我一直都有的勇气之外,那些美好的东西已经消失殆尽了。我彻底失败了,也可以说我是被击垮了,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终究是敌不过现实的,曾经那个闪着金光的幻影被戳破了。
我需要足够的勇气来面对这一切,接受这个让人厌恶又失落的自己,我必须继续生存下去,我对未来还有幻想,远方的风景还未来得及观赏,我的失败只是暂时的,我是不会轻易被击败的。
就像我刚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时,我被无数次的困难击倒,但是我依然会硬着头皮重新站起来,现在也一样。生活没有暂停键,一直都在继续,带上希望和勇气,勇敢地坚持下去,人生一切总会慢慢步入正轨的。短暂的困境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们不会永远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