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现在害怕看到篮球,害怕靠近球场,因为这些都会不停地提醒我自己到底有多可笑,多丑陋。像我这种人,明明无论怎么做都只能成为你们的背景板。可我宁愿看着自己的兄弟走上歪路,也不愿意承认这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不知名的鸟儿被惊飞,男孩头顶的枝桠微微摇颤,几片枫叶晃晃悠悠地飘落。
“伏城,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天才。”张思远勾起嘴角,笑容有些苦涩,“可你们这些天才毁了我的篮球。”
他将手中被捏扁的易拉罐丢到地上,坦然地面向这个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么过分,他知道自己如果把一切都说出来可能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
但他必须说出来。
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他没有办法再骗自己了。
可让张思远有些吃惊的是,伏城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愤怒。相反,这个平日里咋咋呼呼一言不合就跟人呛起来的男孩,此刻平静得有些反常。
“说完了?”
伏城把手中的易拉罐倒了过来,发现已经没有酒了之后随手丢到路边,开口问道。
“嗯,说完了。”张思远点点头。
“行,那你把牙咬紧了。”
就在张思远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伏城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结结实实地一拳砸在张思远的脸颊上。
张思远眼前一花,觉得鼻腔里一阵温热,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友情破颜拳啊。”他用力撑起身子,斜靠着树干,擦了擦鼻孔淌出的鲜血,“准备一拳打醒我?”
“不,就是觉得你傻逼。”伏城伏身揪起张思远的领子,再次举起拳头,“这一拳才是友情破颜拳。”
但伏城的拳头还没有挥出去,小腹却狠狠地挨了一记膝撞。
“你有病?打了一拳就该讲道理了啊,怎么还有打两拳的?”张思远推开因为疼痛而蜷缩起身子的伏城,心有余悸地摸着脸,“很疼的啊!”
“我这人……不喜欢讲道理。”伏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缓直起身子,“我现在就想揍你一顿。”
说完,伏城再次扑了上去。
十分钟后,两个满身酒气浑身是伤的男孩气喘吁吁地倒在球馆门前,像两条在酒精里浸泡过的咸鱼。
“你现在比原来力气大了不少啊,城仔。”张思远揉着肿胀起来的脸颊,艰难地开口。
“废话,你是不知道马天行那货怎么折磨我的。”伏城侧过脸,吐出一口带着血水的吐沫。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只能听到他们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对不起。”
伏城转过脸,却没有能对上张思远的视线。
“我知道现在道歉有些晚了,但退社也好,看着你打野球也好,这些事情确实是我做得不对。其实我是打算一直把这些事情憋在心里的,可我总觉得一直瞒下去才是最对不起你的……”张思远盯着头顶层层叠叠的叶片,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