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意大利仍不死心,七月二十二日(9月7日),萨署公使专程到总署交涉,要求负责接待的总署大臣张荫桓立即向光绪皇帝转达他们的抗议。迟迟未见结果时,他又于八月初八(9月23日)发来一个措词更加严厉的《照会》:
新开学堂,华士学习西洋学课,今切不可废置义文、免用义国教习。义国原属近世学文之兴起之国。万国内法、天文、格致等类,均系义人开创。华人非不知其事。古时聘用出名义师如利玛窦等人,勉力大利于中国兴起学问,而不知此事者,便为老年传教、并无学问之人,实未得欧洲开教之据。此人前次误派同文馆,因其无能,则同文馆创设多年,至今并无成效之势。兹又闻此人管理新设大学堂。查原编辑学堂章程者遗忘义国。本署大臣提及此误,仍请总署管学大臣添改《章程》,……如不将外国大臣之请奏明,此事即违背大皇帝之谕旨,……不论精益求精,而竟倚仗在先之管理同文馆者,甚惧将来仍系绝无成效。总署已接他馆照会,便可知悉。北京洋人无不甚诧,因何中国专派斯人管理大学堂。其人虽庄严恭敬,而实无一能,何能管理大皇帝专心关系之事?”
这一照会,再次指名道姓地对丁韪良进行人身攻击。
接到这个《照会》时,慈禧已在开杀戒,北京城时已陷入白色恐怖之中。孙家鼐却大义凛然,接到总署转来的《照会》第二天,他就义正词严地答复:
查本大臣办理大学堂,皆遵照贵衙门原奏章程,期于中外交涉语言文字相通而已,非必各国皆有教习也。且中外交涉者,共十余国。若各国皆荐教习,贵衙门何以应之?仍请贵衙门斟酌回复可也。⑶
遥想当年,清政府“外战外行、内战内行”,对西方列强、东方“土豪”(日本)俯首帖耳,极尽谄媚之能事,孙家鼐却在“新法悉罢,独留家鼐为管学大臣,刚毅、徐桐嫉之,时相齿+奇齿+乞(yihe,意为陷害、倾轧)”⑷之时,为捍卫中国的主权,对列强的无理要求一再说“不”,其民族气节、爱国情怀真是无需言表、可敬可佩!
注释:
⑴孙家鼐:《奏覆筹办大学堂情形折》,中国史学会编:《戊戌变法》(第二册),神州国光社,1953年版,第435—437页。
⑵吴汝纶:《致廉惠卿》,《吴挚甫尺牍》(第二卷),国学扶轮社,1910年版,第16页。
⑶孙家鼐:《为意国大使荐教习事咨复总理衙门》,国家档案局明清档案馆编:《戊戌变法档案史料》,中华书局,1958年版,第15页。
⑷高拜石:《新编古春风楼琐记》(第十三集),作家出版社,2005年版,第36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