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太后送回皇宫后，崇祯的脸色显得更加不好看。
按理说，小嫂子被毫发无损地找回来，刺客行刺不成，应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唯一的问题是，一向以英明神武中兴之主自诩的崇祯，在这个故事的背景中，显得像是一个急色又昏庸的小丑。
一天上一当，当当不一样。
云罗郡主纠缠在崇祯身边，撒娇道：“皇兄，这次我师兄找回了太后，是不是应该给他封赏啊？”
崇祯听到这话，脸不由得更黑了一些，
啊，差点忘了，这个觊觎自己妹妹的小丑在故事里都显得光彩夺目。
唯独寡人吗，像个小丑！
如果让东方正明听到崇祯的心声，一定会给他点个大赞。
东方正明助攻道：“陛下，成是非在这次营救太后的案子中，表现得英勇无畏，赤胆忠心。”
“若是能让他去护龙山庄成为黄字第一号密探，一定能让皇叔如虎添翼，帮助陛下巩固大明江山万年。”
“如此一来，有陛下在京城作靠山，臣在南镇抚司，做起事情来也一定会更加能放开手脚，为陛下打造一个稳固的南方！”
东方正明这话里浅浅给朱无视挖了个坑。
如虎添翼。
这个词的典故取自“文王梦熊”，说的是周文王夜里梦见飞虎入帐，得了启示，找到姜子牙，这才有了八百年周朝。
朱无视如虎添翼，岂不是就有造反的意思在里面吗。
崇祯这个人多疑又小心眼，最经不起这样平淡但是不是就提起一次的挑拨。
先前东方正明已经在崇祯的心里种下了怀疑朱无视的种子，剩下的，只需要时不时浇一下水，就足够让这颗种子茁壮成长了。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后，崇祯也有些犹豫：“护龙山庄都是收拢天下最精英的密探，来为朝廷效力，成是非出身市井，只怕皇叔看不上吧？”
就算看得上，他也不是很想把这么好的资源给朱无视。
一旁的太后张嫣说道：“陛下，成是非虽然油嘴滑舌了一些，说到底也是忠义之士，让他去护龙山庄，哀家还是放心的。”
“其实去锦衣卫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但是锦衣卫最近名声不是很好，还是让东方指挥使整饬一番，再添人手吧。”
“东方指挥使，你觉得呢？”
东方正明心中提起了三分警惕。
这太后看上去集纯欲于一身，还带着独有的母仪天下的菩萨气质，令人心驰神往。
只是这份手腕，却也不容小觑啊。
一番话连消带打，既把成是非安排到了护龙山庄，又在皇帝这里给自己穿了小鞋。
好厉害！
早知道昨晚就搜集一下太后的原味系列了，臭女人...
找机会一定要报复回来！
崇祯闻言，也跟着对东方正明说道：“正明啊，虽然你在南镇抚司干得不错，但听东厂番子反馈，锦衣卫在江湖上的名声可是不太好。”
“你回南镇抚司之后，要好生约束部众，不要让他们打着朝廷的幌子胡作非为。”
“你们锦衣卫走在江湖上，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还是要以德服人，不要让江湖上的豪杰与朝廷离心离德，就想...”
崇祯本想说就像这次一样，但想了想，这次的案子从头到尾只有自己一个小丑，也就没好意思说出口，张了张嘴，接着说道，
“明白了吗？”
东方正明心说这位崇祯爷该不会把被刺杀的帐算到自己头上了吧？
“谨遵陛下教诲。”
东方正明说道，
“臣回南镇抚司后，一定严加约束部众，不让他们害了朝廷的脸面。”
说罢，一拱手就要告退。
崇祯赶忙挽留：“来都来了，多呆几天吧——跟你一起值守皇宫的段天涯，你们看该怎么处置？”
虽然他把问的目标加上了曹正淳，但显然主要是问的东方正明。
曹正淳听到皇帝发问，屁颠屁颠地回答道：“陛下，段天涯武功高强，杀了可惜。不如让奴婢来，把那段天涯给去势，留在宫中，做一个留守的太监。”
“如此一来，既惩罚了段天涯的罪过，又给了他继续效忠陛下的机会，如何？”
崇祯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皇帝大印拍在曹正淳的脸上：“你真是个天才，自己没有，就想方设法把别人的也拿掉？”
“我都说了以德服人，这叫以德服人吗？”
曹正淳汗颜：“奴婢该死！”
崇祯顺了顺气，摆手说道：“算了，朕跟你一个阉人计较什么，正明，你说。”
东方正明说道：“此人忠厚，前去利秀公主寝宫被算计，那是别人以有心算无心，方才有此一祸。”
“臣以为，此事若是陛下能下旨特赦，段天涯定会对陛下感恩戴德，铭记五内。”
崇祯这才露出些许笑容，
是啊，就算朕当一回小丑又怎么样？只要朕一天还是皇帝，只要随便抬抬手，就能让手下之人感恩戴德，肝脑涂地！
这么一来，崇祯看向东方正明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一句话就能把利害陈述清楚，正明正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呐。”
“曹正淳，你腆为东厂秉笔太监，看事情格局还不如正明大！”
曹正淳咬牙切齿地说道：“奴婢该死，奴婢一定好好向东方大人请教！”
东方正明顿时明白，自己又被崇祯给暗算了。
自打嘉靖年间之后，老朱家的人就爱上了搞这种蝇营狗苟的朝堂制衡。
崇祯自幼受到这种教育，已经把朝堂制衡给刻进骨子里了，如今三言两语就离间了自己和曹正淳，这让东方正明没有来一阵窝火。
鬼地方，处处受制于人，太后和皇帝轮流来拿捏自己。
还是把目标定得太小了，早晚把他们都圈后宫里当宠物养。
既然皇帝有心挑拨，东方正明干脆顺水推舟，把曹正淳推得离自己更远一些，
“此次朝鲜国联姻，还有蹊跷，臣以为，不如让护龙山庄和东厂一起查一查，看背后究竟还有什么猫腻。”
“也借着这个机会，让那段天涯将功赎罪。”
曹正淳脸色不太好看，有心质问东方正明，可当着皇帝的面又不太好翻脸。
什么意思？让东厂和护龙山庄一起查，这是不相信谁？
若是有朱无视掣肘，自己还怎么为所欲为？
崇祯满意地说道：“就按你说的去做吧，最近不太平，你在皇宫值守些时日，朕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