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没什么想说的了。”老妇人看着彻底断气了的李孝北又是嗤笑一声,伸手想拿走李孝北的佩剑,三尺平,可下一刻,一股森然剑气从三尺平中迸发而出,老妇人瞳孔一缩,翻身后退好几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那个老妇人心神一震,原本当死的不能再死的李孝北周围气机竟是飞速攀升,那柄原本脱鞘在地的三尺平缓缓腾空而起。
“剑。。仙。。”老妇人身躯忽然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入剑仙!回光返照罢了,对,回光返照!”老妇人癫狂的嘶吼起来,似乎只认为这李孝北不过是最后的回光返照罢了。
“是不是回光返照,你且看看好了。”不知何时醒来,也不知何时那柄弥漫着森然剑气的三尺平竟已经在李孝北手中,
“去吧,去南朝,随她便可。”可下一刻,李孝北竟是松开握住剑的手,看着这柄陪了他走了一辈子的老朋友,谈笑开口,而三尺平绕着李孝北转了一个大圈,十分留恋并不想离去,李孝北伸出一指,弹在剑鞘之上,三尺平便如一道流光往南而去。
“你竟然弃了剑,哈哈哈哈,疯子,你真是个疯子。”老妇人看着李孝北竟然舍弃了他的佩剑,顿时癫狂的大笑起来,可又瞬间止住。
老妇人盯着李孝北阴恻恻的开口说道:“没想到老娘手底下还能多出一条剑仙的命,没了佩剑的你剑仙又如何,今天杀了你,将来行走江湖,谁敢不奉我为神,那天下第一的位子,也该轮到老娘坐一坐了。”
话音未落,老妇人一点地面,身体诡异的在地面滑行起来,且飞速朝李孝北奔袭而去,李孝北目光淡漠,只是看着越来越近的老妇人,并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原本急速奔袭而来的老妇人忽然身形一顿,猛然向左侧倒去,而与其同时,一条恢弘剑罡从天而降,若是老妇人再继续往前,定要被这恢弘剑罡直接刺穿。
“老夫这剑仙境界,足足晚了二十七年啊。”李孝北面容忽然有些悲戚,望天长叹一声,微微抬起两指并作剑指状,低喝一声落,又有数条恢弘剑罡刺向老妇人,老妇人虽极力闪躲,却还是被划出数道伤痕。
“我已是剑仙,天下何物不可为剑?”李孝北抬起另一只手,掌心中竟有一朵青莲缓缓绽开,随意摘下一朵花瓣屈指一弹,原本随风摇曳的花瓣犹如飞剑,老妇人虽早有预料扭头闪躲,却依旧划伤了脖子,霎时间鲜血四溢。
“青莲观。”李孝北一点青莲莲心,一朵巨大无比的青莲竟是将老妇人和李孝北都困在其中,老妇人面容狰狞,也不管脖子上的鲜血四溢,竟是诡异的四肢着地,朝李孝北扑杀而去,李孝北一抖手腕,周身无数青莲花瓣飞舞。
老妇人嘶吼一声,犹如野兽一般,竟是直接穿过了朝她飞射而去的莲花瓣,李孝北一抖衣袖,袖中两道剑罡飞出,可那老妇人却是在临近李孝北的瞬间一个大转弯,一拳轰碎了困着他们的莲花。
李孝北微微一愣,忽而有些想笑,挥挥衣袖,莲花溃散,无数花瓣随风飞舞,美艳却又充斥着危险,老妇人落地之后,四肢着地,速度出奇的快,却在临近那些花瓣之时,被逼回原处。
“心中不平平世道,自号青莲入剑仙,落莲平道,起。”李孝北开怀大笑,抬手一抓,漫天花瓣凝聚成一朵青莲,青莲连心中被李孝北抽出一柄长不过三尺的剑,一剑落,青莲落,老妇人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便彻底从这世间消失。
李孝北松开握着青莲剑的手,霎时间青莲剑溃散成无数花瓣,无数花瓣又化作点点星光直至彻底消失不见,李孝北双腿盘膝而坐,坐北朝南,眉宇间那就经久不散的悲戚淡化了不少,看着缓缓升起的太阳,思绪缥缈,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第一次在江湖里遇见那个她,年少的他们甚至还打了个赌。
“咱们比比,谁先入剑仙境,谁要是输了,就得嫁给赢得那个。”她跟他一样,也挎着一把木剑,虽然之前她有自己的佩剑,但总喜欢挎着这把木剑,原因无他,这木剑,是他亲手给她雕的。
“那,那要是我输了呢?”他看着她,与剑道上来说,她并不及他。
“放心,本女侠会娶你的,不会嫌弃你的,放心。”那个时候,她竟然是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起他来。
“你说,你要做三百年来头一个的女子剑仙,你食言了,如今,我入了剑仙,你输了,可你还没嫁给我啊,你又食言了。”李孝北想起了那个总是把要做三百年来头一个的女子剑仙这件事挂在嘴边的姑娘,她并不漂亮,却让他喜欢的宁可比她晚一步入剑仙,就算是嫁给她又怎么样。
可,只是一趟剑山,她走了,走之前,她在对自己笑,带着歉意和留恋,于是他疯了,对她的思念每天都在蚕食他的理智,问他问什么不去死,不去陪她,可要是没能跻身入剑仙,就是死了,怕是也没颜面却见她,于是他只能痛苦的活着,一直到如今。
“罢了,不与你置气了,可你若是不等我,我可真要生气了。”李孝北竟是主动散去了那缕护着他心脉不断神意不散的气,正如他所说,不与她置气了。
至此,这天下剑道魁首的李孝北,这个走出剑山之后仍是花了整整二十七年才跻身入剑仙行列的青莲剑仙,如同昙花一现一般,潦草的世间一晃而过,或许这世上甚至没有知道,有这么一位剑仙不曾在世人面前展露身姿,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同一时间的那个小村子里,兴许是一夜没睡的郭老头坐在棋盘前,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分布,取下两枚白棋,思索片刻,又落下一枚白棋。
“第一跟第三,都死了。”忽然,有人走到棋盘前,只是低头看了眼郭老头的动作,含笑开口说道。
“死了好啊,一个为情所困,说是不平,也只是跟年少的自己过不去,一个呢,虽说是老朽在背后下了绊子,不过也是有了赴死之意,不然,死不了,死了好啊。”郭子仪似乎有些疲惫,将手中那枚白棋放入棋盒,躺在躺椅上,双眼盯着天,默默发起了呆。
“这一下子天下第一,第二,第三的位子都空出来了,郭老头,你说,谁会是最有力的竞争者呢?”那人看了眼发呆的郭老头,似乎并不在意这老头的来头颇深。
“你李凤山不是号称推算无敌吗?你且说道说道。”郭老头撇过头看了眼站在那里的李凤山,嗤笑一声说道。
“那我就在先生面前卖弄学识一番,这前三的位子,不说武评榜后几位能不能替补上去,就算可以,也不能在那三个位子上坐几天,可放眼之后江湖是年轻人的江湖,而最有机会的无非就三四人。”李凤山,南楚王朝的帝师,不过,只是不为人知晓罢了。
“继续。”郭老头似乎来了兴致,往上挪了挪身子,眼中升起些许笑意。
“第一个,就是那楚云天跟陈师的徒弟,陈久安,师承两位绝顶高手,无疑是最有力的竞争者,第二便是李孝北的徒弟,可以看做三百年来头一个的女子剑仙,秦双意,京城那边传来消息,秦双意现在已经出城往北而去,估计李孝北死之前,会将一些机缘留给这个徒弟,第三还跟李孝北有管,便是他的书童,姚白奕,与其说书童,倒不如说另一个徒弟,虽说没有口头上的称呼,但李孝北所有,十之八九尽数传授此子,而这第四个就是那位号称春秋枪圣的徒弟,江羽,不过我对此人了解不多,所以只是说有机会。”李凤山坐在一个小木凳上侃侃而谈。
“你之所言,也不无道理,不过这第一的位子,他们四个,谁都坐不了,至于那些江湖名宿,更没机会。”郭老头语气带着玩味,看着李凤山淡然开口。
“那不成还有没露头的棋子?”李凤山倒是微微一愣,心中细算了一番,却是没有其他有资格竞争的人选了。
“你说了这么多,不还是忘了一个吗?”郭老头不在看李凤山,而是看向北方。
“你是说...不可能,但从境界上来说,云白谷的实力与之前几人的确相差不多,且天赋极佳,可先生莫不是忘了,鸿敬言最后落子针对的,便是他们一家人啊。”李凤山忽然想起一人,不过随即被他开口否决,且不说其他的,已经被鸿敬言彻底盯上,且已经不惜命数,想要全身而退基本不可能。
“你太小看鸿敬言了,也太小看云白谷了,这小子大大小小被算计了好些年头,本身就有自己的鬼点子,再加上楚云天临终前的武运馈赠,以及连我都看不明白的上玉京,五台山的紫金佛气,儒释道三家,现如今也只有儒家气运跟这小子不沾边啊。”郭老头依旧没有看李凤山。
“这个时候,皇帝差不多,也要死了,死了好啊。”郭老头又一次开口,李凤山只是沉默着看着棋盘,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