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夜风粼粼。
婆媳间，首次坦诚布公。
“娘，我有心上人了。”白秋兰几度哽咽，她知道在贺明月爆出怀孕的时候，说出这些不合适，但她还是要说。
她嫁到贺家三年多，在贺链不在家的日子，她们婆媳俩相处得不错。
生日，过节，过年，贺母尽可能亲自下厨，为她烹饪喜欢的菜品，为她购置新衣首饰化妆品等。
当然，每月的零花钱也没有少。
可以说，贺明月有的，她都有。
贺家被贺链败光后，贺母的腿伤了，白秋兰留下来照顾贺母。
现在不说，肚子大了，也会显怀。
“我还有了他的骨肉。”白秋兰低头，盯着自己的白鞋看。
贺母愣愣地出神，许久，才神智回笼，“傻孩子，娘早就知道了，你怎么等到现在才告诉娘?娘很高兴，同时当姥姥和奶奶。”
“啊?”白秋兰一惊，她不会以为孩子是贺峰的吧?
“这个孩子不是……”白秋兰掀唇正要解释。
贺峰出现在贺母的身后，悄无声息的。
“娘，外头风大，你别让嫂嫂站在风头上，对她身子不好。”贺峰温和声音里带着关心。
“你看娘高兴的，都疏忽了。”贺母把轮椅往屋里推，眉宇间是浓浓的笑，“阿兰，你快进屋吧。”
贺母推着轮椅去了客厅，白秋兰追上去要解释。
贺峰的手臂，轻轻拉住她的手腕，她的步子，因为他微微用力而止住，“娘，难得这么高兴，你就别说让她难过的话。”
“我要和她说清楚，她以为我有了你的孩子。”白秋兰脸颊掠过急色。
“然后再告诉她，你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吗?”贺峰双眸尽冷，毫不犹豫地点破她的心思。
白秋兰脚心升起寒意，下意识地后退，“你怎么变得这样了?”
不像，她认识的贺峰了。
贺峰的手再次用力，将她往面前拉了些，徐徐图之，“嫂子，这个世道一个女人想单独拉扯孩子很难的。你还有旗袍店，那些来来往往的客人看见你的肚子越来越大，会议论你和你的孩子的，你想过吗?
我也没有要趁火打劫，你留下来，孩子对外喊我爹，私底下还是叫叔叔。你的孩子我视如己出，我不会对你做冒犯的事。”
白秋兰挣脱他的手，慢慢蹲下来。她没有哭，只觉得寒意遍布全身。手臂抱着双膝，“你是不是图谋很久了?”
“是。”贺峰没有否认。
“如果当年不是我路上耽误了，你也不会嫁给我哥，不是吗?”贺峰缓缓道来，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痛。
他一直想找时间告诉她的。
终于，在今天都爆发了。
即使，贺峰全然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白秋兰后面的话，还是让他心底发凉。
“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我从来都把你当弟弟看的。”
贺峰没有错愕，只是发痛的红了眼眶，他默默偏过头去。
不属于他的山茶花，他是摘不下的。
他压住喉咙想发出的哽咽。
半晌，贺峰才开口，“你会和我一起去岳城吗?”
“等明月的婚事结束我就走了，我也会另找佣人照顾娘。等我的职位安稳了，我再把娘接过去。”
贺峰一如往常，安排好所有的事。
“我在青州长大的，都习惯了。”
白秋兰的回答算拒绝。
贺峰了然，白秋兰有放不下的人，他也不会再逼问她。
白秋兰双手撑地，从地上缓缓起身。因为蹲得太久，她膝盖发麻，往下倒，贺峰伸手及时扶住了她。
“过一阵子，娘也会去岳城，你一个人可以吗?”
等她站稳，贺峰慢慢松开她的手，和她保持距离。
“我不是一个人啊，有苏荷和青梅，还有秋水。”白秋兰的脸上慢慢化开了笑。
“那，给你请个佣人专门照顾你。”贺峰道。
贺母也知道她怀孕的事，白秋兰后面要专注旗袍行的事，有一个人照顾她也好。
“谢谢你，贺峰。”白秋兰露出感谢的笑。
“不用谢，嫂子。我说过了，我们是家人。”贺峰一贯的语气温柔。
“等我平安到了岳城，给你写信。”
“好。”
“等孩子摆满月酒，记得叫我。”
“好。”
“你心肠软，别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白秋兰点头。
贺峰收拾一些细软，回了警局，把唯一的房间留给白秋兰。
半个月后，贺明月出嫁了。
是西式婚礼。贺明月穿着白色婚礼，她的肚子微微有些隆起，但也明艳动人。
一脸幸福洋溢。
李家很重视，开了三辆汽车来接。
李达文一身黑色西装，年轻帅气。
带着手捧花，面上也是幸福的笑容。
贺明月哭了，“娘，哥，我舍不得你们。”
“明月，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吗?”贺母拉着她的手，轻声问。
“我知道。娘希望我如明月一般皎洁明亮。”贺明月眼睛都哭肿了。
“孩子，以后去了夫家。不要太任性，也不要太软弱。成了亲，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你要考虑你的丈夫和你的孩子，和你的公婆。”
这个时代，嫁人了就是夫家的人，如果不孝顺公婆，会受到夫家惩罚。
贺明月听了都有些退意，“我都不想成亲了，要是他们对我不好怎么办?”
“如果有人欺负你，记得回来告诉哥。”贺峰站出来表态。
李达文带着接亲的人进门了，贺母吸了吸鼻子，叮嘱贺明月别哭。
仪式走完，李达文抱着贺明月上了汽车。
李家的汽车渐渐远去，白秋兰和贺峰，贺母三个人都哭了。
贺峰起程的日子定下来了，十天后。
旗袍店因为倒塌，没办法重新开店。白秋兰另外找了店铺，是街角的位置，上下三层。
租下铺子，装修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青梅和苏荷都回来了。
白秋兰来看店铺的装修进展，这次店铺规模更大了，白秋兰还雇了几个伙计。
见她来，伙计们出来迎接。
“大家辛苦了，不用这么严肃，先去忙吧，等晚饭，我请大家去天香楼。”
“谢谢掌柜的。”众人齐声道。
“另外，我宣布一件事，以后苏荷和青梅就是旗袍行的二掌柜和三掌柜，我不在的时候，她们的话就是我的话。”
“大小姐，这不行啊！”青梅摇头要拒绝，她惶恐啊，她从来没有想过做掌柜啊！
“苏荷叫我阿姐，你也一样，以后叫我阿姐。”白秋兰轻声告知。
苏荷是比青梅大两岁，所以苏荷是二掌柜。
“青梅，阿姐的好意你就不要推脱了，再说给我们升掌柜，也是为了旗袍行好。”苏荷也在劝说。
“那好吧，我一定好好做，不会让阿姐失望。”青梅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姐妹三人正说着话，几辆汽车开过来，停在旗袍行门口，苏局长从车上下来，脸色颇为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