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几辆是警局的车。
白秋兰心里陡然凉了下来,苏局长走来,脸色更沉了,他语不成句,几近哽咽,“白小姐……阿峰他……”
“没关系,我能承受得住。”白秋兰示意苏局长继续说,手掌却紧紧抓住身侧苏荷的手。
苏局长犹豫了几瞬,努力克制才没有哭出来,“阿峰他中枪了,在医院,想见你最后一面。”
什么?中枪了?
不是昨天才去赴任吗?
瞬间,她耳朵嗡嗡作响,听不见周遭一切的声音。只觉得头晕目眩,苏荷和青梅两个人伸出手,才将她扶稳。
白秋兰晕的厉害,她只看见苏荷和苏局长在张嘴,却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足足过了两分钟,白秋兰才恢复了听觉。
“苏局长,请您送我去医院。”白秋兰强撑着伤心,努力地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没有那么苍白。
苏局长就是来接她的,白秋兰状态不好,苏局长让苏荷搀扶白秋兰上的车。
流芳街离医院并不远,但白秋兰觉得汽车开得很慢很慢。
苏局长也在车上告诉她情况,“阿峰昨天去岳城。我们说好了,到了岳城打电话的,我没有等到电话,叫了手下去寻他,在车里发现了死掉的司机,阿峰肩膀中了枪。
我们立即送他去了医院,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他说想见你。”
后排的白秋兰脸色愈发的白,不知道她听了多少。苏荷还在旁边劝她,“阿姐,贺峰少爷还在等你,你千万要坚持住。”
苏荷的话,好似起了作用。白秋兰微弱地点了点头。
医院的病**,男人躺在病**,还穿着去上任的警服,他的面容皎洁,衣服被剪开,缠了纱布。
子弹虽然取出来了,但是血没有止住,透过白色的纱布往外渗。
贺峰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只有微弱的气息。
“老大,局长已经去接嫂子,很快就来了。”守在病床边上的,手下轻轻摇着他。
“我……她会来吗?”贺峰盯着天花板,艰难地张了张唇。
身体的技能告诉他,他要挺不过去了。
他明明答应了,要等嫂子的孩子出生,喝满月酒的。
还答应她,到了岳城要给她写信的。
他要食言了。
他还不到二十三岁啊。还没有等到明月的孩子,叫他一声“舅舅。”
眼泪模糊了他的眼,却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峰!”
白秋兰冲到他的病床前,眼泪决堤而下。
手下和苏荷,还有苏局长,退出了病房。
“你……真的来了。”贺峰艰难的偏头,想将她的面容映在脑海里。
“我来了。你不准死!”白秋兰蹲下来,主动握着他的手,贴在她的脸上。
感觉到她的善意和脸颊的温度,贺峰掀唇,笑了笑。
胸口的血还在外流,贺峰的气息越来越弱,挤出笑容,用尽仅剩的力气问道,“如果有……下辈子……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愿意!”白秋兰连连点头,不管他现在说什么,她都答应。
即使是偏他的,这个回答他也乐意。
“阿兰……”
贺峰唤了她的小名,是第一次喊她小名,也是最后一次了。
贺峰看向她,脸上保持着笑。眼眸慢慢合上,他的手从她的脸颊旁,缓缓滑落。
“贺峰!”
“贺峰!”
白秋兰拼命了喊他,**的人却没有给她半点回应。
“阿峰!”白秋兰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几乎响彻整间病房。
苏荷和苏局长听着不对劲,走了进去。
看到白秋兰的反应,他们知道,贺峰已经离开了。
苏局长和手下摘下了帽子,眼眶通红通红的。苏荷也默默地掉泪。
白秋兰摇着贺峰的身体还在哭,却没有一个人走出来劝她的。
贺明月在李府收到贺峰死讯,几乎晕了过去。
贺母听到消息点时候,也差点晕了,被苏局长手下推着,才来了医院。
她们赶到病房时,只看见贺峰冰冷的身体以及在旁边哭得不能自抑的白秋兰。
白秋兰已经不知道哭了多久,连贺母和贺明月来了都没有发现。
“都怪我……是我让他去岳城的!”
“他如果不去岳城,就好了!”
白秋兰心弦崩溃,她一边哭一边责备自己。
贺明月站在身侧,任由白秋兰发泄情绪。
二哥这么年轻就走了,除了娘,最难过就是嫂子。
她能感觉到,嫂子的反应对二哥是有喜欢的。
可惜,二哥再也看不见了。
督军府。
霍督军和霍司南同样也收到了贺峰的死讯。
霍督军不敢相信地从椅子上起身,他问着来报信的手下,跟他确认,“你确定没有看错?贺峰死了?”
手下语气坚定,“属下没有看错,苏局长把贺副署长的家人都接过去了,听说是在去岳城赴任的路上中的枪,病房里哭成一片。”
“他还这么年轻,实在可惜。”霍督军声音带着惋惜。
惋惜归惋惜,霍督军还没有到为贺峰伤心的地步。
霍司南坐在沙发上,双腿交替,一如往常的慵懒,墨绿色的军衣,矜贵淡然,霍司南取出烟和打火机,准备点烟,只是打火机点了好几次才点着,指尖微微发颤。
贺峰死了,她应该会很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