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安刚回到府内,想到今日陈谨行扑来时候给自己东西,她打开那团字条:“若想要知道你母亲死因,来天牢见我。”
姜颂安知道这是陈姨娘的字迹。
“王爷那?”姜颂安转头问道,她并不想将谢池梧牵扯进来。
“王爷在偏厅待客。”东篱小声提醒,“要不我去和他说一声。”
“不用,备马车。”
姜颂安扯下披风叠好,转头吩咐道,“若是他问起,告诉王爷,就说我...去见个故人。”
等到了关押地方,那天天色有些暗。
天牢的方向传来隐隐的梆子声,姜颂安紧腰间短刃,就算这是陷阱,她也要往里跳。
腐臭的气息裹着霉味扑面而来,姜颂安举着油灯穿过滴水的甬道,呜咽声参杂锁链响动。
陈姨娘蜷缩在角落,曾经光洁的脸颊布满血痕,见到她扑到栅栏前,露出兴奋表情:“你终于来了!”
“说吧,当年到底发生什么?”姜颂安攥紧袖中匕首,若她是凶手,就算被治罪,她也会当场杀了陈姨娘。
东篱提着食盒的手微微发抖,一手扶着姜颂安,生怕她过于激动。
“救我出去。”陈颖娘染血的指尖死死抠住铁栏,指甲翻卷也浑然不觉。
“只要你把我弄出天牢,我就把她如何死的,一字不漏地告诉你。"她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
姜颂安有些犹豫,放走她,自己现在已经是靖王妃,定会连累谢池梧定罪,可若是不放,娘亲的死因便是永远也不知道了。
地牢深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三长两短,正是丑时三刻。
东篱不安地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姐,王爷还在等,要不我们回去……”
“好,我救你。"姜颂安打断东篱的话,匕首已经抵住锁芯。
“但你若敢骗我,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陈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来了!快,带我走!"
铁链的哗啦声混着侍卫的呼喝由远及近,姜颂安望着陈姨娘惊恐的眼神,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圈套。
可当那声”王妃留步”在身后炸响时,她已经斩断了陈姨娘脚踝的镣铐,真相,她等得太久了,哪怕前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也得跳。
姜颂安手中匕首寒光闪,刺入旁边墙壁,趁人发愣瞬间,他抬手将人打晕。
东篱吓得捂住嘴,声音闷在掌心:“小姐!私放钦犯是死罪!”
“让开!”姜颂安将匕首放于面前,劈开一条路。
火把的光晕在潮湿的砖墙上明明灭灭。
她扯下裙摆的丝绦缠住陈姨娘的伤臂,将人拽起,东篱突然扑过来死死抱住她的腰:"王爷说过会有办法!您不能...”
“我不能连累他,也不能连累你,对不起东篱,我不能等了。”
姜颂安反手扣住丫鬟的穴位,东篱软倒前,看见小姐将染血的红绸缠上拳面。
“这是我母亲的事,与你们都无关!”她旋身踢开铁栅,迎着蜂拥而至的侍卫冲去。
短刃与长剑相撞迸出火星,姜颂安侧身避开致命一击,膝盖重重顶在侍卫腹间。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却笑得愈发肆意,袖中甩出的软鞭缠住对方脖颈,借力跃上梁柱。
“这边!”姜颂安踹开侧门,她拽着陈姨娘狂奔,陈姨娘气喘吁吁看着浑身是血的她,眼里多了几分佩服。
身后追兵的怒吼声越来越近,她却突然转身,拉着陈姨娘上了备好的马。
马蹄踏碎夜露,荒郊的枯树在风中呜咽。
姜颂安勒住缰绳,回头望向身后脸色惨白的陈姨娘:“现在可以说了吧?”
暮春的风裹着沙尘打在脸上生疼,姜颂安攥着陈姨娘的手腕猛地将人掼在枯槐树干上。树皮刺破了陈姨娘袖口,渗出点点血痕。
“说!当年母亲到底怎么死的?”姜颂安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肉。
陈姨娘垂眸盯着她腰间玉佩,她记得那是刚入府时候,姜夫人戴在身上的。
“是你父亲。”
姜颂安惊讶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是父亲。
枯枝在脚下发出脆响,陈姨娘突然笑出声,眼角的皱纹里爬满怨毒:“你以为你爹是什么好东西?你娘撞见他往拐卖幼女,被她灭口了,那些才十三四岁的小丫头都被卖去挖眼割舌送去给那些达官显贵玩乐。”
“你说的那个屠村,那些姑娘就被他养在村子里,后来怕被发现转移了地方,将村子里的人活活烧死。”
她突然凑近,气息喷在姜颂安脸上,“后来,你娘知道了,她是个蠢的,要报官,你爹就亲手给她灌了鹤顶红!对外说是急病,那晚我亲眼瞧见她在惨叫,你爹活生生将她掐死。”
姜颂安踉跄后退,记忆里母亲苍白的脸与陈姨娘的话重叠,喉咙像是被丝线勒住。
寒光一闪,陈姨娘趁她发愣,不知何时抽出短刃抵在她颈侧:“谢谢你救我出来,不过你也活不了。”
姜颂安并没有挣扎,她跌坐在地,思绪万千,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抽离。
“都是你!若不是你状告姜府,我儿怎会被流放!我女儿又怎会入狱,可怜她还怀着身孕,那可是我亲生的女儿啊!”
“你之前不就为了一己私欲将她送与花楼内?”姜颂安嗤笑,拆破她演的深情。
陈姨娘有些疯癫大笑:“看来你都知道了,是又如何?她是我的孩子,孩子怎么能比母亲还重要那?孩子不就是为了母亲幸福才出生的吗?”
“是吗?”姜颂安质问,自己的母亲或许生下自己时候是幸福的。
刀锋刺破皮肤的瞬间,姜颂安突然抓住陈姨娘手腕反向用力。
两人在杂草丛生的坟茔间翻滚,陈姨娘的发髻散开,钗环掉落在泥泞里。
“你以为杀了我,灭了我们,朝廷会放过你?”姜颂安膝盖死死压住对方胸口,“你们也会遭报应的。”
陈姨娘瞳孔骤缩,突然发出凄厉的笑,吐出了一团血污:“你是一走了之,你忘了还有裴府吗,哈哈哈哈,说什么深情,你和我不就是一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