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请陛下……暂时装作不知情。”她抬起头，眼中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臣想看看，太后和荣亲王，接下来还会唱什么戏。”
萧珩不悦的皱眉：“你还想接近慈宁宫？”
不知为何，一想到姜照雪要以身入局，他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排斥。
颇有一种被冒犯的不悦。
姜照雪敏锐的察觉到，眼珠一转，道：“陛下，臣可以假意投诚，让太后以为臣被拿住了把柄。”
萧珩眉头皱得更紧，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什么把柄？”
姜照雪勾了勾唇，“陛下您也知道，臣这人最爱护短，尤其是臣的至亲，想来太后也会想到利用这一点，来逼迫臣就范。
臣的父亲刚正不阿，能力平平，倒没什么好拿捏的，母亲乃是一个后宅妇人，平日里也甚少跟太后打交道，要说最适合拿来威胁臣的，估计就只有臣的胞妹照雪了。”
姜照雪说这话时，目光一直打量着萧珩脸上的表情，见对方没有生气，补充道：“陛下，若是不久后，有人以照雪的任何事情来告密，还请您务必要相信臣！”
她此番有意给萧珩打上一剂预防针，为的就是防止太后一党查出国公府以往的更多事，而先前国公府‘卧病在床’的嫡女，就是最大的破绽
“臣的妹妹性子柔弱，若是有人借机要挟……”说到这里，她露出担忧的表情。
萧珩眸光微动，锁定她：“爱卿的意思是？”
姜照雪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若有人拿臣的妹妹生病一事做文章，还望陛下明鉴，臣可以发誓，无论发生什么，国公府对陛下的忠心绝无二心！”
萧珩定定的看了她片刻，也不知信没信，忽然道：“朕准了！”
随即意味深长的补充：“不过爱卿记住了，欺君之罪，非同小可！”
姜照雪心头一跳，忙稳住情绪，深深的行了一礼：“多谢陛下！”
总算有惊无险，把这茬给糊弄过去了。
解决了这茬，姜照雪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疑惑。
“只是臣有一事不明……”
萧珩语气淡淡：“说。”
“陛下既然早就知道太后她……心怀不轨，为何还……”
她想说的是，吕太后并非他的生母，为何还要和她虚与委蛇。甚至纵容她和荣亲王图谋不轨。
萧珩的眼光忽然变得幽深起来，看了姜照雪一眼，道：“皇室秘闻，不该是你一个臣子能查探的。”
他这话等于没说。
可姜照雪就是想试探一番，九皇子的身世，他到底知不知道？
良久，她斟酌着用词，“敢问陛下，都说先皇是突发恶疾去世的，这事是真的吗？”
萧珩眼睛一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照雪默了默：“臣只是有些疑惑罢了，听闻先帝身子骨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就……”
萧珩见她似乎是真的想替自己分忧，微微叹了一声，转身望向窗外。
“朕当时也有着跟你一样的疑惑，只不过后来调查，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姜卿可是发现了什么？”
姜照雪心思微动，她总不能直接告诉萧珩，吕太后和荣亲王有一腿吧。
哦，还有九皇子，他也并非先皇的血脉，而是荣亲王的儿子。
只是她这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要怎么样，才能暗示萧珩自己去调查九皇子的身世呢？
姜照雪愁。
这时，萧珩似有所感，忽然问她：“你怎地忽然问起此事，可是你发现了什么异常？”
姜照雪下意识的摇头，开玩笑，总不能说自己是偷听来的吧。
“那倒没有，臣只是突然想到了太后上次对臣所行之事，有感而发罢了。太后拉拢臣，大抵也是看中了臣的皮相，还有才华。
想来对于其他人，太后娘娘定是不会如此的……”
后面这话，像是自我安慰，自我说服，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
她还快速地瞥了一眼萧珩的脸色。
果然见他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知道，萧珩已经起疑，不能再说下去了，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告退，离开御书房。
……
直到姜照雪推出去好久，萧珩依旧眉头紧皱，似陷入了什么困惑之中。
依照他对‘姜枫’的了解，他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太后，甚至提起先帝之死。
定是上次在慈宁宫发现了什么？
可他瞧‘姜枫’方才的样子，似乎对此事讳莫如深，可就算‘他’不说，萧珩大概也能猜到几分。
无非是事关皇室秘闻，就算‘他’作为最信任的臣子，也不敢宣之于口。
思及此，萧珩的目光陡然转冷，挥手招来了一名暗卫。
“去查查，父皇去世的时候，可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暗卫得令，正准备退下时，又听见萧珩补充道：“另外，重点调查一下皇叔当时在哪儿。”
“是！”
很快，暗卫无声的退下，犹如一阵阴影在眼前一晃而过。
这时，曹盛提着一颗心上前，“陛下，可是姜侍郎说了些什么？”
萧珩没有正面回答曹盛的话，而是反问他：“曹盛，依照你对姜枫的了解，里觉得他缘何会突然提起父皇？”
曹盛想了想，最后试探性的问道：“难道是姜侍郎上次在慈宁宫，发现了太后娘娘有什么异常？”
萧珩冷笑一声，“连你都能想都的问题，那便没有错。”
一个当朝太后，私底下竟然和荣亲王牵扯在一起，简直不把父皇放在眼里。
‘姜枫’方才的话，倒像是引导着他去调查些什么。
他没有错过‘他’方才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犹豫和谨慎。
吕太后这些年一直贼心不死，试图拉拢朝臣，替九皇子培植势力。萧珩都选择睁只眼闭只眼。并没有出手对付他们母子。一来是觉得九皇子还小，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二来，九皇子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和他一样，身上都流着父皇的血。
他下不去手。
还有就是，目前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父皇的死，和太后有关。
“太后娘娘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又诞下了九皇子，若她能安分守己，将来必定会一生荣华富贵，哎，但愿九皇子能不受影响，明白陛下您的一片苦心。”曹盛感叹道。
曹盛是先帝从小就给萧珩培养的心腹，和萧珩一起长大，深受萧珩的信任。
也就只有他，才能私底下这般跟萧珩讲话，分析利弊。
萧珩不予置否，“但愿吧！”
若是九皇子明事理，就该做出正确的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