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师与杀手

曼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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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妙

“那怎么办呢?”我也一时踌躇。

“她长什么样?”管理员问。

“很漂亮,个子在一米六五左右。头发很长。”

管理员叹了口气。

我看她不悦的样子,突然想到小野清菊在火车上黯然流泪的样子,进而想到了她遗落的《沉默的羔羊》。

“看看《沉默的羔羊》这本书有谁借过?”

“查陈红吗?”

“有一个。”

“是哪个?”

“是金丞集团副总裁陈红女士。”

“她最近有没有借过书?”

“有的。上个星期还借过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和渡边淳一的《失乐园》。”

“哦,非常感谢。”

“不用客气。”

我驾车去金丞大厦,见到了小野清菊。她白嫩的脸上有紫色的瘀痕。“好久不见。”小野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我只给你五分钟,一会有重要的会议。”她又补充道。

“足够了。就是来看看你。我去过图书馆了。”

“是吗?所以才来找的我?”

“应该说是吧。我认为你有可能去过那里,已经得到了证实。”我说。“你的脸怎么了?”

“是交流中心的日本朋友闹着玩的??喝醉了做出错事是可以理解的。”

“你离开那里了?”

“早就离开了,有的是接替人选。我甚至可以举荐你去。”

“实在受宠若惊了。我胜任不了。你今后一直在中国吗?”

“对。我哥哥死了,他的事业由我接管。”

“我听说了。”我努力装出遗憾的表情。她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

“喂,你在碧湖过得很滋润吧?向你老婆问好!”

“谢谢。我告辞了。”我站起身。

“不送。”她用无法解读的目光送我离开。我感到身后冷气袭人。

回到碧湖别墅,我几日无法正常工作,著述的事更无法进行。小野是几时回到K城的?她接管了金鼎公司的高层事务,这意味着什么?仅仅意味着老K已死?还是别的什么?她究竟有着怎样的文化立场、经济立场、政治立场?我想文化归属认同会决定一切,就如同人只认亲生父母一样。

滨城的四妹、黄久带着孩子来玩,是我盛情邀请他们来的。吴欣桐觉得寂寞,我想到了他们。四妹胖了许多,黄久在股票上发了财,而且见好就收。他说七位数已经让他乐得睡不着觉了,如果贪心不足,那么迟早会把老底赔个精光。他们的孩子黑瘦黑瘦,像是营养不良,我找来附近的一位有名的神医来给看看,吃了几副药,面色就好看多了,也能吃饭了。刚来的时候说话如蚊蝇,现在如脆锣。黄久和我每日去钓鱼,一边垂钓一边轻声闲聊,感慨世事变迁。

生活就像钓鱼,急不得,有了机会就必须抓住稳住;人和鱼的周旋就像人和命运的周旋、人和自身能量起伏的斡旋。黄久对我说。

我盯着湖面胡思乱想。

鱼一条也未咬钩。黄久那边却是时有收获。他一边钓鱼一边就着生花生喝二锅头。他的酒量超过我了。这么多年,我见过的酒量最好的该是他了。

想起他的孩子,我知道,那很可能是我的孩子。那张黑乎乎的小脸和一双黑乎乎的小手,让我觉得亲切。晚上他要我陪他到外面解手,他一面尿一面一惊一乍:叔叔,你看,那边的星星多多,多大,多亮!

我笑眯眯地说:是啊,好多,好大,好亮!我小的时候,比这更多更大更亮呢!

他狐疑地说:你催牛(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