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

第六十九章 幸福难久自不知 春节再逢奸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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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陈伦和景惠就在那个充满着疑惑的夜晚终于走到了一起。甜蜜的日子如影随行,旧梦似乎就在陈伦的脑海里被删除了。两个对未来生活充满向往的年轻人,把自己的那颗火热的心一点也不落下地贡献给自己的爱情,以为这感情会永恒不逝,以为爱情一定会天荒地老,以为就算是全世界所有人都不关爱我了,也一定会有一个他/她必然在等着我。但是,没有经过生活洗礼的感情,必然历尽艰辛,甚至会自我焚烧,将两个没有准备好的恋人推向无尽的深渊。我们常常惊叹上帝造人的壮举,但是也会畏惧魔鬼灭世的凶残;造物弄人的老天爷也会突发神经,调戏人间。当二人已然觉得离不开对方的时候,景惠的父母却提出了生活的来源该如何办理这样激进的问题。景惠一时无语,面对生活,爱情能保障自己的衣食住行吗?她开始质疑自己,也开始疑虑陈伦的经济能力。一时间,像所有热恋的情人们一样,当感情渐渐平坦的时候,现实生活最终冷却了他们的美梦。陈伦和景惠之间的冷战显然是景惠首先发出信号的,她一反常态的口吻搅乱了陈伦舒畅的生活。陈伦正乐不失彼地享受着爱情的甘露,沉浸在学业之中。但是,每到动情的时候,景惠就会躲开他那眷顾的嘴巴,推开他那紧紧逼近的身躯,甚至不惜教训他那不听使唤的**。在这些天里,陈伦试图进一步的亲近景惠的时候,都被她这样无比暴力地阻挡了。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咽,“打是亲,骂是爱”这个观念已深入他心,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景惠眼里的哀怨,心里的忌惮,他幸福地以为自己痛且快乐着。

元旦过去,这一学期也即将结束,在省城培训的学生需要回到本校进行各地区组织的期末考试,然后再快乐地开始暑假。于是,在钉汜街路口,陈伦乐呵呵地给了景惠一个飞吻,丝毫也没有审视景惠递给他自己电话号码时无望的神情,依然洒脱自然地在她面前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狗摇头摆尾。他不知道这一次的离别或许就是永别,他更没有明白景惠咬文嚼字时掷地有声所说的“相信未来”这四个字所承载的希冀。这一别,景惠将回到自己的母校,再也不到回到这里。她的父母告诫她,不要被眼前的幸福迷惑了双眼,她所爱的陈伦是个有“前科”的人。这些话语等于否定了陈伦,她明白父母的用心;但是,她仍然满怀希望地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了陈伦。少女的心总是眷顾着自己的所爱,就算是亲情也不能羁绊她们吃里扒外地追求爱情的梦想。但是,他们还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分别了,似乎再也没有相见过。不知情的陈伦漫天欢喜地登上发往峰仁县的长途汽车,也期盼着来年再见。

县立二中,好久不见,陈伦心里憋足了劲敞开着呼吸这里的每一丝空气。在这里快三年的生活,他在这里一步步成长,无数次的心酸让他逐渐从一个懵懂无知的乡下少年猛窜成洞悉世事的成熟青年。如今,他屹立在这里,不会再自卑,懦弱;他会叹息桑海苍天,感慨世事变迁,悲天悯人地自强不息。他知道世界很复杂,想要单纯很难,但是他决心像父亲一样绝不放弃自己所追求的理想,即便粉身粹骨。生活的洗礼,让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心怀记恨的少年,注定多了一个胸怀天下的强者。陈伦满怀亲切地漫步在校园里,笑脸相迎每一个从他身边路过的同学。认识或者不认识,都不改变他此刻畅快的笑脸。可不巧的是,他突然间看见了自己最不

想见到的姑娘苏琪同学。这个曾经给它带来希望与痛苦的女子,现在就在他前面步履阑珊地向教学楼走去,旁边的闺蜜周姗姗正搀扶着她。这个情景颇让陈伦意外,消息灵通的朱剑并没有跟他提起苏琪有什么事情,而且就苏琪的身体而言,也一直是顶呱呱的好!为什么此番的她是如此憔悴而孱弱呢?为了一探究竟,陈伦迎了上去。半晌,他来到了二人的面前,周姗姗一眼瞧见了陈伦,便露出了慰藉的笑容。她马上拽了拽苏琪的胳膊,暗示她想念的人已经现身了。但是苏琪倔强地偏过头,熟视无睹地走过陈伦的身影,毅然向前迈去。看到苏琪矫健的步伐,陈伦会心地笑了。此刻,他才肯定自己和她确凿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而且,他也终于明白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论再怎么努力,是始终都不会有交集的。从他们看见彼此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一辈子都不能相知相遇相恋,只能远远相望于别此。即便有再多的向往,也只是枉然一梦罢了。

画室里,大家齐聚一堂。宋河老师趁着陈伦不在的时候,把景惠的事情告诉了大伙,希望众同学能在今后的生活中多关心他。这个消息令同学们既惊讶又叹惋,大家觉得今年最神奇的事故非此莫属。于是,当陈伦同学迈进画室的那一刻起,大家的热情让他有点承受不起。闲谈中,宋河老师提到了景惠,陈伦显得有种幸福的羞涩。不过,既然这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那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呢?于是,他开始对大伙谈论着自己的爱情。热闹的画室里,似乎提前爆发出欢庆的年味。唯一难受而憋屈的是舒妍,不论陈伦和景惠的结果会怎样,她都是伤心人。不仅如此,站在她身边的金曼,内心极端的尴尬滋生着哀怨。她不知道自己的风流史会不会永远烂在她和他的肚子里,她以为这是属于他和她的故事。洋溢在空气里幸福的味道滋润着青春的心灵,谁也不想干扰这如童话般的故事继续下去。

时间在挣扎,新年又一次降临人间。人们的幸福很清晰,分离的痛苦就让它悄悄的忘记。年初八,在三叔陈义天的接待下,陈国华、陈星兄弟、陈明清、陈杰、李兴伍等陆续入了男席,而陈素云等相关女眷则在女席就座了。虽然父亲不在,但是应大家的要求,陈伦即为代表也入了男席。热闹的劲头,让年迈的陈老太太欣喜不已,她带着儿媳妇葛梅及陈昂陈雪在厨房里兴致勃勃地准备饭菜。半晌,酒已斟满,饭菜备齐,只待名不见经传的宋钱归来。大家的焦急不言而喻,大冷天的等待令人烦躁不安。出口成章的李兴伍打破了郁闷的气氛,他颇带讽刺意味地说道:“宋大老板还真行,两条腿的都来了,他的四个轮子还没有滚到这里!”

“估计来不成了吧,他是个大忙人,每天的日程总是满满的!”陈国华解释道。

“他这个人阵仗是愈来愈大了哦,保镖司机不离身的!我们现在见上一面都很难了哦!”陈星说道。

“大老板都这个样!你们也不用挖苦他了。”陈明清替宋钱辩护道。

“来了,来了!你们看,他的车!”话音落完,众人朝外望去,果然是宋钱的豪车宝马进口5系,银灰色的车身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这次,宋钱只是一人前来;当他从车门里走出来的时候,众人随即起身迎接这位地位显赫的大财主。此刻,唯有陈伦面无表情驻立在位子上,陈星的兄弟陈冲赶忙推着他在宋钱面前露露面。

虽然陈伦不想迈开自己的双腿,但他似乎是被陈冲揪起来向前移动。不那么自然地站宋钱面前,他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压迫感;他无法忍受这种感觉,只好用悲愤地的眼神冷峻地看着这位身材魁梧面容儒雅但在他看来无比奸诈而卑鄙的中年人。一旁陈义天为侄子这样无礼的举动而不满,赶紧推了推陈伦,责备道:“赶紧叫人!这么大人还不懂事!”

话音落完,陈伦才不慢不紧地从背后抽出自己的右手,说道:“请!”

这时,尴尬的宋钱脸上马上挂满了笑容,随即用洪亮的嗓门说道:“大伙一起入席吧,让大家久等了!”于是,众人按班就坐,席面里又热闹开来。

一向对于这种场合游刃有余的李兴伍充分发挥了他的特长,他举杯提议大伙给成功人士宋钱敬酒。于是,一时间觥筹交错,众人酒酣耳热。

须臾间,坐在陈伦右手边的陈明清跟他拉起了家常话。陈伦怎么也没有想到,陈明清突然提起了苏琪,这令他有些惊慌失措。他那里知道张球同学跟陈枫的特殊关系,更想不到为了他们的这段三角恋,陈明清毅然站在了陈伦这一边,支持他追求苏琪。可是,陈明清却并不知道他已另有所爱。万般无奈之下,陈伦只好和盘托出自己和景惠的恋情。大伙的震惊不是一般的强烈,高级干部相中了一个农民的儿子做自己的女婿,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谈。在大家啧啧的唏嘘间,堂叔陈杰警示道:“陈伦,这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你知道她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想过没有,弄不好,前面就是万丈深渊,满世界的地雷阵等的就是你!我看,你还是放弃她算了。你父母死得早,现在找个女朋友也并非不可,但起码也得找个靠谱一点的女孩子吧!”说完,众人随声附和。

这时,宋钱咳嗽了几声,顿时便鸦雀无声。半晌,他冷冷道:“靠感情去取得幸福算什么真本事?自己没有实力,永远只能在别人面前低头过一辈子!”说完,他身上的手机突然就响起。众人听见他一阵媚笑附和着手机另外一端的声音,仿佛在乞求着什么。片刻,他忽然就挂了手机,要跟大伙道别。众人明白他是个忙人,一阵寒碜后,宋钱钻进车里,发动马达,在回头望了望大伙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驾车离去。

宋钱走了,他的话语却在陈伦的耳边盘旋着。不是因为宋钱在大伙面前超然的影响力,也不是想找出反驳他的言词,只是因为那里面蕴藏着至简至深的人性与社会的真谛。作为男人,他和宋钱一样,在血液里就有征服世界的基因,他不能不为之共鸣。当他呆站在那里的时候,姑父李兴伍过来拉他喝酒了。

“小子,看什么看!他就那样,一辈子劳碌命。大伙把他扶植起来,他就要为大伙谋幸福。没什么好羡慕。每个人都有不同道路,不能复制,千万别把他当回事,要走自己的路!”

说完,李兴伍带着几分醉意又回到席间与大伙众乐乐了。陈伦深叹一口气,他突然感到身边的每个长辈都是那么深不可测,自己还相差甚远呢!有了差距,便要奋起直追,不然就要辱没先人了。于是,他的精神又为之振奋,向众人走去,准备不醉不休了。

新的学期即将来临,意气奋发的陈伦背起了行囊,早早奔向省城去了。当他穿过的钉汜街路口时,内心的亢奋就如潮涌般地涌上心头,他终于又要见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