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

第七十章 恋之果孰料殊途 亲之痛恨归故土(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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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陈伦满心欢喜地回到国鼎画室的时候,急盼与景惠相见,却迟迟未见到人影。他又一次等在她宿舍旁的那条小径上,盘问着熟识她的同学,以为可以问道一些情况。然而,事出愿违,这些人仿佛有了约定,都称不知道。此刻,他虽然有一些焦躁,但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景惠会离他而去。所以,当得不到消息的时候,他只有苦苦的等到。一天,两天过去了。。。直到一个月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再也见不到心爱的景惠了。

在陈伦到达画室的前一天,景惠曾经来收拾过她的行李。她也实在放不下自己曾朝夕相处过的陈伦,准备等着他当面道边的。不巧的是,就在此时,整个画室里突然炸开了锅,关于陈伦数不尽的风流情事成为大家课间饭后的谈资。不幸就从谣言开始,众人的话语原本不能打动景惠与之彻底决裂的心意;但是,爱人之间的忠诚却受到了考究。为了弄清楚情况,景惠就大伙所说的事情询问了卢瑕和莫婷二人,才发现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她终于脑怒了,从来就没有人敢欺骗她,更何况是感情?于是,她二话没说,就这样带着心里的余恨在父母的庇佑下愤怒地离开了这里。

不见了景惠,陈伦热情饱满的心情顿时湮灭在毫无头绪的阵痛之中。那阵痛像刽子手正在一刀刀凌迟他的身体,令他丝毫不能动弹。他呆躺在床板上,好像一个吞噬了鸦片的痨鬼在享受完极乐的舒爽之后呈现出憔悴欲死的模样。他开始在回忆里度日。他忘不了她的样子,那眼神和模样在他心里呼之欲出,但终究都是幻想。她终究是离开了自己,没有离别的伤感,更没有喋喋不休的情话,是一种彻底的抛弃,与之决裂的愤慨。他弄不懂是为什么?童话里有月亮公主与男仆的美好爱情,现实里有王子为爱情放弃王位的真实故事,可为什么他和她就在一夜间桥归桥,路归路呢?阵痛开始蔓延,每一次深情的回忆愈发让这种感觉更加敏锐。当然,痛苦还远远不止这些。如果说曾经的景懿是因爱而痴狂,那么现在她现在一定是为爱而疯狂。当景惠走后,景懿便不顾一切地贴上来安慰他,以为此时的慰藉一定可以令他心存感激地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可是,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老天并没有眷顾她,心灰意冷的陈伦再一次明确地拒绝了她。她终于羞愤不已,满腔恶语字字诛心,诅咒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得好活。与此同时,众人的言语在他的面前开始显得尖酸刻薄,说他不知趣,单纯而又无知,以为世上会有爱情这种东西;放着送上门的姑娘不要,却去攀高枝,结果被耍了吧!活该!说完,还要吐啦一阵唾沫方可罢休。这还只是开始,同寝室的孙磊,郭鑫,张剑也开始没有好脸色对他,就算是交情匪浅的田立德也像躲避瘟神般地见到他就绕道而行。这样的结果,陈伦丝毫没有准备。失恋的阴霾在这些恶毒的挤兑中发酵,他决定不顾一切地离开这个鬼地方,逃得越远越好。于是,在新年三月的第一个周末,他悄然地收拾了行旅,诀别了省城,踏上了回归母校的路途。马达声轰鸣,道路两旁的树枝以离弦之箭的速度从他眼前飞逝而过,窗前的玻璃还吐露着寒气。此刻,他嗟叹自己当初来时的雄心壮志,怎么就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狼狈的逃离。他很迷惘,不知道自己这命运,究竟有哪些是自己可以把握的。。。

峰仁县县立二中,陈伦回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校园没有变幻模样,他还认得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就像孩子永远记得回家的路,永远熟悉家的味道。只是曾经爱恋他的赵燕正跟曾经遭她拒绝的车奇打得火热,遇到他时,还不免缠绵一番,像是在谢谢他曾经的无情才换来自己今时的幸福。赵燕的闺蜜顾影也搭上了学校篮球队的小俊生,不再理会面前冷如冰雪的他。至于苏琪,早就投入张球的怀抱,每天穿着不同的衣服在人前炫耀,仿佛富贵如名媛。还有,许多不认识的新的情侣,在这一时间也浮出了水面,大家就在这最后的时间里狂欢。当然,总是有一批人甘于寂寞,每天三点一线地重复着自己的功课。宋河老师时常劝解陈伦不要放弃绘画,然而,陈伦告诉他,读书对自己而言,只是一种享受,偏门的绘画并不能帮他达成所愿,重振曾经灿若星辰的陈家事业。面对陈伦我意已决的架势,宋河老师发现自己并不能说服这个语气中透露着神秘威仪的学生,只好放任自由,让他回到自己的班级学习文化课。

再次回到课堂,种种感觉恍若隔世。六岁时初入学堂,他在这里懵懂无知地牙牙学语;十三时父亲去世,他在这里思考生命;高二时,他毅然抉择离开这里,去另一种别样的课堂求知;而今,他再回到这里,仿佛从终点又回到起点。所有的事件,在他记忆里落下烙印;所有的复杂,开始露出面目,显得简单。洗去铅华,他才觉得这些年浪费的时间太多。所以,朗朗读书声,声声难辍笔,他不顾一切地在这里寻找自己。

四月份,既有“人间四月天”的美誉,也是春暖花开一年复始最为真实的印象。画室里的同学们都陆续返校,在年级主任的安排下,他们自成一体,补习旷日持久的文化课,以便迎来高考的双丰收。由于陈伦的逃离,学校并没有让他享有同样的待遇。朱剑,曹宇纷纷表示愤慨,准备跟学校理论。可是,陈伦似乎并不领情,而且已经彻底地远离了他们这些美术生。并不是陈伦不珍惜与他们兄弟般的感情。一直以来,陈伦在众同学眼中是犹若江湖大哥的存在;然而,陈伦对这种习气颇不习惯;从某种道义上讲来,他要帮助他们。于是,本来不怎么觉得绘画有前途的陈伦,只好以身作则尽力地去影响他们走上寻求积极进取的大道。而今,润物细无声,一切已经孕育成熟;而尴尬在于,他自己却当了逃兵,走上不归路。再下去,恐怕会影响他们的道路。所以,他只有悄悄地远离他们。这样的想法,朱剑,曹宇二人却并不知晓,他们有些憎恶他,往日的情分也就此断了。

少了些朋友,少了热闹,便多了份孤独孤独与寂寞;幸在陈伦多年练就了孤单自益的功底,寂寞的时候就招上一群同学侃大山,用极致的欢笑塞满虚无的大脑。时间在无情流逝,过往皆成历史。七月的高考如期而至。城里的孩子有家长在考场外打气,农村的娃儿在考场蹦出父母辛勤劳作的画面。不管怎样,他们都要进全力一搏。考场显得平静,监考官时常踱来踱去,不会给任何考生以机会作弊,一切如常进行。纵然也有些隐秘的携带,提示,信息传递,但是,几十分对于那些成绩底子薄的考生而言毫无意义。漏网之鱼恰恰是那些平时成绩一般般的考生,他们才是从中渔利的佼佼者。陈伦

早已无心高考,只是这场考试势在必行。

又过了几天,考试终于结束,同时也宣告着三年的高中生活从此结束。同学们自此各奔东西,再也难见。不过,在考试前几天,大家都自觉聚到一起照了毕业照,友情照,互赠互恋。三年下来到这一天,总以为有什么可以感慨,然而,陈伦却无一语以对,只剩下最后的一瞥和深深的叹息。这里叹息着无尽的禁锢,咀嚼着自己青春的苦涩,那些青春的花儿从此就如风般飘摇消逝。再见了,母校!再见了,我三年的狗血人生!陈伦呐喊着挥手道别,然后,冲出这里,不想再回头。

陈家湾里,在陈伦家秃废的大院里,年迈的陈老太太边收拾屋子,边劝慰孙子陈伦继承父业跟着三叔陈义天去东北随宋钱打工,提早赞些钱财好娶媳妇。陈伦不以为然地告诉奶奶成绩单还没有下来,自己就还有希望。或者是希望越大,失望便愈大!当陈伦到学校拿成绩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成绩竟然连地区的专科也没有过。这是自然的,不学文化课,自然就得不到好的成绩。这在他心里,是早就料到的结果;只是在事实面前,他还是难以接受。为此,他在家里生躺了七天七夜,除了上厕所吃饭的时间,就未曾离开过自己的床。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从此就不再起来了,但是,七天七夜之后,他还是奇迹般地说服了自己,听从奶奶的意见,先北上去跟三叔陈义天帮几个月的小工,再等到征兵的月份去找姑父李兴伍当兵去。自己的道路暂时就这么决定,而且也似乎想不出更好的出路。临行前,他把父亲的存折交给了奶奶,让她吃好穿暖,多享福!然后,心怀不住的酸楚离开了故乡。与当年的父亲相比,这次的离别没有送别,也没有村中老汉的唠叨,也没有寄盼,只有他孤单单的身影伴随着满身的失落发愁地向前狂奔。。。

当他再次踏上火车时,再也没有儿时的天真和对它的向往,他知道火车的鸣笛声自此是悠远的乡愁,不再是冲锋的号角,再也不会激起他天真的情怀。火车提速后,旅程不再是两天一夜的遥远,而是快速穿过隧道,山川,河流,桥梁的急切。很快,陈伦便到了他儿时曾经熟悉的城市,只是,他再也记不起这座城市里过去的模样。高耸的新楼,崭新的大道,一再告诉他这不是当初那个任他游玩的游乐园了。果然,三叔陈义天见到他时,劈头就训斥他是个骗子,根本就没有什么高干看中他当女婿这件事,纯粹是他瞎编。结果,连正儿八经的媳妇也弄丢了。三叔的数落,令陈伦感到无比的难受,他有一种再次逃离的冲动。但是,他终究没有这样着,因为他再无退路,只能默默接受这眼前的一切。

叔侄俩话不投机,一路上无言以对。陈义天把陈伦安排在工地上打地铺,和其他工人一起按时上工。之后,他便回自己的住处。宋钱偌大的公司,陈义天作为工地的工长之一,待遇不菲,公司也给他租了住房,就在不远的小区。不过,他倒没想过要把陈伦带回自己的住处。在他眼里,侄子是个败家子,因此而不悦。可伶的陈伦看到满是灰尘的床铺,面对着一堆大大咧咧口里喊着脏话,满脑子里想着女人**的东北力工,整个人就僵硬下来,不知所措。好在同铺的小钟是同乡,马上帮他打理了铺子,就此安顿好了。这一个夜晚,对于陈伦而言,是漫长而煎熬的。他的心情沉重,无法忍受这里的气息。他觉得这里低贱的味道足够让一个上层人窒息而死,而他却从此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他不忍自己那双曾经拿过画笔的娇嫩双手在石灰和水泥的世界里淹没,变得暗淡无光;他也不想变成那些只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而不思进取庸庸碌碌了此一生的屁民。但到第二天,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在工地上,他看到一张今天的《参政消息》在工人的手上有序地传来传出,传到他的时候,似乎没有撕扯的痕迹。在帮工的过程中,因为他的身子最弱,组长给他特意安排轻松的活儿,并且告诉他没两三个月的功夫是不会让他做重活的。对于这样的安排,他觉得这简直就是童话里的故事,难以置信。但不论怎样,朴实的民工没有花花肠子,容易相处,他最终还是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但是,这并不代表这里是宁静的。

正直八月的傍晚,他跟往常一样在水箱旁冲凉。正当惬意时,远处却是一阵人潮汹涌,有人喊了一声“抄家伙”,许多人便不约而同地四散分开,一会儿又聚合在一起。半晌,一个大卡车便把他们拉走了。车上人声鼎沸,个个煞气冲天。他询问一旁的小钟这是怎么回事,小钟告诉他这是公司大老板带人去占“地盘”了。陈伦一时无语。当他们二人回到宿舍时,已经空无一人,这显然是宿舍里的人也去了。在这个空荡荡的宿舍里,陈伦突然就感到一种阴森森的恐怖,今日面带笑容的朋友,也可能是明天战场上的敌人。商场如战场,果就如此残酷。他觉得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控制着自己的命运,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命丧于此。打这以后,他便小心翼翼,任劳任怨,只能扮猪的像而不能逞老虎的威。很快,他便因工作突出,成为工地上年轻一辈的典型。陈义天在工地上张了红榜,大老板宋钱甚至在集团会议上大加赞赏他的成绩,直言后身可畏。陈伦马上奇迹般地成了力工组的副组长。这样的日子开始让他觉得生活有了安全感。

十月份,姑父李兴伍发来电报,说陈老太太病危,要叔侄俩回家。但是,陈义天并没有告诉陈伦陈老太太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说陈老太太摔了跤,现在躺在医院,就独自离去。陈伦心里挂念着奶奶,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狠心的三叔回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病重的陈老太太从医院拉了回来,不予治疗,原因只是陈伦给老太太的存款已然用光,自己折腾不起。当陈伦从哈尔滨赶回陈家湾的时候,只见到奄奄一息的奶奶正躺在堂屋的门板上,面目风干,艰难地喘着气。陈伦冲上前的,大喊着奶奶。陈老太太似乎有所反应,目光炯立,嘴唇微动,似乎欲语。但是,几秒钟过去后,陈老太太的目光却安然失色,最终闭合。半晌,早在一旁等待办理后事的众人围了上来,一位老妪用指头探了探陈老太太的经脉,随后告诉众人人已然去世。顿时,哭声昂然。陈义天率先嚎啕假哭,那声音半推半嚷,仿佛是老人死后的极度开心。刺耳的嚷叫声直逼进陈伦的耳朵,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些端倪。那哭声里蕴藏着冷酷与无情,他无法想象这个自己从小到大都一直想与之亲近示好的三叔竟然悲极生乐,仿佛在吊嗓一只死去的老狗而已。他愣在门板前呆呆难过,那替奶奶换丧衣的老妪以为面前这孩子是被死人吓着了,赶忙叫人把

他扶在椅子上。陈老太太去世的消息被几个本家相继发给乡邻和亲戚,在随后的几天里,曾经冷清一时的陈家大院又因此热闹下来。人死后,不过一堆黄土。见过太多亲人的离去,陈伦已经不再为此伤心。可叹曾经盛极一时的小康之家竟在十年间空无一人,乡人惋惜。

葬礼在平凡的日子里渐渐遁去,留在大院里的陈伦马上就要启程去北方一个城市里服役了。这事还多亏姑父李兴伍的面子,给了镇里武装部部长五百元就把陈伦当兵的事情敲定了,有的人家花了数万元却还没有把事办成,相比之下,这不能不算是一个奇迹。唯一尴尬的是,快十二月份的天,还被体检的医生脱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像只猴子跳来跳去,检查那话儿。但自此后,看到**,陈伦便习以为常了。

十二月三十一号,陈伦要正式出发了。在峰仁县武装部训练场上,他像一木头人接受着上司的口令。他什么人也没有通知,孤零零地,因为似乎没有谁的送别值得他眷顾。奶奶死了,他隐隐感到自己生在故乡的根从此被崛起,所有发生的事情凭空间就像遥远的历史,再也不能在他心中溅起一丝涟漪。他不恨谁,只怪自己不够强大。他惭愧,他的倔强,没能给家庭带来丝毫的幸运;他的知识,没能避免危机的发生;他的感情,没能将快乐带给生者。而若是恨,他首先该恨自己。

下午,部队集结在火车站,陈伦静静等待那免费的火车。他孤注一掷,顾不了宋钱在葬礼上对他的许诺,也管不了谁谁谁花了万元大票还是被挤下这趟列车的囧;他只为那新的人生旅途而暗暗祈祷。他仅仅知道,他的梦,他的魂自此有枝可依。。。

光阴着实可笑,此时间离陈伦当兵已经快十年了,而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这些年,每当年关,我的老父亲就时常惦记起曾经鼎盛一时的陈义云。他说要知恩,要看着陈义云的儿子陈伦带着媳妇安居乐业才能够入土为安。可是,他没有等到这一天就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走的时候交代我一定要替他办到自己想办的那件事,达成他在这个世界里最后一件事。我是个孝子,当然要遵从老人家的遗愿。可是,这么些年了,我从来就没有看见过陈伦的身影,怎么能够去圆老人家的愿望呢?我也实在费解,隔壁的阿毛阿狗都回来了,是个人他怎么就不晓得回故乡呢?你看看,就在去年春节,当年携款带着寡妇私奔的陈六还没脸没皮地跑回来拜拜自己的祖宗和师父呢?去西北读书的滕辉也回来了,在县一中和任光明硬是把县一中办成了“全国中学一百强”之一的名校。当年村东头跟陈伦一起当兵的小三人家早就回来了,还拿了个什么“优秀士兵”。你陈伦凭什么就不会来了呢?我想骂人,但是现在是腊月天,忌嘴。

然而,我不知道,村里还有几个健在的老汉也惦记他。有几个就是在等他的村口意外去世的。就是这样,今年所剩的老汉还是在村口蹲点等待着他。为了共同的目的,我也加入了老汉们的行列。除夕的下午,鞭炮声阵阵响起,年味因此变得浓郁。点点星火,是我和老汉们的嗜好。烟幕在我们临时搭建的窝棚里乱窜,喜欢热闹的孩儿们也在这凑嬉戏。我们正打着扑克消耗时间,却不知前面大雪覆盖的路上正走来一个熟悉而难以辨认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我们走来。孩儿们首先发现了他,围着他要买路钱。我和老汉们被棚子外面的浓郁的北方腔调惊醒,大家都感到我们久等的他终于回来了。老汉们出了棚子,我也尾随而至。惊喜从老汉们的口中嚷出,“陈伦回来了”的声响立刻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我不知道他的父亲为村子做了多大工贡献,但是当我看到他左脚浅浅的异样时,就肃然起敬。不是他身上的那身制服令我震撼,而是凭我多年行医的经验告诉我,他那只左脚定然接着假肢。是的,他是个穿着军装的跛子。不用我去证实,老汉们就已经问出了事情的端倪。他还是像人们传说中的那般直率,告诉大家自己这腿是在一次检测手榴弹性能的时候受的伤。我为之惋惜,但是却讨厌他如此的她坦率,因为这样我就难以为他找到合适的对象了。可是,我想,我的确是杞人忧天了。据他说,他这次回来是相亲的,对象在省城里,名字叫做卫唯。他的话令我吃惊,我原本以为他如果有对象的话,一定是那个叫做景惠的女孩。但是,显然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他和卫唯是怎样认识的,不过,我一定会去他家喝喜酒的。我深信,陈家湾的乡人们会不顾风雪,哪怕万里,也会去恭贺的。皆时,高朋满座,一定会比昔日陈家大院的每一轮请客酒更热闹的。

这时,雪花又开始降落了。我在风雪中看到陈伦那双坚毅的目光,还有那浓郁的剑眉,伴随着他那浅浅的笑脸,忽然间我就想到了一个非著名诗人在一首诗里所叙的如下我以为深刻的文字:

生命在那尽头,展望着重生。

岁月流走,有爱的身影,

那记忆,好似女人身上的衣装,勾起我一番思量。

我热爱那时光。

多情的种子,落地便发芽。

青春的**,昂扬的才情,如饥似渴地求。

时有突发梦魇的时候,让人爱恨难断,心碎了无痕。

片刻稍息,悟透的,---去了爱恨,凭空添了几分深情。

还记得几个苦难的同窗,一起度过的音画时光,

陌生的城市遭遇了憧憬,那才是梦开始的地方。

几年后,当我再次与他们重逢,适值梦亦成真。

但一个梦接着一个梦,年轻的早已憔悴,

只是不似我一样,对生活再无还手之力。

虽然如此,热情仍在,生活总牢牢被自己把握。

因为掉队的缘故,我常常一个人上路。

我头顶的老天,阴晴难测,因此磨难常拌。

十字街头,要一次又一次地在生活中抉择,

命运竟情不由衷。

因为不惑,所以失去。

因为不断失去,所以得失放手,所以记忆强制遗忘。

但我要抓住记忆。

因为爱,因为缘起缘落,

因为有男有女的几个奇妙而辛酸的故事。

如今,有些重奏,依旧能触动心扉,

后续的情愫能否继续往日的心情?

我不能把握,但须从头来过。

生命在那尽头。,其实才赶上清晨。

所以有风有雨的日子,却是平常的音符。

~~~~全书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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