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之花月萧瑟

第八十九章 民妇江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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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恒之那老家伙到底写了什么东西给你?”江浸月靠在花瑟的肩头,翘着二郎腿问道。

“元妃当年为什么会忽然被召进宫中,还有平家的目的。”他却轻轻推开江浸月的头,起身穿起了衣裳。

“那他查到了?”她翻了个身,呈大字型躺在床榻上。

“就算没查到,明天在初审的时候,林邱倘若要把林郎一击毙命,就一定会将这件事抖出来,到时候你听着不就是了。”他早上起来都有喝早茶的习惯,所以洗漱完毕,便端正的坐着喝起了早茶。

江浸月在**赖了好几回,终于在日上三竿的时候浑浑噩噩的起床了,挂着两个沉重的眼袋,赤着脚拖着步伐在房里来回走动,忙活了半天才把洗漱弄好,可头发依旧乱七八糟的散落在肩,她坐在梳妆镜前用梳子来回比划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敢下手,她知道这一梳子下去,野嚎几声是避免不了的。“唉……”叹了口气,回过身,却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身影坐在外堂的窗边。

“啊。”喉咙口发出短促的一句语气词,像是忽然间想起什么东西的口吻,但是又像是‘你怎么在这’的疑问口吻,坐在窗前的花瑟闻声,缓缓回头,目光顺着一层层的洒落下来的午后阳光,借着那细腻的金色,和那让人昏昏欲睡的暖和,落在了坐在梳妆台前江浸月的身上。

他依旧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神,但却因为透过阳光,显得无限柔和。

“你还在啊……”她持着木梳走了过去,声音掺着几分没睡醒的鼻音,头顶着毛茸茸的乱发,阳光落在她脸上,她表情有些朦胧,她眼里又仿佛溜着金光。

难得可爱。这么想着,他放下手中书籍,招手让她坐下,他接过她手里的梳子,低眉为她梳起了头。

难得温馨。她这么想。

没一会,正在院外下棋的红绡和花朝忽闻一声嚎:“啊呀!你要老娘的命啊你!”,红绡手一抖,差点落错了棋子,花朝无奈的摇了摇头,“两个人又不知道再搞些什么了。”

红绡轻轻一笑,目光温和了许多,“挺好的。”至少比自己好。她自嘲似的勾起了唇角,双手夹着一枚白子‘啪’地落在了棋盘上,“你输了。”

翌日府衙

高堂明镜下,林邱官袍高坐。神色一如既往的严肃,他右手边坐着江月白。右手边却坐着一身明黄龙袍不惑之龄的中年男子,他撑着头,闭目养神,虽然年至不惑,却比同是不惑之龄的人更老了许多,双鬓花白不说,额头已有几条不深不浅的皱纹,撑着额头的手上带着一枚玉扳指,色泽通透,泛着至尊华贵的冷光。没错,他便是七色国的一国之君,忽然间出现在澄江城内的当今圣上,高鹤。

他确实是忽然间出现的,因为前日林邱才接到他微服私访的消息,今日初审便见到他带着一行人站在了府衙外,一身便民装扮,的确有几分微服的模样。

如此的话,江月白就更是在今日随着林邱出门的时候才得知的这个消息,那么江浸月他们更是到了府衙才得知的

。可是好好的微服私访,为什么会忽然间来了澄江?从中洲的皇城来到红洲的澄江就算是顺路,也不可能走走停停两日而已。很显然,不是有人牵引他摆驾到此,就是他微服私访就是为了这件事。

如此一来目的也为免太明显了些,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虽然林郎这条蛇是逃不掉了,可难免会让狡猾的平家那两只狐狸给溜了。于是林邱命人封锁了府衙,除了能混进来的江浸月他们以外,其余的百姓都只能远远在外观堂,包括林郎。

混进来的他们自然就是扮作了那些官差,还有当了证人。

“开堂!”惊堂木一拍,两边浑厚而有些阴森的传来悠长的“威武”二字,片刻才停。

因为这案子压根是没有犯人的,所以只有证人。

花瑟猜他会怎样将所有罪责推卸到林郎身上,红绡则想他会传什么证人,而江浸月则是好奇的盯着一直闭目养神的皇帝。他坐在那里架势做足,但是却始终不睁开眼,好像当这里是个安静的修养之地,她隐隐觉得这皇帝不简单。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倘若简单,当初元妃就不会被他变着法子抢走了。

林邱双眉一蹙,沉声道:“传证人——江水寒。”

水寒上前几步,提起衣角,缓缓跪下:“草民江水寒叩见大人。”

林邱目光如炬,声色严厉:“本官问你,林鄂死前有没有受你诊断?”

江水寒颔首:“有。”

“你可看出是何病?”

“林六公子身体孱弱体内流窜阴寒之毒,据草民所查,此毒已伏在六公子身上十五年有余。”

“那你可知这是何毒?”

“不知,草民也不知如何解此毒。”江水寒跪在那里,难得正经了几回。

林邱点头,又问:“林家火灾当日,你是否同林家三女一起出现在了林府之中?”

“是。草民本是请来医治林六公子的。不想到林家时,公子已烧成的面目全非。”

林邱手中惊堂木猛地一拍,两眼睁大,一股难以言喻的戾气呼啸而出,直指江水寒眉心,“你撒谎!”他高声喝斥。

江水寒目光一沉,脸色冷然。

江浸月被他这么一拍吓了一跳,盯着堂上的江水寒,有些担心这家伙会忽然起身离开,漠视王法什么的,江湖人一向常做的啊!更何况他性子此般怪癖不输与自己,和皇帝叫板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江浸月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倒是林邱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林鄂被烧得面目全非?”

“草民当时正巧与大人,林老爷,林大将军相遇,大人难道忘了吗?你们说你们正在处理林鄂的尸首,我当时便看了几眼,那确实烧得面目全非。”江水寒很淡定的回答着。

林邱眯起眼,微微点头:“听闻你的医术在江湖上的名气很高,那么当初略看几眼,是否有看出什么不对吗?”他这口吻,感觉像是一步步在给江水寒下套。

江水寒挺直身子,答道:“草民愚昧,那尸首烧得面目不堪

,草民无法看出任何端倪。”

“传证人——林那”林邱睁眼闭眼间,又是另一个眼色。

林那与江水寒同排而跪,正色道:“民女林那叩见大人。”

“民女林那,林鄂离世当日,你可有看见任何可疑之人?”林邱问道。

“回大人,没有。”林那神色坚定。

“那本官问你,你与林鄂的关系所处如何?”

林那眼眸一转:“回大人,我与家弟的关系一向甚好。”

“可知他有什么结仇之人?”

“没有,家弟平日里不常出门,除了几个固定好友之外,时常呆在家中。对了,家弟与大哥有时难免会因为一些细碎的事有过争执。”

林邱点头,然后看向江月白,江月白伸手递上一份文案。他又将它转交给依旧坐着纹丝不动的皇帝。

“陛下,此文案乃江侍御史所查林鄂母亲的娘家之处的文案整理。”他严厉而咄咄逼人的口吻终于将一直闭目养神的皇帝给惊醒了。他睁开有些灰暗的眼睛,那里流露着疲惫而仁慈的痕迹,他的鼻子还算高挺,嘴巴也有肉,整张脸也算是英朗不凡,只可惜年岁的确大了。

“哦,林大人请继续。”皇帝有些疲乏的打了个哈哈,然后接过那份文案,翻开了看了几页。

林邱目光尖锐的盯着堂下的林那,最后问了句:“据文案中所知,林鄂之母齐菲琴在林鄂离世第二日崩溃自缢,又托林府下人将她的骨灰带回娘家,此事你可知晓?知晓多少?”

林那点头:“民女知晓,按理说我菲姨娘应当为家弟守灵三日,但是由于家弟之事一切都由父亲,大人还有大哥所操办,菲姨并不能接触到家弟的尸身,于是打算回娘家去住,但是第二日却从大哥口中得知,菲姨自缢而亡了。”

“你大哥如何得知此事?”林邱像是专门抓住了这一点,问道。

林那微微摇头,有些犹豫道:“这……民女便不知了。”

林鄦在一边看着,眼中寒光切切,分明撒谎。当初你明明说是爹说的,如今却一口咬定是大哥做的。

“如此看来,还是要传第三个证人,传证人——江浸月。”

江浸月提步上前,扑通一声跪下,“草民江浸月叩见青天大老爷。”说罢,还行了个伏礼。红绡在后头看得差点就没笑出声来,愣是憋着那口气,瞧她那副德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来上诉冤情的人。

林邱却依旧面不改色,神色严厉:“民妇江浸月,你可是林鄂的好友之一?”

听到江浸月这个名字,那个皇帝老头忽然起了兴致,朝着堂下那个华衣女子看去,上下打量了几回,论姿色自是不及他的后宫佳丽,论贤德自不可能耐得了女官林那,论淑雅也不可能及过第一才女红绡,不过这女子倒是有一特点,其他之人可能都不能及,那边是风流之韵。五官皆为清秀,组在一起却有了别样风韵,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那小子当年念念叨叨,如今又娶了的原来是这样的一个姑娘。

(本章完)